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 > 第26章 舍不得
    谢韶不知道段温为什么会这么突发奇想。


    赵茂那是什么人?


    段温手底下的谋士要是论资排辈起来,这位算是老大哥级别的,更别说他能力也没的说,尤长于内政,可以算是继承的二把手了,走在路上都要被尊尊敬敬地称一句“赵主簿”。这名头似乎没有“某某将军”那么威风,但却是段温实打实的心腹下属。


    谢韶确实觉得这位赵主簿挺面善的,也有种对方工作上一定是个合作愉快的伙伴的预感。


    但她这工坊庙小,实在供不下这个尊大佛。


    虽然不知道段温这突然发什么神经,但是以对方的性格,这会儿要是不拒绝,段温可能真的就转头给她安排上了。未免发生这种人间惨剧,谢韶连忙摇头婉拒,又道:“我有安排了。”


    段温盯着谢韶看了会儿,突然开口:“你在教他们识字?”


    谢韶心底跳了一下,有点拿不准段温的态度,因而只是避重就轻地,“工坊里有需要记账的地方,人手不够,只能从原有的里面挑选些能用的出来。”


    段温的表情一时有点微妙。


    学习、考核、择优而录。


    段温可不觉得这挑的是“能用”。


    这套东西要是换个地方用,那分明是在……挖世家的根啊。


    段温想了想那群到现在都被撂在一边儿的谢氏陪嫁,忍不住琢磨出点滋味来:他的韶娘,是不是有点恨谢家啊?恨那个把她推出来的谢家。


    回忆着长安时远远瞧见这谢韶一身盛装被架上马车的那一幕,再想着自己那段时间从谢氏人口中套出来的话。


    段温觉得这个可能性居然还挺高的。


    可真是巧了,他也不喜欢这些世家。


    他们这也算是“夫唱妇随”吧?


    段温这么想着,半点儿都没有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的自觉。


    事实上,段温说把赵茂安排过去也不是开玩笑。


    王宾不合适,他再怎么样也是王家的旁枝,在这方面的立场天然就会偏斜,但是赵茂不一样,他才是会发疯地想要推行这一套的人。


    不过既然韶娘不喜欢,那便算了,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他顿了顿,又道:“你那儿缺先生?我给你找几个,你就不用自己过去了。”


    谢韶刚刚才一口回绝段温的提议,这会儿也不太好拒绝人第二遍。


    但她虽是答应下来,却觉得不太靠谱。先别说以这会儿的文盲率找个识字的人有多难,就是识字的,愿不愿意教又是另一码事,更何况她这边还多半是女工。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谢韶也不至于亲自顶上。


    谢韶其实也没想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的做了。


    这年头,多点技能傍身总不是坏事,到底是给她打工的人。


    段温盯着人瞧了会儿,终究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的韶娘心善,愿意给那些人一口饭吃、还愿意给他们机会,这宛若再生父母的恩德他们得要记住。


    不记恩的人,也不必活在这个世上。


    谢韶本来对段温那天的话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对方真的给她找到了先生——识字的、女先生。


    谢韶:?!


    这惊讶的模样惹得段温忍不住笑,将人捞过来搂在怀里,亲够了,又咬着耳朵调笑,“我可是为韶娘去了一桩大难事,可有什么奖赏没有?”


    这倒也没有多难。犯官家的女眷,比起充妓为奴来,教人识字可是个天大的好差事。


    这事儿别人不敢伸手,对段温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事是简单,也不妨碍他搂着心上人讨赏啊。


    段温本来只是想抱着人多亲两口,却没想到怀里这个有的是法子让他发疯。


    可真是叫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


    食髓知味,疯完了的段温就开始琢磨起来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再讨人欢心了。


    “世繁,你说我造艘大船出海怎么样?”


    赵茂:“……”主公似乎病得不轻。


    作为一个好下属,当然不会当面驳主公面子,他选择了一个更委婉的说法,“主公的水师筹备得如何?”


    自古幽州多骑兵,段氏铁骑纵横北地,但是麾下是一水的旱鸭子。既然主上有问鼎天下之心,水师是早晚的事。


    段温:“……”


    彳亍口巴。


    谢韶并没有觉得自己被讨好,她只是感觉段温最近突然烦人了很多。


    不过看在对方在工坊之事上的帮忙,再加上对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许多工匠,谢韶觉得这点烦恼还是可以忍耐的。


    这么鸡飞狗跳就临近到了年关,谢韶给工坊的人都封了一份厚厚的年礼又放了年假,不过自己却没办法放假。年节本就是一个走亲访友,以正当合理借口向上峰献殷勤的时候,以段温的地位,这府上可是热闹得很。


    谢韶也跟着见了不少段温的亲信,包括但不限于结拜兄长、义弟、甚至还有养子——还不止一个。


    谢韶虽然早有有一天会被叫“妈”的准备,也被提前告知了有这么几个好大儿,但是被怎么看都是同龄人、甚至其中个别长得还有点着急的青年称呼作“母亲”,她还是差点绷不住。


    段温这养子和中原传统中过继来继承家业的儿子不一样,上下级关系异常森严,段温待他们甚至还没有那位异姓兄长来的亲近。


    虽说“儿子”存疑,但“亲信”却是一定的,谢韶很少见段温有这么江湖气儿的一面。


    要知段温虽然有些时候没个正形,但是总还是带着主公威严在身上的,不像是这会儿了,都被从酒桌上拉走了,口中还口齿不清地大声,“兄长……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庆之、嗝……喝……”


    好在被带回房之后,他终于安静下来了,人也没有闹腾。被扶到了床边,就靠着旁边的立柱歪倒了过去,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喝醉了就睡,这酒品居然还不错。


    谢韶给人调整了一下子姿势免得摔下去,又打湿了帕子给人擦了脸。


    忙活了一通之后,先前吩咐的醒酒汤也做好了。


    段温不喜欢被人近身,醉了后更是,最后只能谢韶端着汤一口一口地喂。


    谢韶喂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正和段温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对方眼神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醉意。


    谢韶递过去的勺子停滞在了半空,她诧异:“你没醉?”


    段温闷笑了声,主动往前倾身把那勺汤喝了,又把人拉到怀里,窝在颈侧嗅。他像是特别爱干这种事,嗅完了又要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像狗标记地盘似的。


    段温:“那点酒还醉不倒我,要醉人还要得韶娘身上的脂粉香。”


    他没醉,刚才那一桌子上也没几个醉的。


    毕竟都是带着刀的武将,谁知道真醉了以后是什么个酒品,哪个敢放着自己胡来。


    但等到被一路搀扶着回到房里,被温热的帕子擦了脸、又一口一口喂汤的时候,段温真觉得自己醉了:身上发热,脑子晕晕乎乎的不清醒,他琢磨着就算这是一碗穿肠烂肚的毒.药,他也得一口一口的喝了。


    段温一手环着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另一只手顺着脖颈往上就捧住了脸,指腹磨了两下朱唇就忍不住了,“好韶娘,快给我亲亲。”


    怀里的人推,“都是酒气!臭死了!”


    真娇气。


    段温这么想,嘴里却是哄,“洗洗、洗洗就不臭了。”


    娇气也是他惯的。


    ……


    闹了一通,弄了半个屋子都是水。


    不过这时节,段温也不敢闹得太过,怕人受了寒。


    琢磨着下次把人带到温泉庄子上,但手上到底把人老老实实擦干,又严实地裹到了被子里去,等终于从背后抱住了将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这才满足地喟叹了口气。


    谢韶真的被折腾得够呛,没多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段温却想着方才酒桌上的事,露出些思索的样子。


    少顷,他冷不丁地开口,“咱们得要有个孩子。”


    正臣几人的那句“母亲”倒是提醒了他,最好的把人绑在段氏的方法果然还是要有个继承人。


    不一定要生,但是必须要有这么个孩子。


    名义上属于他们的儿子。


    这么一来,就算他有什么万一,韶娘也没法走。继承人年纪小点也没关系,自古幼主临朝,都是太后称制,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甩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不管。


    就是韶娘人太心软,恐怕不适合那个位置。


    不过也无妨,找几把利一点的刀子,总不能叫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已经睡着的人当然没办法给他回应。


    段温也不在意,拨开了头发,轻轻亲了亲耳后,动作温柔,但是眼神却半点也不是。


    他这可是为了韶娘好。


    若是没法确定对方生前死后都一定是他的人,段温怕到时自己有什么万一,他得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带着人同他一块下地狱。


    就连这会儿,段温其实也不那么确定。


    韶娘那么心软,留在这个世道上是会被欺负的。


    这么一个娇娇,又怕疼又怕苦。


    要是没有他护着,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他舍不得……


    似乎是察觉了某种危险的意味,怀中的人缩了缩想要躲开,但却被一条手臂牢牢地箍在腰间,挣扎了半天都分毫不动,最后只得委委屈屈地蜷住了。


    段温闷笑了声,自己也弓起了身,非得严丝合缝地贴住了这才高兴。


    他的韶娘。


    韶娘必须得是他的。


    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贪婪和扭曲,只留唇角一抹略微扬起的弧度。


    段温就这么揽着人,心满意足地坠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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