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番茄，什么事？”他懒洋洋地打量着指尖上垂落的水滴，有气无力地问道。
圣女果的声音显得怒不可遏：“请问尊贵的木偶师先生，您还记得自己是我们第二公会的副会长吗？您做事情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脑子，你知不知道现在四个城池都在讨论我们第二公会的副会长为什么要去拉拢一个新人，何况这个新人还间接害死了第三公会的c级玩家！”
“你猜现在大家都怎么说，他们都怀疑新人是我们找出来顶罪的借口，真相是我们早就看不惯第三公会，故意下黑手去谋害第三公会的c级玩家！”
“这也太能扯了吧，我连直播都没开。要是我真打算解决第三公会那帮家伙，我得起码在他们坟头直播放个鞭炮啊。”谢颂今叫冤道，他顿了顿，才无奈道，“这就是顾秋风一出公会，你就悬赏他的原因？”
圣女果厉声道：“你还质问上我了，我还没问你，干什么突然这么关注一个新人，为此不惜解决了一个第三公会的玩家，把我们两公会那点事摆给所有人看，谢颂今，你脑子是不是没控水？”
“我承认，我当时情绪上头没控制住。”谢颂今说道，“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
圣女果冷声道：“别给我扯什么虚头巴脑的。谢颂今，你给我搞清楚了，不论顾秋风是不是你口中的故人之子，那都跟我、跟第二公会没有任何关系。故人是你的故人，不是我的，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麻烦搞清楚你给公会带来的麻烦。”
“小番茄，怎么年纪越大越不近人情了？”谢颂今轻笑一声，“我哪配质问你啊。反正顾秋风阴差阳错去了d城，你那张悬赏令也算作废了，这件事我们就当翻篇了。”
“嗯，气消消，尊敬的会长大人，帮我请个治疗技能的奶妈来b城的酒馆。”谢颂今说着，把身子沉入已经全是温热血的水中，他有气无力道，“快一点，要死了我。”
圣女果愣了愣：“你从一个c副本里能受这么重的伤？”
“哪有啊，就是出副本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a级副本。”谢颂今说道。
圣女果：“……你再给我上赶着找死，别想从我这里再要奶妈给你治疗！”
她说着，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终端通讯，去找徐敬问公会里现在还没下副本的治疗玩家都有谁了。
谢颂今吸了一口气，他蘸着被血浸透的浴缸里的水，在浴缸旁白色的墙壁上懒洋洋地划了一个带血的“顾”字。
*
“那边那个！”
顾秋风带着凤禾在d城门口看来看去，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粗犷的呼喊：“你是新人玩家吧？”
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皮衣的中年大叔从旁边迷雾澄澄的森林中跑了过来，他戴着一顶宽沿的帽子，腰间陪着一把□□，来到顾秋风面前站定后，才热情又开心地说道：“我刚刚专门去雾水深那边等你，没想到你们直接来了这边。咳咳，话不多说……”
他吸了一口气，爽朗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d城生活玩家兼引导者老张，负责引导完成副本的新人来d城的生活安排和玩家资格登记。”
顾秋风“哦”了一声，然后道：“你刚刚说的雾水深，是我们来的时候，公交车经过的那片森林吗？”
老张嘿嘿两声：“是那片森林后面啦。你可千万不要好奇进去，进去雾水深的，很少有人出来的。就连采集职业的生活玩家，也只能在雾水深附近找东西，不敢进去的。”
“咳咳，快进d城登记一下玩家资格吧，以后不论是下副本还是什么的，有了玩家资格和终端账号，你可以把这个当做现实生活中的网银加身份证明，很方便的。”老张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
顾秋风和凤禾跟在老张身后，随他一起进了d城。
d城大门自动打开之后又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顾秋风打量着这个有着上个世纪末欧洲小镇风格的小镇。
小镇上以哥特式尖锐建筑为主，楼层都不高，没有驾驶工具，至少顾秋风现在看见的，大部分玩家都是匆匆步行。
他好奇道：“我记得玩家们下副本会有直播，那些直播是给谁看的？”
“这个嘛，就要说起终端账号了。”老张说道，“积分是我们这里的通行货币，副本玩家在副本的时候也需要通过积分解锁各种通关辅助道具，尤其是一无所有还没有觉醒技能新人的第一个副本，游戏系统会预设一个直播账号让玩家直播进入终端的新人榜来吸引其他玩家观赏，从而获得积分通关。通关后也要凭借积分累积获得玩家资质，最高资质的玩家进入a城b城，次一点的就是c城d城。”
顾秋风道：“也就是说，直播是一种赚取积分的途径，而积分可以用在生活中或者兑换商城道具。”
老张夸赞道：“小伙子就是敏锐。你也瞧见了，d城包括其他城池都是玩家们的生活区域，所以玩家们生存的手段不止直播一种，等会儿你去认证玩家选择职业就知道了。因此你要是不喜欢直播，后续可以自主关闭，靠副本奖励甚至是直接当生活玩家自给自足都是可以的。”
顾秋风看了一眼身旁的凤禾，说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如果我要是直播多了，岂不是会有很多玩家认得我？那以后会对我下副本有影响吗？”
“没事的。咱们直播是有人脸干扰的。你在现实比我待得久，我记得我进游戏那会儿就已经有脑电波干扰屏蔽技术了吧。具体什么原理，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你关闭直播间后其他玩家基本上认不出来你。”老张道，“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神级玩家有许多粉丝或者仇人，但都基本上可以平安无事的原因。”
顾秋风这才明白为什么谢颂今那么大喇喇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除去实力真的强悍不怎么怕，估计也是仗着他再怎么掉马出了副本还是没人找的上他的门。
“给。”老张说道，“这是表。你填好，然后我去录入系统，之后你就可以通过商城界面来登入终端了，到时候会有引导音，你按那个来就好。”
顾秋风利落地填完表，又道：“上一个副本我看有召唤技能的可以把自己的傀儡也认证成玩家，这个怎么操作？”
老张道：“啊，确实可以这样，不过你得确保你的傀儡足够有个人意识。填一下这个，附属表，和你的玩家资格挂钩，非人类玩家没有终端直播和商城权限，而且责任由你这个监护人一力承担。”
认证录入资格之后，顾秋风又向老张问了几句d城相关的生活基础设施之类的信息。
老张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我们d城大部分都是第一关表现很不出彩的，来这里就是为了勉强过活。所以d城生活玩家要远远大于副本玩家，如果你目标是副本的话，可以多直播攒攒积分提升资质，级别越高的城池，这两者比重越有差距。”
《致命沦陷》生活区中一共有三个职业方向选择：一、生活玩家，街道上一些店铺就是这些生活玩家开的，通过交易积分来供给用度，正如老张自己开的道具维修店，他的技能觉醒就是这个方向的，可以为副本玩家提供付费服务。
二、副本玩家，副本玩家的收入来源基本上就是副本里获得的各种道具和积分，以及公会的补助。人气玩家的收入来源也有很大一部分自直播打赏。
还有一种职业比较罕见，叫赏金猎人，一般靠完成各大公会的悬赏或者任务赚取积分，d城级别太低没有公会，所以也没有赏金猎人。
老张介绍完之后，顾秋风就带着风禾跟他道了别。
走出老张办公所在的道具维修店后，顾秋风和凤禾俨然恰好位于在了这个小城镇的中央。
顾秋风一眼就看见了最中央耸立的一个大雕像，是一个断臂女神，闭着眼睛，一只手在胸前拢着，像是在无声祈祷。
她面容圣洁干净，另一边残缺手臂的部位被轻纱拢着，一袭白袍翩翩垂地，裙底边沿绣着几只蝴蝶。
旁边立了一个硕大的牌子，写着“世界boss阿卡纳，每周五开放，无事请勿靠近”。
顾秋风再把目光落回这个世界boss的身上时，恰好一缕光晕从她的耳边穿过，把神女姣好的面庞衬得越发朦胧又温柔。
“今天是周一。”老张从旁边的维修店出来，说道，“想打咱们的世界boss副本的话，得再等五天。”
顾秋风收回目光，笑道：“没事，只是看见好看的人物就有点走不动道，职业病。”
不知道《致命沦陷》游戏设计者怎么想的，设计的副本npc颜值都很出众。
“我觉得等你被她揍了之后，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老张苦笑道，“世界boss是强制所有玩家一起攻打的，而且死亡率很高。”
顾秋风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您之前说过雾水深里很少有玩家再出来，说明还是有人出来过，对吗？”
“哪怕是d城，积分也是有一定门槛的，还有很多玩家通关副本是靠蒙混过关没有积分，这些玩家都会被游戏丢进雾水深。”老张说道，“曾经有个玩家从雾水深一路杀了出来，满身鲜血地打开了d城的门。”
顾秋风问道：“后来呢？”
老张笑道：“他是我们d城人的骄傲。从d城一路闯成了a级玩家，据说是游戏里唯一通关a级副本的人，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大家都猜测他要不就是住在了a城——就连部分a级玩家也没办法去的地方，要不就是早就通关游戏出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顾秋风道。
光晕让神女悠然美好，倾听着他们二人这一场洽谈着故人的对话。
老张卡了一下壳，然后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说道：“时间太久了，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叫什么……”
“顾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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