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 > 苦肉计 只有他心疼韶娘。
    谢韶因为那句毫不迟疑的“不能”愣住了。


    她不理解段温拒绝的理由。


    谢韶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早就明白和封建男权社会的男人谈节操,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基因本能带来的繁衍欲.望,又没有任何道德和律法的约束,指望人的自我品行修养?那简直是开玩笑!


    更何况在这会儿,出入章台被称为雅事,数年一次的评花榜中,若得到“女状元”的青眼,那简直是能拿出去吹一辈子的荣耀。整个时代对于男人的寻花问柳没有任何道德压力,甚至于持着一种鼓励的态度。


    当然事情好像还有点公平在的,谢韶装病那会儿读原主小姐妹们的来信,就有小姑娘提起昌乐公主送给鲁阳公主的面首如何如何“美姿容”,语气稀松平常,甚至隐约带着羡慕之意。


    谢韶:“……”


    总之,饱暖思淫.欲,没节操这种事属于上层社会的特权。


    只是这个世道毕竟仍是男权,养面首算是上不了台面的有伤风化之举,谢韶敢确定,她要想养,谢父能当场请家法打死她这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女。


    虽然这会儿远嫁到谢父管不着的地方,但是先不说谢韶自己的道德标准让她能不能做出这种背叛婚姻的举动来,单就段温的行事作风——李豫送了几封信就被揍得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谢韶怀疑要是自己真做了什么,等事情败露、她大概就得和姘头一块儿落地成盒了,毕竟这人看着就不像是能忍这些的人。


    ……


    思绪飘得有些远,谢韶拼命地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只是为了避免去想那一种可能性。


    ——段温是不是喜欢她?


    谢韶不敢问,她怕自己拿到那个答案之后反而陷得更深。


    而且这问题问出来也没有意义。


    原主和李豫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在刚刚新婚之后、琴瑟和鸣的那段日子,都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爱情模板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李豫在原主身体不方便的时候去碰那些漂亮丫鬟,原主也都知道这些,她甚至要替丈夫处理好后续。


    那梦境中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已经让谢韶觉得不能忍受,她无法想象事情真的落在自己身上会如何。


    三观不同。


    她才是这个时代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异类。


    这么想着,谢韶越发觉得段温简直就是个混蛋!


    她都这么拼命地想要清醒过来往上浮了,段温偏偏死死拽住她沉下去,非要她溺毙在这个明知是泥潭的地方。


    察觉到这个混蛋想要继续刚才的事,谢韶甚至骂都要骂不出声了,她瞬间紧绷起来,死死按住那只手,声音都变调了,“别,有人!”


    伸过去的手被顺势反过来握住还捏了捏,段温擒着那纤巧的手腕抓住往上,将整条手臂挂到了自己的肩上,两人间的距离一时拉得更近,颈侧的亲吻变成了舔..咬,段温低着声诱哄,“没人。哪有人?……好韶娘,抱抱我……”


    谢韶信他的鬼话才怪!!


    身上接连不断的碰触让她都快疯了。


    她挣扎了半天,总算把段温的视线掰到了窗边,后者却只是不在意地扫了一眼,“看不见的。”


    谢韶:“……”


    你看我信吗?!


    许是谢韶的抗拒太明显,段温终于没再继续下去,他垂首埋在谢韶颈侧深吸了口气,像是勉强平静下来。


    再看谢韶那又急又气,整个人几乎要崩溃的模样,他总算意识到这次有点过火了,停顿了一下,干脆掐着人的腰把谢韶换了个方向坐了,接着手指点着茶水在前面的桌上简单画了几笔。


    谢韶一开始以为他还打算做什么,整个人都绷着。等看段温在桌上画起了什么,又是不解,一直到对方开口。


    “从这儿到这儿,”段温在那一堆简陋的线条里面指了两个点,解释,“是今日经过书房的巡逻路线。”


    经对方这么一说,谢韶才反映过了那画的是府里的路线图。


    有了提醒倒是容易看懂,就是有些费力。


    段温又手指划过其中的一段,“只有巡逻队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才能看见书房的窗户。”


    谢韶好像明白段温想说什么了。


    “你仔细瞧瞧,从那边看过来的时候,是被书架挡着的。”段温说着,像是觉得好笑一样,撩起了谢韶颈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来亲了亲,“现在信了吧?真的看不见。”


    当然,还有更要紧的一点。


    ——没人敢看。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宽厚大度的主子,敢看他的人,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不过这些便不必说给韶娘听了。


    段温放下手里的发丝,爱怜地亲了亲那都急得带上了香汗的额角,温声:“韶娘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给别人看?”


    谢韶一怔。


    但是他那天晚上,明明就……


    谢韶突然想起来,那会儿这人好像亲了半天,连根手指头都没往衣服里伸,简直就像是做戏。


    不过谢韶很快就没空细想了,段温这次可不是做戏。


    被强行拖入漩涡间,她听见那道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韶娘要关窗吗?”


    “关了窗,可就都知道里边在做什么了。”


    谢韶:这果然是个混蛋!!


    ……


    失神的那一瞬间,谢韶听见段温贴着她的鼻尖轻问:“韶娘,你在怕什么?”


    谢韶的瞳孔蓦地收缩,愣愣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


    段温闷哼了一声,倾身吻下,“别害怕。”


    他的语调是安抚似的温和,但是不管是眼神还是姿态都透露出一种要把人逼到无路可退死角的强势侵略感。


    别害怕。


    更别在畏惧的同时,试图躲开他。


    野兽追逐逃跑的猎物像是一种本能,示弱的姿态更能激起猎食者的兴奋。


    韶娘都不知道,他看着她那般哭的时候,心底是怎样的情绪。


    心疼?他当然心疼。那泪珠一滴滴落下来,砸得他的心弦都跟着颤抖。


    但是注视着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露出那样崩溃的表情,打从心底涌出的却是一种堪称颤.栗的扭曲兴奋。


    韶娘恐怕永远不会知晓,他放缓着声音哄着人的时候,脑中想的到底是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垂眸注视着被拥在怀中的人,段温眼中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神采。


    好韶娘,别再逼他了。


    逼疯了以后,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几天后,段温带谢韶去别庄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这可比上一次要惊险多了,这群人不知怎么避开了护卫,还有提前埋伏的弓箭手。


    谢韶被扑倒在地上,注视着羽箭穿透了身前人的肩膀。温热的血珠滴到了她的脸上,溅射的视野都一片血红。


    幸而护卫赶来的及时,那群人很快就被拿下,一行人就近到别庄处理伤口。


    等王宾撩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段温刚刚收回撕扯着伤口的手。


    箭伤处理得当的话,看起来并不怎么吓人,但是这会儿被段温这么一弄,血肉外翻的样子瞧着就叫人牙疼。


    当事人却全无所觉,连眉头都没有多动一下,好像伤的不是在自己身上。


    这还没完,王宾眼睁睁地看着那沾血的手又拿起一柄匕首,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似乎正瞧着往哪下手,才能让身上的伤显得更重一些。


    王宾:“……”


    他嘴角一抽,差点扭头就走,免得再瞧见这叫人牙酸胃疼的场面。


    这是打算演给谁看的苦肉计,简直一眼就知道。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满身血窟窿都能上马的狠人,这次刺杀回来居然是被扶着回的。


    他是肩膀中箭了,不是腿中箭了!有什么可踉跄的?!


    那“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射中的是心口、打算交代遗言呢。


    假得太过,连旁边的亲卫都快不知道怎么配合了。


    也就骗骗谢娘子。


    王宾满心的吐槽碍于上下级关系只能憋住,那边段温比划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遗憾地放弃了:匕首伪造出来的伤口太不自然,他受伤的时候韶娘又在旁边,要造得太假被看出来不对劲那就弄巧成拙了。


    段温放下刀,才抽空瞥了眼进来的王宾,问:“怎么样?”


    问起了正事,王宾才收起了那被噎得无语的表情,正色道:“人还关着。但是箭镞查出来了,是先前送到武县的那一批。”


    幽州出产的兵器都不寻常,锋锐异常、很好认。


    王宾也是奇怪,没听说段温治下有哪里发现了上好的矿脉,也不知这位从哪里寻得的能工巧匠,竟能有这打造兵器的能耐。不过幽州地界上的奇事也不止这一件了,王宾心里也有分寸,知道有些不该他问的事,就该闭紧嘴。


    兴许是自古奇人必有天助罢,王宾倒是挺相信段温早些年身旁有隐士高人相助的传言的。就是赵茂那厮实在嘴严得很,半个字都不吐。他又不是外人,至于这么防着吗?


    不过话回今日这事,他这次查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好证据。


    武县乃是段温结义兄长章恩阳驻扎的地方,那群人既然能在段温大本营的燕城附近搞埋伏,必定有内应,还身份不低,怎么看章将军的嫌疑都很大,这事儿要是一个搞不好,段氏内部先要分崩离析。


    段温摇头:“不是兄长。”


    王宾松口气,“属下也觉并非章将军。”


    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这话不能由他说出口。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让段温给句准话。


    王宾其实有怀疑对象。


    朝廷使者才刚刚离开没多久,就出现这场刺杀,还是设伏在燕城附近,恐怕刺杀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成功,为的只是挑拨离间——这种玩阴招的作风就很有大齐朝廷的风范。


    这么一来,那些刺客审不审倒是无所谓了,弃子而已,恐怕他们自己拿到的消息都是假的,要真的问出什么不该问的,反倒麻烦,该尽早解决才好。


    段温和王宾想的在一处,径自吩咐:“都杀了吧,别给他们说话机会。直接去查那几个接触过朝廷使节的人。”


    现在想想,恐怕李豫这次来也是被人拿来当筏子的。毕竟他要是真怀疑到这一层,反倒是自己的枕边人嫌疑最大,他要是要点面子、就得把事情压下去。


    该让韶娘瞧一瞧的,长安那边把她推出去不说,更是连骨头都要啃了。


    段温抬手按在肩上的伤处,鲜血渗出、他唇角却往上勾了勾。


    ——别人都不心疼,只有他心疼韶娘。


    王宾瞧着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到底是谁把人逼到这风口浪尖、被当弃子的地步?!


    要是没有这狗东西横插一杠子的求娶,人家谢娘子这会儿还好端端地在长安城内当着高门贵女,等门当户对地嫁出去,依旧是出入香车玉轝、绫罗为宴幄,而不是现在到这天寒地冻的北地来吃沙子,被家族因立场舍弃,又和情郎恩断义绝。


    说起后者,王宾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那只写檄文的手居然有一天得临摹那种东西。本来两心话白,经这狗东西一颠倒是非,他瞧得都怪不忍的,那简直是要把谢娘子的心生生撕开、再在上面插一刀子。


    等把人折腾得遍体鳞伤,这货再来趁虚而入当好人。


    谢娘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招惹上这么一个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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