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醒来时恍若失忆,是怎么回来的她都不记得了,昨晚那顿酒,算是她有史以来喝得最失控的一顿。
吃一堑长一智,林绛心想下次可不能小瞧红葡萄酒。
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邱诚。
“邱哥?“
“林绛,你摊上事了知道吗。”邱诚语气十分严肃,林绛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什么?”
林绛在一秒内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个性格实在掀不起风浪。
因为心里没底她格外紧张,屏息着等他的下文。
邱诚顿了顿,突然大笑起来,扬着声音,“林绛啊林绛!你猜猜谁联系我了!陈丰的助理啊!陈丰陈大导演约你试镜!”
水杯脱手“啪”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孤烟》那部戏!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啊林绛!男主是顾岑柯啊!”邱诚十分激动地吼着,“你要红了知道吗!”
林绛颤抖着声音找回一点理智,“邱哥……你先别激动,还没试镜呢。”
“我怎么能不激动!这种资源居然砸到你身上了,我想都不敢想啊!”邱诚依旧嚎着,“等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明天的试镜你必须拿下知道吗!”
挂了电话,林绛坐在沙发上激动得浑身发抖。
如邱诚所说,陈丰的剧本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资源,如果真的能接下这部戏,不仅可以圆了她的电影梦,还能让她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这是她的登云梯啊。
林绛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门被砸响。
邱诚拿着文件夹进来,风风火火地拍在茶几上,“试镜的剧本!你一定要好好看,这个机会你要把握住知道吗!”
林绛原本就紧张,这种紧张从她十几岁就没在体会过,偏偏还要听邱诚唠叨,顿时后悔刚刚把他放了进来。
“别转了邱哥。”林绛看着在客厅里不停转圈的他,“晕。”
邱诚牙疼似的看她一眼,拖了把椅子坐下,“我给你找个老师辅导一下吧,来得及。”
林绛到底不是科班出身,邱诚也没有正经看过她表演,没敢细想这个资源是怎么找上门的,但十分担心林绛的演技不过关,白白错过了这条大鱼。
“我能解决,邱哥。”林绛翻开剧本,下逐客令,“你先回吧,在这儿碍事。”
“嘿!”邱诚笑了,“还没红呢就开始摆谱了?行,我看你是有当大牌的气质。那我可走了?”
林绛点点头。
“你要是把握不住这个机会……”
“那就是我活该,求求你了邱哥,快走吧,我现在心里乱的很。”林绛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也确实不怎么有出息,天降一个大馅饼就把她砸得头晕眼花。
这个机会,没人比她还在意。
她对自己有信心,但又没那么有信心。
邱诚打电话通知她是陈导的新电影《孤烟》时,她第一念头是想到了顾岑柯。
顾岑柯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她籍籍无名,陈丰估计连她是哪位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起她了。
很难不将顾岑柯与这件事联系起来。
但顾岑柯为什么愿意帮她,这又是另一桩理不清的糊涂账了。
试镜的戏份不多,前后也没有剧情铺垫,林绛怕自己拿不准其中的情绪,犹豫着,还是给李鸿打去了电话。
*
“这姑娘的试镜你真不去?”
面试在晚上八点,顾岑柯刚在基地练完功,陈丰掐着点给他打电话。
“不去。”顾岑柯抓起长椅上的外套,“您的演员,您看着满意就行。”
“怎么着?避嫌啊?”陈丰打趣他,“你要是求求情,说不准我能降一降标准。”
“陈导,公私我分得很清楚。”他夹着手机,拧开瓶子喝了口水,室内还开着暖气,他脖子上汗珠淋淋,用毛巾擦了擦,继续说,“而且,见了她您就知道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给她降标准。”
顾岑柯这番话说得认真,陈丰笑了,“这么看重?她就有那么好?”
顾岑柯顿了半晌,而后说道:“在我眼里,她没有一处不好。”
陈丰到酒店的时候,林绛已经到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剧本,神情专注,头发低低地挽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会到打扰她,清冷宁静。
比视频里还漂亮。
面前投下一道黑影,有人挡住了光,林绛抬头看,是陈丰导演和他的助理。
说实在的,这么一个活着的大导演站在她面前,她十分心慌。奈何她就是擅长装淡定,得体地站起身,不急不躁地打了个招呼。
“陈导您好,我是林绛,今天来面试《孤烟》中竹叶青和六梧的角色。”
“好,进来吧。”陈丰看着她,点了点头。
表演是她最擅长的事,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的信念,她发挥得很好。演完剧本上这一段,陈导又临时给她加了段戏,她认为自己也演得很好。
演完陈丰带头给她鼓掌,林绛鞠了一躬,低头的瞬间咬住了控制不住笑意的嘴唇。
“你确实让我很惊喜啊。”陈丰走到她面前。
“谢谢陈导夸赞。”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来试镜吗?”
他没说明,是要打个哑谜,林绛也配合着打哑谜,点点头,“我大概知道。”
“是个聪明人,合作愉快。”陈丰冲她伸出手,“你能通过试镜,说明你有实力与其他无关,这一点你要清楚。”
林绛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点头,“我明白。”
陈丰的一番话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想,是顾岑柯帮了她,可她实在想不通顾岑柯为什么要帮她。
要是放在以前,她指不定还要做做梦,猜测一下是不是他对自己有意思,可现在,她潦倒的仿佛个流浪猫,人家矜贵的保护动物犯得着跟她折腾吗?
林绛心里苦恼,奈何也没个人能跟她聊一聊、给她提供个思路,思来想去,打电话给了李词。
“说。”李词接通电话。
“你在忙吗?”林绛走出酒店,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忙。”李词回答的很干脆,“别说废话。”
“你能不能……语气稍微温柔点。”林绛哭丧着脸。
声音也很丧气,李词听出来了,果然变了语调,“你怎么了?”
林绛想了想,简短地把困扰她的事情说了,“我今天来试镜,是陈丰导演的新电影……”
“等等!”李词打断她,“是我知道的那个陈丰导演?他怎么会找到你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事,你别急。”林绛继续说,“电影的男主是顾岑柯,原本我现在面的角色也已经定了人,不知道为什么换了,是顾岑柯在陈丰那里替我说了话,他才给了我试镜的机会。”
“什么意思?顾岑柯把原本的角色踢了让你去演?”李词声音震惊,“他没病吧。”
“他哪有那么大本事换陈丰的角色啊。”林绛被他的脑回路折服了。
“你太小瞧他了,林绛女士,如果他用辞演做威胁的话,是很有可能的。”李词说,“他是什么啊?票房和口碑的保障,能换钱的!”
“那他又为什么要用辞演做威胁,换我来演呢?”林绛按着太阳穴,头疼。
“……也是啊。”这次李词沉默了,“那你的意思是,之前的角色因故被换了,他顺嘴一提向陈导推荐了你?”
“是啊。”
“……那我请问一下你,林绛女士,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儿,也值得你忧心忡忡地给我打电话?”
“正常吗?”林绛突然没了底气,“可我不觉得正常啊,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帮我。”
电话那头,李词嚎了一声,“啊——林绛,你不能因为你是个死脑筋,就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是死脑筋。大家都是出来挣钱的,彼此之间帮帮忙不是很正常吗?”
李词知道林绛的性格就是这样,仿佛遗世独立了两辈子,觉得人就该孤独且独立的从生到死。这种哲学思想李词不好评价,总之和当前的社会风情不太符合,因为不符合,所以她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也归根于林家夫妻俩就是这么清高的性格,随根了,没办法。
只能靠他这个当哥哥的教一教了。
“绛绛,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功利的。顾岑柯能低片酬来给我客串,就也能打个招呼给你个面试的机会。这只能说明他是个品行很好的人以及这些对我们很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你说的很对,也很有道理,”林绛应和着,“但我跟你说起这件事,也不是单纯的因为他帮了我一次。而是……我最近也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就是……对我很不对劲。”
林绛第一次跟人表露心声,不太熟练,说得语无伦次,万幸李词听懂了,“你是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也不是……”林绛立刻否认,“就是怪怪的。”
五月份北方开始回温,但夜里依旧很凉,林绛坐在长椅上蜷着身体,低声说道:“他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最近他好像格外关注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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