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这熟菜生意开张就一个多月了。


    刘玉芬他们已经非常熟练,也为自己赢得了更多时间,还可以利用早上的时间做些农活,做些家务,等临近中午了才开始做菜,这样到出摊时,时间也刚刚好。


    他们出摊的时间基本是固定的,每天从家里出发,路上就有村民等着买卤菜。


    九十年代的农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杀年猪,有些是嫌脏嫌累不愿养猪,有些是家里条件不具备养,家里没肉,碰到请工做活,家里来客人,或者想吃点好的,只能去城里买。


    现在好了,刘玉芬他们每天都要出摊,卤菜味道好,价格也不贵,很快就在各个村里传开了,想要买肉的,便在那个时段等在马路上。


    一路卖着走,等到城里的铺子时,基本已卖了三分之一,有些顾客已经等在铺子门口了,见他们一开门,就自动排起了队。


    所以每天6点多肉就卖完了,没买到的纷纷抱怨怎么不做点。


    针对这个情况,他们已经是不断加量了,从刚开始的一样七八斤,到现在一样十来斤,可是还远远达不到顾客的需求。


    刘玉芬收拾着案板工具,满心欢喜地说:“老二,明早你去拉肉,让张屠夫再加点量,五花肉加到三十斤,猪头肉加到三个,猪腿加到六只,其余的都加到十五斤。”


    刘玉军收拾着蒸笼:“大姐,一次加到这么多啊?”


    刘玉芬胸有成竹地说:“看这样子,是要加这么多,有的顾客来了几次都没买到,因为他早来不了,就那时才下班,如果长期这样,顾客就不会再来了,我们可以延长时间,卖到七点多,这时候才下班的那些,该买的都买了。”


    二舅妈插话:“大姐说的有道理,你就按大姐说的做,大姐心里有数。”


    刘玉芬想了想道:“老二,弟媳妇,还有个事情要跟你们商量,眼看我们已经开张一个月了,生意一直很不错,也赚了些钱,我们三个也要吃饭养家,也得给自己发点工资,这活我们三个人干会轻松点,如果是两个人干可能要忙一些,你俩商量一下,往后一直这样,还是说要留一人管家里的事,反正除去这些,剩下的都是我们的利润。”


    二舅和二舅妈互相看看,二舅说:“家里的事还是要留个人做,这个月忙着做生意,家务事都是摸黑去做的,娃娃放学回来都没饭吃,这生意两个人做是辛苦些,但也忙得过来,我家就算一个好了,她有空她来,我有空我来,反正都熟悉了,实在忙的时候临时来搭把手也可以,都是自家人,好说好商量。”


    “行,何明不上班的时候,他也可以帮忙,娃娃还是要好好管,那上个月工资你家就按两人发,这个月来了几天算几天,往后总的就按两个人算。”刘玉芬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二舅两口子都说好,他们开始往三轮车上搬东西。


    刘玉芬边写边算,等他们都搬完了,便招呼他们:“老二,你们过来。”


    待他们过来后,刘玉芬一人数了一百元给他们道:“来,拿着,这是开张这一个月的工资,我们就按一百元一个月算。”


    二舅和二舅妈拿着工资喜笑颜开,不住感叹:“这么快就一个月了,竟然可以领到一百元的工资,要是不迈出这一步,永远不知道生意可以这么做。”


    刘玉芬笑笑:“这还只是开始呢,照这样苦下去,不出一年,我们都成万元户了,你俩过来看,这是开张一个月以来的帐,简单算了一下,这个月咱们除去各项成本、人工,净利润有三千二百多,我这里都记下了,这些钱除了用来周转,满三个月咱们就分一次。”


    二舅两口子开心地将工资收好,都说不用看了,大姐记好就行。


    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有一笔帐,每天进多少货,每样大概卖多少钱,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再说以大姐的为人,谁还能不放心,他们只管跟着赚钱就行了。


    回到家,天已微黑。


    看到屋檐下坐着的人,刘玉芬脑袋就“嗡”地一声开始疼起来。


    她不紧不慢地停好三轮车,把钢盆、蒸笼搬下来拿去清洗,坐在屋檐下的三舅忙对着媳妇使了个眼色。


    三舅妈忙不迭地冲过去,握住钢盆一边道:“大姐,我来帮你洗,你都累一天了,快去歇着。”


    刘玉芬本就反感她,拽着盆不放手:“不用,不用,你干不惯这些活,我天天做都做习惯了,别人洗我还怕洗不干净。”


    说着就将盆拽过去,三舅妈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尴尬地说:“我来洗吧,你去休息一下。”


    三舅刘玉明在屋檐下大声说:“大姐,你就让她去洗吧,让她也做点事。”


    刘玉芬还是坚持:“不用,不用,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洗也放心。”


    两人这样僵持着,站在一旁的何美丽尬得脚趾扣地,忙上前道:“哎,你们都别争了,让我来洗。”


    话音才落,刘玉芬与三舅妈同时都放了手,一个叮嘱:“洗干净点啊!”


    一个尬笑着:“丫头真是勤快。”


    何美丽拿着盆直瞪眼,小声嘀咕:“敢情就等我来洗了。”


    刘玉芬转过身看了看,刘玉明站在屋檐下,一脸笑容,刘小雪蹲在一旁逗着阿财玩,狗子都是人来疯,把刘小雪逗得哈哈笑。


    刘玉明反客为主,拖过一把椅子招呼道:“大姐,赶快来坐下休息。”


    刘玉芬心里很清楚他们来家里的目的,有些厌烦地说:“怎么,今天没打麻将?”


    刘玉明满脸堆笑说道:“大姐,自从上次听了你的教训后,就不怎么打了,还是要做点正经事,天天打麻将也不是回事。”


    三舅妈在不远处轻轻地哼了一声,小声道:“嘁,说得好听,哪天没打,再打下去我看衣服裤子都要输光了。”


    刘玉芬兀自笑笑,刘玉明却狠狠地剜了媳妇一眼,恨恨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前天不是赢钱了吗?带着你又吃又喝,还买了衣服,不长脑壳的东西。”


    三舅妈一听就气了,尖声叫起来:“你还骂上我了,天天输,你一个月能嬴几次,要不是我年前种了些菜,家里连菜都吃不起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也没人管我们,都只管自己好过。”


    三舅妈说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刘玉芬看见他们本就心烦,听着这哭声和指桑骂槐就更心烦,站起身道:“弟媳妇,哭什么哭,别净看着别人好,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扶不起来烂泥,小雪也到该上学的年龄了,你送她去上学了吗?我让你种的猪草,让你到山地里种上包谷,到现在你也没种,小猪出栏送你一只你都没法养,看到别人打牌就手痒,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打牌的时间还少吗?也别怨别人说话难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三舅妈被骂得呆愣愣的,也不哭了,抽抽嗒嗒地说:“我都不想打的,都是你弟弟总说三缺一,来抵一下,地里的活,大姐你知道的,我不会做农活。”


    刘玉芬气得直接怼回去:“你不是不会,你就是懒,在这村里,种个苗、播个种,再笨的人都学会了,就你不会。”


    刘玉明一听自家媳妇又把矛头指向自己,唉!这蠢女人,一路上的叮嘱都白费了,便反唇相讥:“你还好意思说我,大姐让你做的事你一样都不做。”


    刘玉芬转头骂向自己弟弟:“你有什么资格骂别人,根源就在你身上,自己家的地宁愿荒着也不管,她怕做农活,你不会放下牌,抽两天时间带着她一起做,我现在看明白了,你两口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懒,没别的。”


    刘玉明被骂得哭丧个脸:“大姐,你骂得对,这不想着她不会做农活嘛,你们做那个生意要不就带带她,让她也有些事情做。”


    三舅妈听到老公把事情都挑明了,也不嚎了,站起身一脸紧张地看着刘玉芬,仿佛她一开口就决定自己的命运一般。


    刘玉芬手一挥,斩钉截铁道:“这事没得商量。”


    随后叹了口气,看着呆傻的两个人道:“这山看着那山好,做什么不苦?做生意一样起早贪黑,一样风吹日晒雨淋,从早苦到晚,当初没喊你们,一来是你们就没个做事的样子,谁看得上你们,二来我与老二家都是投了钱的,你们有钱投吗?”


    刘玉明梗了梗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当初要是喊我,我借钱也参加。”


    刘玉芬白了他一眼:“嘁!借钱!谁会借给你?单凭你天天赌,谁敢借钱给你,再说投钱就有风险,做不成就血本无归,你有那胆儿吗?当初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你们是看不到别人的辛酸,看到别人挣了几个钱,就心痒了。”


    听刘玉芬说完,三舅低头不语,三舅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精神,颓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发呆。


    半晌,三舅抬起头看着刘玉芬说:“我知道我们参与不了,没本钱,又不够吃苦,那能不能让小雪她妈帮你们做点事,不用给她发多少钱,够糊口就行了。”


    刘玉芬苦口婆心,耐着性子道:“我们这点生意两个人刚刚够忙,原本你二哥家是两人参与的,明天起人家也要留一个人在家做农活、做家务、管娃娃,生在农村,该做的农活就要做,你们怎么就不学学你二哥家,先把自己家打理好,再想别的,现在我们两人就足够了,等将来做大了再说吧!”


    听刘玉芬这样说了,刘玉明也不好再说什么,终归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想想也是,自己两口子的懒是村里有目共睹的,需要帮工的找谁也不会来找自己。


    刘玉芬看两人都不吭声,站起身道:“好了,差不多回家吧,我要去吃晚饭了,过一个月家里小猪就出栏了,到时来捉一头回去养,这几天你两口子就不要打牌了,赶快把猪草种上,包谷种上,先把小家打理好再说别的。”


    刘玉明点头答应着,抱上刘小雪,三舅妈也跟刘玉芬客气了两句,一家人出了院子。


    刘玉芬叹口气道:“就知道会来闹这么一出,当时我就问过老二要不要喊老三家,老二两口子一口回绝,说他们太懒,做不成事。”


    何美丽劝道:“看他们慢慢改变吧,你能帮的也帮了,赶快去吃饭,累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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