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学院命案(一)
死者,郭璞,苍兰县人,十七岁。
田田先看脖子,脖子上有绳子勒痕,但伤口边缘并没有红肿。脖颈没有断裂,口腔紧闭舌头平整。不像生前上吊死的。
掀开死者的衣物,只见死者的胸腔有三处骇人的刀伤。除了刀伤,尸体身上有多处淤青……
田田检查完,走出停尸房,王朔问:“验得怎么样,是自杀吧?”
“死者的致命伤是胸部的三处刀伤,但是伤口后宽前窄,是从背后刺入。”
“他杀?”
“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死后,有人做出死者上吊自杀的假象。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具尸体上的刀伤过于明显,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杀。上吊的意义在哪?”
“先不说了,吃饭去。”
“你不着急查案?”
“总不能为了查案把自己给饿死。走,让你尝尝看我们明阳城最高学府的伙食。”
田田验了一上午的尸体,肚子也的确饿了,而且她验完尸有一些线索和分寸,待吃个饭再查不迟。
日照学院全是男弟子,突然看见田田一个女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田田,而田田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今天的饭菜上,看着满桌的好菜,道:“哇……就算是为了这些饭菜,也一定要努力考上日照学院才是。”
“咳咳咳……”
“你喉咙不舒服吗?”田田诧异,嚷着来吃饭的人结果一口没吃,光在一边咳嗽。
“我们下次还是出去吃吧。”
“为何?”发现他眼神怪怪的,方才注意到四周学子都用艳羡憨痴等目光盯着她。待几个学子冲她微笑时,她回了一个微笑,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以此彰显少城主夫人的亲和力。
路上不时地有学子与田田打招呼,叫她“少城主夫人”,却忽视了王朔。吃完饭,两人走向发现尸体的弱水湖畔。王朔道:“这些人是不是眼睛瞎了,只能看见你!”
“你懂什么,这叫尊重女性。”
李桐道:“少君,日照学院的弟子向来都很尊重女性,特别尊重前任院长易先生的夫人。”
走到弱水湖畔,田田看着湖边的立碑,碑上刻有“弱水湖”三字,她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名字倒很有意思嘛!日照学院允许弟子早恋?”
“自然不可能,原本这条湖并没有名字,人们管它叫中心湖、柳湖什么名字都有,在易先生担任院长以后,便将此湖定名为‘弱水湖’。”
想来易先生有个非常偏爱的妻子。
易先生之事是外话,王朔转入正题,问李桐:“早上让你们查的,死者生前可有什么仇家,有没有学子与他有过矛盾纠纷?”
“外面的仇家没有,但是学院里有,有三个,正好就是昨夜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三人,分别是陆云镶、方天博、秦浩。”
田田道:“这么巧?”
王朔道:“带过来审审。”
“我们一起去。”
房间内,王朔面对下跪的三个学子问:“本少君听闻在郭璞死前,你们常常私下欺负打压郭璞,如今竟然还敢杀人!”
三人中,方天博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陆云镶全程在看秦浩的眼色,秦浩最为镇静,“敢问少君是从何人口中听说我们常欺负郭璞的,其中肯定有个天大的误会!”
“误会?”王朔问李桐,“你从谁口中听说的这事?”
“郭璞的室友袁慎。”
秦浩道:“袁慎是郭璞的室友,平时我与他有些纠纷,无非我平时成绩比他好,他便心生嫉妒,怀恨于我,才说这种话污蔑我等。”
王朔问李桐:“就没有其他人证了吗?”
李桐摸着脑袋没话说。
田田道:“我验过郭璞的尸体,尸体上有多处淤青是生前伤,可见郭璞生前曾遭受虐待,我听闻郭璞是苍兰县人,来此读书为了考取功名学习很用功,平时都住在学院宿舍,很少出去玩乐,外面没有仇家,那么虐待他的人只会是学院里的人。”
“就算是学院里的人也不会是我们啊,少君、少夫人莫不是要做出严刑拷打之事,逼人就范?”
遇上无赖,按正常流程真是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王朔道:“哦,你这真是提醒我了,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还污蔑本少君与夫人逼你就范,就你对我俩言行不当,要不先去牢里蹲两天?”
“少君,郭璞他昨夜是上吊自杀,跟我们真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确定不是你们三人一起动的手?一人在背后给郭璞一刀……”
三人顿时一起急道:“绝对没有。”“平时最多跟郭璞小打小闹的,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杀人的事。”“我们与郭璞没有仇怨,杀他做什么!”
“你们昨天下午在哪里?”
昨天下午是田田验出来的郭璞的死亡时间。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秦浩道:“日照学院学业重,昨天下午我们都在上课,有很多人证的。”
“本少君问的是下学的时候。你们三人可还有人证?”
方天博忍不住道:“有,我们有人证,就是班长若子凌。”
王朔坏笑。
若子凌被传唤进来,被询问到昨天下学以后在哪里时,他干脆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青痕,道:“陆云镶、方天博、秦浩三人仗着背后有副城主撑腰,在学院中称王称霸,对看不顺眼的同学便是拳打脚踢的,他们昨日还逼迫我就范,我和郭璞一样都是深受其害者,若不是少君前来,我甚至不敢将真相告知,其他学子也是一样。”
秦浩、陆云镶都是副城主曾安夫人那边的娘家人,只有方天博是曾安门客的孩子,王朔当然一早便打听清楚了三人的底细,道:“本少君早已查明,你们三人不在学院好好学习,常常翘课,要不是看在曾副城主的面子上,你们三人怕早被逐出日照学院了。”
“少君,少君,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最多有的时候蛮横骄纵了一些,我们会改,但是绝对没有做过杀害郭璞的事情。”
“霸凌同窗,顶撞本少君与夫人,管你学习能力多强,自今日起逐出日照学院,有你们在真是给日照学院丢脸,给易先生蒙羞。”
日照学院能成为现在的顶级学府,多亏了前任院长易源的四十年建树。
三人磕头在地。
“若被本少君查出你们还有其他罪名,便不仅仅只是逐出学院这么简单。”
三人吓得不敢抬头。
田田赞赏道:“不错嘛!”
“别忘了本少君可是人间小霸王,混世大魔王,他们三个初出茅庐的学子哪里会是本少君的对手,本少君的真实手段可还没有用呢。”
“逼迫恐吓?”
“恐吓,那多便宜他们,自然是蹲大牢严刑拷打!怪他们自己提醒了我。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三人应该不是凶手,凶手到底是谁?”
田田道:“我们去郭璞的宿舍看看。”
日照学院的宿舍装修得极好,比普通客栈的住宿条件都要好一些。郭璞的宿舍现在没有一个人,宿舍的管理员给他们开了门,田田看见宿舍中有个做陶泥的工具,还有许多半成品和已经制成的陶器。
田田顿时想起来,郭璞背后的衣物上有干燥的陶泥。她仔细检查宿舍的地面,地面有清洁过的痕迹,干净的出尘。在两个柜子的中间缝隙,她看见了两滴殷红的点。她一眼认出那是血迹,地面上大部分血迹可以清理干净,但难免会注意不到角落里沾染上的,她道:“案发现场就是这个房间。人被刀从背后刺入会喷溅大量血液,血液满地,有些滴在这两个柜子中间。”
王朔吩咐:“把这两个柜子挪开。”
仅凭两点血,田田认得出,但是其他人认不出。几个官差一起推开两个柜子,只见柜子底下残留着更多干涸的血液。王朔道:“凶手逃不掉了。”
话音刚落,袁慎携书袋进来,“既然你们已经查到这了,我便将真相告知,不知道少夫人验出来郭璞究竟是怎么死的了吗?”
田田道:“郭璞的真正死因是背后中了三刀。”
袁慎满目哀伤道:“是吗?”
“而这三刀全是同个方向等间距竖直刺入。”田田拿了一张纸,画出人体图和刀刺入身体的过程。
“若是人拿刀刺入,由于力道把控不同,三刀很难是同一个方向更别说是等间距。而三刀方向相同间距相等深浅基本一致,说明是人为设计过的。而郭璞的背后衣物上沾有陶泥。所以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田田当场上手示范,“先将软的陶泥按成方块,再将三把刀等间距插入陶泥中。”
没有刀,田田以毛笔代替。
“待陶泥干燥变硬,三把刀便固定在陶泥中。然后一人正面朝上躺下去,刀子会直接穿过人的身体。”田田拿了一本书放下去,由于陶泥现在是软的,毛笔不稳,书本掉进陶泥中,毛笔散在旁边。
“这陶泥是你的还是郭璞的?”
袁慎痛苦地瘫在地上,“我与郭璞成为室友三年。他品行好,成绩好,还有一个兴趣爱好是做陶器。他家是做陶瓷生意的,他其实根本不慕名利,就想学成归乡,不仅能够继承家业,也能够为家乡做出贡献,就是这样的人啊,却被……”一时哽咽,他紧握双拳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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