放在床边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林娓被吵得不胜其烦,终于停止手上的动作,随手把刚取下的衣服扔在床边,拿起手机查看。
手机上一长串全是温语晗发来的消息。
【娓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过来找你,你人呢?】
【你去哪儿了,我就和别人拍张照的工夫,怎么人就没了啊。】
【在?你回个话啊。】
.......
又是一年毕业季。今天是学校安排照毕业照的时间,林娓结束拍照后,直接回了学校外的房子收拾行李。
在别的同学开始思考是应该找工作或者继续读研亦或是来场毕业旅行时,林娓却被家里安排好了其他事——结婚。
据说是小时候就订下的亲事。
而作为当事人,林娓是昨晚才知道这事,气得她整晚没睡好觉。间接导致她今天一天都没有状态,拍完毕业照后,甚至忘了和温语晗说一声直接就离开。
她正敲字给温语晗回复,电话却接了进来。
手一滑,点了接通。
看清来电显示人的一瞬,她的不耐到了最大化。果不其然,对面又开始念叨着让她和喻闻景见一面,言语里全是对喻闻景的赞许。林娓没听两句就开了免提扔在一旁,继续收拾行李。
林父也不需要林娓回应,自顾自地说着:“小喻是这一辈里最优秀的人选,你嫁过去不亏。而且你小时候……”
林娓听不下去了,把手上的衣服扔进行李箱,打断:“你要喜欢喻闻景,那你和他结婚去,我又不喜欢。”
林父见林娓软硬不吃,也没再像方才那样好言好语,声音带着怒气:“林娓,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两人沉默了半分钟都没再说话,最后还是林父先服软,没再继续刚才的问题,而是问林娓什么时候回家。
林娓简单折叠了几下衣服就一股脑地塞进行李箱里,语气却是平静:“不回。”
林父加大了声音,听得出来是在极力控制怒火:“不回你去哪儿?”
林娓罕见地沉默了一秒:“不知道。”
对面传来一阵哼笑。
昨晚两人就因为这个话题不欢而散,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林娓现在也不想继续和林父谈论起这个话题:“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结婚,再见。”
“林娓……”电话那边传来林父的吼声,然后刚叫出一个名字就被林娓挂断。
想了想,林娓又不放心地把电话拉黑,继续收拾行李。
林娓从大一开始就自己在外租房,大部分有价值的东西已经在前几天寄回家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衣服。等她收拾完行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手机上还有林父的消息。
爸:【你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马上给我回电话!】
从字里行间中就能看出她爸正在气头上。她又不是傻的,现在回电话不是上赶着被骂吗?
她一边拉着行李箱出门,一边认真敲下一段字发了过去:【逃婚中,没空。】
一发完,她就看到对面就在显示正在输入中......
林娓当机立断,立马选择拉黑。
-
毕业旅行是才决定的。一直到去机场的途中,林娓才最终确定,选了一个风景漂亮的城市。
恰好,最近的航班就在两个小时之后。
昨晚睡得不安稳,林娓一上飞机就开始补觉,直到传来播报声提醒他们快到目的地才醒。
刚下飞机,林娓就收到了她爸助理的短信。助理委婉地告诉她,她爸将给她的副卡全部停了。
其实买票的时候,她就有预料。看到短信时也没任何意外,直接把手机放进挎包当做没看到。
恰好,旁边有一个刚下飞机的女生,正处于兴奋状态,举着橙汁和她男朋友打闹。嬉闹间直接撞上了林娓。
橙汁洒了出来,落在林娓的白色衬衣上,染上一大块黄色印记。
女生也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出,眼里全是无措,立马和林娓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林娓看着衬衣上那处痕迹有些气结,但见女生一直道歉,挥了挥手,表示没关系。
橙汁粘腻,再加上痕迹又明显,林娓直接提着行李箱去了卫生间清理。
她本以为被泼橙汁已经够倒霉,没想到这只是不幸的开端。
橙汁没法清理,林娓干脆重新换了件衣服。在洗手台洗手时,她顺手把包放在一旁。期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过来问路,聊了两句,离开时却忘记放在洗手台的挎包。
左右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等她重新返回卫生间时,挎包已经不见。
卫生间来来往往的人多又没有监控,林娓根本没办法找到,只能去服务台找到工作人员说明情况,把希望寄托在有人捡到会送还回来。
可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来归还,工作人员最终建议林娓去附近派出所报警。
出机场的时候,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雨。林娓站在门口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了几秒,直接拧着行李箱漫步在雨中朝派出所走去。
等做完笔录,用警察的手机给银行打电话挂失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林娓拒绝了警员的挽留,执意离开了警察局。
外面的雨又小了一些,林娓拧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在一个小湖前停了下来。
她盯着不断被雨水击打的湖面,莫名开始烦躁。好像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因为一个人——喻闻景。
如果不是因为躲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林娓也忘了她在湖边站了多久,只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发现头顶的雨消失了,而湖面还水花还没有停。
就在这时,她余光中多了一张深蓝色的手帕。
递手帕的那只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食指上有一颗不明显的黑痣。再往上,衣袖的位置被挽起一小截,露出手腕上的沉香佛珠。
林娓自认为不是手控,但骤然看见这双手也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大约是林娓看的时间太长了,手帕的主人又抬了一下手腕,似在提醒林娓。
林娓目光终于从男人的手上移开,抬起头朝男人看去。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左手撑着把黑伞,气质矜贵。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让林娓刚才还烦躁的内心一下就平静下来。
喻闻景平静地与林娓对视,手上还保持着之前递手帕的姿势没有动:“擦一擦身上的水珠。”
声音温柔到降低了林娓的防备心。
“谢谢。”林娓道过谢后接下手帕,随便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弄脏的手帕还要还给面前这人吗?
就在林娓纠结的时候,喻闻景再次开口:“需要帮助吗?”
明明之前经历这么多不悦的事,林娓也能平稳住情绪,但现在只是面对陌生人的一句关心却让林娓的情绪一下爆发。
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来。
雨势又悄悄变大了,砸在伞上发出淅沥地声响。
喻闻景全程没有开口也没有不耐,一直等到林娓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才询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林娓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将自己到机场后发生的不幸全部说了一遍。
喻闻景盯着林娓发尾的湿发,询问道:“订酒店了吗?”
林娓点头:“订了。”
在订机票的时候,林娓猜到她爸肯定会停卡这一招让她回家,所以订完机票的同时顺便订下一家不错的酒店。现在想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今晚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坏消息是,酒店距离机场三十公里,开车也需要半个小时。
很巧,喻闻景问到了这个问题。
“在哪儿?我先送你过去,再解决其他问题。”
他语气很轻,给人一种信赖感。
林娓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目露警惕地看向喻闻景。
虽然喻闻景才刚帮助了她,但在陌生的城市,她并不敢过分相信一个陌生人。
喻闻景看出林娓的顾虑,率先说出自己住的酒店名称,然后说:“如果顺路,我送你一起过去。”
林娓听到喻闻景说出酒店的名字,眼前一亮:“我也在住在那儿。”
此刻她忍不住想:遇到面前这人大约是来这儿最幸运的一件事。
喻闻景附和着她的话:“嗯,好巧。”
黑伞不大,两个成年人在一起有些拥挤,而喻闻景从始至终都和林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林娓盯着喻闻景被淋湿的左肩,终于放下戒心,点了点头。
两人运气还算不错,没等两分钟就有一辆空车经过。喻闻景撑着伞先把林娓送上车后,主动接过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林娓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喻闻景钻进后座后也没逾越。本就狭小的位置,硬是被两人划分出一条楚河界限。
出租车司机问过地点就没再开口说话,一路无言地往酒店行驶。
车内太安静了,反而让林娓变得拘束起来。她咳了一声,努力和喻闻景找着话题:“你是本地人?”
从开始到现在她就没见着喻闻景身边有行李箱。
喻闻景正在用手机回复消息,听到林娓的问话,抬起头看向她:“不是。”
林娓顺着喻闻景的继续往下问:“那你也是来旅游的?”
喻闻景目光在林娓脸上停留了两秒才回答:“不算。”
不算?
不是就不是,不算又是什么意思?
“那你来.....”林娓下意识想往下问,但又觉得和喻闻景刚认识,问题太多实在不礼貌便识趣地收住了话语。
喻闻景像是没察觉出林娓的尴尬,嘴角带着若有若无地笑意,轻声道:“来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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