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起拍过戏，为什么你不能给她打电话？”
比起杨千影的气急败坏，顾岑柯沉稳很多，语气平缓，神情平静，看上去相当自得。可他居然能跟一个小姑娘互相推脱谁给林绛打电话这种事儿，叫人跌掉大牙。
乔岩膝盖夹着手掌，姿态猥琐，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想不明白打个电话是有多难，一个两个怎么这么怂。
“我打吧。”乔岩看不下去了。
“那行。”杨千影干脆利落。
顾岑柯下意识再次看向手机，确实没有消息，估摸着这会儿就算乔岩打电话过去也不会有人接。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阻止。
仿佛是等着验证什么一样，他看着乔岩拨通视频通话。
铃声刚响两秒，被接通。
顾岑柯眯了眯眼睛。
“林绛？我，乔岩。”乔岩对着屏幕挥了挥手，“你这是在哪呢？有空吗？出来一起吃个饭？”
杨千影直对着他眨眼，乔岩会意，“哦，就是几个朋友，聚一聚，你也都认识，我把酒店地址发给小唐吧，你们俩一起过来。”
电话那头信号不好，等了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那股属于她的疏离感顿时消失了八成。
只是说话还是一贯的风格，简短的一句：“哦，好的，谢谢乔哥。”
顾岑柯伸手在手机屏幕上敲着，嘴角勾了勾，觉得现在这个状况十分有趣。
“谁给你打电话啊？”邱诚推着行李出来，只听了个大概，随口一问。
“一个朋友，他过生日，叫我过去吃饭。”林绛没说实话，怕邱诚知道她私下跟顾岑柯的经纪人有联系。
“哦，是圈里人吗？”
“不是艺人。”这话倒是真的。
“那你去吧，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干。”邱诚叹气，“林绛啊林绛，除了你自己，我是最希望你能红的，我觉得你有这个命。我的手段可能不高明，你看不上，但是这种方法就最好用的，知道吗。”
林绛点点头。
邱诚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只是面上看着听话罢了，“算了，各人有各命吧。”
出了机场，原本打算小唐开车先送他回家，邱诚摆摆手，“不用，你不是要去吃饭吗？你们先走吧，我打车。”
“邱哥这个人真挺好的，就是……”小唐边开车边说，“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到底是什么。
“就是骂起人来挺狠的。”林绛支着脑袋靠在车窗边儿上补完这句话。
录综艺比拍戏还累，主要就累在行程上，飞来飞去，一会儿也不歇着。
刚刚在飞机睡着了，下飞机就接到乔岩的电话，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他的邀请，其实到了这会儿她都还没醒过神，按照她的本意，她更希望现在回家睡觉。
手机响了两声，拿起来一看，是宋方俊给她发消息：别忘了我的画啊！
林绛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这种没话找话的消息，她大概率是不会回的，但又想到对方录综艺的时候帮过自己，本着做人要和善的信念，她回复：不会忘的，放心吧。
返回到主界面，她才看到微信里还有两条消息，是顾岑柯发来的。
一个未接到视频通话，和一条嘱咐她记得回消息的提醒。
可是回什么呢？
乔岩的饭局，顾岑柯肯定在场，反正一会儿要见面，那就见面再说吧。
林绛这么想着，靠在车座里随着轻微的颠簸，再次睡着了。
“喂，乔哥？我们到了，对，刚停好车。”
再醒来，是被小唐打电话的声音吵醒，她皱眉缓了一会儿，睡眠不足总会让她烦躁。
“小林姐睡着了，我想等她醒了再上去，这两天她没怎么睡好。”小唐声音不大，林绛还是听得很清楚，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醒了，走吧。”
“诶小林姐你醒了啊，”小唐从后视镜里看她，对着电话那头说，“不用了乔哥，你跟顾老师说一下吧，小林姐醒了，我们现在就上去。”
在前台报了乔岩的名字，服务生一路把她们带到一间包厢门口，推开门之前，林绛以为会有不少人在，毕竟乔岩很少主动联系她，林绛以为他邀请了身边绝大多数好友，所以才会顺带着想到了她。
结果一推门，里面一共就三个人。
乔岩对面坐着杨千影，闻声看过来，立刻收回目光当没看见她。杨千影旁边坐着顾岑柯，手里拖着酒杯，刚好喝了一口，喉结滚动。
“来来来，就等你了！”乔岩热情地站起身，在场的另外的二位眼观鼻鼻观心，谁也看不出来半个多小时前他们还在为谁去给林绛打电话而吵架。
“乔哥。”林绛冲他笑了笑。
乔岩拉开顾岑柯旁边的位置，可谓是抓住一切机会给他家老板架梯子，没想到杨千影不高兴了，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嘶，怎么了啊祖宗。”乔岩低声问。
杨千影瞪着他不说话。
林绛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冰的，醒神。
“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顾岑柯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急不躁的，但吓得林绛一口水卡在了嗓子眼，激烈地咳了起来。
“怎么了？”顾岑柯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没事，”林绛接过来，摆了摆手，“电话是……误碰了。”
“误碰？”顾岑柯问。
“嗯。”
那么尴尬的事，林绛不打算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而且只要那期节目不买什么热搜，顾岑柯就一定不会看见。
她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此刻实在说不出口。
“真的是误碰？”顾岑柯再次问她。
“可能是吧。”林绛心虚，抿了抿唇，打算糊弄过去，“我也不清楚。”
她声音很低，带着点懒洋洋的鼻音，听上去像撒娇。
“嗓子怎么哑了？生病了？”
顾岑柯没再追问，这让她松了口气，只是感觉他此刻不太高兴。
“可能是刚睡醒吧，有点没精神。”
“给你发的消息看见了吗？”顾岑柯见她确实蔫蔫的，声音下意识放低，十分温柔。
“看见了。”林绛这下倒是很诚实。
“那为什么不回？”顾岑柯皱眉。
“乔哥找我吃饭，你肯定在啊，”林绛看着他，觉得他这个人最近似乎总是皱眉，这样不好，会长皱纹，“有什么话见了面说啊。”
大概是有点不耐烦了，她尾音拖得长一些，漂亮的眉毛拧着，这副表情比她平常清清冷冷的模样生动很多。
顾岑柯支着下巴看她，觉得这姑娘的脾气还真是怪，三两句话就嫌他烦了。
挺好，有进步，他很满意。
“那……现在见面了，说吧。”顾岑柯说。
“说什么？”
“说你刚刚没说，想等见了面再说的话。”
林绛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确定这人就是故意在逗她，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还影帝呢，演得也不怎么样。
无聊。
林绛拿起筷子夹菜，不再看他。
可余光里看见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太无聊了。
林绛皱着眉。
“诶，你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吗？”菜上齐了后，杨千影端着酒杯坐到了林绛另一旁。
一个多月没见，她还是那副随时准备找茬儿的姿态。
林绛突然有点理解顾岑柯了，他大概觉得逗自己生气是件趣事，就像她也觉得逗杨千影生气很有意思一样。
人嘛，性格里都有点变态的地方。
林绛释然了。
她拿起酒杯在杨千影的杯子上碰了碰，“你好。”
“你！”杨千影瞬间被噎住，“干嘛啊，你第一天见我啊！”
“有点面生。”林绛转着眼珠，仔细想了想，“您是？不好意思啊，我脸盲。”
那次顾岑柯来探班，她们一起吃饭时杨千影说自己脸盲没认出她，没想到她现在用同样的话来对付自己。
“装什么装，你以为我会生气吗？”杨千影愤愤地翻了个白眼，“会不会喝酒？跟我喝两杯？”
“不了，我不会喝。”
“酒你都不会喝？”杨千影不信，非要把她酒杯倒满，“得了吧，不陪大佬们喝酒，大佬怎么会给你戏拍啊，真蠢。”
“千影。”顾岑柯伸手拿过林绛的酒杯，脸色严肃，“别给她酒喝，想喝去找乔岩陪你。”
杨千影立刻就不高兴了，酒杯往桌面上一放，“干嘛啊，你这么护着她？她是你老婆吗！”
杨千影平常挺怕顾岑柯的，毕竟他又不是自己亲哥，不会无条件哄着她玩，严肃起来的时候板着脸，相当震人。
但这会儿林绛在，她只是想跟林绛聊会儿天，他居然不同意。明明之前还让她去交朋友，要她说，她交朋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顾岑柯。
此言一出，连乔岩都安静了下来。
林绛尴尬地耳尖通红，她跟顾岑柯都捏着那个高脚杯，手指挨得很近，此刻这个倒上了红酒的杯子仿佛装的是岩浆，灼手，林绛立刻抽回。
顾岑柯表情淡淡，视线顺着她的动作滑过。
全场唯一无所谓的就是杨千影，她才不在乎包厢里弥漫的诡异气氛，俯身从顾岑柯手里抢过林绛的酒杯，放在林绛面前，“你到底喝不喝？醉了不是有助理送你吗，怕什么啊。”
林绛无奈地叹气，拿起酒杯，“喝，我喝，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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