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场冲突

    闻言, 林羽先是怔了一下,他眼中露出一种茫然之色,在旁边老刘焦急地叫了他几声后,他才回过神来。

    继而, 在其余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 林羽冲出了温泉区, 直奔办公室而去。

    小董和老刘赶紧跟过去, 老刘年纪大跟不上正常,小董才二十多岁,虽然长得瘦弱,但身体轻盈, 也仍然没能跟上。

    等小董和老刘气喘吁吁地一前一后到达办公室时,在门口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的, 正用脚往死里踹王经理, 一边踹还一边骂:“臭女人,你把钱藏哪了,不拿出来我打死你!”

    而王经理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窝在了墙角里,双手捂着自己的头, 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办公室里的人大多去参加活动了, 空荡荡的, 仅剩的一个男同事铆足了劲去拉那中年壮汉的胳膊, 却被他往后一甩, 就给甩了个跟头, 后背狠狠砸在地上。

    小董刚进门, 瞪着眼珠子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但见那同事被摔得凄惨的样子, 顿时胆子突突的。

    就在这时,他还在犹豫中,就见他那身体单薄的老板,像一只灵活的羚羊一般,后退了几大步后,又快步冲了过去,两脚飞踹到了那男的又厚又壮的铁板一般的后背上。

    这样全身的冲击力,终于让那中年壮汉往前冲一下,头撞到了墙角,他应该是被撞懵了,整个人又往后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

    而林羽已经像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灵活地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又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眼瞅着是直朝那壮汉的后脑一脚劈了下去。

    小董惊骇地瞪大了眼,嘴巴里发出倒不过来气的“嗬嗬”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一股大力,猛地从他身侧袭来,将他一把从门口拨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从他身边嗖地闪过,继而出现在林羽和那壮汉之间,用身体撞在了林羽劈下去的腿上,这一脚被撞歪砸在了壮汉的肩膀上,砸得他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半天都没起来。

    小董的呼吸都快停滞了,眼珠子在眼眶里快要瞪出来,在所有人或惊恐或紧张的目光中,他们老板家又高又帅又有钱的那口子,用一只手揽住快要摔倒的老板的腰,另一只手压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从小董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家老板的一小点侧脸,那一点露出来的皮肤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

    小董心里一突,看见对方低头在他老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抬起头朝周围看过来,声音低沉、掷地有声,“马上报警,给120打电话,叫救护车!”

    有人赶紧应道:“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到,120我现在就打!”

    负责后勤的一个女孩赶紧小跑着去看地上的王经理,小声地和她说话,之后,她抬头道:“她意识还清醒,应该没伤太重。”

    林羽的身体在下滑,韩冬生揽着他的手往上紧了紧,又移动目光,在人群里看了一阵,在看到小董时,停了下来。

    小董立刻反应过来,忙小跑着过去,道:“韩总,我看林总状态不对,您扶他去办公室休息,这边我安排,一会警察还有救护车来了,我再去叫你们。”

    韩冬生这才点了点头,说:“照顾好这位王经理,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小董答应了一声,忙小跑着去查看王经理的情况。

    韩冬生又观察了一阵,确认对方情况确实不算太糟,这才揽着林羽回了他隔壁的个人办公室。

    韩冬生身上的西装有些褶皱,额发也微乱,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把林羽放到柔软宽大的老板椅上,对方的身体立刻无力地瘫在上面,差点滑到地上。

    韩冬生一手固定着他的身体,一边抬头四处看了看,伸长手将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拿起来,拧开盖子自己仰头试着喝了一口,才去喂椅子上的人小口喝水。

    几口水下去,林羽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终于没刚才那么吓人了,胸口的起伏也渐渐不再那么急促,呼吸平稳了许多。

    韩冬生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办公桌上,他弯腰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轻轻吁了口气,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声音沙哑道:“我没事。”

    韩冬生看了他一阵,之后,他突然站起身,在办公桌前面的空地上走了两圈。

    然后,他倏地停住,又一次看向办公椅上的人,语气冰冷道:“林羽,你知道不知道,刚才那一脚如果真的踢到那人后脑勺,也许他当场就会死!”

    林羽闭着眼,嘴角固执地紧抿着,不吭声。

    韩冬生脸色紧绷,“或者刚才那人反应过来,转身制住了你,以你们身高体型的差距,他用尽全力一拳冲你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林羽还是一声不吭。

    韩冬生板着脸走到他面前,半跪在办公椅前的地毯上,仰头看着他,直到此时,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里面竟藏着微微的颤抖,说:“小羽,你肯定想不到,刚才进门我看见那一幕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他喉结动了动,“如果那一脚真的落在那人后脑勺了,我就补上一脚,一起进去陪你。如果他反过来伤害了你,那我就干掉他一样下去陪你!”

    直到此时,林羽才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对方,他惊骇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有母亲和妹妹,怎么能胡来!”

    韩冬生说:“你不是一样有姥姥和弟弟,你为什么又要胡来?”

    林羽抬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韩冬生没再说话,耐心十足地等着他。

    过了足足一两分钟,林羽才放下手,脸色苍白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韩冬生伸手握住他后颈,将他拉向自己,两人额头贴着额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继而是轻轻的两下敲门声,小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总,韩总,警察来了,救护车也到了。”

    韩冬生站起身,将林羽也扶了起来。

    只几分钟工夫,林羽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两个人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出了办公室。

    随车医生已经将王经理抬上了救护车,闻讯赶来的沈方圆陪同着她一起上了车。

    警察已经将她丈夫控制了起来,现在在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林羽迎上前去,回应道:“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林羽。”

    警察打量了一下他,说:“麻烦您跟我们回一趟所里,协助了解一下情况。”

    林羽点头,说:“好。”

    韩冬生则陪在他身边,说:“我跟你一起去。”

    等出了门,林羽才发现,韩冬生的行李箱竟然还被随手放在院子里,可见刚才对方的匆忙。

    从派出所出来后,林羽和韩冬生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王经理身上大都是皮外伤,只是小臂有一处骨折比较严重,断了的骨头穿透了皮肤,看起来格外吓人。

    沈方圆和另一个女孩见到林羽时,脸色都是白的。

    医生把伤口都处理好后,就把病人转到了病房。

    林羽独自走进病房探视时,王萍如是醒着的。

    林羽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问她:“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打你吧,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王萍如整张脸都是肿胀青紫的,几乎快要认不出这个人原本的样子了,她看着林羽,声音嘶哑,“孩子还小,我总想着,熬到她长大了再说。”

    林羽摇了摇头,说:“也许,你该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王萍如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林羽坐着看了她半晌,说:“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尽力。”

    出了病房,林羽安排了一下善后事宜,该通知家里人就通知,该安排陪护就安排,该交的费用也都交了,等到一切事情都忙完后,他才觉出身上的疲累和疼痛。

    上一世他专门学过一段时间散打,重生回来后基本没再练过,身体的爆发力和状态都没准备好,之前那两下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手腕,林羽转头去看。

    韩冬生另一手拖着行李箱,说:“走吧,我们回去。”

    在医院停车场停放的黑色红旗轿车里,坐在驾驶位的韩冬生并没有发动车子。

    他只是就这么坐在那里,将两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看着风挡玻璃外不知名的一点。

    车子里很安静,显得他的嗓音格外清晰低沉,他说:“小羽,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永远不会背弃你的保证,也会一直担忧我们会走向互相厌烦甚至反目的不堪未来,但我想请你看在……至少是现在,我对你的沉迷无法自拔的份上,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们就这样一起过下去吧。”

    林羽的眼睫动了动,听见韩冬生继续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想,我不会再碰你,我可以等,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我也可以。”

    “我也答应你,如果哪一天我开始对此感到厌倦和不满,在最开始有这个苗头的伊始,我就会坦率地告诉你,绝不会任其演变为任何不堪的结果。”

    韩冬生转过身,抬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几乎用气声在恳求,“小羽,答应我,好不好?”

    林羽看着他,像被蛊惑了似的,到底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的打人事件并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当天顾客少,员工亲眼看到的人也不多,王萍如虽然伤了,但好在没伤到紧要之处,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如果是普通的家暴,没造成重大伤害,人顶多关几天就出来了。

    但是因为伤人者是在山庄这样的公共场合打的人,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而且还伤到了山庄里另一个员工,再加上警方查到了他盗窃的案底,这才被移交了拘留所,这意味着大概率是要判刑。

    王萍如对未来的打算,林羽还不知道,但他想,至少她暂时能松口气了。

    而林羽和韩冬生的生活,也从那天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不满意,改了改就改晚了,抱歉。

    第52章 龙溪湖之旅

    韩冬生终于忙过了那一阵, 一段时间以内不用再出差,也基本可以每天按时上下班了。

    林羽这边准备和其他餐饮、旅游相关企业,联合搞一个大型的国庆庆祝演出,但时间还早, 参与的企业老板也多, 不需要他样样亲力亲为, 倒也还算轻松。

    随着海边吹来的风越来越湿暖, 红旗区的夏天到来了。

    韩冬生在第一次见面就跟小帆船提过的龙溪湖之旅,终于排上了日程。

    他们的计划是一共去游玩三天,一个周五加周末两天。

    周五是工作日,不过姥姥不用上班, 小帆船和韩冬雪都休学了,也就没什么时间限制。

    另外两位自己就是老板, 平时里兢兢业业, 偶尔请个假也不算过分。

    于是在周五的一大早,他们就开着那辆切诺基出发了。

    林羽趁六月不算忙的时候,已经拿到了驾照,此时,就是他在驾驶位上开车。

    小帆船很兴奋, 总觉得自己哥哥开的车和别人开不一样, 这车子坐起来就是格外舒适和好玩。

    姥姥也很开心, 拿着韩冬生给她的相机, 给林羽拍了好几张开车的帅照。

    韩冬雪的耳朵里塞着耳机, 但好像并没开声音, 她望着窗外看风景, 偶尔回头看一眼车内热闹的几人, 脸上表情难得也有了几分惬意。

    韩冬生则坐在副驾驶, 手里拿着地图,研究着路线和道路上的标识牌,负责给林羽指路。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后,中途两人还换过一次位置,才到达他们预定的宾馆。

    这家宾馆就叫龙溪宾馆,坐落在龙溪湖旁边,开窗就是广袤无垠似的深蓝色湖水,非常美。

    他们到了就在宾馆附带的餐厅吃了午餐。

    姥姥和小帆船身体弱,吃完饭也来不及逛,就先回房间睡午觉了。

    林羽和韩冬生一起,带着韩冬雪租了三辆自行车,三人沿着湖边专门的自行车道骑行,湖边潮湿凉爽的风吹在脸上、身上,格外的舒服。

    断断续续地骑了一个多小时,累了就在路边歇会,看湖水看鱼看花看绿植,渴了就买路边的冰镇矿泉水和冰棍。

    林羽一直很注意养生,平时轻易不吃凉的,车骑得他大汗淋漓,也忍不住拿了根冰棍吃,不过吃了两口过了瘾,他就不想再吃了,犹豫着要不要丢进垃圾桶,又觉得可惜。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了他剩下的半截冰棍,韩冬生两口将剩下的吃完,把冰棍杆扔进了垃圾桶。

    韩冬雪在旁边看着,暗暗冲林羽撇了撇嘴,林羽大大方方冲她笑了笑,脸上却有淡淡的红晕。

    他们骑车往回返,快到宾馆时,正好与出门闲逛的姥姥和小帆船遇上了。

    韩冬生和林羽一人骑车带一个,领着他们也骑了半圈才回来,小帆船高兴地直欢呼,姥姥坐在林羽车后座上,也是高兴地脸颊都红了。

    晚上他们找了一家当地有名的做手抓羊肉的店,一家子人沟满壕平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都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

    时间不晚也不早了,今天折腾了一天,都挺累,就都回房间洗澡休息了。

    林羽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时,见韩冬生正从房间小冰箱里往外拿着什么。

    见林羽出来,他关上冰箱门,举了举手上的两罐啤酒,笑着道:“这位林先生,请问有没有兴趣去湖边一起喝一杯?”

    林羽也笑了,他说:“好啊,不过我得先换一下衣服。”

    韩冬生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看着他身上保守的半袖短裤睡衣,道:“不用换,就穿这身,外面很黑,没人能看的清。”

    不知道为什么,林羽突然就有了一种自由奔放的感觉,心里都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走过去接过韩冬生手里的一罐啤酒,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走吧,韩先生!”

    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外面人很少。

    两人在湖边找了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准备在这里坐会。

    韩冬生拦住了林羽要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的动作,在手里拎着的零食袋子里,找出一件自己的长袖外套来,垫在了那块石头上。

    林羽道了声谢,坐了下来,他借着路灯的光,翻看着袋子里的零食,笑道:“都是腾跃的,作为一家庞大而丰富的零食工厂的老板,请问韩先生有什么感受?”

    韩冬生坐到他旁边另一块石头上,想了想,也笑着道:“大概就是家里人吃零食都不用自己花钱了的感受吧。”

    “嗯?”林羽发现了一袋虾条,拿出来给对方看,“这个不是腾跃的。”

    韩冬生接过来看了看,打开来拿出一根虾条,递了过去,林羽下意识就张嘴咬住,接完了才觉得不大对,但对方好像并没注意到,动作自然地收回手去,自己也拿了一根放进口中,细细品尝了起来。

    林羽就也没那么别扭了,从他手里拿过袋子又吃了一根。

    吃完了,韩冬生转头看向他,“你觉得怎么样?”

    林羽说:“挺好吃……,”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这不是腾跃生产的,赶紧找补道,“也就还行。”

    韩冬生看着他笑了起来,赞同道:“味道确实不错,没有其他品牌虾条的腥味,口味偏鲜甜,口感酥脆,几乎没有杂质,怪不得这个牌子最近卖得很好。”

    听着听着,林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买这个是为了刺探敌情!”

    韩冬生被他这个说法又逗笑了,抬手捋了把他的后脑勺,道:“算是吧,现在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国内的零食市场竞争越来越大,还受到国外品牌的冲击,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肯定要知己知彼,才能在这场竞争里站稳脚跟。”

    林羽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他是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二十年间,这个国家发生的变化简直称得上翻天覆地,而在九十年代红极一时的很多东西,在后来,都只能在那种怀旧店里才能偶尔看到了。

    时代在发展,沉迷于眼前一时的荣耀和繁华,裹足不前的话,只会被时代的洪流吞没。

    韩冬生是个意志坚定,并且拥有远见卓识的人。

    林羽很想告诉对方,腾跃的矿泉水和饮料将来会做得比零食还要出名,市场还要更加广阔,他会获得巨大的成功。

    但他不能说,也不该说。

    这是韩冬生的未来,他没有资格提前“剧透”,也不会用“定型”的发展,去框柱也许会更加精彩纷呈的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性。

    这时,韩冬生拿过他身边放着的啤酒罐,用纸巾擦了擦封口处,咔擦一声打开,又递还给他。

    之后,把自己那罐也打开,两人碰了碰,各自仰头喝了一口,格外畅爽。

    现在是农历的月初,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月牙弯弯缀在其上,微风拂面,带来淡淡的水腥气,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林羽蜷起双腿,用一只手抱着,下巴放在膝盖上,看远处湖面上影影绰绰的波纹,和湖对岸在黑暗中像是暗绿色的水生植物。

    耳边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咕咕的叫声,还有翅膀扑腾的细微响声。

    韩冬生的目光也放在远方,不时仰头喝一口酒,他身上的黑色长袖丝质衬衫,被微风拂动,若隐若现地呈现出他身上恰到好处极漂亮的肌肉线条。

    啪的一声,是林羽在拍落在胳膊上的蚊子。

    韩冬生转头看过来,说:“是不是蚊子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林羽摇头,他在这还没待够,“就再坐一小会,把啤酒喝完。”

    “好吧,”韩冬生这么说着,他站起身,将零食都倒出来,拿着那个塑料袋在林羽周围扇动,撵走那些闻着人味就围过来的蚊子。

    他这样,让林羽想起了在小区楼下看孩子的那些大爷大妈,当然,是年轻高大英俊版的,不由得笑出了声。

    韩冬生无奈地看着他,“林先生,麻烦您可怜一下小的,喝快一点。”

    林羽笑着连声答应,“好好好。”他一仰头将那一点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才想将空的啤酒罐连同那些零食一起收拾好,就觉得身边的人突然弯腰下来,温热的大手啪地落在了他大腿后侧,靠近腿根的地方,打得那里的肉都颤了颤。

    林羽“啊”了一声,下意识低头看去,眼前的一幕,莫名让他想起两人刚住到一起时,韩冬生从衣柜里挑裤子,让自己穿给他看的事情,脸颊不禁红了起来,幸好天色很暗,不会被看出来。

    韩冬生一手撑在林羽身侧的石头上,另一手仍停留在他腿根上,林羽抬头疑惑地看向他时,两人的脸距离很近,连呼吸都拂在了对方的皮肤上。

    韩冬生的身体渐渐前倾,在林羽几乎以为他会吻自己时,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只一瞬间,就站直身体,手从他腿上拿开时,他轻声说了句:“有蚊子。”

    林羽垂下头,说了声“谢谢”。

    韩冬生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撕了一张递给林羽,林羽会意接过来,低头去擦自己的腿根,尽管光线很暗,也能看到上面留了一点红色的血迹,是他自己的。

    韩冬生也给自己拿了一片湿巾,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擦拭手心,目光则随意似的扫过仍然坐在大石头上的人。

    林羽蜷着大腿,侧着身,在努力看自己被蚊子咬到的位置,用纸巾轻轻擦着。

    他的腿又直又长,腿型很美,弯折起来时,有种属于年轻男孩的那种柔韧感,本来长度快到膝盖的短裤,柔软的布料此时都堆在腿根处,显得双腿更长了,在月光下几乎反映出淡淡的光来。

    林羽有些费力地清理好那一小点血迹,抬起头舒了口气,没注意到韩冬生突然垂下的眼皮里,那双眸子里暗中闪动的幽深情绪。

    两人收拾了东西往回走,林羽在路上找到垃圾桶,把空啤酒罐和零食袋子都扔了进去。

    回到房间,两人分别洗漱完收拾好,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准备睡觉了。

    不过这时候,林羽倒有些犯难了。

    刚进这房间时,他就注意到这是个标间,房间里是两张床。

    因为这次行程定得比较晚,已经订不到大床房了,只能这样。

    林羽从没忘记过韩冬生不分床不分被的要求,他在犹豫要不要把中间的桌子挪走,把两张床合并成一张的时候,韩冬生已经相当自然地靠坐在了另一张床的床头,按他的习惯就着台灯看书了。

    林羽垂下眼皮,躺进了自己这边床的被子里。

    大灯被关上了,只有另一边台灯的微弱光亮,林羽听见韩冬生说了声“晚安”,他便也回了声“晚安”,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合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林羽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缓和一章情绪,嗯。

    第53章 暴君

    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 但林羽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宾馆的这个单人床特别大,大到让他感觉到有些冷。

    还有晚上在湖边咬的蚊子包,突然格外的痒, 林羽知道越挠会越痒, 就忍着, 但还是痒到钻心得难受。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 平躺觉得腰酸,侧躺胳膊又疼,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坦的。

    直到隔壁床有了动静,韩冬生好像是翻了个身, 林羽知道应该是自己吵到他了,忙闭上眼睛, 浑身都僵住不动了。

    可隔壁床上的动静还是没停, 林羽听见了韩冬生下床穿拖鞋的声音,也听见了他走近自己这边的声音。

    他感觉到对方停留在了自己床边,紧接着床垫那侧一沉,被子被掀开一角,一个温暖的身躯钻了进来, 躺在了他的身侧。

    林羽背对着他, 浑身僵硬。

    韩冬生的低低的嗓音响在他脑后, 安抚似的道:“睡吧。”

    他并没揽住林羽的身体, 也没和他有其他任何身体接触, 只是就这么侧躺在林羽身边。

    可这两个字就像有神奇的魔法一样, 林羽一下子就哪都不疼、不酸也不痒了, 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困意上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里的窗帘还拉着,卫生间的灯是开着的,一张稚嫩的脸正眨巴着大眼睛,半趴在他床头盯着他看。

    “小帆船……,”林羽眯着眼睛,从暖呼呼的被窝里伸出手去,掐了掐弟弟的脸蛋。

    小帆船从背后拿出个袋子来,奶声奶气地道:“当当当当,早餐送餐服务,我从餐厅拿了鸡蛋三明治还有酸奶给你吃!”

    林羽笑着掀开被子起床,“谢谢你,小服务员。”

    窗帘拉开后,明亮的阳光就照了进来,照亮驱散了一室的昏暗。

    小帆船把吃的放圆几上,抢先窝进躺椅一角,陪着他哥哥吃饭。

    林羽坐下后,边吃边问:“姥姥他们呢?”

    小帆船说:“韩哥哥陪姥姥在湖边钓鱼,冬雪姐姐又去骑车了。”

    林羽回头看他,“你怎么不去?”

    小帆船抱着哥哥的胳膊,“韩哥哥说让我照顾哥哥,照顾得好的话,一会可以带我去旁边的游乐园。”

    林羽笑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说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呢!”

    小帆船仰着头问他,“那我照顾得好不好呀?”

    林羽假装思考了一阵,在小帆船期待的目光中说:“还行,够你去游乐园那么好了!”

    吃完早饭收拾完,林羽换上一件天蓝色棉线T恤和白色短裤,脚上穿双牛皮凉鞋,清清爽爽的领着小帆船去湖边了。

    韩冬生和姥姥一人一个小马扎,一边一个水桶,正安静地在湖边垂钓。

    姥姥怕冷,身上穿着的确良的长袖衬衫,头上戴了顶不知道在哪买的大草帽,水桶里已经有五六条小鱼了。

    韩冬生则穿着条卡其布的宽松短裤,上半身是件白色半袖衬衫,脚上是休闲拖鞋,见他们过来,他就起身把位置让给林羽,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一下,问道:“睡好了吗?”

    林羽坐下去,“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钓竿,目光也忍不住往韩冬生身上看,他很少见到对方穿得这么“不正式”,微风吹在他身上,衬衣一角被吹了起来,没做定型的额发也被吹得微微晃动,让他身上有种难得一见的年轻而洒脱的感觉。

    在他目光扫到对方的脸时,两人互相打量的目光正好撞上,这一瞬间,就好像有个隐形的钩子把两人勾住了似的,彼此都沉溺在对方的眼神里,竟然一时间都怔住似的不动了。

    “韩哥哥,这么半天,你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吗?”小帆船蹲在林羽旁边的水桶边低头往里看。

    两人的目光这才分别移开,韩冬生看了眼空空的水桶,笑道:“姥姥钓鱼是专业的,我比不过。”

    闻言,姥姥相当得意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惹得林羽和小帆船都笑了起来。

    韩冬生拍了小帆船肩膀一下,说:“走吧,带你去游乐园玩。”

    小帆船一下子就高兴地跳了起来,林羽把他的小水壶给他斜跨在肩膀上,嘱咐道:“要听韩哥哥的话,不能玩太累。”

    小帆船答应了一声,韩冬生转身冲林羽这边摆了摆手,小的就地蹦蹦跳跳跟在大的身边走了。

    等两人走得不见影子了,林羽鱼钩上上饵料,甩进了水里。

    时间还早,湖边没什么人,只背后的骑行路上,偶尔有自行车经过。

    姥姥推了推草帽,看了眼林羽,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拾儿,你最近和小韩是不是不太对劲?”

    林羽愣了一下,他想说两人很好,可是看到姥姥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敏锐的眼睛时,谎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姥姥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不对,反复追问他。

    林羽本来不想和任何人说他们之间的事,可姥姥不一样,小帆船还小,有什么事也没法跟给他说,二姨对他很好,但很多事也没法说,姥姥是他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亲人了。

    而且如果是工作上的难题的话,林羽绝对有信心自己就能解决,但感情上,他一片空白,心里根本没底。

    于是,他就捡着能说的,简单说了说。

    姥姥一听,脸色就变了,鱼都不钓了,把鱼竿往架子上一放,把马扎拉到外孙身边,握着他的手,道:“拾儿,刚知道你和小韩结婚的消息时,我是替你委屈的,咱这么漂亮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找了个男人了呢,但是和小韩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姥姥才知道,咱们拾儿是有眼光的,看中的人这么优秀,对你、对我和小帆船都没的说,就算再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人家半分毛病来。”

    林羽垂着眼皮,低声说:“我知道。”

    姥姥用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他手臂一下,语气里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知道你还这么对人家,你两住一起有大半年了吧,我看小韩每天看你那眼神,还以为……,姥姥本不该说这些,可你真是要急死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本来正是贪这个的时候,你就这么晾着人家,你就不怕哪天来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把他勾跑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林羽扭开头,“我不是不想,只是身体真的不行……。”

    姥姥又拍了他一下,“怎么就不行,我就没听说过什么‘无性恋’,咱家世世代代也没这个遗传,就算是你那个混蛋爹祖上也没……。”

    说到这里,姥姥的唠叨突然停了下来,她苍老棕色的眼瞳颤了颤,嘴角紧抿,迟疑着道:“拾儿,是不是因为你爸?他是不是跟你瞎说过什么,还是你看见过什么?”

    林羽低垂着头,“他没说过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只是,每次我以为他是真的决心改变,会对妈妈好,对我们好的时候,他总是在我们真的相信他、对他放松戒心、高高兴兴的时候,突然就变了,毫无预兆地就暴起打人。”

    “明明前一秒他还冲着妈妈笑着的,下一秒他就把妈妈一拳头砸倒在地上了,死命的踹她,用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辱骂她,我冲上去阻止他,他就连我一起打,我试图反击,他力气很大,我根本打不过他,就连那么小的小帆船,都被他打得鼻子里嘴里都在往出流血,他话都还不大会说呢啊!”

    “过后,他又会下跪忏悔,扇自己嘴巴子甚至自残,来求得妈妈的原谅,求我们原谅,这段时间,他又会变成那个无微不至、温柔慈祥的丈夫和父亲,对我们好得不得了,让我们以为他是真心悔改,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我们再一次决定忘记过去的伤痕时,在我们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爆发,再一次变成一个可怕的暴君。”

    林羽用双手捂住脸,再一次重复,“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他已经走了,不再影响我的生活了,我以为我可以让自己过得幸福,也能让我在乎的人幸福,可是其实我根本做不到,每次在我觉得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我的潜意识就会告诉我,幸福都是短暂的,我不可能永远拥有这些。”

    “冬生说我一直不信任他,其实他不知道,我不信任的,是我自己。”

    姥姥表情怜惜地反复摩挲他的头顶,“拾儿啊,可怜的拾儿啊,你为什么不把这些都告诉小韩呢,我相信他了解了的话,一定能帮你解决心里的结。”

    林羽放下手,眼睛下并没有泪痕,他的眸子低垂,“不行的,姥姥,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战斗,冬生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会让他也被连累进来,更绝不会允许他和你们受到伤害,绝不允许……。”

    听着听着,姥姥蓦地睁大了眼,她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都是骇然的光芒,连抓着林羽手臂的手都不自觉用力紧绷起来,“拾儿,你跟姥姥说实话,出什么事了,那个混蛋他……他是不是还没死,他回来找你了?”

    林羽的喉结动了动,闭了闭眼,缓缓道:“就在我补办婚宴的前两天,他往温泉山庄打了电话找我,他说他年纪大了,我得给他养老,如果我不给他钱,下一次,他会打我和冬生家里的电话。”

    姥姥“啊”了一声,一边流泪一边破口大骂道:“小霜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冤家啊,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外孙啊……!”

    小帆船手术成功后,林羽心中最大的担忧已经解除,在这个过程里,他也明确了自己对韩冬生的喜欢,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林羽从没那么看中仪式,但补办婚宴,他是上了心的。

    因为领证时,他对感情还几乎一窍不通,稀里糊涂的,这场婚宴,则是他和韩冬生真正情意相投的开始。

    那阵子虽然忙和累,但林羽仍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甚至一度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了,可以给伴侣完美的感受。

    可能那时,他也是真的好了。只是,一个电话,就将他的美梦打碎。

    它把林羽几乎遗忘到角落的痛苦记忆,重新唤回。

    一直以来,他的努力,韩冬生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姥姥抬起双臂抱住了林羽,祖孙两依偎在一起,久久地都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下个月事情就多了,争取这个月多更点。

    第54章 林羽的努力

    午饭时, 韩冬雪回来了,那一大一小也从游乐园回来了。

    小帆船玩得脸蛋红扑扑,兴奋地拉着他哥叽叽喳喳讲玩过的好东西。

    韩冬生从附近饭店那里租来了烧烤的设备,在湖边支起来烧烤架, 把准备好的肉类、海鲜、蔬菜, 都摆在活动小桌子上。

    姥姥和冬雪坐在帆布椅上和他一起料理。

    林羽问小帆船, 要不要把上午钓的鱼处理了烤了吃。

    小帆船蹲在水桶边上看了好一会, 看起来很不忍心,但又觉得哥哥和姥姥辛辛苦苦钓的鱼,再放回去也不忍心,纠结来纠结去最后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说:“这些鱼还小呢, 吃起来也没多少肉,我不吃, 我要吃烤羊腿肉。”

    林羽当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道:“行,那你负责把这些鱼送回湖里去,注意就在湖边,别往水里走。”

    小帆船一下子就高兴了, “哎”了一声就抱着桶子往湖边跑了。

    林羽一边收拾木炭, 一边不时抬头注意着他。

    韩冬生放下手里的活, 去接手, “你去看着小帆船, 剩下的我弄。”

    林羽说了声“好”, 就脱下手套给他, 韩冬生手套戴了一半, 风将一片叶子吹到了林羽头上, 他又不嫌麻烦地脱下手套,伸手帮他摘了下来。

    这一瞬间,两人离得很近,韩冬生的目光流连在林羽白皙的脸和长长的轻轻颤动的睫毛上,眼神柔软而沉迷。

    叶子拿掉了,林羽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显然看清了对方的眼神,脸颊和耳朵尖很快地微微红了,轻轻道了声谢,转身走去湖边看着弟弟了。

    姥姥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圈又有点泛红,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一顿野外烧烤得吃了有两个多小时,一边烤一边吃一边玩,还可以欣赏眼前的美景,羊肉很香,生蚝特别鲜,最后还用小铁锅煮了一锅面,里面放了虾、蛤蜊和小鲍鱼,这一锅出来好吃得不得了。

    冬雪怕胖,吃完就又去湖边溜达了。

    姥姥和小帆船都累了,回屋休息了。

    湖边剩下韩冬生和林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啤酒,望着远处湖上的游船。

    林羽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来时,身上盖了毯子,周围烧烤的残局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韩冬生正站在不远处的湖边,一手拿着一罐啤酒,不时仰头喝一口,风吹在他身上,白色衬衫轻轻抖动,湖面波纹粼粼,有水鸟一头扎入水面又飞起。

    这一幕,美好的就像是发生在梦里。

    林羽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起了姥姥跟他说的话,毯子下的手指渐渐握紧了。

    中午吃了太多肉,晚餐谁都没胃口吃了,只在宾馆餐厅喝了点粥。

    晚上,两张单人床并成了一张大床,被子也被收起来了一条。

    灯熄了,林羽侧身躺在被子里,听着身边的动静。

    韩冬生关灯后,也躺回了被窝里,床垫稍微晃动了几下,就安静下来。

    林羽翻了个身,身边的人立刻也动了动,轻声道:“是不是中间有接缝不舒服?我们换一下位置。”

    林羽在黑暗中低声回应,“没事,不用换。”

    韩冬生还是往边上挪了挪,让林羽往自己这边过来一点。

    两个人一正一侧地都躺好了,准备睡觉了。

    黑暗中,林羽咬着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朝对方伸出手去。

    韩冬生的身体一僵,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用手抓住林羽手腕,制止了他。

    林羽不甘心,半撑起身体,仍然想要继续。

    韩冬生却侧身躲开,将他的手放回他自己身上。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林羽耗尽了莫大的勇气,得来的却是这样无声却强硬的拒绝。

    他干脆起身,双手压住韩冬生肩头,想要低头去吻对方。

    直到这时,韩冬生才反过来握住他肩膀,翻身将他按倒在床上,低下头吻住了他。

    房间里的温度猝然上升,空气里弥漫着雪后松柏的香味,林羽再一次试图尝试,韩冬生却很快抬头,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唇和唇分开,韩冬生喘息着趴在林羽颈侧,将他的双手也压在枕头两边,他的嗓音沙哑,语气里都是无奈,“小羽,不要这样……。”

    林羽声音也是哑的,“我只是想帮你……。”

    韩冬生摇头,柔软凉滑的发丝在林羽的颈侧和脸颊轻轻蹭过,林羽禁不住扭头追逐过去,在他头发和耳侧轻轻地一下一下亲吻着。

    韩冬生放开他的手,撑起身体,双手捧住他的脸,与他在黑暗中四目相对,“小羽,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你不知道你每天躺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努力在……,你不该这样。”

    林羽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或者我可以像你上次那样……。”

    韩冬生挫败地垂着头,声音哑得已经不像话了,“拜托你,小羽,不要再诱惑我了,你想过的这些,很久之前我就幻想过,不只是你说的这样,还有……,”他趴在林羽的耳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就像是怕被夜里路过的飞虫也听到一样,“用你那双漂亮的腿,或者用脚……,我知道,只要我要求,你就会非常配合地做,我很容易就能实现脑子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幻想。”

    “可是,不行的,小羽,这不可以。”韩冬生抬起头,看着他说。

    “为什么?”林羽不解,他脸上的绯红在夜色里都快掩藏不住,“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可以……。”

    韩冬生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甚至克制到微微颤抖,“因为,你不会得到任何快乐,所以,小羽,我不会这么做。”

    林羽不死心,还想说什么,韩冬生用手心捂住他的唇,笑了一声,道:“想一下你用手帮我,会不会很像在做某种乏味又劳累的手工活?”

    林羽微微一怔,韩冬生已经放开他,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去了房间里的吧台,他拧开一瓶水,仰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然后,他在林羽惊讶的目光里,坐在了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身体看起来完全放松了下来,只这么一会工夫,他好像就已经脱离了那种紧绷而兴奋的状态,变得闲适而放松,他开口问道:“我一时睡不着了,要不要陪我聊聊天?”

    林羽也睡不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想坐到另一个沙发上去。

    韩冬生却拉了他一把,拍了拍自己大腿,说:“坐这里。”

    林羽就被拽着坐到了他大腿上,挨上去的一瞬间,林羽惊诧地抬头去看对方,韩冬生仰头轻喘了一下,笑了笑,道:“没事,不用理会它,你陪我聊聊天,很快就好了。”

    林羽不知道他说的很快就好是哪种“好”,这么明显的触感也根本忽略不掉,他坐得很不安。

    韩冬生态度却相当自然,他揽住林羽的肩,让他倚靠进自己怀里,低头看了眼,低声问他:“脚冷不冷?”

    林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韩冬生就弯腰道:“抬脚。”

    林羽听话地抬起双脚,就感觉到一只温热手掌拢住他两脚脚心,林羽蜷起双腿,脚也被放在了对方的暖呼呼的大腿上。

    韩冬生就这么连着他的身体带大腿,一起抱在怀里。

    林羽一侧脸颊贴在他颈窝里,能感觉到他血管的脉动,浑身都暖洋洋的。

    韩冬生说要聊天,就真的聊了起来,他说:“小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都喜欢玩什么吃什么吧?”

    林羽想了想,说:“小时候家里穷,没什么玩具,也没有好吃的,不过山里海里好玩好吃的都不少,我跟着建军哥到处乱跑,倒也挺高兴的。”

    “夏天我们喜欢在早上趁涨潮前去赶海,那时候海滩上有很多蛤蜊和耗,我和建军哥随身都带着小刀,挖到蚝就直接用刀打开,把打开的蚝直接放在海水里冲洗一下,把沙子冲出去,就这么直接用小刀拨拉到嘴里,一口吃下去,味道特别鲜。”

    “海滩上还有小螃蟹,是软壳的,虽然小,但好在不用剥壳,拿回去和蛤蜊一起煮了,多的话可以油焖,直接就可以吃,也特别好吃。”

    “不过得小心海蜇,红旗区这片海域里海蜇特别多,哪怕是死的,不小心碰到,皮肤也会痛很多天,每年也都有因为被海蜇蜇到丧命的人,是很可怕的。”

    说到这里时,林羽肩膀缩了缩,韩冬生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

    林羽接着回忆着说:“建军哥的水性很好,经常脱了衣服,一个猛子就扎到水里去,他憋气能憋很久,从水里出来时,总能抓到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有一次他捉到了一个特别大的海星,我很喜欢,但最后还是烤了吃了。”

    韩冬生问他,“好吃吗?”

    林羽摇头,露出可惜的神情,“不好嚼,还塞牙。”

    韩冬生笑了起来,林羽能感觉到紧贴着的身体传来的震动,他蹭了蹭对方的脸颊,眼皮有点睁不开了,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问:“你呢?小时候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呢?”

    韩冬生想了想,声音低沉,语气缓慢道:“我小时候住母亲工作的大学家属楼里,那时候父亲还在食品厂上班,当个小头头,我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下班的时间,每次回来,他都会给我带点好吃的,有的是他们厂子里做的当福利发下来的,有的是他在路上买的,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应该就在筹划自己开个食品厂的事了。”

    “你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待你们会很严厉吗?”林羽问。

    韩冬生摇了摇头,“他的脾气很好,对我们很有耐心,母亲工作忙,不大能顾上我们,他只要有时间,都会回来给我们做饭洗衣服,家里也基本都是他收拾的,我们开家长会,十次有八次也是他参加的,从小到大的衣服也基本都是他去挑去买的。”

    林羽感叹道:“怪不得你这么会照顾人,是跟你父亲学的。”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起头看向对方,“你跟我提结婚的那个晚上,说父亲希望你三十前成家的话是真的吗?”

    韩冬生点头,“是真的,”他低头看向林羽,笑道,“不过他后面也说了,婚姻是缘分,遇不到的话,也不必强求。”

    林羽打了他肩膀一下,“我就猜到你是在骗我。”

    韩冬生捉住他的手,在他手指上亲了亲,“我不这样说,你肯定不会答应我的提议,我们这辈子可能就错过了。”

    林羽身体微微一颤,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冬生不会知道,在林羽重生回来前的那一世,他们在最开始就错过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曾有。

    如果当时林羽没有答应韩冬生的提议,也许,这一世他们也会渐行渐远,不再有交集。

    林羽也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默默地帮了他那么多,对他那么好。

    韩冬生抱着林羽轻轻晃了晃,说:“所以,你不必有负担,这场婚姻是我用了手段求来的,我明知你的情况,还是迫不及待一脚踏了进来。”他轻轻叹息着,“小羽,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为我做什么,只要像现在这样,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林羽更加紧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

    韩冬生低头在他耳边,“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再也不要为这些纠结。”

    “小羽,”韩冬生轻叹着说,“我只愿你心如青空般澄净,不存一丝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大,本章标黄部分主要内容是受想跟攻亲热,但攻拒绝了,两人只有亲吻,氛围比较热烈,但并没其他接触,简单说就是都在打嘴仗,并没真动刀动枪,求审核大大通过~~~

    第55章 他想他了

    林羽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靠在温暖柔韧的身体上,蜷缩着双腿,被人紧紧抱着,轻轻晃着, 就像回到了儿时, 很快就睡着了。

    在确定他睡熟以后, 韩冬生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站起身, 将他放回到床上,松开手的那一刻,林羽稍微有点醒了,手指下意识抓着他的睡衣衣袖, 不肯让他离开。

    韩冬生表情有些无奈,唇角却含着笑意, 他将林羽往床里面挪了挪, 自己挨着躺到他身边,在转身伸手去关台灯时,床上的人还在拉扯着他的衣襟。

    啪,灯光全都熄灭了,韩冬生侧过身, 将床上睡得迷迷糊糊还不肯撒手的人揽进怀里, 唇落在对方额角脸颊上, 轻声道:“我在呢, 睡吧。”

    ……

    第二天早上, 龙溪湖上起雾了, 白茫茫的雾气飘荡在深蓝色的湖面上, 空气冷冽清爽, 吸入鼻腔似乎连整个呼吸道都被清洗一新了一般。

    趁这景色难得, 林羽给姥姥还有冬雪照了很多相,小帆船对拍照兴趣不大,韩冬生就带他一起去看湖边的园艺工人种花,人家见小孩子可爱,还让他动手种了几棵,把小帆船高兴坏了。

    吃完早饭,休息片刻后,他们一家五口人去湖上坐了游船,中午就在游船上吃全鱼宴。

    林羽他们就是海边人,对鱼啊海鲜类的都是吃惯了的,吐鱼刺特别厉害,就连小帆船也吃得很溜。

    韩冬雪看起来很爱吃鱼,可明显不太会吐鱼刺,吃了没几口就撂了筷子,看了眼自己那同样不擅长吃鱼的哥哥,在那坐着悄悄生闷气。

    林羽看了她一眼,跟服务员要了个新盘子和筷子,把盘子里她夹了次数最多的鱼,挑了一条大的夹了过去,动作熟练地用筷子和餐刀,把鱼按面分成两半,又把鱼刺都挑了出去。

    筷子在他手里灵活得不得了,就像直接用手指一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就连隔壁桌的客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看。

    不大会工夫,剖成两半的鱼就都被收拾干净了,鱼肉还是整的,刺却都挑没了。

    林羽把这条鱼其中的一半,用筷子拨到冬雪碟子里,又把另一半分给了韩冬生,笑眯眯道:“吃吧。”

    韩冬生唇角含笑,说:“谢谢,小羽。”

    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妹妹,冬雪咬了咬唇,也对林羽说了声“谢谢”。

    一顿饭吃完,湖也游完了,回去宾馆稍微休息了会,就收拾了行李出发往回走了。

    到家时都太阳都开始西落了,小帆船蹦到客厅沙发上,用脸在沙发靠垫上来回蹭,一边蹭还一边嘟囔,“还是家里好,我最喜欢家了!”

    林羽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那以后还要不要出门旅游了?”

    小帆船眼睛一亮,“要,住宾馆也好,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就开个大宾馆,把你们都接过来住。”

    林羽笑道:“行,那我们等着享你的福了。”

    晚上睡觉前,夫夫两人分别洗了澡,这次林羽换衣服时,韩冬生没再特意避开,甚至在他够不到衣服袖子的时候,帮他拉了一下。

    关灯躺下后,也没再东一个西一个,虽然盖着同一床被子却离得大老远,而是亲密地靠在一起。

    北方的夏天也是热的,但红旗区因为靠海,会比其他地方稍微凉快一些,尤其在这样的开窗的夜晚,凉风习习,纱窗挡住了外面的蚊虫,睡觉是很舒服的。

    昨天晚上那场“聊天”,让林羽的心理负担卸下去很多,也让两人最近这段时间那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感消弭殆尽。

    他们小声地说了阵话,在彼此额头上亲了亲,就都闭上眼睛睡了。

    这年的夏天不太热,到八月立秋的时候,早晚长袖长裤就都开始穿起来了。

    告别了七月的闲适,八月的夫夫两又忙了起来。

    他们带小帆船去了一趟首都,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见到了当初给孩子做手术的安医生,他给开了一些检查项目,做详细的复查。

    因为有的项目要排队,有的不适合放在一天,所以时间抻得比较长,要一周多才能结束。

    在做检查、等待结果的这几天里,林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去瞎想,韩冬生也尽量带他出去走走,见见不同的人,转移注意力。

    舒延学校还没开学,这段时间也有空,也偶尔带他们出去见朋友,在需要的时候,会帮他们带小帆船。

    一周多好不容易熬过去,所有的检查结果汇总到了安医生那里,他终于给出了最终的结论:“林帆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按照目前情况来看,基本可以确定以后他可以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

    韩冬生揽着情绪激动的林羽,两人都忍不住反复道谢。

    离开前,安医生嘱咐他们,“学可以正常上,不用继续在家休养了,稍微活动活动对他有好处,但是注意不要太劳累,也注意尽量不要感冒,重感冒会加重心脏负担,务必注意。”

    复查结束后,韩冬生带着林羽和小帆船一起,在首都又玩了三天,这才返回红旗区。

    林羽去韩冬生以前住的房子附近看了看,又去他以前的学校逛了逛,就连他小时候经常去的游乐园都去看过了。

    时光将这些建筑琢磨得失去了光彩,变得陈旧而萧条,但存在人们记忆中的它们,永远那么灿烂、繁华、热闹,永远地停留在了最美好的顶峰。

    林羽身处其中,努力幻想着身边的男人当年在这里生活、学习、玩耍的模样,就好像跨越了时间,与二十年前的那个小男孩相遇、相识,他们好像就是多年的朋友了。

    回到红旗区以后,时间已经到了八月末了,韩冬生与妹妹单独长谈了一次,兄妹两最终商量的结果是,以后冬雪就留在红旗区上学,在区二中借读,重新读高一的课程。

    至于以后要不要彻底转学过来,高考在哪考的问题,可以等高三时再说。

    给韩冬雪办理入学借读手续的事,大部分是林羽跑的。

    腾跃这边迎来了建厂以来最大的一笔出口订单,韩冬生开始为这笔单子加班加点地忙碌。

    小帆船也要在九月复学,他的复学手续就比较简单,二姨林小敏就给很利索地办完了。

    九月开学后,林羽每天早上上班时,开车送两个学生去学校,晚上下班再接回来。

    姥姥白天的时间空闲出来了,待着无聊,正好杨国志的爱人陈萍搞了个中老年合唱队,林羽知道后,就把姥姥推荐过去了,每天有退休的音乐老师教他们唱歌,偶尔还会参加个区里的演出什么的,老太太去的特别有劲头。

    进入九月份以后,林羽也忙了起来,他们几家企业筹划的大型民俗演出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这个演出从十一前一天一直演到假期最后一天,演出场地就在温泉山庄外面的大广场,温岭山泉女神像的下方。

    林羽是这场演出的主要投资者,自然是不敢不上心的。

    做服务业,假期是最忙的。

    整个十一期间,林羽就几乎没怎么在家待过,好在韩冬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那几天带着家里人到处走走,还一起去山庄看了次演出。

    林羽给他们留了前排座位,但自己却忙得脚打后脑勺,只来得及在演出前匆匆说了会话。

    十一假期最后一天,林羽忙完了,韩冬生直接去了外地出差,两人面都没见上,只匆匆打了个电话。

    十月的下旬,韩冬生终于出完差回来了,却偏偏赶上林羽跟随郑区长他们一起去了省城参观考察,这次是区政府主办的交流活动,去的都是红旗区本地的年轻企业主,林羽是最近区里当做标杆的企业家,自然是要参与的。

    等林羽从省城回来,韩冬生已经在腾跃厂里加了三天班没回来了,上一笔单子才将货物打托盘送上船,下一批单子又来了。

    林羽回到家以后,往他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却是司机小张接的,说他人在车间呢,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挂了电话,林羽回到卧室,最近几天开始供暖了,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屋子里暖融融的,但他总觉得太空了。

    林羽躺到床上,不是他平时睡觉的位置。枕头里还有雪后松柏般的淡淡香味,他用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他知道,自己是想韩冬生了。

    第二天下午,林羽在温泉山庄办公室的时候,桌面上电话响了。

    他没看来电显就接起来电话,听见话筒里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小羽,在做什么?”

    林羽怔了一下,看着桌面上的报表,下意识回答,“在看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顿了一下道,“冬生,你忙完了?”

    韩冬生在电话里回答:“还没有,这两天估计都不能回去了,昨天本来想给你回电话,但是从车间出来时,时间已经太晚了,怕吵到姥姥他们,就没回。”

    林羽有点失望,但他能理解,他忙的时候,也是连续好几天住在山庄里,便回道:“那等你忙过这几天,要回家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

    韩冬生那边却并没立刻回应,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在林羽几乎以为是不是电话线路出问题了的时候,如播音员般吐字清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韩冬生突然问道:“小羽,报表可以换个地方看吗?”

    “嗯?”林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韩冬生的嗓音低沉而和缓,像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说:“这几天我都走不开,所以,你能来腾跃看看我吗?”

    尽管没人看见,林羽的脸还是一下子就红了,他赶紧应了一声“好”。

    放下电话后,林羽一边收拾报表,一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韩冬生上午没给他回电话未必是因为忙,而是对方可能以为自己上午会去看他。

    意识到这点后,林羽忍不住略微懊恼地锤了一下桌子,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谈恋爱方面的差生。

    大切诺基从温岭山一路下行,经过盘旋的山道进入公路,一路直奔笔架山而去。

    门口的看门大爷已经认识林羽的车了,他刚开了车窗还没等开口,大爷已经乐呵呵地按开了推拉门。

    林羽点头道了谢,就开车进了厂子大院,把车停在了办公楼下。

    拎着公文包,林羽下了车,小跑着进了办公楼大门,穿过熟悉的走廊,迈上一层层台阶,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那一层时,他才发现自己走得太急了,喘息得厉害。

    在办公室门口缓了一阵,林羽轻轻敲了敲门,门里面,一个低沉熟悉的嗓音道:“请进。”

    林羽又深呼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在听到门口敲门的人进来后,他抬头看了过来。

    一时间竟算不清他们到底有多久没这么单独见面了。

    韩冬生的双眸微微颤动,语气缓慢道:“小羽,关好门。”

    林羽眼睫轻颤,转身将门关好,迟疑了一下,将门锁也轻轻按了上。

    等他转身回来时,却见韩冬生已经站起身,绕过了办公桌,大步朝自己走来。

    在林羽还没反应过来时,韩冬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雪后松柏的味道将他包裹了起来。

    韩冬生用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声音沙哑道:“小羽,我想你了,你呢?”

    林羽心都化成了水,根本没有力气去掩饰,直白而诚实道:“我很想你。”

    在他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韩冬生已经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让他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低头狠狠地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但要很晚,可以明天再看。

    第56章 韩冬生的生日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气氛过于炙热,韩冬生艰难地离开怀里人的唇舌,将细碎的亲吻落在对方的额角脸颊。

    林羽抬起头,还想追寻他的唇, 韩冬生干脆伸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摇头道:“不能再继续了, 就到这……。”

    林羽这才从沉迷中清醒过来, 他不能和韩冬生更进一步,却又无意识地撩起了对方的欲望,打破了平衡,他想说声“抱歉”, 却在张口的瞬间,不小心先舔了对方的手心一下。

    “你……!”韩冬生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林羽满脸涨红, 将他的手一把拉下来, 愧疚地都想以头抢地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连串的道歉着,韩冬生垂着眸子看着他,看了一阵后, 在林羽着急得眼里都有水光了时, 韩冬生捉住了他的下巴, 将他往后按在了门板上, 再一次吻住了他。

    五六分钟后, 办公室里窗子大开, 十月下旬的冷风从窗子外刮了进来。

    身材高大的男人背着门的方向, 靠坐在老板椅上, 面朝着窗子, 吹风冷静。

    林羽则披着件风衣,捧着杯热茶坐在茶几后的沙发上,嘴唇又红又肿,眼睛里还残留着炙热与留恋,还有浓浓的歉意和浅浅的惊慌。

    又过了一阵,平复了的韩冬生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终于从椅子上起身,把窗子都关上了。

    办公室的温度此时很低,但头脑总算都清醒了下来。

    林羽也站起身,将风衣脱下来放到衣挂上挂好。

    韩冬生挪来一把椅子放到自己旁边,说:“就在这看报表,我打电话的话,会影响你吗?”

    林羽摇了摇头,“不会。”说完,他就坐到了对方给他拉开的椅子上。

    韩冬生也坐回自己那边,两人还真的就像在电话里说好的那样,各自忙起了各自的工作。

    下午,韩冬生去了趟库房,司机小张送了份热乎乎的烤地瓜进来,林羽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在用勺子把外面那层都刮掉吃了。

    等他吃得差不多,韩冬生正好回来了,他就把剩下的地瓜心给对方吃。

    晚餐是林羽去食堂打的饭,韩冬生洁癖还是严重,但厂子里的饭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毕竟经常在这边加班不能回家,没办法一直吃生的蔬菜,这么重的工作量,人是熬不住的。

    吃过饭,韩冬生就催林羽回去了,笔架山下面有一段是没有路灯的,天黑比较难走,他担心对方的安全。

    林羽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拎着公文包准备出门了。

    临出门前,韩冬生把他揽在怀里抱了一阵,在两人分开之际,林羽听见他说:“外出回来,在办公室能看到你,感觉真好。”

    林羽开车离开笔架山,回家的路上,他拧开了收音机,现在正在播放的,是很多明星一起唱的《明天会更好》,他轻轻跟着哼着,心情轻松得像车外的风。

    大切诺基开进小区后,林羽把车倒进停车位。

    车灯照过时,有人影从车前方一闪而过,林羽心头一颤,赶紧一脚踩下刹车。

    车前两盏大灯发出的两束光,照亮了空气里的灰尘,一个身形粗壮的人影从光束的一侧慢慢走近,停留在了光束内。

    灯光照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积累了旷日已久的凶狠和愤恨。

    林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在这一刻,他有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让车直接冲撞出去的想法。

    ……

    晚上八点多,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放电视剧,韩冬雪坐在沙发一角给同学悄声打电话,姥姥在催促小帆船收拾书包。

    房门喀拉一声响起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去。

    林羽从外面换了鞋进来,冲她们笑了笑道:“都忙呢。”

    说完,他就拎着包回了卧室。

    主卧门被关上了,韩冬雪和对面说了几句,赶紧挂了电话,她看向姥姥,“他……是不是不太对劲?”

    姥姥摇了摇头,继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

    十一月,韩冬生过了三十岁生日。

    前几天,林羽问过他想怎么过,韩冬生说只要和家里人在一起吃顿饭就好。

    林羽就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还颇费了些工夫给他烤了个生日蛋糕,奶油都是自己打发的,花样是他和冬雪、小帆船一起弄的。

    因为正好是周末,考虑到晚上吃太多会不好消化,他们这顿饭就安排在了中午。

    饭桌上,林羽给韩冬生倒了杯啤酒,给自己的也满上,姥姥她们几个都喝饮料,全家人一起祝这个一家之主之一生日快乐。

    小帆船还单独敬了他韩哥哥一杯,不知道是不是姥姥暗地里教过他,说得面面俱到的,好好感谢了人家一番,连林羽听了都觉得贴心又舒服。

    韩冬生捏了捏小帆船的脸颊,眼神柔软和蔼,说:“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客气,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哥哥也肯定很高兴,小帆船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一顿饭吃完,姥姥回屋休息去了,韩冬雪说要下楼溜达消化食,小帆船吵着也要去,因为就在楼下不远,而且以往他们两也经常一起搭伴去小卖店或者附近的广场,所以林羽给小帆船穿得严严实实的,就让他们下楼没多管了。

    夫夫两一起洗了碗,收拾了厨房,洗干净手后,两人回了自己屋。

    林羽从衣柜里把藏着的礼物盒拿了出来,用双手托着给韩冬生看,笑吟吟道:“冬生,生日快乐,这是礼物,希望你喜欢。”

    韩冬生笑着接过礼物,问:“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林羽点了点头,韩冬生就小心翼翼地拆掉了上面的丝带蝴蝶结,在不破坏包装纸的情况下,将外包装拆开了。

    盒子里是一块腕表,韩冬生眉头一动,说:“这个不便宜。”

    林羽扬了扬下巴,说:“今年我赚到钱了,还不得给我家那口子买点好的吗!”

    韩冬生笑了,低头在他眉间亲了一口,把自己原来那块戴了好多年的旧腕表摘了下来,然后抬着手腕,低沉道:“小羽,帮我戴上吧。”

    林羽就坐到他身边,将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腿上,小心地将那块崭新的手表戴了上去。

    韩冬生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说:“谢谢小羽,我很喜欢。”

    林羽侧过身来,微仰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在彼此眼睛里都找得到一种隽永美好的东西,唇渐渐互相接近,即将接触到那一刻……铃铃铃,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林羽心头一跳,转头看向客厅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就跟他在温泉山庄时,接到那个人的第一个电话时一样。

    不,甚至比那次还要紧张和惊惶不安。

    林羽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脸色一片苍白,他踉踉跄跄地就要起身去客厅接电话,一只温热的大手却压住了他肩膀,韩冬生站起身绕过他,直奔客厅而去。

    电话被拿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停止。

    韩冬生拿起听筒贴在自己耳边,几秒后,他本来沉稳的神色一下子剧变,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冲着话筒那边说:“不要哭了,你好好再说一遍!”

    韩冬生目光多次闪烁,一两分钟后,他说:“你就在那里不要动,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话筒被放下,足足过了两三秒,韩冬生才转身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林羽,他的神色沉重,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仔细看甚至能看出在微微颤抖。

    面对着面色苍白,等待着答案的林羽,韩冬生闭了闭眼,沉声道:“小帆船他……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章 就写这些吧,有点累了,明天继续!

    第57章 张国林

    韩冬生和林羽开车赶到时, 韩冬雪正蜷缩在电话亭一角,有三四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女孩在她周围,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从切诺基上下来,韩冬生大步跑过去, 一把拉住韩冬雪的胳膊, 这女孩子抬头木然地朝哥哥看过来, 脸色竟然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韩冬生微微一怔, 林羽已经从后面跑了过来,韩冬雪呆滞的目光,在看见他后,一下子就轻轻颤动起来, 继而,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哽咽着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脚踩到石头缝里拔不出来,我们留了两个人在那里陪着他,剩下的去外面找工具撬石头, 可没等外面找到工具, 留下的两个人都跑了出来, 说里面有鬼, 我赶紧跑进去找小帆船, 可他已经不见了, 我们在洞里找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他……呜呜。”

    韩冬生的眉头皱得很紧,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算是他用力拉着她, 她竟然都没办法站起来,两腿一直在发抖。

    林羽的目光看向旁边几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问道:“你们刚才去的就是那边的防空洞吗?有没有人愿意和我再进去一次帮我指路?”

    几个年轻人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个长相还算俊朗的男孩走了出来是,咬了咬牙说:“我跟你去!”

    林羽问他,“你叫什么?”

    男孩说:“我叫黎山。”

    林羽点了点头,说:“小黎,我不让你白走这一趟,过后我会酬谢你。”

    黎山微微低头,神色羞愧,“不用,冬雪本来说只在小区楼下玩的,是我们坚持来防空洞探险,她拧不过才带弟弟一起过来的,是我们的错……。”

    “不管怎样,你愿意再次进去,我要谢谢你。”林羽说。

    林羽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也给了黎山一个,两人一前一后往防空洞洞口走去。

    韩冬生将妹妹交给剩下的两个女孩,急急嘱咐了几句,也跑着跟了过去。

    三人一起进了防空洞,眼前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空气冷而凝着,有种冷酷的黏腻感。

    这里位于他们家往北的五六公里处,原来是一座荒山,后来被开发成公园,叫青龙山公园。

    荒山上原来有不少坟,后来在改建公园时,还在电视台发布了底部滚动的广告,让各家去迁坟。

    到最后,还是有一些无主坟没被迁走,后来施工时就直接推平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青龙山公园一直有闹鬼的传说。

    而青龙山后山有个山洞,是个废弃的防空洞,因为里面光线很暗,地势复杂,有很多分支洞口,进去之后,有的能迂回走回原地,有的越走越窄,很快就到头了,里面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塑料袋和其他垃圾都有不少,再加上山里的闹鬼传说,有些胆子大的人就喜欢来这里玩探险。

    这几个少男少女是韩冬雪在区二中的同学,她长得好看,穿得也时髦,学习成绩也好,在班级里很快就和其他同学玩熟了。

    今天就是韩冬雪和小帆船在楼下溜达时,正好碰见他们几个约好了去探险。

    韩冬雪本来没太想去,但禁不住他们劝说,小帆船也特别感兴趣,非常想去,她也就同意了。

    几个人骑了自行车,带着韩冬雪和小帆船,就去了青龙山公园。

    在洞里面又怕又笑的走了十来分钟,就出了这个事。

    林羽走在最前面,黎山在他身后,不时指路,韩冬生殿后。

    韩冬生问黎山,“留在山洞里的人,为什么说洞里闹鬼,他们看见了什么吗?”

    闻言,林羽也停住,回头看向他们,黎山摇摇头,说:“留下的是另外一个男生,还有个女生,那女生说听见了咚咚的撞击似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铁的东西划在石头上的很尖锐的响声,当时女生吓得尖叫出声,一下子就跑了出去,那男生心里也害怕,就跟在她身后跑了。”

    林羽和韩冬生对视了一眼,只一瞬之后,他两几乎同时说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他们两人的脸色并没因为这个推断而好起来,反倒更加严肃和凝重。

    真的是鬼可能还好,人往往要比鬼可怕得多。

    林羽的脚步加快,身后两人也都加快了速度。

    三人很快就到了小帆船被留下的地方,他脚陷进去的那个石头缝也找到了,韩冬生低头仔细看了看,说:“有人把这里的石头砸碎了,”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血迹。”

    林羽闭了闭眼,“警察应该快到了,我们先去周围的坑道继续找。”

    几人没分开,因为如果分开遇到危险情况,可能没办法应付。

    他们连续找了两条坑道都是无功而返,直到到了第三条时,林羽发现这条看似越走越窄,很快就到尽头的坑道,其实在最窄处侧面有个通道,正好能容一个成年人侧身费点力气通过,只是被石头遮挡住了,很容易错过。

    韩冬生越过他往里看了一眼,谨慎地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拿过他手里的电筒,压低声音道:“我走前面,你们在我身后别跟太近。”

    林羽抓住他手臂,“我跟你一起。”

    韩冬生语烟′转头看他,声音严肃低沉,“我会小心,听话。”

    林羽这才放开他手臂,等他侧身进了那个通道后,过了几秒,才跟了进去。

    黎山在最后,他四处看了看,咬了咬牙,也一狠心跟了进去。

    这条通道开始时特别窄,几乎能把人的幽闭恐惧逼出来,但通过一段特别难走的路以后,又渐渐变宽,像是那种军用水壶的壶口一样,在到达通道的尽头时,一个面积不小的山洞豁然开朗。

    走在最前面的韩冬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体微微一震。

    林羽小跑着跟了上去,韩冬生的背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往旁边挪开两步,山洞里的情形一下子映入眼帘,他渐渐睁大了眼。

    跟在最后的黎山这时也跑了过来,在看清洞内的情况时,也不由得“啊”了一声。

    这是一个半封闭的山洞,洞的尽头有一处通往山林深处的小洞口,有暗淡的光线从那洞口透了进来。

    洞内一处比较平缓的地面上,正有个火堆在燃烧,再往里还有当做床使用的草甸子和破烂的棉被。

    火堆旁边,一个长相还看得出英俊,但脸上沟壑纵横,满脸戾气的中年男人正盘腿坐在地上,而他怀里正抱着个孩子。

    那孩子好像睡着了似的,无知无觉地躺在他臂弯里,头偏向里侧,看不见脸,但光从身形,就能认出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小帆船……!”林羽叫出了声。

    那中年男人早就看到了他们,正一边用一把起码有二三十厘米长的尖刀削苹果,一边用阴测测的眼盯着林羽,刀子崭新锃亮,与山洞里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将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眼睛还是盯着林羽,声音像毒蛇吐出恐怖的信子,“小羽,说了你多少次了,要有礼貌,见到爸爸也不知道问好吗!”

    这话一出口,韩冬生意外地转头看向林羽,就连黎山也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着两人。

    林羽的脸色几乎是铁青色的,他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紧紧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艰难地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张国林,我已经给你钱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人就是林羽和林帆的父亲,那个差点打死林小霜,因为怕被林家人打,而跑了的张国林。

    张国林眼睛眯了起来,“你给的那点钱打发叫花子呢,我说过,要么给我十万,要么我住进你们家,你给我养老,你自己选!”

    林羽眼神冷到极点,“住进我们家?你配吗?”

    张国林脸色一变,苹果掉到了地上,长刀微颤,咬着牙说:“你不同意,信不信我打死他!”

    林羽冷笑:“你打吧,像以前打我妈和我们一样。”

    张国林眼神凶狠,像要吃人。

    林羽几乎一字一顿道:“他要是死了,我就跟你拼命,咱们今天就一起死在这里!”

    韩冬生一把抓住他手腕,他没说话,只是抓住手腕的那只手很用力。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狭窄的通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警察从通道里鱼贯而出,见到眼前情景,其中两人就身手敏捷地朝张国林扑去。

    张国林惨叫了一声,手里的刀就已经被踢掉,同时,怀里的孩子也被抱走,整个人被压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一连串痛呼。

    警察问清楚情况后,把小帆船交还给了林羽。

    韩冬生抱着孩子,林羽仔细查看他的情况,只见他脸色通红,体温很高,眼角还有泪痕,看起来像是因为高烧已经昏迷了。

    林羽着急地叫他的名字,想要唤醒他。

    这时候,张国林被两个警察扣上了手铐,被扭送往山洞外面走,在经过他们时,这满脸凶狠的中年人喊道:“就算是虎毒也不食子,那几个孩子把他扔在这,是我把他从石缝里拉出来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烧了,我把我兜里剩的最后一片退烧药给他吃了,吃完他就睡了。”

    “林羽,是你没照顾好他!”

    林羽身体微晃,韩冬生一手抱着小帆船,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语气缓慢而坚定,“他说的不对,小帆船和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哥哥。”

    从山洞里出来后,韩冬生留下了黎山还有其他几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就开车载着林羽兄弟两还有冬雪,一起去了区医院。

    小帆船的身体情况特殊,安医生特意交代过尽量不要让他感冒,这次又是惊吓又着凉,说不好会怎样。

    但好在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小帆船的情况还好,心脏并没受到影响,也许是之前张国林给他吃的退烧药起了作用,高烧也慢慢退了下来。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回家时,姥姥等得都快急死了。

    小帆船在车上时就醒了,林羽问了他在山洞里的情况,跟张国林说的一模一样。

    姥姥一见到小帆船就抱着他不撒手,哽咽着一遍遍抚摸他的头发。

    林羽坐到客厅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韩冬生回头看了妹妹一眼,韩冬雪垂着头走到林羽面前,这个小女孩已经吓坏了,即便小帆船已经平安回来了,她的脸色还是不好看,眼睛里还有被吓到后留下的茫然和后怕。

    她站在沙发前,正对着林羽的位置,低着头认错,“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今天不会发生这种事。”

    林羽点了点头,冷静地说:“你是错了。”

    韩冬雪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他,脸色一下子煞白,嘴唇都颤抖起来。

    林羽没管她的反应,抬头看向姥姥怀里的小帆船,道:“林帆,你也过来,站在冬雪旁边。”

    小帆船见哥哥板着脸,便怯生生地也走了过去,站到了韩冬雪旁边,冬雪诧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林羽。

    林羽看着他们,说:“你们两今天都错了,冬雪,你错在不跟大人打招呼,就带弟弟去不安全的地方玩。林帆,你也不算太小了,明知道不该去,还是不懂事,鼓动姐姐带你一起去。”

    “作为你们的哥哥,我要负起教导你们的责任,这个周末,惩罚你们不许出门,不许看电视,都给我在房间里关禁闭!”

    韩冬雪的眼睛慢慢睁大,不敢相信似的,说:“你……你罚我?”

    林羽起身,看着她,“你不服吗?”

    韩冬雪盯着他看,眨了眨眼,喃喃道:“我哥从没罚过我……。”

    林羽问,“那又怎样?”

    韩冬雪没吭声,她盯着林羽看了半晌,突然“嗯”了一声,竟然老老实实地就回房间去了。

    林羽又看向小帆船,这孩子眼珠子一转,赶紧也跑着回了房间。

    等两个孩子都回了房,林羽笑着对姥姥道:“您别担心,没事了,我有点累,先回屋躺一会。”

    姥姥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林羽站起身时,被茶几拌了一下,差点摔倒,被韩冬生伸手扶住,就着这个姿势,两人就一起回了卧室。

    刚进屋,房门才关好,林羽的身体就无力地往下滑,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韩冬生反应很快,弯腰揽住他的腿弯,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将他放到床上。

    眼泪顺着林羽的脸颊往下淌,韩冬生心疼地用手给他擦泪,倚靠在床边把他半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哄他。

    “没事了,小羽,没事了,别怕……。”韩冬生用怜惜地呢喃着。

    林羽哽咽着说:“冬生,我真的很后怕,他来找我很多次了,上次他说要我给他十万从此两清,我没同意,他就说让我等着看我的下场。”

    “今天,我看到小帆船在他手里那一刻,我真的以为……。”

    韩冬生亲吻他的额头,“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林羽摇头,他的泪流得更凶了,声音里都是害怕,“我又想,今天是小帆船把脚陷进了石头缝里,遇见的又恰好是张国林,如果万一是冬雪被单独留在那里,那个山洞里的如果是个陌生的流浪汉,那么……,”他哭出了声,“冬生,如果是那样,后果我根本不敢想……。”

    韩冬生试图安慰他,“小羽,你说的只是并不存在的幻想,它并没实际发生。”

    但林羽的脸色还是越来越差,看着竟有些灰败了,韩冬生见状,心头猛地一跳,他捧住林羽的脸颊,额头抵着他的,语气严厉地叫着他的名字,“林羽,你清醒一点!”

    林羽茫然地转动眼珠,看向他。

    韩冬生神色紧绷,语气竟有些恶狠狠的,他捧着床上人的脸颊,手在微微颤抖,嗓音低沉地宣告似的缓慢道:“林羽,你要记得,你还欠我的,我不许你这样!”

    林羽怔怔地看着他,韩冬生闭了闭眼,声音柔和了下来,轻得像羽毛落在桌面上,他说:“小羽,你要对我好一点。”

    林羽眨了眨眼,韩冬生说了好几次,要自己对他好一点。

    这一次,林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与以往都不同。

    此时,在韩冬生的心里,林羽只要能好好活在他身边,就是对他好一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是林羽的心结,这个坎儿不好过,但总会过去。

    这是夫夫两最后一个难过的坎儿了,之后尽是坦途。

    第58章 二十一岁

    防空洞一事后, 小帆船很快就彻底康复了,韩冬雪也从恐惧担忧的情绪里走出来了,和往常一样。

    林羽却病了三天。

    好在,三天后, 他还是慢慢恢复了。

    好了以后, 他和韩冬生两人去了一趟派出所, 把那天的事详细地坐了笔录。

    张国林在被拘走的第二天, 就已经被放了。

    在这件事里,他并没说谎,确实没做什么不利于小帆船的事。

    而他向林羽要钱,因为涉及到父子抚养关系这一层, 也不能作为勒索来判罪。

    笔录做完,这件事就只能算告一段落。

    张国林回来的事过了明路, 自此想瞒也瞒不住了。

    自从李正出事后就十分低调的林小慧又出来了, 她好像对过往的恩怨完全不在意了似的,对这个一穷二白回来的妹夫极为热情,还以林羽不孝的名义,把他以前住的老房子的锁给砸了,做主让无处可住的张国林住进去。

    张国林也数次去派出所闹, 去居委会闹, 哭诉林羽不养自己是缺了大德, 还说林羽和韩冬生两口子一年得赚几百万, 每个月却只肯给他几十块吃饭的钱, 还让他孤零零住在破房子里, 冷锅冷灶的没人管。

    居委会还上门调解了两次, 跟林羽谈张国林的赡养问题, 把姥姥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张国林因为打老婆被林家人赶出去, 这眼瞅着快要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的恩怨附近老邻居都还记得,但这件事留下的伤痕烙印在的是林家人身上,余痛未消也是林家人,其他人没法感同身受。

    有个别老邻居见到林羽,就劝他,“他到底是你爸,虽说他以前做得不对,但到底也养过你十来年,你不想见到他,那他要十万就给他十万,反正你也有钱,让他拿钱走人不就行了吗?”

    遇到这种情况,林羽就说:“大伯你说得对,我也想把钱一口气给他,可惜我手里的钱都投到山庄里去了,我看大伯你家搬新房子了,旧房子租出去了,要不您把那旧房子卖了,帮我凑点钱给他,等以后我有钱了再还您?”

    那老邻居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勉强说了几句客气话,转身就跑了。

    二姨和宋建军来找林羽商量这事,宋建军发狠道:“我看这次咱们还像上次一样,把他打跑得了,让他再也不敢回红旗区找你麻烦!”

    林羽摇了摇头,说:“不行,打人是犯法的,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咱们搭进去,老房子就让他住着,我还是照常给他吃饱饭的钱,多一分没有,他爱闹就让他闹去!”

    又过了一阵子,韩冬生有一天下班回来后,跟林羽说:“李正今天来厂子找我了。”

    林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找你做什么?”

    李正在上次出事后被关了几天,出来后就没了影,好像是去南方找工作去了,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韩冬生说:“他说在南方看到了机会,要在区里开个箱包厂往国外卖,想让我给他投点钱。”

    林羽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来找你合作?他不是早知道我和你是一家人了吗,那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韩冬生的神情有点愉快,似乎是林羽说的“一家人”取悦了他,他笑着道:“我跟他说,我的钱都在我家那口子手里,我说了不算。”

    此时,韩冬生坐在床边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林羽站在沙发旁边正在整理刚晒干的衣服。

    这话刚说完,韩冬生就伸手一把搂住林羽的腰,只微微一用力,就把整个人拉过来坐到了自己大腿上。

    林羽依赖地倚靠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两人就这么温存地抱着,并没更进一步,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

    半晌之后,林羽语气缓慢道:“他的事,我不是想刻意瞒你,只是我不想让你也为这事困扰,”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冬生,看到你,我就觉得生活很美好,未来充满希望,可是,每次他一出现……。”

    韩冬生当然知道林羽说的“他”是谁,他抚摸着林羽的发顶,轻声道:“要向人揭开伤疤会很痛,我并不怪你瞒我,只是,以后不管什么事,好的坏的,你都得告诉我,同样我也是,我知道你想独自承担,但我们自结婚后就是一体的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羽要跟我‘见外’的话,我是会伤心的。”

    林羽又用脸颊蹭了蹭他,“嗯”了一声。

    韩冬生低头看他,“我一直没详细问你,就是怕你难过,既然今天说到这里了,你能给我讲讲过去的事吗?”

    林羽咬了咬唇,“有些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前几天我去找二姨问,又和姥姥聊了聊,才明白这些年大姨对我们家仇恨的原因。”

    “大姨是家里第一个孩子,被姥姥姥爷惯坏了,什么都要争到。家里好吃的可着她先吃,她穿的衣服大都是新的,两个妹妹穿她淘汰的旧衣服。当时知青下乡插队,家里三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父母本来打算留下我妈,因为她身体弱,我二姨也同意,但大姨闹得凶,没办法就留下了她,我妈和二姨下了乡。后来二姨考上教师编制才回城,我妈则是因为在当地生了场大病,差点死了才回来。”

    “再后来,她看上了隔壁乡的张国林,当时他不像现在这样,还是很能干的,长得也好,但她不知道他早看中了我妈,我妈也喜欢他,准备家里同意就要结婚了。大姨气得要命,觉得三妹妹抢了自己爱人,在他们婚礼上大闹了一场,她虽然解气了,但名声也臭了,没办法就嫁给了在学校当小工的丧妻的李光明。”

    “我妈和大姨先后结婚后,命运却发生了完全不同的变化,张国林虽然能干,但运气不好,性格又直爽急躁容易得罪人,事业上很不顺,频频的打击让他性情大变,在外面受挫,回来动不动就拿家里人撒气。”

    “而李光明自从去了行政岗以后,因为圆滑会做人,一路往上爬,现在已经做到了小领导了。”

    “大姨的日子越过越好,儿子也考上了大学,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母亲已经早早去世了,我和小帆船的情况……,一个初中毕业被迫辍学,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尽管如此,大姨对我母亲甚至我和小帆船还是恨之入骨,对同意我母亲结婚的姥姥姥爷也有埋怨,希望我们都过不好。本来我家那样子她还不觉得什么,毕竟她各方面都比我们强,但是后来我开饭店赚到一点钱了,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姥姥说,李光明对我大姨不好,在家里偶尔打骂,大姨为了面子,并不对外面说。所以,她更想要三妹妹一家都不得好,她才能觉出好来。”

    “至于张国林……,他是个失败的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是一滩烂泥,我母亲看错了人。”林羽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我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家人,绝不会。”

    韩冬生手心安抚地在他背上摩挲,“小羽,不管发生什么,我会跟你一起扛。”

    ……

    今年红旗区的腊八比往年要热闹得多,不仅有传统的花车游行,区里还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年猪节。

    在红旗区最大的政府广场上,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猪王大赛,养殖户把自家最肥的生猪拉过来,现场称重,现场颁奖。

    赛后还有猪肉脯、各种口味的香肠、血肠、肉臊子等各种小吃可以品尝购买。

    在广场周围一圈,则是区里各个养殖场的展位,还有各种相关产品的展览。

    林羽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在广场这边忙活了一天,天快擦黑时,活动结束了。

    大切诺基已经在广场路边等他了。

    林羽上了副驾驶,全家人一起接他回家给他过生日。

    切蛋糕时,姥姥感叹道:“时间太快了,拾儿都二十一了,一转眼都成家立业了!”

    韩冬生笑道:“每次区里开会,小羽都是参会企业家里年纪最小的,郑区长都夸他是少年帅才。”

    林羽还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抿嘴笑,姥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们两个都是优秀的孩子,事业都做得那么成功,还有冬雪和小帆船,成绩也都特别好,我可真是高兴啊!”

    韩冬雪咽下一口香甜的蛋糕,说:“姥姥的合唱团前几天还拿了红阳市合唱比赛第一名,姥姥也很优秀啊!”

    小帆船嚷嚷道:“韩哥哥前几天还上电视了呢,韩哥哥最厉害!”

    韩冬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们全家今年都很棒,大家都很努力,今年的付出我们都成功获得了收获。”

    姥姥举起酒杯说:“今天高兴,咱们一起干一杯!”

    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勺子,举起酒杯来。

    韩冬生看着林羽,说:“祝小羽生日快乐!”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祝福,林羽说了声“谢谢”,之后,他由衷地说:“今天我也很高兴。”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举杯,一杯酒刚要喝下去,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小帆船放下饮料杯,跳下椅子说:“是不是建军哥来了,我去开门!”

    林羽看了一眼姥姥,说:“二姨他们没说今天过来吧?”

    姥姥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小帆船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房子大门。

    在看清门外按门铃的人时,小帆船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紧绷如木头人一样,往后机械地退后了两步。

    林羽和韩冬生都是脸色一变,很快反应了过来,都从桌子边上站起身,一前一后朝小帆船身边跑去。

    门外,一个身形高大,但背部略微佝偻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他穿着黑色貂皮大衣,腋下夹着个大哥大,一手夹着根点燃的烟,另一手拎着个男士挎包,年纪明明不算太老,但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一脸的凶相,这人正是张国林。

    “你来做什么?”林羽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张国林眯着眼看他,“爸爸记得你今天过生日,来给你庆祝。”

    “不用,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林羽说。

    张国林晃了晃手里的挎包,“我现在跟着李正干呢,他现在箱包厂做得红红火火,赚大钱了,我特意挑了厂子档次最高的包送你,你天天上班拎正合适!”

    林羽盯着他,目光阴沉,“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张国林露出憋屈的神情,“做父亲的来给儿子过生日,还能做什么!”说着,他把烟放进嘴里叼着,将手里的拎包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个人像雕塑来,托在掌心里给林羽看,神情得意起来,“看,你爸我这么多年来手艺都没生疏吧,这个雕得像不像?”

    说着,他又弯下身体,拿着那个雕像在小帆船眼前晃了晃,“小的也看看像不像,对了,你那时候还小,未必还记得……。”

    “滚!”林羽的嗓音简直不像他能发出的,低沉沙哑到了极点。

    张国林站起身,腮帮子紧绷,他将手里的包扔在地上,手指在那人像的头发上轻轻抚摸道:“你妈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后来就算岁数上来了,生了你两,也没人能超过。”

    林羽的胸口急速起伏,眼白都红了。

    张国林歪着头吊儿郎当地将那人像托到他面前,说:“儿子,你妈还给你了,祝你生日快乐!”

    这句话一出口的同时,林羽已经一拳朝张国林的脸挥去。

    张国林眼珠子瞪大,动作灵活地往后退了两步,林羽扑了个空,被韩冬生一把抱住。

    张国林手心里的人像在他后退时啪嗒一声掉到了门口地砖上,人像的头掉了,他低头一看,“啧”了一声,道:“晦气!”

    说着,他毫不犹豫伸出一脚,踩在破碎的人像上,狠狠碾了碾。

    林羽挣脱韩冬生,不要命一样朝他扑了过去。

    张国林不躲也不闪,他扬着头,眉头紧皱,神情狰狞,眼睛里都是恶意,他就这么朝着林羽吼:“小崽子,你他X敢打我试试,老子卸了你的胳膊!”

    林羽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眼前,只差几厘米的地方,却一下子就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林羽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脸色白得吓人,牙齿咬得死紧。

    张国林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恣意,“小崽子,还想跟老子支棱毛,不管过多少年,你老子就是老子!”他侧过脸,指着自己的脸颊,“来,打这里,打啊,你倒是打啊,你敢吗?打啊,你……!”

    哐,斜刺里一拳狠狠砸在了这张沟壑纵横凶狠的脸上,张国林被砸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了走廊另一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惨呼。

    林羽惊愕地转头看向身侧,韩冬生、盯着张国林的目光犀利而阴沉,他缓缓收回拳头,薄线衫下手臂的肌肉起伏明显,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充满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意味,几乎一字一顿道:“我打了,轮到你了,你敢还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父亲这一part彻底解决,现在是全文的后三分之一的部分了,文案的情节就在近几天了。

    第59章 岁月如梭

    张国林走了, 留下了扔在地上的挎包,还有被踩成碎片看不出原来样子的人像雕塑。

    冬雪默默地去把走廊里的碎片扫干净了,捡起地上的包准备一起扔了,拿起来随意地看了一眼后, 她“咦”了一声, 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一阵, 之后, 想了想,从鞋柜抽屉里找了个黑色垃圾袋给装上了,拿回了自己房间。

    姥姥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抹眼泪,小帆船被她揽在怀里, 懂事地一直给她擦眼泪。

    主卧里,林羽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身边的韩冬生, 他的胸口急促起伏着, 脸色苍白,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但神情里不见以往见到张国林时的愤怒和沮丧,反倒有种奇异的光。

    韩冬生身上只穿着白色背心,漂亮的肌肉线条纤毫毕现, 他肩膀上有处淤青, 脖子上还有几道不算严重的血痕, 俊美的脸上还有残留下来的戾气, 但不仅不吓人, 反倒有种粗犷野蛮的吸引力。

    他将药箱放在床上, 从里面拿出红药水, 转头看向盯着自己的林羽, 在看清对方的表情时, 韩冬生忍不住笑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林羽的眼睫颤了颤,“你打赢了他,他逃跑了。”

    韩冬生转了转手腕,“他老了,很弱。”

    林羽摇头,“可我从来没打赢过他。”

    韩冬生侧头看着他,笑道:“我见过你打人,长那么好看,又很瘦,可下手又快又狠,专挑人家脑袋上招呼。”

    “张国林现在就是个纸老虎,他身体不行了,你不一样,才二十出头,头发丝都比他的韧劲强,打他肯定赢。”

    林羽盯着韩冬生看了好久,然后突然开口道:“我想亲你。”

    韩冬生抬了抬手里的药水瓶,“等我先擦完药……。”

    林羽说:“不行,我等不及了。”

    闻言,韩冬生又笑了,他将药瓶又放回药箱里,然后就坐在床边,对他笑着道:“那好,让你先亲好了。”

    林羽就起身站到他两腿间,捧着韩冬生的脸颊,低下头去,吻落在他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来到唇上。

    韩冬生双手揽住他的腰,仰着头,承受着小心翼翼又轻柔的吻,直到心底像被小毛刷子轻轻抓挠到无法忍受,才收回主动权,用舌尖敲开齿关,闯入进去,舔舐和扫荡。

    ……

    这一年的春节他们没在红旗区过,而是全家一起去了首都。

    除了冬雪回了家,其他人没去打扰舒延,而是住在了二环内繁华的市区里。

    舒延虽然并不是好客之人,但过节的团聚还是开心的,而且两个孩子许久不见了,还是想念的。

    春节过完,新一年的工作又开始了。

    温泉山庄的二期三期工程都完成了,客房和会议楼都建好了,所有设施也都更完善。

    整个山庄的经营都走入了正轨,流程的规范让林羽不用再每天守在这里看着,可以把权力一层层下分下去。

    他自己则开始琢磨建设民俗文化村的事。

    温泉山庄里现在有一多半员工都是温岭村的村民,这些人基本都是村长老刘推荐过来的,可以说,刘村长虽然不参与山庄的管理工作,但他个人在山庄的影响力很大。

    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林羽担心会造成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很听刘村长的话,将来如果一旦山庄和刘村长之间有利益冲突,那么很有可能出现员工抱团与他对抗的情况。

    为了避免出现这个问题,林羽开始考虑从附近其他村招收员工。

    而温岭村附近一个朝鲜族聚居区成了他的首选。

    林羽选中这里,不仅是因为想从里面招一些员工过来,他和郑区长讨论过,在这个少数民族聚居区搞一个少数民族民俗文化村试点的想法,对方对他这个想法很支持,林羽想把朝鲜族的饮食和歌舞等文化纳入山庄里来,和村子本身形成联动,形成双赢的局面。

    开年,林羽忙的就是这件事。

    自从年前腊八那天,张国林来家里被打跑以后,他就很久没再出现。

    直到四月底天气开始渐渐暖和时,红阳市日报里出现了一条不太引人注意的消息:“本市公安捣毁了一个假冒名牌箱包的制假窝点,抓捕犯罪嫌疑人二十余名,由于证据确凿,主犯李某等人全部认罪……。”

    这天是周一,全家人都在吃早饭,准备一会上班上学。

    冬雪姗姗来迟,她手里拿着那张报纸给他们看,神色有点不安地说:“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她又迅速看了林羽一眼,小心翼翼道,“那天那个人拿的挎包是假的,他说是他们厂子里做的,我就去打听了那家厂子在哪,去附近偷偷看了看,然后……就去把它举报了。”

    林羽刷的一下站起身,拿过那张报纸仔细看,韩冬生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姥姥放下饭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声问:“什么厂子?举报谁了?”

    韩冬生起身走到冬雪面前,神色严肃,“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有多危险?”

    冬雪低着头,不时抬眼偷看他,脸上并没有悔改的意思,嗫嚅着:“我很小心的,不会被发现。”

    林羽放下报纸,说:“冬雪,你不该不告诉大人,自己私自行动。”

    闻言,韩冬雪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林羽走到韩冬生身边,看了他一眼,冲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后,弯腰冲沮丧的冬雪道:“下不为例,”他语气一转,声音和缓了下来,“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你很细心,也很勇敢!”

    韩冬雪一下子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像太阳初升,灿烂耀眼,她“嗯”了一声,就蹦蹦跳跳去餐桌旁吃饭了。

    姥姥拿着报纸看完了,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深深地叹了口气后,说:“都是自己作的,怪不了谁。”

    在这个新闻上了报纸之后,又过了两三天,箱包厂被封的事才在红旗区里传了开来,李正和张国林都是主犯,据说人已经在看守所里关押着了。

    就连李光明和林小慧也被牵扯了进去,箱包厂的工人还有厂子的财务流水,都能证明他们也实际参与了厂子的生产、经营和销售活动。

    警察调查这事时,还牵扯到了腾跃和温泉山庄,因为他们在搜查箱包厂的办公室时,在保险柜里发现了多家单位的假公章、财务章,里面就包括这两家厂子的。

    宋建军知道后,狠狠啐了一口,说:“李正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张国林怎么频频地接近小羽,肯定是他在背后捣鼓的,说不定存着什么坏心眼子呢,幸好你们没着了他的道!”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已经没法知道了,就算被抓了,他们也可能全都招供,林羽只庆幸冬雪心细,在发生什么之前,就把不好的苗头都掐在萌芽里了。

    这个夏天正经消停了几个月,直到热意渐消,秋风送凉的时候,看守所那边给林羽来了电话,告诉他张国林得了肝癌要保外就医了。

    张国林的父母早就没了,也没有兄弟姐妹,家里老亲戚也都没人搭理他,天煞孤星一样,只有林羽和林帆两个儿子,他要治病,林羽不想管也得管。

    钱交到医院了还不行,还得伺候他。

    林羽找了护工,医院那边还是不时给他打电话,说病人闹得厉害,护工都让他打跑好几个了。

    刚出差回来满身疲惫的林羽放下电话,眼神中透着厌恶和凄凉,穿上衣服就准备去医院,被韩冬生握住手腕,拉着他回到卧室。

    韩冬生把床铺好,让他躺进被窝,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弯腰亲了亲他额头,“你好好睡一觉,我去。”

    林羽拉住他的衣角,韩冬生低着头冲他笑,“放心,我能搞定。”

    韩冬生替林羽去了医院,在那边待到半夜才回来。

    从这天开始,医院有事再没找过林羽,都是直接往韩冬生手提电话上打过来,大多数时候,林羽都不知道。

    他只要没出差,都随叫随到。

    红旗区刚入冬时,张国林死了。

    他死了的事,韩冬生当时没告诉林羽,直到后事都办完了,他才聊天似的问他,“你想怎么处理他的骨灰?”

    林羽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发了好一阵子呆,好像不相信这个恶魔一样的人,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之后,他轻声说:“扔了吧。”

    张国林的骨灰被洒进了海里,出海那天,林羽问:“他死的时候什么样?”

    韩冬生想了想,说:“他的肝腹水很严重,肚子涨得很大,像怀了足月的孩子一样,他疼得很厉害,医生给他打了很多止痛针也没用,后来就算陷入昏迷了,也疼得一直在哼哼。”

    “他说什么了吗?”林羽又问。

    韩冬生摇头,“没有,什么都没说。”

    林羽点了点头,看向苍茫的大海。

    在回程时,林羽握着韩冬生的手,说:“谢谢你。”

    回去之后的第二天,韩冬生陪林羽一起上山,去祭拜了林小霜。

    林羽在母亲的墓前跪着,低声道:“妈,他死了,下辈子您躲他远点,再也不要遇见这个人了。”

    ……

    十一月中旬,林羽出差去了趟南方,跟他一起的,还有红旗区里几家旅游、餐饮、文化公司的老板,这次走的时间很长,足足有半个月。

    他们去了多地以民俗为主打的旅游胜地进行考察,还走访了不少生产民俗文化用品的工厂,下了不少采购订单。

    回去那天是个工作日,韩冬生本来想去机场接他,但林羽考虑到是集体行动,就没让他接,直接坐的区里安排的中巴车。

    本来说是要一起开个会再回去,没想到因为郑区长临时有事,会就没开成,下午就到家了。

    因为不知道他提前回来了,家里空无一人,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姥姥应该在合唱团,韩冬生也在腾跃厂子里上班。

    林羽简单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又把箱子里的衣服都收拾出来,干净的挂上,脏了的洗了。

    晾衣服时,他才发现有一件衬衫衣襟上蹭了些年俗用品工厂里的颜料,没洗出来,他又把这衬衫放进洗手间盆子里,重新用水和洗衣粉泡上,放到了洗脸盆柜子的下面。

    活都干完了,他才觉出累来,想着在床上躺一会,再去买菜做饭,可躺着躺着,人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被窝里暖融融的,洗手间里的灯是开着的,晕黄的光从毛玻璃门内泄出来,朦朦胧胧的。

    有细微的搓洗声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林羽从床上起来,穿上棉拖鞋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透过细微的门缝,他已经看见韩冬生的背影,对方正在洗脸盆上放着的盆子里搓洗着什么。

    林羽怕突然开门惊到他,就加重了脚步,在玻璃上轻轻敲了敲,韩冬生听见了就推开门转头看了过来,看到他的时候,弯起嘴角笑了。

    林羽的目光看向他转身后露出来的盆子,看见了自己没洗干净的那件粘了颜料的衬衫。

    韩冬生手上有泡沫,他举着手,靠近林羽,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雪后松柏般的味道飘荡在鼻端,他垂着眸子,声音微哑地道:“我的睡美人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最后一个大波折完事了。

    寓for言

    第60章 重获新生

    第二天, 林羽去山庄上班,意外地接到了王萍如的辞呈。

    林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这一年多,她做得很不错, 林羽自认对待员工也是向来大方的。

    王萍如有点不好意思, 但眼中有光, “林总, 我离婚了。”

    闻言,林羽瞳孔微颤,脸上的神色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王萍如有些担忧地叫他,“林总, 林总……,您怎么了?”

    林羽的眼睫眨动了两下, 人似乎这时才清醒, 他抿了抿唇角,说:“这种事似乎不该说恭喜,但我还是想恭喜你和你的孩子。”

    王萍如唇角也弯了起来,“能做这样的决定,并且坚持下来, 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 但我也觉得很高兴, 这不仅是为了我, 也是为了我的女儿。”

    “至于辞职的事, 您别多想, 自从到山庄后, 您和其他同事对我都很好, 工作也做得舒心。只是那个杀千刀的眼瞅着要出狱了, 离婚手续虽然都办完了,但我怕他出来了又跑到这里找我,我不想连累山庄,也不想继续跟他纠缠,孩子也大了能上幼儿园了,干脆就带她离开本地,去南方闯闯,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林羽发现她的双眼都在放光,仔细看,她的气色也好了很多,看起来竟然人都年轻了几分。

    林羽看着她,由衷地为她高兴,“你辞职的事我同意了,最近我去南方考察,认识了一些开厂子的企业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推荐你。”

    王萍如喜出望外,“那就谢谢林总了。”

    林羽摇摇头,“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做得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中午午休时,林羽没在食堂吃饭,而是独自顺着石阶路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泉神庙里的香火味淡淡地飘散出来,有零星的游客偶尔进出。

    风有点大,雾气被吹散又聚拢,像是流云被踩在脚下。

    他站在一处高高耸立的大石上,远眺山下一处处村庄,和远处的高楼大厦,它们都被笼在一层轻雾之中。

    前两天刚下过雪,此时还有很多人迹罕至之处是一片片完整的白色。

    他抬眸看向更远处,那是一条长长的海岸线,界限分明地分开了橙灰色的大地和深蓝色的大海。

    再远的天际,灰蒙蒙的与海平面相连接,影影绰绰间,好像能看到海的对面属于另一座城市的高大建筑,但眨眨眼间,又不见了,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倏忽飘散。

    林羽深深地吸入一口山顶冷冽清爽的空气,再慢慢呼出,只觉得胸腔内的浊气都被涤荡一空,肩背、腰腿都格外轻松,整个人犹如重获新生。

    ……

    晚上下班回家,韩冬生有应酬,没回来吃晚饭。

    吃完饭收拾完了,林羽陪姥姥他们看了会电视,等他们都去睡觉了,他还是继续随意地换着台,没有回屋。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外面房门才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林羽从沙发上下来,迎了上去。

    房门打开,韩冬生一眼就看见了他,笑着朝他展开双臂。

    林羽回头看了眼,见几个卧室门都关得很严实,这才靠过去环抱住他的腰。

    两个人抱了一会,林羽抬头嗅了嗅,问,“喝酒了?”

    韩冬生拥着他往屋里进,“喝了几杯,不多。”

    在韩冬生放开他换鞋的时候,林羽就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韩冬生进去主卧换衣服时,他跟着,洗漱时,他也在旁边跟着。

    刷完牙以后,韩冬生实在忍不住笑意,他倚靠在洗手台边缘,抱着手臂看林羽,“怎么了,今天这么黏我?”

    林羽眼睫颤了颤,垂下眼皮,说:“我就是想你了。”

    韩冬生弯腰一把揽住他腰背和腿弯,在他的轻声惊呼中将他抱了起来,轻松地就将人带去卧室,放到了床上。

    之后,韩冬生趴到林羽身边,上半身半压着他,在昏暗的台灯光线中仔细地观察着他,“早上才分开,这就想我了吗?”

    林羽手臂弯着放在自己头的两侧,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但又并不想喝水,只是伸出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

    韩冬生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了过去,双眸盯着那副饱满的唇,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很哑,“你今天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林羽垂着眼皮,又舔了舔唇,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炙热的视线,他抬眼迎上丈夫的目光,“我……,”他的睫毛轻颤,唇也在微颤,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什么?”韩冬生缓缓地低声问。

    林羽咬了咬牙,说:“我……想让你抱我。”

    韩冬生微微一怔,神情里有些不可置信,他双眸睁大,打量着身下的人,直到足足十几秒后,他才恍然似的恢复如常,浑身放松下来,道:“我还以为……,”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笑道,“好,抱抱我的小羽。”

    说着,他就就着半压在林羽身上的姿势,用一边手臂撑着身体,不让身下的人感到难受,单手抱住了对方。

    林羽嘴唇动了动,明知道韩冬生会错了意,却又一时间因为矜持而没法明说。

    他环在对方腰上的手,渐渐地向侧面滑去,就算没照镜子,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很热,肯定红得厉害。

    林羽从没这么主动过,语言的明示和动作的暗示都做齐了。

    可是,正当林羽的手要滑向那个关键部位时,韩冬生却在这时突然从他身上起来了,他背对着林羽坐在床边,说:“明天我得出差,去趟首都,那边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得去处理一下。”

    林羽愣了一下,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伸手按开卧室的大灯,光线大亮,刚才那点淡淡的暧昧都消失不见了,他说:“我帮你收拾行李吧。”

    晚上躺下睡觉时,林羽一时间睡不着,但也没敢来回翻身,怕惊动韩冬生。

    半夜时,床垫微微震动,是旁边睡着的人起来起夜了。

    等洗手间的门传来轻响,灯在里面被打开时,林羽才放松下来,翻了个身,平躺着面对天花板。

    洗手间里很安静,没有意料中的水声。

    又过了一阵,在林羽觉得奇怪时,他听到了一种极力压抑的喘息声。

    林羽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很快反应过来,他咬了咬唇,睡前发生的那一幕,他此时才想明白。

    韩冬生可能不是不明白他的明示和暗示,只是,他装作不懂。

    林羽手指紧紧捏着被单,在心里暗自责备自己,他还是太冲动了。

    补办婚宴的那个晚上,不只是他因为那场不愉快的床事生病入院,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韩冬生受到的伤害,比他绝不会少。

    林羽自己都不确定,那样的事情会不会再发生,自己身体的情况到底有没有痊愈,冲动之下就做了那样的举动,韩冬生会拒绝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洗手间里响起了水声,不大会,灯被关了,门被打开了。

    林羽赶紧侧身朝外躺好,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假装睡着了。

    淡淡的水汽随着打开的门飘散了出来。

    床垫又是微微颤动,高大的身躯进了被窝,侧身躺在林羽身后。

    林羽身体微微紧绷,感觉到背后的人离自己很近,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微微的潮意和温热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雪后松柏的气味。

    卧室内很安静,林羽慢慢放松下来,有了困意。

    过了得有三五分钟后,身边的人却又动了。

    林羽眯缝着眼睛,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用手肘撑起了身体,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自己眉尾,他听见男人用叹息般的嗓音说:“小羽,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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