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起兵谋事之时,手下共有三名得力大将,分别是镇北王云崇武,安西王韩式飞,还有南征王阮朝青。
前朝末期,大小官员奢靡无度、夜夜笙歌;百姓食不果腹,只好易子而食;一国境内,民怨载道。
太上皇时为冠军大将军,镇守长城以北的边境城池。因不忍见民不聊生,加之末代皇帝昏聩无能、偏信奸佞谗言,缩减将士军饷粮草,太上皇留云崇武抵御突厥,带领十万兵马挥师南下。
然而南部朝廷有整整四十万大军,即便韩式飞带领镇守西南边陲的十五万大军投入太上皇麾下,也难以对抗南部朝廷的兵马。
南下两年,起义军与平叛军战况焦灼。这时突厥来犯,太上皇不得不抽调五万兵马回防塞北。也因此,起义军开始显露颓势,等到晋州谢君峰一战,起义军粮草、兵力不足,鏖战半月后大败,只得退守黄河以北。
阮朝青是前朝江南太守的独哥儿,自幼不好诗书女红,性情豪迈张扬,在一位武夫门下习武十余载,期间自学兵书,习得兵法无数。
因劝说阮老太爷投靠起义军无果,阮朝青隐姓埋名离家北上,途中集结数万流民,组成一支南征军,一路与平叛军激战,打得平叛军节节败退。
最后阮朝青攻下晋州,大开城门迎太上皇入城。
太上皇接纳南征军后,力排众议封阮朝青为南征将军,对抗南部朝廷的重任便交到了阮朝青肩上。
阮朝青率领南征军一路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将形势大好的南部朝廷打到长江以南,太上皇这才称帝成功。
之后几年阮朝青收江南、下江东,肃清前朝余孽,打下大平朝的半壁江山。
大平开国后,阮朝青被封了异姓王,古往今来第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哥儿王爷。
南征王征战沙场七载有余,无畏刀剑、所向披靡,偏偏被两个人拿捏了命脉,一个是生他养他的阮老太爷,一个是他亲手养大的齐王赵敛。
现在他的两个克星聚在了一起,而他尚且一无所知。
赵敛来了南征王府,和阮老太爷下了一早上棋,阮老太爷被勾起了棋瘾,留人在府里吃了午膳,饭后两人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又回书房下棋去了。
然而这回没有尽兴,临近申时,南征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镇北王云崇武的嫡次子,云骁。云崇武和阮朝青不算和睦,故而每年都是年前互送年礼;阮朝青不在家,阮老太爷待客也是在大堂,而不在书房。赵敛自然是跟着一道来见云骁了。
“阮老,晚辈代家父前来送年礼。”
云骁郑重其事地坐在下首,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双膝上,本就挺直的背更是紧绷。
“镇北王客气。朝青早就说要给镇北王府送年礼,只是一直忙军营的事,看来只得过两日再登门拜访了。”阮老太爷和气得很,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瞧着云骁。
“不急不急,南征王军务繁忙,当以军务为先。”云骁却受不住这目光,只觉得实在是热切,饶是跟敌军对阵的时候也没有这般令人紧张,僵硬得似乎脖子都动不了了。
还好登门的时间选得好,阮朝青不到两刻钟就回府了。这时天色渐晚,也到了晚膳时候,一行人便移步膳厅。
又是几日不见,打阮朝青进门开始,赵敛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阮朝青却神色躲闪,有意无意地移开目光。
两人之间的眼神追逐不甚明显,饭桌上的另外两人完全没有察觉。阮老太爷忙着闲聊,云骁绞尽脑汁回应。
“云小将军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晚辈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
“家里有几个兄弟啊?都婚配了吗?”
“家中有一兄长和一小弟,兄长早已成家,小弟翻过年来也该说亲了。”
随着这头两人的对话,赵敛面色越来越沉,幽幽看着埋头吃饭的阮朝青,碗中的饭半点没动。
“哎呀爹!”阮朝青给阮老太爷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让不让别人好好吃饭了?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明儿去找镇北王,借他家族谱给你抄一份!”
说完,顺手给赵敛夹了一块清炖排骨。
“我打听这么多做什么?”阮老太爷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对着阮朝青就是一阵说道,“我看人家青年才俊,打听打听怎么了?你平日不着家,我跟人家说几句话都说不得了?”
云骁见桌上氛围突变,父子俩忽然就针锋相对起来,顿时不知所措,赶忙打圆场道:“要说青年才俊还得是南征王,这么年轻就封了王爷,晚辈属实拍马不及!”
顾及着还有客人在,阮老太爷这才端起碗筷,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只当没听见阮朝青的话,“诶云小将军怎的还不说亲?”
照云骁这个家世人品,早四五年该有媒人踏破门槛了,二十二岁还未娶亲,实在是说不过去。
闻言,云骁悄悄看了阮朝青一眼,随即不太好意思地说:“晚辈心性未定,还想在军中磨炼几年,不好耽误人家。”
“那不成,成家还是得趁早,否则等你有那心思了,好人家可不会一直等着你。”
说罢,阮老太爷恨恨瞥了阮朝青一眼,意有所指道:“做了王爷又怎么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无妻无儿无女,就是个老鳏夫!”
阮朝青无奈,索性破罐子破摔,“那老鳏夫就得配老鳏夫,爹你去给我找个没家室的,我带着你嫁过去!运气好人家还给咱爷俩一间柴房,不至于头顶没有三片瓦。”
“不孝子!”阮老太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筷子打掉阮朝青夹起来的排骨,“我是叫你嫁人?你但凡带个姑娘小哥儿回来,我都给你风风光光办了,你要是还不愿意就找个家世差点的男儿入赘——我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气我!”
“哎哟我没有气你!”饶是阮朝青也吃不下饭了,碗筷往桌上一搁,身子转向阮老太爷,一副打算讲道理的样子。
然而“铮”一声碗筷碰撞声,让他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老太爷说得是,”赵敛取出手帕擦擦嘴角,随父子俩放下碗筷,“青哥满身功勋,是该娶一位才学、人品、相貌俱佳的男子,就是世家贵族出身也不为过。”
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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