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瑶缩在被子里，也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但脑海中还是时不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耳尖止不住的发热发烫。
她拍了拍脸颊,掀开被子爬起来，拿着睡衣去洗澡。
洗完吹干头发出来，沈汐瑶才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刚刚是她不小心扯了秦赴的浴袍，她是不是应该给他道个歉？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万一再提起来，他会不会更尴尬？
思来想去,沈汐瑶决定还是算了。
暂时没有睡意，她躺下后决定玩一会儿手机。
摸起手机才看到,秦赴二十分钟前发了条微信给她：【元青花本来就是看你喜欢,我才拍下来的，可以任你处置。但你如果想从我这里买走就算了,我不会卖给你。】
沈汐瑶把他发的消息翻来覆去琢磨好几遍，确定了他表达的意思：愿意送,但是不愿意卖。
她又想到秦赴之前说的，只要她有把她们两个的关系看成夫妻,这件事就好商量。
华阳让她为了元青花去找秦赴说好话时，她还无比为难，觉得自己根本摸不透秦赴的喜好，很难说服他。
没想到真正做起来，这事居然这么容易。
秦赴这么做，莫非是想跟她把婚姻经营好？
从双方父母有联姻的打算，到他们二人结婚同居,事情的进展比她预料中的快很多，也没时间门认真思考什么。
婚后他们各忙各的，从没坐下来好好聊过后面的计划，沈汐瑶也是得过且过。
不过仔细想想，即便是联姻，婚后的相处模式也可以有很多种。
她当初不反对这门婚事，本就是觉得秦赴这人还可以，即便说不出有多喜欢，但好感还是有的，她也愿意跟他试着相处。
只是她刚搬过来时，秦赴主动提出自己睡书房。
两人一分居，她也不知道秦赴是怎么想的，索性就把他当成室友，各过各的。
如今想来，或许秦赴先前那么做，是担心她是迫于家人的压力才答应的联姻，会不愿意跟他发展太快？
沈汐瑶常年待在工作室里，整日与陶瓷泥坯为伍，她没什么感情经历，但平时没少上网，言情剧和小说也看过不少。
在她的认知，感情这种事猜来猜去的很没意思，时间门长了容易精神内耗，对双方都不好，还不如有什么就说出来，方便两人沟通。
秦赴这种人一看就没恋爱经验，喜欢她也藏着掖着，今晚如果不是师兄提醒，她这脑子根本就不会发现。
沈汐瑶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找个时间跟他聊聊。
暂且把这些事抛在一边，她又刷了会儿手机，感觉肚子有点饿。
她这才想起来，今晚跟华阳赶去宴会时拍卖会已经要开始了，后来又遇上秦赴，她都没时间门吃完饭。
本来想忍一忍直接睡的，结果实在忍不了，她趿着拖鞋去楼下找吃的。
刚下楼，发现客厅灯亮着，秦赴穿着藏青色丝质家居服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高脚杯在喝酒。
听到动静，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怎么没睡？”
沈汐瑶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又想起先前把他浴巾扯下来的画面，忍着窘境努力保持淡定：“我有点饿，想找点吃的。”
秦赴和沈汐瑶都不是很会做饭的人，他们工作日都是各自在外面吃，周末会有阿姨过来做饭。
秦赴想了想说：“我刚刚在冰箱里看到有牛排，我去帮你煎一份。”
沈汐瑶正想说不用麻烦了，她自己可以，秦赴已经径直去了厨房。
牛排是阿姨腌制好的，直接用平底锅煎起来很方便。
没多久，秦赴便把一份香喷喷的牛排端去了餐桌，他甚至已经贴心地帮她切成了小块。
“谢谢。”沈汐瑶早饿得不行了，拿叉子扎起一块送入口中。
火候掌握的还不错，外焦里嫩。
秦赴也没走，在旁边坐着陪她。
即便很饿了，她吃东西也很秀气，斯斯文文的。
秦赴问她：“今天晚上在宴会上没吃东西？”
沈汐瑶“嗯”了声，把嘴巴里的牛排咽下去以后才道：“去的有点晚，没赶上。”
秦赴心下了然。
看来他在宴会上看到她和华阳时，他们两个应该刚到，是单纯地奔着拍卖会上的元青花去的。
“我发你的微信，看到了吗？”
沈汐瑶忙点头：“看到了，正想着明天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秦赴抬眉：“你接受了元青花，就代表夫妻之间门不分你我，还需要说谢谢吗？”
沈汐瑶神色稍愣，低头吃着牛排，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门沉默好一会儿，沈汐瑶掀起长睫：“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用元青花跟我谈条件，让我们的夫妻关系更进一步？”
她澄澈的眼眸直直看向对面的男人，“那过段时间门，你如果想继续维持关系，打算用什么来跟我谈条件？你认为，这样的婚姻能长久吗？”
秦赴被她问住。
婚后到现在，沈汐瑶跟他在一起话一直很少，总是秦赴问什么她答什么。
再加上她年龄比他稍小一些，秦赴一度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至于他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如今面对她这样的问题，秦赴才猛然发觉，她以前话少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两人不熟，不想说话，其实她心里通透着呢。
秦赴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孩子给问紧张了，试图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既然聊到这里，秦赴索性摊开来说：“虽然我们的婚姻是双方父母决定，但我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同意跟你结婚，就是因为喜欢你，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你呢？”秦赴看向她，“你是因为家人的逼迫而妥协，决定随便找个人嫁了，还是跟我一样？”
沈汐瑶低头把最后一口牛排吃完，她放下叉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她没有回答秦赴的问题，只是忽然悠悠地开口：“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在国外长大。小时候很渴望父爱，后来他们两个复婚我很高兴，以为终于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会更幸福。”
“但其实我早就长大了，已经过了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父母身上的阶段，回国后的生活对我来说跟在外国相比，没有多大不同。”
“以前跟着我妈时我过得很快乐，回到沈家后我依然快乐，但我的快乐不是家庭给我的，是我自己对那些东西看淡以后获取到的。”
沈汐瑶想了想：“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是一杯清水，给我什么形状的容器，我就能变成什么样的形状去适应。”
“这份淡然，是陶瓷带给我的。一件瓷器的绘制有时候需要几个月甚至更久，中途还有无数种失败重来的可能，所以耐心和专注力，是我身上最大的优点。”
“我觉得婚姻的幸福指数，和另一半有关，同时也取决于自己的心态。我这种人，无论是一段怎样的婚姻，我都会调节出一种能让自己适应的状态。”
“你不回家，我可以当这是一段丧偶式婚姻，自己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跟我分房，我可以当你是同居的室友，在相处时尽量找到一种平衡，互不干涉。”
她看向秦赴：“所以你想明白了吗，我的两个到底要如何相处，其实一直取决于你，不在于我。”
秦赴琢磨着她的话：“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跟你做正常的夫妻，你也是愿意的？”
他满含期待的目光直直望过来，沈汐瑶莫名有些不太自在，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我们，可以试着磨合。”
-
两人回到楼上，秦赴没有再回书房，而是很自觉地，直接跟沈汐瑶进了主卧。
刚刚在餐桌上沈汐瑶说了那么多，看似成熟稳重，实则是因为她发现秦赴在感情上比她还不行，她没办法了，才故意强撑出来的淡定。
如今同处一室，房门关上的瞬间门，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紧张感。
扫一眼那张床，沈汐瑶道：“我刚吃过东西，先去刷个牙。”
她刚挤了点牙膏，秦赴拿着洗漱用品过来：“我刚才喝酒了，也要刷。”
沈汐瑶往旁边移了移，给他腾出一点位置。
洗漱台前是一面大镜子，两人刷牙时一抬头便能看到镜子里的对方。
有时目光不期而遇，又默契地抬头看天花板。
沈汐瑶第一次体验刷牙却能心率加速的感觉。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格外稀薄，她逐渐有些缺氧，迅速刷完擦了擦嘴：“我好了。”
她跑出去，躺在床上时，心跳还在控制不住地加速。
很快秦赴也洗漱完过来，掀开被子躺在旁边，转头问她：“要关灯吗？”
沈汐瑶很轻地应了一声。
室内灯熄灭，眼前蓦地一黑，什么都看不见，旁边男人的存在感却愈发强烈。
秦赴面对她侧躺着，沈汐瑶能感受到他鼻端喷出来的温热呼吸，细腻地扫过她颈间门的肌肤，让她本就还未平复的心更加颤动。
沈汐瑶红着脸转身背对着他。
没多久，身后的男人试探着贴过来，沈汐瑶的后背撞上他结实挺阔的胸膛，黑夜里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唇似有若无擦碰到她的耳垂，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渐渐攀上她的腰，又往前移动，直到把她的腰完全圈住，箍紧。
沈汐瑶脊背稍僵，不自觉屏住呼吸，直到感觉耳垂上的软肉被他吮住，轻咬，她下意识抓住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秦赴顺势将她翻转过来，哑声问：“要接吻吗？”
不等沈汐瑶回答，他已经缓慢低头，把自己的唇贴过来。
柔软的触感袭来，沈汐瑶睫毛簌簌颤了颤，心跳瞬间门加速。
意乱情迷间门，他捉住她的手腕压在头顶，又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紧扣。
后来的事，变得水到渠成。
沈汐瑶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会因为一件元青花，让夫妻状态发生转折，朝着新的方向展开。
第二天，沈汐瑶是在秦赴的臂弯里醒来的，一睁开眼便看到那张白净硬朗的脸。
男人早就醒了，眉眼温柔地看着她，见她睁眼牵唇笑笑，轻吻她的额头：“早。”
昨晚上答应跟秦赴相处时，沈汐瑶觉得，无非就是在生活上对彼此用点心，以及不可避免的夫妻生活。
除此以外，还是跟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
她能轻易答应，是因为她觉得无论关系发展成什么样，她都能把控。
但事实证明，她忽略了这种转变在心情上带来的影响。
好在这种影响，是愉悦的。
这种一睁开眼，有个人满眼是你的感觉很奇妙。
沈汐瑶昨晚没有告诉秦赴，当初她父母离婚时，母亲选择带走她而不是哥哥，不是因为觉得她这个女儿更重要，而是母亲清楚的知道，只要把儿子留在沈家，她自己就还有回到沈家的可能。
无论把她带离沈家，还是回到沈家，沈汐瑶都是被安排的那一个。
她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什么都懂。
她不否认父母爱她，只是爱得没那么纯粹罢了，在她之上，有他们更爱的东西。
豪门圈里的人大都各有算计，计较利益得失，早就默认了这个规则，所以沈汐瑶从不奢求会有人全心全意地对她。
她羡慕漫漫姐和简灼白之间门矢志不渝的爱情，羡慕沁姐有疼她入骨的父母，有闻书生这样一个心心念念的人。
她羡慕，却从不渴望。
她总是告诉自己，只要看得开，做到处变不惊，怎么都能很幸福。
只是如今对上秦赴的眼神，她莫名有些鼻酸。
或许她也有机会，成为某个人心上的唯一。
“你怎么哭了？”秦赴关切地看过来，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湿润。
沈汐瑶回神，目光躲闪着轻声道：“没事，应该是没睡好。”
秦赴一听，立马满脸歉疚：“对不起，都怪我，昨晚上害你熬那么久。你要不再睡会儿，我可以帮你给工作室请假——”
话音未落，沈汐瑶倾身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秦赴愣神地看她：“你……”
沈汐瑶被他看的有些羞赧，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我们不是要好好相处吗，不能这样？”
“能，当然能！”秦赴眼睛里有了亮光，他想回亲她，刚试图起身，又“嘶”了一声，重重地躺回去。
沈汐瑶察觉他的异样，看一眼他有些僵硬的胳膊。
她这才忆起，自己好像枕着他的胳膊枕了一整夜。
她急忙道歉：“对不起，你的胳膊是不是被我枕麻了？”
“没关系。”秦赴强撑着活动了几下，“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见他活动得很艰难，应该被压得不轻，沈汐瑶很过意不去：“我以后晚上会注意的。”
“真没事，很快就能缓过来了。”秦赴看着她，“我喜欢抱着你睡。”
他捉住沈汐瑶的手，“老婆，我们以后都这样睡好吗？”
他的称呼让沈汐瑶的心怦怦直跳，对上男人眸底的炽热，她双颊很快浮出绯色，急忙掀开被子爬起来：“我去洗漱了。”
刚走到洗手间门门口，身后传来秦赴的声音：“我今天早上能送你去上班吗？我想以后都接送你。”
沈汐瑶手落在门把手上，散落的长发遮挡了耳尖的润红。
压抑着心底的悸动，她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他轻轻应了声：“好。”
说完也不敢看秦赴的反应，冲进洗手间门把门关上。
她现在越来越羞于和秦赴对视了，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莫非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背抵着门，她双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嘴角渐渐上扬。
她好像，真的恋爱了。
沈汐瑶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那股被爱包裹的甜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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