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话把偷摸看的大家伙儿逗得哈哈大笑。
祝扬灵好悬没把嘴里的焖子肠给喷出来, 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平息。
方简一边儿给她拍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何老大。
嗯, 以后这人还是少说话, 太危险。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大家伙儿都等着方简的手艺。
等一道道菜上桌，村里人顾不得寒暄，直接抄起筷子开吃。
“不愧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这手艺就是不一般。”
这人吃了道醋溜木须感叹。
他经常在外边儿做活儿，没少去国营饭店吃饭, 但是他可以保证，以前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绝对没有这样的手艺。
这么一道简单的菜，是个厨子就会做, 但是做得好吃不好吃就另说了。
先不说这鸡蛋得滑, 重要的是做出肉味。
这木耳黄花都是普通食材, 鸡蛋大家也不是吃不上，只是不知道方简用了什么秘方, 人家做的就是鲜香味美。
现在开席面桌上的菜都简单，方简上梁宴的规格比有些人家娶媳妇的饭菜还好了。
六个菜居然还有一个汤。
重点是这方简也太实诚了，别人家办席面都是用盘子，他用的是瓷盆。
不说味道, 就说这分量，也是足足管饱的。
主食是各家自己带的，这边儿席面都是这样。
六个菜都是家常菜，只是厨师的手艺太好, 平时吃席大家伙儿还有说有笑的, 可是今天菜一上桌, 整个院子安静的只能听着筷子翻飞的声音。
吃完饭，大家伙儿帮着洗碗，然后再把属于自家的东西拿回去。
就方家的这顿席面，当天参加的人，直到多年后想起来还感慨，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席面了，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架不住厨师的手艺出神入化。
何书记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方简递给他一大包点心以表谢意。
推辞不过，何书记也就接下了。
忙活了一大天，这会儿祝家人总算能歇会儿了，回到祝家之后，祝兰旌烧了一大锅开水，让大家睡觉之前烫烫脚。
各自回屋之后，祝妈和祝阳舒在屋里泡着脚说话。
“这小方的房子马上就盖好了，时间过的也太快了，再过些日子就要收玉米了。”
原本以为距离明年还远，可是收了棒子，种下冬小麦之后眨眼就是年根儿。
过了年立春那天就是祝扬灵的婚礼，这是她偷偷找人看的日子，初春三个月里，那天最好了。
祝阳舒显然跟媳妇儿想到一块儿去了，叹了口气，“是啊，咱家小丫头马上就要成家了。”要说遗憾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欣慰。
方简就在他们眼跟前，闺女还没有什么婆媳矛盾，比起祝婵媛，让家里人放心了不少。
“等猫冬了，找几个当家子，把闺女的铺盖都做好了，一定要找全福人。”
祝妈点点头，“放心吧，我都跟几个嫂子说好了，都是儿女双全的。”说完这话，祝妈在心里撇嘴，还是大队长呢，真到自己脑袋上了，还不是迷信的很。
祝阳舒一笑，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是好兆头是咱们做父母的对孩子的祝福。”
“嗷嗷，知道了，就你觉悟高。”
祝妈懒得跟他抬杠，擦擦脚爬到炕上，麻溜儿的躺下，看着祝阳舒说：“洗完脚把洗脚水到了。”
别什么都等着她干，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看看人家方简，在看看自己的老头子，祝妈突然就嫌弃了。
成亲之后就没有倒过洗脚水的祝阳舒：“”就很突然！
不过他还算有眼力见儿，知道媳妇儿累了一天，擦完脚二话不说的把洗脚水倒了。
躺下之后，他看着顶棚，小声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不要一天总拿我跟小方比。”
呵，男人，他也知道自己比不过人家小方啊。
祝妈懒得理他，没回话闭着眼培养睡意。
第二天祝扬灵和方简到饭店，方简去后厨。祝扬灵上二楼。
前两天她心里有个大致的计划了，环视了一眼二楼的办公室，还有外边空着的几间屋子，她已经为他们想好了去处。
在她的认知里，饭店经理虽然只是个管后勤的，可是这个后勤在得到保障的同时要是还能做到盈利，那就更好了。
刚上任的那些日子，祝扬灵看过以往的账目，他们国营饭店居然只能维持到收支平衡！
作者有话说：
输液的第二天，手肿成包子了，今天来个小短短，明天开始稳定日万！
◉ 第 82 章
这样的饭店除了这个时代, 其余的年代早就该关门大吉了。
她观察过，要不是每天他们的供应按时按点儿，其实客人应该更多。
没有人一上来就是天才, 祝扬灵调整几版计划, 最终选出来自己觉得最合适国营饭店现有情况的一版。
饭店经理的职责不应该困在处理职工的家长里短上。
祝扬灵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要给饭店创收，饭店盈利了，他们的福利待遇才会好。
所以首先应该充实人手。
这事儿祝扬灵提前跟饭店仅有的几个职工开了小会，等到全票通过之后，她负责联系服务公司。
今天她主要任务就是让领导同意让国营饭店增加人员。
好在接待她的是之前打过交道的小黄干事。
小黄干事对祝扬灵的印象非常不错, 在他的帮助下，祝扬灵很快就见到了服务公司管招聘的主任。
“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你要知道国营饭店的存在是为什么。”
于主任没有着急否认祝扬灵的提议, 反而温柔的看着她, 说话也很温和。
祝扬灵看着眼前干练的女干部, 心中佩服不已，不为别的, 要知道体制内可不是一般人能混的，于主任能在四十岁左右就是服务公司的一把手，可想而知她的能力肯定不俗。
她方才进了办公室就把自己的计划跟于主任大概的叙述了一遍，现在听着于主任的提问, 她想了会儿，然后回答。
“于主任，我说的不对您别笑话，在我看来, 国营饭店目前阶段存在的理由只有两个, 一是为了服务社员, 二是为了增加岗位已解决县里的就业问题。”
这也是祝扬灵的无奈，在领导眼里只要国营饭店做好了这两点，挣钱不挣钱的无所谓。
于主任点点头，“嗯，理解的意思差不多，但是我们公私合营的目的是为了限制资本，维护工人的利益，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
“不过由于咱们县是特贫困县，没有什么百年老字号让咱们做公私合营，最后才有了现在的国营饭店。要是有老字号的这个经理的位置也不会由服务公司指派，这点儿你应该很清楚。”
确实，这是目前国营饭店跟别的服务社不同的原因。
“主任，您说的我理解，我跟您说说我的理解吧，国营饭店完全公家化已经极大的限制了资本的出现，维护工人的利益，咱们有服务公司的工会，还有我这个公司指派的经理为他们保障利益，这已经是目前咱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最后一点请恕我不能同意，您说了我们抑制资本萌发主要是为了实现共同富裕，但是按照现在国营饭店的情况，不仅不能实现共同富裕，就连职工的工资都不能保障。
这跟我们服务公司最初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再者现在放眼全国，有的厂子在为民生保障做努力，有的厂子在为国家赚外汇，甚至很多服务社都在为ʲˢᴳ这个社会创收，这才是为了实现共同富裕努力。
但是我们国营饭店能做的仅仅是解决职工的温饱，我觉得这是一种社会资源的浪费。”
“你的话有道理，但是也要理解领导的担忧。”
“让领导担忧这是我们的不对，这样，我不要求咱们服务公司给国营饭店批正式工的名额，但是临时工的名额您得给我们，我们只要够发工人工资，剩下的都交到服务公司，我相信服务公司也不是没有任务的。
要是我们国营饭店能为公司解决一部分任务，这就是双赢了。”
祝扬灵这话说完，半天于主任没说话。
就这样，祝扬灵等了半个小时，她看着于主任思考的神情，八风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等待领导最终的决定。
最后，于主任把笔帽盖上，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有冲劲儿，希望你说的能做到吧。”
这是同意了？
祝扬灵大喜过望，她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让于主任点头了。
“以前服务公司没有给国营饭店定过任务，但是按照你的意思，以后每个月国营饭店都会有服务公司的任务了。”
祝扬灵信心满满，笑着说：“这不是任务，这是我们国营饭店全体职工的动力！”
“好！有你这话，就算有风险，我也把临时工的事儿给落实了，好好干，期待你们的成果。”
于主任同意祝扬灵的计划主要还有一点儿，国营饭店是这么多公私合营服务社里唯一一家全公有的饭店。
祝扬灵也是唯一一个对服务公司抱有好感的经理。
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就可以给其他服务社提一提任务了。
祝扬灵知道自己当了靶子，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方简问她的时候，她还笑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招人妒是庸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搞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让大家的日子好过才是我需要考虑的。”
于主任很给力，给了国营饭店五个临时工的岗位。
这足足是以前的一倍人手，明珠接到通知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拉着祝扬灵感叹，“小铃铛你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服于主任那个灭绝师太啊。”
于主任是上边派下来的，至于背景到底如何，就连明主任都没查出来，可想而知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于主任也是希望我们越来越好。”她见到于主任第一面之后就有这个想法了，要不是抱着希望，于主任没必要见她，跟她说这么多。
“这五个名额，三个给后厨，两个给前边，你以后就负责饭店的账目，一定要做到清晰明了。”
后厨的三个名额，两个厨师，一个帮厨，在家上现有的主厨方简，还有帮厨何月，已经算是一个比较有实力的饭店了。
别看这几个名额是临时工，那也有大把的人应聘。
消息放出去之后，来应聘的大厨不多，帮厨服务员不少。
这次祝扬灵没有不让自家人来，但是也明确的告诉家里人，能不能选上各凭本事了。
没有有名的大厨应聘，祝扬灵也不担心，方简是个不会藏私的，只要是踏实肯干的，方简不会吝啬手艺的。
当然，这话是她问过方简，方简同意了，她才做得决定。
这其中的激烈也是祝扬灵第一次见到，自家两个嫂子还有三叔家两个堂嫂，居然一个选中的都没有。
可见来的人里有多少灶上的好手了。
这次后厨进人，方简是挨个试的，按照红白案招的。
方简这边儿忙着招人，鞠秀秀也在招服务员，她可谓是把认真精神贯彻的最彻底的，等到人选出来，意料之中的老实本分，手脚勤快，动作干净。
至此，基本团队就已经组建完成，祝扬灵开始着手改造楼上的屋子，一共五间屋子，改造了五个包间。
就连她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放过。
至于她办公的地方，她在后院找了间放柴火的房间。
明珠看着她办公桌上方的蜘蛛网，一脸的嫌弃，“你说你咋想的，怎么着楼上也得给自己留一间办公室啊。”
这种地方，以后上边领导来了，是让他们在后院的大槐树底下谈事儿？
祝扬灵擦了擦桌子，笑着说：“这话怎么说的，要不是非得给我地方，就连这屋我都不愿意多呆。”
她给自己的定位准确，她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行吧我的大经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会了？”
明珠被闺蜜的糙汉行为震惊了，随后无奈的指着外边儿的大槐树说道。
刚才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的，这次他们开会就是在大槐树底下。
祝扬灵把最后一点儿灰尘打扫干净，长舒一口气，“走吧！”
随后，她把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布置下去。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问方简：“让你准备菜单，你觉得有问题么？”
方简低头看她，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砸了你的场子。”
“嘿，这话说的，您在啊，就是镇场子的，我绝对放心。”
前些日子祝扬灵又给方简分了一次钱，她现在能抽奖的奖品多了，也算对得起星际联盟的观众了。
有时候要不是从直播里提款，她都要忘记自己曾经在星际联盟战斗过了。
至于借口，这次祝扬灵都没编，等着方简自己发现吧，他要是接受不了也可以好聚好散。
原本她就没想瞒着，有隐私是一回事儿，瞒着爱人又是一回事儿。
还没到村口，老远的就看见佟倩倩在那儿转悠。
看着祝扬灵的瞬间，佟倩倩两条腿恨不得变成四条，使劲儿倒腾着朝祝扬灵跑过来。
“咱们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也不至于见着我这么热情吧？”祝扬灵笑着逗她。
佟倩倩到了跟前儿，看了眼方简，然后问道：“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么？”
祝扬灵看看她，又看了眼方简，不明白有什么话是方简不好知道的？
方简知情识趣，对祝扬灵道，“你们小姐妹说话吧，我得去新房那边儿关窗子。”
“好，你去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等方简走远了，祝扬灵才看向佟倩倩，“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就连方简都不能听？”
佟倩倩先是神情紧张，然后深吸一口气，“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自己知道之后，再决定是不是你的家人可以知道。”
祝扬灵神色收敛，神情瞬间变得淡漠，虽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是已经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像当初最后一场战斗一样。
出征前，她就觉得自己一定回不来了。
“你说吧。”
佟倩倩看着她淡漠冰冷的神色，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又这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像是站了个将军，马上就要奔赴战场。
她咽了口口水，然后抛出了一个天雷。
“为什么选择告诉我。”
佟倩倩苦笑，“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一直犹犹豫豫的，你对我这么好，帮我认清现实，又帮我从一个车间女工成功变成一个宣传部女干事，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之前没说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为什么现在又选择说出来？你应该很清楚，只要你不说，这事儿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当初她为什么会一头扎进水里，这点儿一直困惑着祝扬灵。
这条路她不说走了百十遍，也走了上千遍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路，偏偏那天出事儿了。
她在公社上的初中和高中，四年来她走了上千遍的路，居然出事儿了。
心中有疑惑又怎么样，这个年代没有摄像头，看不了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何必纠结呢。
可是现在有人跟她说，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居然是人为的。
“我以为她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是要回县城？”祝扬灵轻笑，好像刚才佟倩倩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大雷，而是普通的谈话。
对于祝扬灵的心里素质，佟倩倩佩服的不行，就跟她当初让自己跟宣传部主任自荐时一样的沉稳，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嗯，准备回去了。”
自从觉醒之后，佟倩倩就很少回向阳大队了，她不回来，钱也不给，纺织厂的门卫都知道她有个吸血鬼爹，她爹去纺织厂找她也找不到。
自然也从她身上弄不到钱了。
就像祝扬灵说的，她有钱，她爹要想从她身上捞好处，就只能客气的对她。
“那就赶紧回去，现在天黑得早，天黑不安全。”
“嗯。”佟倩倩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好受不少，至少在那个人再次出手前，她提前跟祝扬灵说了，祝扬灵应该会有所准备的吧？
等佟倩倩走远了，祝扬灵看着远处，眼神悠远，没一会儿她转身朝新房走去。
那儿还有个人等她。
到新房的时候，方简正在扫地。
这屋子开了一天的门窗透气通风，晚上回来地上桌上一层灰尘。
每次过来关窗，方简都要扫一次地。
“我把炕ʲˢᴳ上的床单掀开了，你先在那儿坐会儿，我扫完咱们就能回去了。”方简指了指里屋。
祝扬灵摇头，拽了个凳子随手一擦，一屁股坐下，“懒得进去了，就坐这儿吧。”
方简自然不会反驳，他尊重祝扬灵的一切。
只是，他看得出祝扬灵情绪并不高，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随后又道，“有什么事儿别自己扛着。”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方简自己心里的火烧的贼旺，他心里知道，祝扬灵并没有这么喜欢自己，对自己的喜爱还不如说是看上了他的一身皮囊。
对此，他到不会说祝扬灵是个肤浅的人，这身皮囊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对于他，祝扬灵只是还没有到爱的地步。
而他对祝扬灵，起先不也是见色起意么，一见钟情什么的太含蓄。
后来相处过程中，祝扬灵的踏实，迷糊，在他看来可爱的很，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不过好在，这人是自己的了。
以后他会努力让她爱上自己的。
祝扬灵面色复杂的看着方简，最开始就是想找个人结婚，然后选定方简，只是方简的外表实在是她喜欢的，索性方简也不排斥跟她结为夫妻，两人顺其自然的就订婚了。
订婚之后，方简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让她很喜欢。
只是这是祝家的丑事，让方简知道，好么？
方简看出了她的顾虑，“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就不说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让她这么为难。
祝扬灵摇头，倒不是不好说，只是不好听而已。
最后她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眼神迷茫的看向院子里。
就在方简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祝扬灵开口了。
“你应该知道我在床上躺了两年吧？”
没等方简说话，她又说：“我和家人一直以为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掉进沟里的，今天佟倩倩却说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当时看到了祝卿跟在我身后不远处。”
佟倩倩自责的是，当初要是她没有着急去县城，而是继续跟在祝卿身后，祝扬灵是不是就不用躺在床上过了两年半死不活的日子了。
祝扬灵倒是安慰她，没有那一次还有别的时间，她不可能总是救自己。
再说了当时她们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她不会因为这个埋怨佟倩倩的，所以佟倩倩也没必要自责，她之前不说，也是因为祝明舒是县委书记，为了女儿的名声，捏死她一个小女工还不是轻飘么。
趋利避害人的本能而已。
方简脸色冰冷，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是人祸。
地也没心情扫了，他轻轻的拿了个凳子，坐在祝扬灵身边，看着精致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些惶恐，要是祝扬灵没有挺过来，他该怎么办。
“这事儿得跟爹娘说。”
祝卿现在就住在不远处的祝平舒家里，放着这么个危险在身边，祝家不止祝扬灵，其他人也有危险。
可是说了就有人相信么？
虽然她没说话，但是从她茫然的表情里，方简看出了她的意思。
他轻声安抚她，“灵儿，你的家人可信。”
肯在这个年代用药养着一个植物人的人家，本性不会差到哪儿去。
祝扬灵回头看他，像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一样，“真的？”
“当然，这是你的爹娘。”方简敛下满眼的心疼，心里的怒火一直翻腾。
对啊，那是她的爹娘，祝扬灵终于又笑了出来。
看着她的笑脸，方简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家比平时晚了不少，一进院子，祝妈就开始唠叨，“这饭都热了两次了，要不是隔壁你婶儿跟我说你们去新房了，娘都得急死。”
“是啊，你们再不回来，你娘就要杀到新房去喊人了。”
河道上的大坝修好了，祝阳舒总算能正常时间回家了。
祝妈白了他一眼，好像着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大门口转悠。
“得了，赶紧吃饭吧。”祝妈把碗筷摆好，让祝扬灵还有方简吃饭。
祝兰旌上夜校这会儿还不到放学的时间，等他回来都是大嫂给他准备吃的。
吃完饭，方简先是看了眼祝家父母，然后回了东屋。
东屋现在就住了他一个，祝家几个小的被爹娘拘住，说是等他结婚之后，孩子们再搬进去。
现在他一个人住单间，感觉还不错。
祝扬灵说完，祝家老俩一定会喊他，所以他回屋之后找了本书坐在炕上等着。
“爹娘，我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说，你们知道了之后别生气。”
祝扬灵提前打预防针，她怕父母接受不了。
祝妈笑道，“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你放心，爹娘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了，你只管说就是了。”
“你娘说的对。”
看着他们的脸色最近都不错，那身体也差不了多少，祝扬灵这才放心开口。
只是等她说完，祝妈还有祝阳舒脸色虽然很难看，但没有到不行了的地步。
祝扬灵知道这不好接受，但是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叹了口气，“爹娘，你们看我现在也好了，以后咱们家不跟他们”打交道就是。
这话还没说完，祝妈就冲了出去，那身姿一点儿都不像个年过半百的人。
祝扬灵和祝阳舒赶紧起身跟出去。
就看着祝妈先是进了厨房，只听亭廊哐当哐的一阵声音之后，她拎着把菜刀出来。
祝扬灵心一跳，赶紧冲过去。
祝阳舒紧随其后，大步跨到媳妇儿身边，声音艰涩，“李欣，你”
“你给我闭嘴，祝阳舒，今天你要是敢拦着我，那我就先劈了你！再去解决那个小畜生！”祝妈看着祝阳舒的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祝阳舒哪儿见过这样的李欣，心下骇然，竟被吓得后退两步。
老天，祝扬灵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娘，咱不至于，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过去，这个哑巴亏她不可能吃，但是也不能现在让祝妈拿着刀杀了祝卿啊。
“李欣，你冷静点儿”刚开口，就被祝妈盯住，祝阳舒只好咽下嘴里的话。
因为这番动静家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祝婵媛抱着静静站在门口，茫然的看着一脸杀气的祝妈。
“娘，出什么事儿了么？”
“娘，有话好好说，爹要是有啥说的不对咱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气。”
孙窈也吓坏了，她还没见过婆婆这幅要吃人的模样，也不知道公爹干啥了，老实人都给气疯了。
祝妈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那个威胁她闺女生命的小畜生给解决了，她现在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用没拿刀的手摸了摸祝扬灵的脸蛋，一滴泪瞬间掉了下来，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娘的乖女会长命百岁的。”
说完这话，风一般从大门口跑出去。
众人没反应过来，还是方简追出去之后，才呼啦跟了上去。
祝扬灵站在原地，摸了摸刚才她娘摸过的脸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脸颊滑落。
她错了，她不应该不相信她的父母。
想通之后，祝扬灵赶紧追上去，祝卿还不值得脏了她娘的手。
祝卿跟着奶奶到了三叔家过之后，日子更不好过了，两个堂嫂不敢嫌弃爷爷奶奶，对她就不一样了，动不动的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嫌弃她在家吃白饭，连活计都不知道帮家里干。
祝老太太为了让祝卿继续留下，只好带着祝卿做家里的活计。
这会儿两人洗着自己的衣裳，祝老太太锤了锤腰，从娶了儿媳妇，她还没洗过衣裳呢，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去农场看你爸妈，你爸怎么说，他现在虽然不是县委书记了，但是以前的好友也不是没有，弄一个工作应该不难，大不了咱们也花钱买。”
祝老太太还是心疼祝卿，棺材本也不存着了，准备给她买工作。
祝卿撇嘴，“奶，你是不知道，我一提这话，就被我爸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她把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滚的。
看着苍老的父亲还有满面沧桑的母亲，祝卿都不敢相信这是她的亲人。
祝老太太沉默，人生遇着大起大落难免心态不稳，更别说她这个儿子出事儿之前就没有受过挫折，这次的事儿对他的打击更大。
“你也得理解你爹，他没吃过苦。”
他们家的长子，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饿着过他，现在变了个人一样，想必是吃足了苦头。
祝卿没说话，低着头洗衣裳。
理解，理解个屁，就是为了那个位子，为了名声把她扔到大西北去，祝卿没法儿理解。
因为上辈子的惨死，这辈子更是没法儿理解了。
祝老太太看着孙女的头顶，叹气，这是跟亲爹有了隔阂啊。
“啊，三儿！”
祝卿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奶奶的惊叫，赶紧抬头，抬头的瞬间就听ʲˢᴳ着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一回身，刚好错过了祝妈朝她脑袋劈过来的刀，只是还是有些慢了，刀从她的胳膊上划过去。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祝卿捂着瞬间被血浸湿的袖子，腿一软，直接摊在地上。
祝妈一击未中，没有砍死这个小畜生，紧跟着第二刀就挥了下去。
祝卿都以为自己要被这一刀砍死了，只是等了会儿，睁开眼发现刀在头顶上方不大半臂的距离，吓得她嗷嗷乱叫，地上氤氲一片。
这会儿祝老太太反应过来，软着手脚把祝卿从刀下拖出来。
“媳妇儿，媳妇儿，李欣，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祝阳舒一个沉默汉子泪流满面，他狠狠的抱着祝妈胳膊。
刚才进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都不跳动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祝卿怎么死都可以，就是不能死在李欣手里。
李欣到底是个女人，即使在最气愤的时候力气大，但是也比不过一个壮年男人，她扭头看着男人脸上的泪，面色冷漠，“她，该死。”
“是，她该死，但是你想想，她死了，你就再也没法儿守着你的孩子们了，李欣！媳妇儿。”祝阳舒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委屈哭出来，“孩子不能没有娘，我不能没有你！”
祝妈泪流满面，突然声嘶力竭，“我得让我的孩子活着！”
祝岑阳，祝婵媛还有祝扬灵几个进了三房的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满地的血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臊气。
在看祝妈手里的菜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祝岑阳和祝婵媛扑在祝妈腿边，止不住的哭喊，“娘，你不能做傻事啊。”
就算他们不懂法律，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
今天要是祝卿死了，那祝妈也完了。
祝扬灵跟在后边看向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祝卿，她受伤的胳膊已经被祝老太太用衣裳缠住了。
看着人没死，祝扬灵松了口气。
瞪了方简一眼，一步上前，从祝妈手里把刀卸下来，“娘，她的命远比不了你。”
祝老太太可能是惊吓过度之后，反而不再动不动就厥过去了。
她看着祝扬灵手里的菜刀，瞪着祝妈，吼道：“怎么，我们都搬出来了，还碍着你的眼了，让你竟然连一个侄女都容不下，接下来是不是把我还有你爹全都砍死你才算满意啊李欣！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让阳子娶了你这么个疯子！我们老祝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揍你的，让你这么不是个东西！”
祝老太太像是个机关木仓一样，噼里啪啦一通话，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说完了。
祝阳舒愤恨的看向他娘，一字一句发狠到：“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只有媳妇儿才是跟他走后半辈子的人，爹娘有这么多孩子，不缺他一个，可是媳妇儿不一样，他们只有彼此。
被儿子的话吓到了祝老太太，指着祝阳舒半天没说出话。
好一会儿才哭着道：“你是想要我的命？”
祝阳舒抱着祝妈，说出的话让祝老太太冷到骨子里，“是你们想要我们两口子的命。”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你爹都已经搬出来了，怎么就要了你们两口子的命了，你媳妇儿上来跟疯子一样，二话不说就把卿卿砍了，难不成我还不能骂她两句？”
祝妈脑子里只觉得嗡嗡直叫，她看向一脸恨意的婆婆，还有她怀里不住颤抖的祝卿，终于那根紧绷的弦短了。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祝阳舒顾不得祝老太太说什么，赶紧保住祝妈，吓得直打摆子。
方简在一边儿看着，赶紧接过祝妈，“爹，咱们去县医院。”
祝家人乌啦啦的来，乌啦啦的又走了。
留下在地上瘫着的祖孙俩，祝老太太看祝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不顾的找寻祝阳舒，赶紧出门喊人。
在祝家人走了不久，也赶着车往县医院去了。
到了县医院，经过检查之后，确定祝妈除了有些低血糖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大毛病，祝家人这才算松了口气。
“赶紧去家里给你娘弄一场被褥，她这次情绪大起大落，还是在医院输两天液再回去。”祝阳舒怕祝老太太去他们家找寻，就想着让祝妈在医院疗养两天。
只是没想到三瓶药液两瓶都没输完的时候，公安局来人了。
“你们谁是李欣？”
“你好，同志，是有什么事儿么？”祝阳舒不明白公安来干什么。
公安同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是李欣？”
“不是，我不是李欣，李欣是我媳妇儿，就躺在那儿呢。”祝阳舒指了指病床上还昏迷的祝妈。
公安：“”
这麻烦了，人也没法儿带走啊。
“是这样的，知青祝卿跟我们报案，说是李欣要杀了她。”
“放屁！”祝阳舒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祝卿居然还敢报案，“不是，公安同志，我不是说你们二位，我是说祝卿。”
“祝卿是我侄女，她从西北回来之后，一直吃住都是在我家里，这个街坊四邻都能作证，要是杀她，还让她在我们家吃饱了喝足了？”
“还有，我们是有点儿小误会，但我媳妇儿你也看到了，这么柔弱的人，她哪儿敢杀人啊，逼急了就是用刀吓唬她，是祝卿不注意撞到刀上的。”
“为了这，我媳妇儿都吓晕了。”
一个公安在一边儿记录，另一个看了眼李欣，确实不像是个泼妇。
“这个事儿既然祝卿报警了，那我们肯定得调查清楚，鉴于李欣同志现在的特殊情况，等她醒了我们再过来问询。”
办案的是个老公安了，他没说的是，祝卿的伤他们已经看过了，不是什么碰伤，是从上而下的砍伤。
可是目前嫌疑人昏迷不醒，这案子也进展不下去。
“好好，我们一定配合。”祝阳舒送走了两位公安，从护士口中得到祝卿也在医院的消息，安顿好媳妇儿之后，转身出了病房。
祝扬灵和方简并排坐在一起，看着他爹的背影，用胳膊肘戳了戳方简，“刚才那口吐莲花的人是我爹么？”
她爹居然还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呢？
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有，不过想到祝卿居然报警了，祝扬灵唇角一勾。
“爹对娘是真的上心。”方简没法儿说老丈人的不好，只好夸奖。
祝扬灵点点头，“给他生儿育女了的！”那是一般人能比的么。
祝阳舒很快就回来了，之后祝妈养身体的日子里，公安再也没有来过。
祝扬灵白天忙着饭店，晚上兄妹几个轮着给祝妈守夜，就连方简也加入了守夜大军。
一个星期后，祝妈看着窗外的阳光，对削苹果的祝阳舒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按照她的说法，当天醒了就应该回去的，可是几个孩子软磨硬泡的，没办法，只能住了一天又一天。
祝阳舒削苹果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说：“多住两天吧，你这身体大夫都说了，早年亏空的厉害，还是得多补补才行。等出院了，家里的活儿就都交给两个儿媳妇吧。”
祝妈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道：“我看今儿天气好，就今天出院吧。”
媳妇儿轴起来，祝阳舒是一点儿法儿都没有，再说他也不想再让她生气。
办了出院手续，等两人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才知道他们出院了。
孙窈赶紧接过公爹手上的东西，“爹娘咋不让人给捎个信回来，咱们也好去接你们。”
今天是公爹值班，他们在家做饭，做好了再给老俩送了去。
“你娘在医院呆不住了，非得出院。”
“不在家里，总是惦记，觉都睡不好。”祝妈扯扯嘴角。
她这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祝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祝阳舒，“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找死来了。”
“媳妇儿你别这样。”祝阳舒满脸苦涩，自从李欣醒了之后，一直对他就不咸淡的。
祝妈没搭理他，转头看向门外。
今天祝兰旌没上班，在家休息。
看着他奶奶气冲冲的进了院子，想到这几天弟弟妹妹跟他描述那天的情况，祝兰旌后悔的不行，他是长子，居然让亲娘拎刀亲上，这是他做儿子的失职。
他上前拦住祝老太太，“奶奶，我娘刚回来，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儿，过几天再说吧。”
“她需要休息？她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混过去！”祝老太太不知道儿子跟孙女说了什么，那天包扎好伤口之后，祝卿执意要回村里，路过公安局的时候还去销案了。
之后她怎么问，这死丫头也不说。
这好不容易李欣回来了，她可不是得问清楚么，这次李欣一个不如意就要砍了祝卿，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不如意是不是要砍了她跟老头子啊。
祝家能有多少人让她像砍菜切瓜一样的砍啊。
这就是一ʲˢᴳ个疯子！
“奶奶，我娘是在医院养病，您要是不清楚的话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祝兰旌忍住火，耐心的说。
“兰旌，告诉你奶奶，明天上午来家里，我给她个说法，也告诉她，我的说法怎么给我！”
祝妈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声音冷冰冰的，听得祝老太太直打哆嗦。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李欣挥刀砍向她。
每次醒来都一身的汗。
要是不把这事儿弄清楚，这怕以后会成为她的心魔。
得了李欣的准信儿，祝老太太没有纠缠，祝卿还在家等着吃饭，她得回去做饭。
她倒是要看看，明天李欣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作者有话说：
来，咱们弄个抽奖吧，在本章留言的小仙女参与哈，祝大家好运，我今天的手已经断掉啦，明天继续！
◉ 第 83 章
看着老太太走远之后, 祝兰旌赶紧回了堂屋。
一进屋，他就发现爹蹲在地上，一脸的痛苦, 他娘则是坐在椅子上, 神色淡漠。
“娘，你这身体还没好利索，没必要忙着见我奶奶，祝卿的伤势我过去看了，没有我奶奶说得这么邪乎。”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娘勃然大怒，但他知道一定不能再让他娘情绪大起大落了。
祝妈笑了笑, “放心吧，没看着你们几个过上好日子，娘舍不得死。”随后她又对儿子说：“去红星大队, 找你舅舅去, 就说有人要我的命, 让他们过来给我做主。”
娘家兄弟多就这点儿好，打架不怕没人。
祝家怎么了, 向阳大队又怎么了，当她李家没人了么。
这话一出，直接把两个男人镇在当场。
祝兰旌说话都结巴了，“那, 那个，娘，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吧？”他看着祝卿其实已经没有追究的意思，现在就是他奶奶一直在找茬。
祝阳舒则是震惊过后默认了媳妇儿的话。
祝妈没说话, 就这么看着儿子。
这场景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他看了眼父亲, 见父亲没有阻拦，转头出门去外家喊人了。
祝扬灵晚上下班去医院才知道她娘已经出院了，她跟方简又赶紧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祝妈正在屋里躺着，祝扬灵进屋的时候就看着她娘在发呆，眼神空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要是早知道她娘会反应这么大，她就不说了，自己解决就好。
“娘，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祝妈一听闺女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只是听了闺女的话，她沉默了。
一会儿，她笑了笑，“娘没什么憋得慌的了，没砍死那个小畜生是她命大，明天你舅舅就来了，咱们得跟祝家要个说法。”
她抬眼看着闺女稚嫩的脸庞，心酸不已，“是娘没把你保护好。”
祝扬灵看着她严重的悲痛，心里也发堵，“娘，你别这样，谁也没想到祝卿敢这么做，要知道您这样，我就不跟您说了，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祝妈摇摇头，“怎么能当没发生过，有的人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
君山农场不说别的，只是李家在那边儿还能说上话，她要让祝明舒夫妻生不如死。
看着女儿担心的模样，祝妈拉过祝扬灵的手，轻轻拍拍，“放心吧，娘没事，还要看着我的小铃铛出嫁呢。”
祝扬灵鼻子一酸，她之前还嫌弃过她娘，因为有事儿就往她身后躲，所以她想快点儿结婚，让家里人独立起来。
可是这次娘却颠覆了她的认知，原来她娘真的可以为她豁出性命。
这份爱沉重到祝扬灵有些透不过气。
“出事儿的不是你，娘也会这么做，既然我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对你们的人生负责。”祝妈更多的是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发现祝卿是个不老实的。
至于其他，她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处理祝家人，把他们这个小祝家跟祝家宗族分开。
要是宗族不同意的话，那祝明舒一家必须要除族。
祝扬灵点点头，她暂时不理解一个母亲的想法。
“行了，出去让你大嫂给你做点儿吃的，别什么都让人家小方弄。”要说祝妈最满意什么，也就是方简这个女婿了。
方简对闺女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往后他们俩的日子，只要有了孩子，就能更稳定。
祝扬灵笑：“瞧您说的，我有这么霸道啊。”
“娘的闺女，娘能不知道？”祝妈笑着打趣她，“行了，去吧去吧。”这次出院之后，她的精力总是不够用，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她就累了。
看着她娘眉间的疲惫，祝扬灵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东稍间。
方简坐在堂屋等她，看她出来忙问：“娘怎么样？”
接过方简倒的水，祝扬灵抿了一口，随后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看着像是想开了，就是不知道为啥，我心里总是毛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方简顿了顿，眼神幽深，安慰祝扬灵，“你放心吧，娘还没看见咱们的孩子呢，肯定不糊出事儿的。”
“方简同志，你要点儿脸吧。”
祝扬灵无语，怎么什么都能跟她们扯上关系。
“明天舅舅他们来，我去不了饭店，饭店按照我的安排进行就可以，其他的等我去了再处理。”
“你放心处理家里的事儿，有你定的规定，饭店乱不了。”方简明天不能休息，再说了，他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那辛苦你了。”
方简揉了揉她的脑袋，放下手还捻了捻手指，终于给他摸到了。
祝扬灵白了他一眼，真是的，她这好不容易养好的头发，揉的毛躁了怎么办。
方简闷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祝婵媛看着窗外的月光，嘴里嘟囔，“小妹，你说咱娘是不是不对劲儿，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已经好几天了。”
她这几天还不时梦到那天的情景。
祝扬灵叹气，“我心里也不踏实，明天你看好静静，我守着咱娘。”
只能这样了，祝婵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姐妹俩就这样带着忐忑不安入睡，第二天一早，祝扬灵刚起身，就听见她娘敲门。
祝扬灵穿上衣裳，下地开门。
打开门之后，她简直想柔柔眼睛。
眼前这人是她娘？
祝妈今天穿了件天青色的衬衣，下边儿搭配了一条黑色的烟管裤，头发没有像平时一样，而是自己盘了个发型。
不知道怎么盘的，反正她娘现在打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单位的女干部下乡了呢。
祝扬灵心里一个咯噔，更加坚定了今天守着她娘的想法。
“娘做好饭了，赶紧起来吃点儿。多少垫吧点儿，再去跑步。”知道闺女的习惯，今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
“娘，今儿这身衣裳真好看，特别衬你。”
她跟三姐都随了她娘，一身雪白的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
祝妈才四十五，这么打扮起来，别说，还真是风韵犹存。
“你三姐新做的，我也绝得挺好。”祝妈笑的灿烂，一点儿都不像是今天还有大事儿要做的样子。
“三姐的手艺好，但是我娘底子更好。”祝扬灵把担忧压在心底，笑着赞美祝妈。
“别贫嘴了，去洗脸刷牙，吃点饭。”
祝扬灵点头，转身回屋找了身衣裳换上，这才去棚子洗脸。
洗完脸祝扬灵坐在饭桌前，心里的担忧更甚。
今天的早饭居然是白米粥还有馒头，纯细粮的！
还办了两个小菜，一个杀白菜，一个苏子叶尖椒拌咸菜丁，她夹了一筷子，咸菜丁居然还是用油炒过的！
她端起碗，偷摸的看了眼吃饭的娘，心中叹气。
今天可千万别收不了场啊。
结果她饭还没吃完，她舅舅们就到了。
李家昨天从祝兰旌报信儿之后就没有安生过，老太太更是一宿没睡，天刚蒙蒙亮，全家人都起来了，除了两个男丁推着老太太在后边儿，其余的都提前到祝家了。
李广全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一宿，他怎么也想不通妹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才让外甥过来找人。
这会儿看见小妹，他这心更是放不下去了。
李欣自从结婚，就没怎么打扮过自己，刚才他一进屋，还以为看见三十年前的小妹，
不止他，李家其他人也吓着了，林翠芬上前一把拉着小姑子的手，“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为难自己，不是跟你说了么，天塌下来还有你大哥他们呢，你怎么就当耳边风了。”
昨天祝兰旌去李家说漏嘴，他们才知道李欣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当即老太太就坐不住了，非得要跟着祝兰旌一起回来，还是全家老小一起劝，才把人劝住。
祝妈微笑，“大嫂，我错了。”
林翠芬一噎，小姑子要是说点儿别的还好，这么快就认错，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来跟咱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说。”祝妈顿了顿，招呼兄ʲˢᴳ长嫂子还有一众侄子们吃饭。
她都这样说了，大家也不能逼着她说话，只好都坐在凳子上等着吃饭了。
坐下之后，林翠芬赶紧让儿子把他们带的口粮送到厨房去。
今天他们来的人多，李老太太让人背了一口袋面来。
祝妈也没推辞，挨个给他们盛好粥，祝扬灵的眉头倒是皱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娘像是知道舅舅们会一大早就来。
众人心中着急的吃过饭，李广全立马把祝阳舒叫出去问话。
祝阳舒这几天身心煎熬，面上就显得沧桑。
看着他这萎靡不振的样子，李广全骂人的话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没好气的说：“这家里到底怎么回事，李欣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应该说不是变了个人，而是变得跟三十年前一样了。
他盯着祝阳舒的眼睛，眼神犀利，“祝阳舒，当初你去我家求着娶我小妹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我的！”
李欣是家里的老幺，李老太太本来就相不中祝阳舒，不为别的，主要是祝阳舒上边有兄姐，下边还有两个弟弟，李欣嫁到祝家，上有大姑姐下有妯娌，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可是李欣就是看上祝阳舒那张脸了，死活要嫁，无奈李老太太只能同意了。
结婚之后，果然跟李老太太想得一样，这日子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老太太私下掉眼泪，觉得闺女命苦。
祝阳舒无力的蹲在地上，声音哽咽，“大哥，你不用说，我都记得，是我没照顾好李欣，让她这么些年跟着我受苦了。”
“你知道她跟着你吃苦了就好，你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要是谁对他媳妇儿孩子不好，他肯定不会哭，干就完了。
祝阳舒这不是怕媳妇儿跟他离婚么，李欣现在肯定对他失望透顶了。
“大哥，你跟李欣说说，我以后都该，我俩好好的过日子成么，千万别让她跟我离婚？”
李广全大惊，“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快说啊。”怎么就到离婚的地步了。
“大哥，小铃铛是被我侄女祝卿给推到河沟子里的。”
说完这话，祝阳舒更是没脸看李广全的脸色了。
李广全倒是镇定，他也理解祝阳舒的为难，蹲在祝阳舒身前，“我小妹不是那样的人，今天你多注意点，我怕出事儿。”
李欣今天的状态太让他担心了。
“我知道了。”祝阳舒也知道李广全他们劝李欣，李欣也不会听的，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不过注意李欣，他一定会寸步不离的盯着她。
两人商量好，回去之后，家里其他人也醒了，正在吃饭。
“娘，洗碗的事儿我来吧。”孙窈在堂屋都喘不上气来，赶紧自告奋勇收拾碗筷。
祝妈刚才已经让祝兰旌去请何书记还有族长了。
不到七点，祝家已经是人声鼎沸，堂屋里坐的满满当当的，岁数一个比一个大。
等李老太太到的时候，娘俩先是抱着哭了一顿，随后祝妈让人去把祝老太太还有祝卿找来，连带着三房的两个儿媳妇。
祝老太太不给李欣面子，以为李欣肯定会请她第二次，一直拖着不出门，祝卿则是不愿意去。
可是老太太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李欣让人来请第二次，最后等不下去了，才生拉硬拽的带着祝卿来到了祝家。
一到堂屋，祝老太太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仅李家人来齐了，就连族长还有何书记都到场了。
当这众人的面儿，祝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跟祝妈说：“原本没想闹这么大的，既然亲家还有族长和何书记都在，那咱们就好好说说这事儿。”
竟是寒暄都没有，直接开场。
何书记是被找来做见证人的，祝家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还是清楚一点儿的，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祝家族长祝田喜也一样，这些年外边不允许宗族出现，但是向阳大队不一样，本就是两姓聚居地，族人又团结，小姓翻不出什么浪花。
只是这些年到底还是有些顾忌，不到万不得已的大事儿，他是不会出来主持的。
这次也是祝阳舒媳妇儿李欣说这是出人命的事儿，他到底来不来给威胁出来的。
听了祝老太太的话，祝田喜拉着脸问李欣，“你说的出人命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十分不满意李欣威胁他，但是祝阳舒是大队书记，这个面子他还得给。
祝妈站起身，指着藏在祝老太太身后的祝卿说：“我前些日子要砍死这个小畜生，难道不算是出人命的事儿？”
“什么！”
“居然是这样！李欣你别太过分了，祝卿虽然是个女娃，那也是我祝家的血脉，你凭什么要她的命！”祝田喜在家也听说祝阳舒家的跟祝老太太闹起来，但她不知道原来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呸，别在这儿倚老卖老了，你们祝家是有皇位要继承么？跟老娘跟前充什么大头蒜，我李家还没说话呢！”李老太太在红星大队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要知道红星大队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李，比向阳大队还团结。
祝田喜不敢跟李老太太硬碰硬，只好憋着气道：“你李家势大，我们祝家也不是好惹的，今天李欣把祝卿给砍伤了，总要给孩子个说法，要不这事儿可过不去。”
李老太太还要骂他，被李欣拦住了。
李欣认真的看着祝田喜，声音平静无波，“可以，我可以给这小畜生个说法，但是祝家是不是也要给我个说法。”
“给你什么说法，你砍伤人，还要别人跟你赔礼道歉不成？”祝田喜不明白李欣的意思，扭头看向祝阳舒，“阳子，你媳妇儿这样，跟你脱不了关系。”
祝阳舒没搭茬，只是看着媳妇儿。
看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祝田喜恨的牙根疼。
“族长，我怎么样，这是我的事儿，跟家人无关，您还是问问，祝卿怎么给我一个交代，给祝家一个交代，给我李家一个交代吧！”
说完这话，李欣竟是二话不说的朝墙上撞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欣居然会寻死，立马哗啦啦都站起来了。
祝扬灵一直盯着她娘，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小动作，在李欣撞到墙上之前，她闪身挡住了。
李欣是一心求死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墙，墙没撞上，倒是一脑袋撞到祝扬灵身上。
这劲儿可不小，祝扬灵被撞的直吸溜气。
抱着她娘的肩膀，她呲牙咧嘴的笑着说：“娘，您这身体还算可以，劲儿不小，但是下次别了。”
祝扬灵按下狂跳的心脏，天知道刚才她有多害怕。
李欣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是要用自己的死逼死祝卿。
可是现在是新时代，不是以前了。
“小铃铛，你没事儿吧？”李欣反应过来赶紧拉着祝扬灵打量，手几次伸到她身前，愣是不敢摸一下。
祝扬灵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抓着她的手摸像自己的肚子，“娘，它受伤了，需要娘的美食安慰。”
看她还能开玩笑，祝妈松了口气。
堂屋的人都被李欣的自杀的动作吓着了，等回过神，祝田喜大喝，“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得了，就是让你道个歉，你至于连命都不要了么。”
李欣不说话，祝扬灵把她环在怀里，扶着她做到祝阳舒身边，然后看着祝田喜。
“族长，想必你心里很疑惑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我娘居然想着用命逼死祝卿？”
祝田喜没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今天我就把这里边的事儿，跟大家说开了，说完之后，我只有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处理祝卿，可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然后祝扬灵就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大家。
李家人是最先有反应的，李老太太气得闭上眼，林翠芬负责输出，“真是好不要脸，大家都知道，小铃铛出事儿的时候，我们家小妹去了半条命，这小畜生哪儿是害了一条人命！是两条人命！”
真不敢想，要是祝扬灵没有醒过来就这么去了，她小姑子非得疯了不行。
随后她看向祝田喜，“祝族长，这事儿你们要给我们李家一个交代，要不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做不了主的族老要他何用，他们干脆就来把祝家的祠堂给砸了。
反正留着也没用，封建糟粕而已。
祝田喜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他看向坐在门口的祝老太太。结果祝老太太眼神闪躲，他就知道这事儿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亲家，有话咱们好好说，祝卿也是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就敢要堂妹的命，她现在大了，岂不是要我妹夫一家子的命？”白梅冷笑，这老头子还真会模糊事实。
祝田喜一噎，他没法儿反驳，人家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据ʲˢᴳ他所知，祝老爷子两口子也是因为她才被祝阳舒请到祝平舒家里的。
她要是心里记恨三叔一家，真没准儿一包耗子药把所有人都结果了。
不能想，一想祝田喜就毛骨悚然。
他盯着下边儿打摆子人，没好气的骂道：“你这畜生，残害姐妹，祝家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以后你不再是祝家人，回了西北再也不要回向阳大队！”
这是要把祝卿除族了。
祝卿没想到回来跑关系的，结果却把自己折在里边儿了。
“我爸是不会同意的，族长还记得我父亲为祝家做了多少事儿么！向阳大队这么偏僻，也没有副业，轮也轮不到向阳大队通电啊，是我父亲帮了你们，这样的事儿有多少你们记得么？”
祝田喜僵着脸，沉声道：“你父亲的好我们都记得，但是这也不能否认他的失职，养不教父之过，你成为这样，他未尝没有责任。”
祝扬灵勾起唇角，玩味的看向祝卿，“你父亲是因为渎职下放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你还要继续用你下放的父亲做挡箭牌么？”
祝卿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祝扬灵，心里一股荒谬的念头浮起，“你不是祝扬灵，祝扬灵早就死了，你是谁！”
这是知道没有退路了开始装疯卖傻了？
祝扬灵嗤笑，“我不是祝扬灵难道你是？”切如假包换好么。
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不一样了？祝卿想破头也没想到为什么。
祝扬灵懒得跟她废话，看向祝田喜，“我觉得只把她除族不够，您也说了养不教父之过，难不成您觉得只她一个，就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这时候，祝扬灵的想法罕见的跟李欣同频了，她的目的就是让祝明舒一家子永远不要出现在眼前。
祝田喜以前确实没少收祝明舒的孝敬，但是这会儿祝明舒一家明显理亏，“那你说要怎么办。”说完这话，他闭上眼，自知已经无力回天了。
“很简单，我要祝明舒一支全部除族，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伏图县。”现在祝明舒一家在君山农场，地理位置上来说，君山农场已经不是伏图县的范围了。
这么严重？
祝老太太登时就不干了，“害你的是祝卿，跟你二伯有什么关系，你非得赶尽杀绝么？”
孙女再重要也比不上亲生的儿子么，这会儿祝老太太已经放弃了祝卿。
祝卿知道回天无力，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祝扬灵摇头，“现在势大，自然我说的算，至于赶尽杀绝，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祝卿敢这么做就是仗了祝明舒的势，我现在要赶尽杀绝也是他们自找的，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直接去君山农场找他们。”
祝老太太不知道事情这么就变成这样了，踉跄了两步，看向祝阳舒，“阳子，那是你亲哥。”
祝阳舒现在无比冷静，他淡漠的看着他娘，“娘，小铃铛也是我亲闺女！”是躺在床上两年，他跟媳妇儿都没有放弃的心肝肉。
这话打在祝老太太的心头，她表情茫然，过了没一会儿，她看着祝阳舒问：“那我还是你娘么？”
祝阳舒不忍的别过头。“娘，这么多年你跟着祝明舒也挺好，以后也只当没我这个儿子就成。”
为了保住这个家，祝阳舒竟是连祝家都不要了。
李老太太心里满意，但是嘴上却说：“老妹妹，你就别逼孩子了，他是你生的还能真不认娘了？你放心，该他们承担的责任肯定不会少一分，少一分我这儿都过不去。”
祝老太太看向李老太太，心中冷笑，这话说的好听，少一分过不去，那多一分也过不去吧。
这事儿再谈下去也无解，祝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要说想开的时候，用不了多久。
她整理好表情，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低头看着地上的祝卿，声音冷漠，“既然族长已经作出决定了，那你就尽快离开向阳大队吧。”
那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祝卿是她从小带大的孙女。
等她走远了，祝卿踉跄的跟了上去，祝扬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
“你也别难受了，你娘这人也算是个冷情的人了。”孙女说不要就不要了，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祝阳舒苦笑，他娘是什么人，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还抱着希望罢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承想第二天，三房的儿媳妇跌跌撞撞神色惶恐的跑过来喊人。
“阳子叔，阳子叔，爷爷，奶奶”
祝阳舒以为两老又在折腾，脸上挂着些许不耐烦，“又怎么了？”
“爷爷和奶奶没了，没了。”来人是祝明舒的二儿媳妇方晴，此刻她神色惊慌，双手不住的纠缠。
昨天的事儿，下午她就给公公祝平舒打电话过去了，公公知道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最后告诉她，让她还有大嫂好好照顾爷爷奶奶，他每个月一人给他们十块钱。
有钱拿，她们妯娌俩在高兴了不过了，于是她今天起来做了早饭，特意去喊爷爷奶奶吃饭。
喊了半天没人开门，见门没插着，她就做主推开了。
然后她就看见二老躺在炕上，瞪着眼睛，嘴角流血。
她吓得不敢动，之后，大嫂从厨房拎着一个纸包找了过来，在门口问：“是不是她动了家里的耗子药。”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祝卿人不见了，二老却死在家里。
她害怕的同时又庆幸，幸好祝卿没有把她们两家毒死。
方晴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祝扬灵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像是听天书一样，没想到居然被二舅妈说中了，祝卿真的把人毒死了，还是疼爱她的爷爷奶奶。
祝阳舒半天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竟是站都站不稳了，索性祝扬灵在身边扶了他一把，“爹小心点儿。”
知道二老死了之后，祝家人除了祝阳舒，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没办法，主要是从小就没见过爷奶几面，哪儿有这么多的感情。
现在最怕的就是祝阳舒接受不了，大家担心地看向祝阳舒，
缓了一会儿，祝阳舒总算腿不软了，他站直之后，对着几个孩子招手。
“把家里的白布找出来，去族长那让他召集大家，把多余的白布拿出来，以后咱家再还。”
然后指了指大儿子和二儿子，“做几个哭丧棒，整理下咱家的亲戚，划分好，咱们爷仨去报丧。“
最后，他看向李欣，张了张嘴。
李欣上前拉住他的收，温声说，“你放心去，家里的事儿交给我，寿材一直在棚子里停着，装老的衣裳咱们都做好了，我去给二老穿，至于席面，材料都不用你担心。”
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时祝阳舒没哭，现在听着媳妇儿温柔有力量的话，他终于忍不住，哭的不能自己。
一时间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李欣摸着祝阳舒的背，示意他们去办各自的事儿。
祝扬灵叹气，“席面儿的就交给我吧。”
这停灵怎么也得三天，再说了祝家二老还是早晨发现的，就需要停长三天。
从今天晚上开始这席面就不能停。
李欣点头，“找个人去君山农场跟祝明舒一家说一声。还有给你大姑三叔打个电话，让他们有空就回来，没空就算了，老爷子老太太不会怪他们的。”
“好。”接了任务之后，祝扬灵骑着自行车往县城去。
祝心舒接到她的电话，得知父母去世之后，在电话里嚎啕大哭，祝扬灵就这么听她哭了五分钟。
随后祝心舒告诉她，会做今天的火车回家。
之后她又给祝平舒打电话，告知了事情的经过，祝平舒气得破口大骂，最后告诉她，今天晚上他就到家。
通知到了之后，祝扬灵去了黑市，
出来的时候祝妈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置办东西。
这个时节，地里还有些耐寒的蔬菜，所以蔬菜她不用买，主要是买些肉，豆腐这些。
不过现在物资匮乏，即使有钱，好多东西也买不到。
鸡蛋她弄到了一百个，猪肉只有十斤了，聊胜于无，祝扬灵也包圆了。
这些东西挂在车把上，别在后座上的，最后都没有祝扬灵的地方了，只好推着车回到了向阳大队。
她到家，灵棚已经搭起来了，不少村里人自发的过来帮忙。
不过大家对于祝家二老的死都讳莫如深，没有一个问的，不过同一时间两个人暴毙，大家还是心里发怵的。
祝家院子里这么忙，居然没有一个聊天的人。
祝心舒和祝平舒是半夜到的，那会儿祝扬灵正在守灵，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两人一进门直扑在蒲团上，放声大哭。
祝心舒嘴里还不住的念叨，“我的娘啊，可怜的娘啊，没得过一天福的娘啊”
祝扬灵知道这是闺女给爹娘哭丧了。
她跟着祝阳舒给她回礼。
祝平舒到底是个男人，哭得没ʲˢᴳ有祝心舒这么外放，但眼泪也止不住的留。
趴在地上，哭得像是个一米八的孩子。
哭得差不多了，李欣把孝衣递给他们，祝心舒倒是跟她点了点头，随后接过孝衣穿上了，祝平舒一个字都没说，板着脸从李欣手里拽过孝衣。
祝扬灵看到这一幕，脸沉了下来，她起身来到她娘身边，“怎么，三叔是看我娘不顺眼？那就别穿我娘做的孝衣，自己做去。”
说完话，她使劲儿从祝平舒手中把孝衣拽回来，递给一旁的大嫂，“大嫂，扯了去，改天蒸馒头用。”
祝平舒没想到祝扬灵在二老的灵前居然这么放肆，“祝扬灵！你有没有规矩！我是你三叔！”
祝扬灵嗤笑，“三叔？你当我娘是你嫂子了么！我娘欠你的么？是我娘毒死你爹娘的么？你板着个脸给谁看，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配让我喊你一声三叔么！”
看着祝平舒铁青的脸色，祝扬灵讥讽，“你要是想给你爹娘讨个公道，我建议你去君山农场找祝明舒，问问他，是怎么养出个为了钱毒死爷奶的畜生玩意儿的！”
“要是不敢去的话，就别在我们面前摆谱，没人吃你这套，不服就憋着，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我娘不尊重，要不然，我介意陪你练练。”
在祝平舒铁青的脸色下，祝扬灵转身离去，乖巧的跪回祝阳舒身后。
祝阳舒就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低着头没反应。
祝诚祝信都听媳妇儿说过这个堂妹的厉害，怕自家老爹再惹怒她，两人赶紧拽着祝平舒跪到棺材另一边。
方老爷子听说了祝家的祸事，也带着方简过来帮忙，他听到吵闹声，就出来了。
看着满脸不服气的祝平舒，老爷子摇头，“无勇无谋，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团长。”
“小丫头倒是个脾气爆的，像是咱家的人，不过以后肯定有你受的了。”
他身后的方简听了笑笑，“爷爷，灵儿平时不这样。”
这个方老爷子倒是认同，“也是，平常这丫头见谁都未语先笑，都是她那个三叔不着调。”摆明是个欺软怕硬的。
他最看不上这样的兵了。
第一夜算是平安过去了，第二天祝老太太的娘家来人，闹事，被祝扬灵轰走了，第三天下葬。
祝扬灵这些女娃就不用跟着去了。
祝明舒一家被除族，不让他们进向阳大队，抗幡的人就变成了祝阳舒，其余子孙带着哭丧棒。
下葬之后，这丧事就算办完了，送葬的人都走了之后，祝平舒在门口堵住了祝阳舒。
“哥，我有话要问你。”
祝阳舒身心俱疲，看他这幅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让他进了堂屋。
堂屋里祝家人都在坐着喝水，他们两人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祝平舒都没坐下，直接问：“哥，我觉得爹娘的死跟嫂子脱不了关系。”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从哪儿得出的这个结论。
“三叔，有些话好说，有些话可能随便说出口的。”祝扬灵低头喝了口水，不咸不淡的说道。
祝心舒也急了，爹娘怎么死的，两个侄媳妇是亲眼所见的，他不去找正主，找寻李欣做什么。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疯了，但是，你们谁能告诉我，要不是李欣不依不饶的非得要把大哥一家除族，祝卿能作出这么极端的事儿么？”
祝扬灵已经醒了，李欣也砍了祝卿一刀，就这么过去不好吗？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然后把人往绝路上逼呢！
要不是这样，他的爹娘本不用年纪轻轻的就暴毙。
这话听的人无语，却又没法儿反驳，细想起来，居然还有一定的道理。
一时间屋里的人神色变换。
“啪啪啪。”祝扬灵放下搪瓷缸子，使劲儿鼓掌，“啧啧啧，真是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我怎么不知道三叔还有这等本事？难不成在你看来，受害者就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就应该任打任骂，甚至失去生命？”
“我没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的意思很明显受害者有罪就该认了，不要想着报复或者讨公道，如果要是因为受害者的申诉加害者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那就是受害者的错，
这跟我打了你一巴掌，然后骂你脸皮厚到打疼了我的手，有什么区别么？”
“原来人不要脸的时候是这幅样子。”祝扬灵盯着祝平舒的眼睛，嘲讽的说。
作者有话说：
◉ 第 84 章
眼看祝平舒又要找祝阳舒做主, 祝扬灵脸上的讥讽更甚。
“你除了会找哥哥，找爹娘，你还会做什么？”祝扬灵摇头, 然后笑道, “哦，对了你还会倒打一耙。”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把受害者当成有罪的人。
祝扬灵这话可谓是羞辱性极高，祝平舒不知道如何反驳，脸涨成猪肝色。
就这点儿战斗力？还敢在她面前叫嚣, 这人不会以为自己有点儿小权利就了不得了吧？
“你要是真有本事，早就把祝明舒弄到你爹娘的灵前，让他跪着忏悔, 怎么养出了一个畜生一般残害亲长的玩意儿。”
“呵, 祝卿算什么玩意儿啊, 她就不是个玩意儿！”
先不说祝老太太最后放弃了她，就说她长这么大都是祝老太太带的, 她怎么下得去这个狠手？
“爷奶的丧事的时候没法儿找人，这丧事都办完了，你不去找人，反而上我们家扯淡, 你脑子没问题吧？”祝扬灵觉得指着人的鼻子骂有些不尊重人，于是就指着祝平舒的鼻子骂：“真他妈的是左脸贴右脸，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你是真想为你爹娘讨个公道还是想找个替罪羊啊！”
“我告诉你, 你要是想讨公道, 就应该去君山农场, 要想找替罪羊，那对不起，你找错人了，你信不信你再跟我娘说一句不尊重的话，我敢不敢动你！”
祝扬灵是最不爱说脏话的，这人实在气得她不得不骂脏话了。
怎么会有这么贝戋的人！
祝心舒也觉得三弟这事儿办的没脸，罕见的没有开口相帮。
她这人想得最清楚不过了，三弟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团长也就到头了，但是祝阳舒不一样，她们回来的那天，老施看见阳子亲家的时候明显愣住了，神色有明显波动。
施政春是什么人，那就是一只老狐狸，泰山崩于前都不带惊讶的，方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他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追问了几天，施政春都没说，只是告诉她，收敛点儿。
收敛点儿？
施政春都已经是师长了，到底是什么人，需要他劝诫家眷在人家面前收敛点儿？
阳子到底知不知道他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做亲家？
她试探过两次，祝阳舒都说是下放来的，其余的一概不知。
多稀奇，有了祝婵媛这么个例子在眼前，祝阳舒是怎么想的还给小闺女找个不清楚底细的人家？
只是这两天看下来，那个方简对她那个小侄女是真不错，她看了都要眼热的地步。
祝阳舒家里也没啥好图谋的，人家犯不着把家里的独苗苗拿出来骗人，这么想着祝心舒总算不担心了。
祝阳舒一家有祝扬灵这一个闺女，估计就能起家，未来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说话就对了。
只是她想得美好，别人不这么想。
祝平舒被侄女骂了一通，眼看着兄长不管，他只能找大姐。
“大姐，你就这么看着？”
祝心舒一愣，闭眼叹气，也不知道这个傻弟弟怎么当上的团长。看来回去之后她得好好跟老施聊聊了，身边的人也要多注意。
“三弟，我不这么看，你让我怎么看，小铃铛说话是不好听了点，这不也是你迁怒李欣的原因么，你看爹娘这丧事，都是人家李欣操办的，你说的那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你都欺负到人家娘的头上了，人家骂你两句你还委屈了？
祝平舒没想到大姐也这么说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大姐，你也觉得爹娘的死跟李欣没关系？”
这人是怎么回事，听不懂话么？
“怎么会有关系呢？人是祝卿毒死的，你要是生拉硬套只能说李欣是祝卿的婶娘，那要按照这个道理，你还是祝卿的三叔，我是祝卿的大姑，那爹娘的死跟咱俩是不是也有关系？”
施政春本来不想说话的，奈何小舅子办事儿太不靠谱，“平舒，咱们现在能为爹娘做的就是去报案，通缉祝卿。”
虽然找到祝卿的希望渺茫，但是也算是他们做儿女的一个态度。
祝平舒看着施政春，沉默了，就连施政春都这么说，是不是他真做错了？
闹剧看够了，李欣仿佛不是被冤枉的人一样，带着笑说着最狠心的话，“三弟，现在爹娘都没了，二哥也因为管教不严行为不端被除族了，现在家里能主事儿的就是大姐ʲˢᴳ了。
我们两口子是尊重大姐和你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儿都是你们的家。
但是你要是觉得我们两口子做人不行，那以后也没必要来往，你在部队家大业大，想来也看不上我们这穷人家。”
这话竟是要断亲的意思！
祝心舒这会儿不能再装哑巴了，她站起来拉着李欣的手，满脸的愧疚，“弟妹，这话可不能说，以后祝家还得靠着你跟阳子呢，我跟平舒在外边漂泊，到底有你们在家里我们才能安心。
平舒是被爹娘的死打击的不轻，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当嫂子的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之前接到过方晴的电话，电话里方晴把家里发生的事儿都跟他说了，他也觉得你做的对。
现在说这话，与其是对你的抱怨，还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埋怨。”
她一个做姐姐的，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爹娘一死，这个家就分崩离析，她就是死了到了底下也没脸见他们二老。
“就算是大姐求你了。”
李欣笑：“大姐，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祝心舒一噎，祝卿真是个害人精，这好好的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一旁的祝平舒就算是再傻，也听出嫂子的意思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跟自家打交道了，那以后也没必要来往了。
“还坐着干什么，没看见人家都要跟咱家断亲了么！”说完这话，直接甩手走人。
祝诚祝信气死了，他们这个爹咋回事，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留在家里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啊。
祝阳舒到底是大队长，他们家男人都在部队，家里的媳妇儿孩子没少受大队长照顾。
这要是断了亲，亲爹是没啥影响，但是家人多少都会受影响的。
祝诚尴尬的站起来，“伯母，我爹脑子不清楚了，咱们该来往还是得来往的。”
亲爹啊，不是儿子不孝顺，儿子是得考虑自己的媳妇儿孩子。
李欣对孩子们没有意见，笑着点头，“你跟信子安心在部队为国家效力，你媳妇儿孩子有你伯父照顾。”
得了李欣的话，祝诚和祝信才带着笑领着一家子离开祝家。
“大姐，一会儿咱俩把爹娘的丧仪清算一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虽然是丧事是他们家主要操办的，但是也得跟家里人说清楚。
李欣这人办事儿算是周全，祝心舒没有什么不放心，推辞了几次，实在推辞不过也就跟着一起整理。
现在不让大操大办，祝家老俩的葬礼办的也简单，亲朋好友，街坊四邻出分子多是因为这一次去了两个老人。
只是就算这样，一百块的丧仪也在这些一块五毛格格不入。
祝心舒看李欣像是没看见一样，该加加该减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问，但是她看了眼人名。
方知诺？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第二天一早祝心舒一家还得赶回部队，于是提前一晚上去县城住了旅馆。
躺在床上，祝心舒想到家里的事儿就睡不着，“哎，老施，你听说过一个叫方知诺的人么？”
施政春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哦，我看见人家上礼还挺高，不过我看弟妹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我又没听说过我们家有这么一门儿亲戚。”
原来是丧仪簿上看到的，施政春放心了，若无其事的说：“兴许是弟妹那边儿的亲戚，别想了，赶紧睡觉，明天天不亮就得起来赶火车。”
这几天没怎么睡觉，施政春躺下就睡着了。
祝心舒还想问什么，见他睡着了，只好作罢。
把祝家人都送走之后，祝家人总算是轻松了一段时间。
种上冬小麦之后，地里的活儿就算没什么了，全村儿的人都躲在家里猫冬。
方简已经搬去新房那边儿了。
祝妈最近忙着给祝扬灵做被子，家里人太多，祝扬灵抱着书在方简家里躲清静。
“难得休息一天，你就准备看书？”
祝扬灵无语，“不看书干嘛，外边儿的风一吹，我这脑袋皮子都麻了，出去干啥？”
还是家里的炕暖和，祝扬灵挪了个地方，给自己搬了个枕头接着看书。
方简无奈，只好陪着她一起看书。
原本想着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带着她去看个电影，谁承想这姑娘根本就没这根筋儿。
两个人窝在炕上，各自拿着一本书，祝妈进屋就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
她勾了勾唇角，敲了敲门，“小方，你出来下，娘问你个事儿。”
丈母娘敲门的时候，方简就坐起来了，听着丈母娘有话跟他说，更是一刻不耽误，穿上鞋跟着祝妈出门。
到了堂屋，祝妈扯了扯领子，“你这屋烧的也太热了。”她穿着棉袄都觉得乎的慌。
“灵儿怕冷。”
方简把祝扬灵抬出来，果然祝妈不再说什么了，转而问到：“你跟老爷子今年回首都过年么？”
方简苦笑，他倒是能回去，可是爷爷就
“娘，我得陪着我爷爷过年，今年就不回去了。”回去家里也就他爸妈，有什么意思。
祝妈点点头，“那成，既然都不回去了，今年就跟着我们过年，我跟你爹说了，过年就让老爷子上你们的新房住，至于理由你们不用管，你爹处理。”
都知道方老爷子是大队长的亲家，向阳大队的人现在都当方家是自己村的。
老爷子有专人看守，更是镇住向阳大队更多的人。
虽然有不少人在背后说祝阳舒一家胆子大，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他们面前说。
“好，那就麻烦爹娘了。”
祝妈拍了拍他，“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她来就为了这一个事儿，想到还在屋里瘫着的闺女，朝里屋喊了一嗓子，“小铃铛，别天天的偎在被窝里！”
这一天到晚的，回来就往炕上爬，不知道的以为炕才是她爹娘呢。
“知道了娘。”
祝扬灵最近明白了一件事儿，要是有什么事儿跟她娘的意思相反，顺着就完事儿了，省的她娘一直唠叨。
这一听就是敷衍呢，祝妈翻了个白眼，懒得管她，她还赶着回去做被子。
过了年就立春，没有多长时间，五床铺盖现在只做了两床，时间紧啊。
送走了祝妈，方简回到里屋，靠在祝扬灵的另一边儿，感受着后背的热乎，眯着眼说：“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
“废话，去年我还在床上躺着呢，你上哪儿认识我去？”真是一天没话找话说。
方简：“”
确认了，他的小姑娘确实对浪漫过敏。
“听说爹最近在操心给村里开展什么副业的事儿？”方简只好说她感兴趣的。
祝扬灵的眼睛终于从书上挪开了，看着方简，一脸的无语，“哥，咱爹从秋天就开始发愁这事儿了。”
哪儿是最近才开始操心的啊。
方简低头一笑，清朗的笑声听得祝扬灵耳朵都红了。
她瞪了迷人不自知的人，“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这人嘲笑人做什么！
方简没说话，人直接凑到祝扬灵脸前，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再叫一声？”
这人突然凑过来，祝扬灵看眼前放大的神颜，给炫的一阵目眩神迷，嘴里嘟囔，“叫什么？”
啊，这人为什么又笑？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勾人么！
祝扬灵脑子一热，也不用方简说，直接开口：“哥？”
这一声出口，就看着眼前的人笑容更大了，她更迷糊了。
方简看着她闪着碎星的眼睛，眼神幽邃，知道他的姑娘这会儿有些迷糊了，可他还是想趁人之危。
“我能亲你么？”
这话还没问出口，就见那张娇俏的脸蛋朝自己压来。
淡粉色的唇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明白祝扬灵做了什么的方简，眼中瞬间卷起了风暴，没等祝扬灵反应，直接伸手按住她的头发，发狠的吻下去。
祝扬灵只觉得这种神颜，不亲一下，她就不算个女人！
可是谁告诉她，亲一下怎么还能缺氧呢！
看着怀里的姑娘脸憋的通红，方简只好结束了漫长一吻。
他把祝扬灵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舒服？”
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不见方简那张脸，祝扬灵的神志瞬间回笼，听着方简这虎狼之词，尴尬的脚趾头都翘起来了。
不过，她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女人，摇摇头道：“技术有待提高。”
差点儿把她憋晕了，舒服个鬼哦！
要强女人与生俱来的倔强在这一刻，在祝扬灵心中熊熊燃烧，烧的她的理智都没了，然后她说了句想把自己活埋了的话。
“有时间咱们好好练练技术。”
什么是社死瞬间？这就是社死瞬间！
祝扬灵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知道你觊觎方简的□□，但也不能没有下限吧！
这下好了，方简也知道你觊觎他了，啊！
祝扬灵不等方简说话，棉袄都没来得及穿，以百米冲刺的的速度穿上鞋冲出新房。
方简看着跑没影了的人，低ʲˢᴳ头轻笑，没一会儿笑声越来越大，竟是收不住了。
等他笑完，捡起祝扬灵的书的时候，就看到她忘了穿的棉袄。
当下脸就沉了下来，穿上棉袄，带着祝扬灵的棉袄朝祝家跑去。
怕人看见他拿着祝扬灵的棉袄，他特意走的人少的小路。
祝扬灵跑得倒是快，等到了家才发现自己的棉袄没穿回来。
全村的人都猫冬呢，祝阳舒自然没事儿干，每天在家看书，也不知道研究什么。
这会儿看着闺女连棉袄都没穿，赶紧喝住她，“小铃铛，干啥呢，咋不穿个袄子，感冒了咋整！”
袄子在方简家里呢，祝扬灵好悬没把这话说出口。
她笑着跟她爹打招呼，然后说：“这不是太激动就给忘了么。”
“你激动个啥？”
难不成这会儿才激动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这闺女反应是不是有点儿迟钝啊？
激动啥？当然是激动以后可以经常跟方简练练了。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祝扬灵装作一脸深沉的样子，“这不是想到了有什么副业适合咱们向阳大队么。”
祝阳舒这段时间就是在发愁这事儿，现在听到闺女有想法了，赶紧追问：“什么副业？适合咱们当地的情况不？花钱多不多？”
祝扬灵看他激动的样子，赶紧摆摆手，“爹，你问这么多，我到底要回答哪个啊，走咱们上你屋里细说。”
因为这事儿牵着祝阳舒的注意力，他也没工夫管闺女为啥不穿棉袄的事儿了。
进了屋，祝扬灵抻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暖和过来了。
祝阳舒看了眼被子，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转而之前祝扬灵的想法。
想法确实不是祝扬灵空穴来风，这些天她有事没事儿就看书，总算是让她找到了他们这边儿适合的副业了。
其实从这个时代很难找出一本教人如何种地的书，但是这个时代没有，祝扬灵有啊。
她有一个光脑，光脑不光能直播还有一个查找功能，之前因为她的职位，星际图书馆的授权她有，需要什么书从星际图书馆搜索就可以。
虽然星际没有植物，但是拥有如何种植植物的技术，他们一直在准备着，希望在有朝一日，能发现种子。
那时候他们拥有技术，培育种子的时候也不会抓瞎。
祝扬灵用了不少时间，终于找到了适合这个时代的种植方法。
“爹，咱们向阳大队的土地都是平整土地，非常适合保护地蔬菜栽培，也不用着急占用大面积的耕地，只需要把没人种的自留地收拾出来就成。”
向阳大队这几年没了好多光棍，多出来不少自留地。
提到这个，祝阳舒就一脸的为难，“空出来的自留地不少人都盯着，等着分地，不好办啊。”
“不过就是晚一年分地，也不影响，咱们做一个试验田，成功了咱们就能让大队统一安排了。”
祝扬灵先是考虑了当地的地理条件，还有水源，又考虑到了当地的土壤质量，确定向阳大队，甚至整个伏图县百分之九十的地都是做保护地蔬菜栽培。
只是这个年代，能省钱就省钱，盖大棚什么的不现实，用塑料薄膜地面覆盖栽培技术正好。
而这项技术，整地质量是基础。
向阳大队的土质细碎疏松，表里一致，正适合。
难度倒是不大，就是需要在常规播种时间进行提前连续的翻耕，起垄。
需要花钱的地方也明显，就是塑料薄膜。
技术问题不需要担心，祝扬灵这里有技术支持，现在紧要的就是播种的土地。
祝阳舒自然明白闺女的话，但是关于土地的问题，第一要跟大队商量，第二就是要跟公社申请。
他把中间的关卡跟闺女说了一遍。
“现在最困难的就是土地，要让大队干部都同意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公社都要往后靠靠。
方简到的时候，爷俩正因为这事儿吵吵呢。
当着老丈人的面儿，祝扬灵的棉袄他没敢拿出来。
“小方来了啊，坐。”祝阳舒一看是女婿来了，紧锁的眉头这才松了点儿，“你这穿得够多的。”这人都肿了一圈，也不知道都穿了啥。
“是啊，我怕冷。”
祝扬灵翻了个白眼，装，你就装，在新房那边儿也不知道是谁，大冷天的就穿个羊毛衫晃悠。
“嗯，跟小铃铛一样。”都这么怕冷，以后可是费棉花了，改名儿跟媳妇儿说说，给他们俩一人弄一双羊毛袜子穿。
暄了两句之后，爷俩继续说保护地蔬菜的事儿，方简听了一会儿，然后说。
“爹，灵儿这事儿其实也不困难。”
既然大队不同意，那他们就自己做，按照祝扬灵的说法，一亩地的塑料薄膜也用不了太多钱，这点儿钱他们还是能负担的。
祝扬灵摇头，“这是为大队办好事儿，不可能绕过大队咱们自家做了。”
祝家做好交给村里那是把现成的技术交出去，不是大家摸索着前进，这些人是不会说他们家好的，只会埋怨祝家耽误了他们。
“这样吧，还是要跟大队那边儿开个会，看有没有人愿意跟咱们一起做这个保护地蔬菜，这个项目村里出钱社员按照蔬菜种类，一季一分红。”没有出力的人自然不参与分红。
也只能这么办了。
祝阳舒想了很多法子，发现还是闺女说的这个保护地蔬菜最适合他们。
老农民会啥，只会种地，那就让他们做自己擅长的，大不了就是损失些蔬菜种子，还有塑料膜钱，不至于伤筋动骨。
说干就干。有了方向，祝阳舒就有了动力，他连忙穿上大袄，出门找何书记。
要说大队虽然是投票决定的，但是大队长和书记都同意了，这事儿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走之前看了眼在被子里裹着的闺女，皱了皱眉头，“你也穿个袄子，跟我一块儿去。”祝扬灵说的法子里有太多他不知道的名词，他怕到了何书记家不知道怎么说。
祝扬灵点点头，“那成，你先去吧爹，我回屋找棉袄去，找到之后我就去追你。”
祝阳舒不疑有他，走之前叮嘱，“你快这点儿。”
“知道啦。”
祝阳舒走了之后，屋里的气氛又凝固住了，还是方简先开口，从怀里把她的棉袄拿了出来，
“哟，您不冷了啊？”
祝扬灵似笑非笑的盯着方简，盯了半天发现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顿时觉得没劲儿，接过棉袄，穿上之后，她扭头问他。
“你跟我一起去大队么？”
方简摇头，“不去了，刚才我进院子的时候，娘说做家具的那边已经好了，可以陆陆续续把家具弄回来了。”
他自己肯定弄不了，还得等着两个大舅子一起去。
“那成，那我去了，有事儿就去大队部找我。”祝扬灵估计在何书记用不了多长时间。
知道何书记欠祝家人情，方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行，那你跟爹别生气，弄得了就弄，弄不了就算了。”
“知道啦，怎么这么啰嗦，你越来越像我娘了。”
说完这话，怕方简锤她，甩着两条腿啪啪的跑走了。
活泼的样子逗得方简发笑，他看着祝扬灵脚上的大棉鞋，心里琢磨，是不是得给二姐打个电话，让她给买双皮靴子过来？
祝扬灵到何家的时候，他爹都吃上瓜子了，一边说话一边吃，弄得哪儿都是瓜子皮。
带着满脸的嫌弃，祝扬灵坐在她爹身边儿，“您悠着点儿，咱们是来说事儿的，不是来找事儿的。”
“看看，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来你何大爷家，那不是跟自己家一样么。”祝阳舒一点儿也不客气。
何书记看着他们父女俩你来我往的，笑的眼角的褶子更深了，“哈哈哈，你爹说的对，咱家就跟你们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何大爷，你别跟我爹一样的，我俩今天来真有正事儿要说。”
祝扬灵考虑保护地蔬菜的时候，也考虑到何书记的心理了。
何书记是个保守派，他主张只要饿不着肚子，庄稼人就老老实实种地。
“还真有事儿啊，来，说来听听。”随后他指了指何月，“小月，给你叔还有妹妹倒水。”
何书记还以为祝扬灵就是跟祝阳舒闹着玩儿的，没想到居然有事儿要谈。
他们今天来的正巧，正赶上何月回娘家。
“哎，好嘞。”
今天倒班，何月跟方简一个班，俩人都休息。
祝扬灵不是个会藏着掖着的人，直接说出来意，“大爷，我这不是想了个让咱们社员能生活的更好的法子么？”
“副业？”
闻弦歌知雅意，瞬间何书记就明白祝扬灵想要说什么了，“小四儿，大爷知道你们年轻人有想法，但是大爷还是那句话，咱们庄稼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种地，撑不死饿不着，绝大部分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咱们大队现在手里是有点儿钱，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年年都丰收，咱们这钱是ʲˢᴳ为了保证咱们社员的生存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拒绝了？
祝扬灵没想到何书记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她听着何书记的话，不住的点头。
随后何书记又看向祝阳舒，“阳子，我知道你想为咱们的社员做点儿事实，可是咱们村真的赔不起。”
祝阳舒叹气，他知道老书记倔强，但没想到这么倔强。
“大爷，我觉得您说的话非常对，咱们庄稼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种地，不要好高骛远。你说是吧小月？”
何月端着水过来的时候，就听着她爹又在说教。
听了祝扬灵的话，忍不住点点头，笑着说：“是啊，不要好高骛远，那让自己的闺女去国营饭店上班干啥，当时怎么不让我辞职呢，在家种地多好。”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咱们能跟工人比么。”
“你也知道不能跟工人比啊，那您说说你嘴里的吃不饱饿不着，是咱们社员想要的么，你挨家挨户的问问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不想吃肉，不想顿顿吃白面馒头？”
何月这话直指何书记的痛处，何书记被怼的哑口无言，过了会儿才说：“稳稳当当的过日子不好么？”
祝扬灵和何月相视一笑，随后祝扬灵笑着说：“稳稳当当过日子当然好，但是您说说稳稳当当的过好日子难道就不好了？”
何书记抿唇，指了指祝扬灵，赌气道，“那你说说，怎么稳稳当当的过好日子，我听听，要是合理的话，老头子就支持你！”
这算是松口了？
祝扬灵不急不慌的跟何书记说自己的想法。
“何大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庄稼人还是种地最合适，我当时第一时间也是考虑的这个，那咱们庄稼人干什么能多赚点儿钱，让社员的生活更好的呢？那就需要提供市面上没有的，紧需的。”
“后来我找了很多专业书，了解到一个非常适合我们庄稼人干的副业。”
王根生一直在旁边儿听着，正听得入迷，祝扬灵就不说了。
他急忙问：“然后呢，妹子，然后呢？”
庄稼人能干啥副业啊。
何书记也看向祝扬灵，他刚才不是说笑的，要是祝扬灵真能弄出一个适合庄稼人的副业，他举双手赞成。
“保护地蔬菜。”
“保护地蔬菜？”三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祝扬灵点头，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讲述了保护地蔬菜的技术要点还有需要的条件。
何书记能做这么长时间的书记，也不是吃干饭的，瞬间就明白这里边儿的弯弯绕，
“你的意思是咱们向城里提供这个季节没有的蔬菜？”要是这样的话，就不止是挣钱了，他们向阳大队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说别的他不懂，但是说起这个洞子货，他可是清楚的很。
以前地主家买点儿洞子货要几十个大洋，比金子都贵。
要是他们掌握了这门技术，不说青菜卖出金子价，那也是绝对会赚钱的。
至于赔钱，他也想到了，一些蔬菜种子没有几毛钱的东西，最贵的就是塑料薄膜，但是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你这个想法我同意了，但是要占用耕地的话，恐怕需要跟公社申请。”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咱们没有现成的东西，只凭嘴去申请，公社恐怕不会答应。”
上边一直就有政策，严守耕地红线不动摇，没有确实的东西，这个副业肯定做不了。
祝扬灵点点头，这个政策她也了解过，“这个政策现在还有实施的空间，别的城市我不清楚，但是咱们伏图县的耕地面积肯定是够的。”
“您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了，我想的是少花钱多办事，成果出来了，咱们最后向公社申请，争取不花钱多办事儿。”
“那你具体说说。”何书记很认同祝扬灵这个想法，就是应该要这样么，能不花钱就不不花钱，大队攒点儿钱多不容易啊。
“咱们用那些多余的自留地做保护地蔬菜，要是大队有愿意跟着咱们做的，我会大队部开一个小班，指导大家如何种植反季节蔬菜。”
何书记点点头，用自留地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
“那咱们就开个会，要是大队干部都同意了，咱们就开个全体大会，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做这个反季节蔬菜。”
王根生在旁边儿听着，越听心里越热乎，眼瞅着几位就要去大队部了，他赶紧出声。
“妹子，要是咱们跟着种这个反季节蔬菜，以后咋分钱啊。”
他想得比较现实，这反季节蔬菜肯定不便宜，自留地是自己的，出力的也是自己，可是塑料膜是大队的，挣得钱就得跟大队分。
这怎么分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他想知道。
祝扬灵点点头，“要是让个人拿着菜出去卖肯定是会被割尾巴的，所以我们种出来的菜要统一交给大队，让大队去跟蔬菜公司沟通，打个比方，如果市面上的西红柿三毛钱一斤，咱们核算成本之后，大队两毛五从社员手里收，至于多少钱卖给蔬菜公司，那就是大队的本事了。”
“大队收回成本之后，年底大队的收益，按照人六劳四再分红给社员。”
那岂不是种这种反季节蔬菜可以收两次钱？
想到这个，王根生看了眼何月，见何月点头，举着手大声道：“妹子，爹，叔，那我跟小月我俩的自留地先报名。”
向阳大队因为耕地面积大，所以自留地一直都是按照人头分的。
祝扬灵让何月找了张纸和笔，先把自家的名字写上，八个人一共四亩地，他们家算是人口多的，祝妈又跟人换了换，所以现在他们家的地连成一整块。
别人家也是这么干的，东一块西一块多费劲儿啊。
然后在他们家的下边儿写了何月两口子的名字。
何老大媳妇儿听着屋里的动静儿，赶紧跑出来报名，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家里脑子最灵活的就是小姑子了，只要跟着小姑子走，肯定吃不了亏。
祝扬灵问了她几次，何老大媳妇儿都一口咬定要报名，至此祝扬灵没有再劝，直接填上她们两口子的名字。
看着何家几个儿媳妇都要跑过来报名，祝扬灵赶紧伸手，大声说：“不要着急，我们还得去大队部开会，最后能不能同意，还得看会议结果，报名的话咱们还有村民大会，到时候大家可以踊跃报名。”
这会儿都写上了，村民大会的时候谁来调动氛围啊。
好不容易把热情的小媳妇儿都劝回去，三人赶紧往大队部走。
到了大队部，除了值班的治保主任，其余人都在家猫冬呢，
祝阳舒走到大喇叭的旁边，打开开关，通知大队干部开会。
“注意啦，注意啦，在家的大队干部，在家的大队干部，马上来大队部开会，马上来大队部开会！”
“再通知一遍啊，在家的大队干部，在家的大队干部，马上来大队部开会，马上来大队部开会！”
这么老冷的天儿，除了那非得出门的，其余人都在家里猫冬，听着广播之后，连忙赶往大队部。
没多久人就齐了。
“大队长，这么冷的天找咱们干啥啊？”
“是啊，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能在大喇叭里说，非得让咱们过来开会们。”说这话的人往火盆里加了两块木头，哎呦，这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你说你真是骨头硬，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把火烧旺点儿。”
治保主任翻白眼，“你们值班的时候玩儿命的烧，你们倒是去捡柴火啊。”光用不捡，废话倒是不少。
“嘿嘿，这不是外边儿冷么，咱们没你抗冻。”
“好了，今天把大家喊来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商量。”何书记看火着起来了，这才把今天的目的说出来。
随后祝阳舒把村里要做副业的想法跟大家详细的说了一遍。
刚才说话的人，也就是大队的会计陈宝顺惊讶的看着何书记，“书记，你这脑袋没事儿吧？”
居然同意他们搞副业了？
要知道以前何书记可是一听到副业两个字就发火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带着崽崽去淘气堡，晚了点儿，你们说我这一万字是每天更新两章还是像现在一样合并成一张更新？
◉ 第 85 章
今儿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何书记居然跟他们聊起了副业。
何书记板着脸，“别跟这儿贫蛋了，今儿把你们叫来就是要说说这个副业的事儿, 你们要是不想办就算了。”
陈宝顺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见何书记不高兴，赶紧自打嘴巴，“瞧瞧，就是我这张破嘴，一点儿正儿八经的都没有，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您说您说。”
大家伙儿也跟着说好话。
笑话，好不容易何书记松口可以办副业了，他们哪儿有不同意的, 巴不得赶紧办。
“您跟大家伙儿说说, 咱们要办什么副业, 您放心咱们肯定百分之百支持。“陈宝顺拍着胸配保证。
他是大队会计，向阳大ʲˢᴳ队有多少钱,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大家跟着附和，要是能办副业，他们大队也能跟别的大队一样，年底有个分红, 日子能好过不少。
祝扬灵站在一边儿，听着陈宝顺的话，笑了笑。
这次的事儿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祝阳舒跟大家介绍了要办的副业之后, 大家沉默了。
陈宝顺笑的有些僵硬, 半天才说道：“那个大队长, 书记，你看咱们不是嫌弃种地这事儿啊，咱们自己都是老农民，哪儿能嫌弃种地呢。”
“只是，咱们就不能跟公社似的，办个养殖场？实在不行跟隔壁溪水大队一样，弄点儿手工作坊。”怎么也比还种地强啊。
“是啊，大队长，咱们大队的人还盼着能进作坊厂子上班呢，这要是做什么保护地蔬菜，那不兜兜转转还在地里转悠么？”妇女主任祝心洁想给村里的女人们找点儿轻松的活儿。
何书记也没想到大家都不同意，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们说的那些咱们队里不是没想过，可是没有技术支持啊，就说养殖吧，南溪公社已经有养鸡场了，咱们养什么？
养猪养牛养羊？牛和羊就不用考虑了，成本太大，养猪的话需要集中管理还是各家散养，然后年底统一往公社交？”
“这样的话，养的好的，和养的不好的又该怎么办，还有现在各家的口粮将将够吃，哪儿有畜生吃的东西，不喂粮食这猪就不肥，难道年底咱们就把瘦巴巴的猪交上去？”
别看着现在队里养着几头猪就以为猪好养，队里那是所有人养几头粥，跟个人家里养猪能一样么。
何书记这一说，大家伙儿也觉得确实如此。
然后祝阳舒接着说：“隔壁大队有多少手工作坊咱们都知道，他们是盘草帽子，咱们能做啥，向阳大队的资源有限，你们以为咱们想在地里转悠么，这不是咱们老农民最擅长的就是种地么。
现在我们家老四免费给大家提供技术，这饭都喂到嘴边儿了，你们也不吃，是想咋的！还让人掰开了嚼碎了喂给你才行？”
祝阳舒的话说完，大家沉默了。
是啊，他们最擅长的不就是种地么，除了种地还能干什么。
陈宝顺：“大队长，书记，我们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们说的这个保护地蔬菜真能种出来么？”
随后他看了眼一旁听着的祝扬灵，咬咬牙，也不怕得罪人了，直接说：“这技术到底能不能行，也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娃娃说了算的。”
祝扬灵平时就在国营饭店上班，地都没上过几次，从哪儿来的技术。
要是同意了这个副业计划，不是眼瞅着打水飘么。
大队长疼闺女是出了名的，何书记因为他们家闺女的工作也欠祝家一个人情，难保这两人陪着祝扬灵瞎闹呢。
何书记听懂了陈宝顺话里的意思，瞪着大眼道：”陈宝顺，你放什么屁，我跟祝阳舒是这样胡闹的人么！“
何书记为向阳大队操劳一辈子，从来都是以社员的利益为先。
陈宝顺打磕巴，“何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们得让咱们看到确实的东西才行吧，要不空凭嘴巴说，咱们真没法儿信。”
祝心洁看了眼一直没有言语的祝扬灵，这个侄女她还是了解一点儿的。
自从醒了之后，做的每件事都成了，在大家伙儿看来离了婚带着个孩子的女人一定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
可是祝扬灵就让祝婵媛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人家家里是一点儿没有因为这事儿吵闹过。
据她所知，祝婵媛离婚背后也有她的身影。
再说了，她是祝家人，祝阳舒是她堂兄，没出五服的亲戚，自然要支持自家人。
“那个，陈宝顺，话也不能这么说，年轻怎么了，咱们不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么，不给年轻人机会，怎么知道这个计划行不通呢？”
她看向众人，笑着说：“我倒是对这个保护地蔬菜很有兴趣，按照何书记的意思，这是反季节蔬菜，咱们收菜的时候，市面上还没有，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刚才不同意的是她，这会儿觉得好的又是她，陈宝顺无语，这人不就是觉得自己把矛头指向了他们祝家人么。
不过，祝心洁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其他小队长祝家人和何家人不少，这会儿自然站在自家人身边，“大队长，咱们这生产任务都做完了，地里的冬小麦也种下去了，总不能为了这个反季节蔬菜把地里的粮食都拔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明年的公粮还能交够么？村里人分粮食势必受影响，他们得考虑社员。
何书记点点头，“你们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也有解决的方案。”随后他看了眼祝扬灵。
祝扬灵接到授意，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个躬，“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接下来我就献丑了。”
祝心洁没想到这孩子现在办事儿这么有派头，笑着说：“哎呦，这是哪儿的话，咱们能坐在一起开会，说明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可没有长辈不长辈一说，再说了，要非得论论的话，你还是国营饭店的经理呢，我们一帮泥腿子哪儿有你的职位高，你只管说就是了。”
这话就是告诉大伙儿，别倚老卖老，人家是有职位在身上的，不是什么随便喊来的女娃娃。
陈宝顺脸青了，这话明明是跟他说的！
他怎么就忘了，祝扬灵年纪轻轻已经是国营饭店的经理了，那个位置是一般人能干的么，更别说她还是进了国营饭店不到半年就升职的。
不说其他，这人身上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想到这儿，他安心了不少，只要不是顺嘴胡来，他没必要去当那个坏人。
“我们最初的想法没想着占用咱们现有的耕地，只是想着让社员用自家的自留地，现在自留地也慌着，不会影响来年自家种菜吃。”
保护地蔬菜比其他的才快了一茬的时间，等这茬菜收获了，还可以种别的蔬菜。
“需要的塑料薄膜，这个钱就咱们大队统一支出，然后大队统一一个价位跟社员手里收菜，在统一供给咱们县里的副食店还有厂子。”
这样就能保证，无论有没有渠道，社员种出来的菜都有人收，不至于赔钱。
她能提供这个技术，主要是为了祝家人。
这段时间祝家风头太甚，除了家里两个嫂子，几个孩子都是工人，这得让村里多少人眼红。
这人要穷疯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儿。
白天她和大哥二哥不在家，家里都是老弱妇孺，实在太不让人放心。
只有让全村都富裕起来，那些眼红的人才能心里平衡。
也就是说只用投入塑料薄膜的钱就成了？那能有多少钱啊，大不了先跟塑料厂赊账，等收着钱了，再给塑料厂结账。
这么一算账，陈宝顺乐了，这么说来，反季节蔬菜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儿啊，至于体面什么的，只要有钱了，都是扯淡。
“要是用自留地的话，我就没有意见了，塑料厂那边儿我还能沟通，看看可不可以给咱们一个账期。”
祝扬灵眼睛一亮，有账期就更好了，这样操作起来更加没有负担。
“这事儿就是这样，大家同意做保护地蔬菜的请举手。”
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大家稀稀拉拉的全都举手了，至此这件事儿算是全票通过，接下来就是开村民大会，看看谁家要跟着做。
祝阳舒是个雷厉风行的，既然这事儿都通过了，那立马就召开村民大会。
社员听着大喇叭广播之后，就算冷得不愿意出门，也都磨磨蹭蹭的出来了。
一个个的抄着胳膊跺着脚，交头接耳，不知道这次开会是为了啥。
要说他们向阳大队事儿还真是比别的大队少多了，大会开的也是最少的，当然，也是几个大队里最穷的。
祝阳舒站在台子上，朝下边儿压了压手，大声说：“今天把大家伙儿聚到大队部，为的不是别的，咱们大队集体干部，刚才通过了一项决议。”
“我们找到了一种最适合咱们向阳大队的副业，也有技术支持，用各家的自留地种植反季节蔬菜。”
有些人不明白啥意思，“大队长，反季节蔬菜啥意思？”
“反季节蔬菜就是当季没有的蔬菜。”
“那大队长，咱们就算想支持，也不会种啊。”
按照祝阳舒的意思，反季节蔬菜不就是洞子货，洞子货贵啊，这点儿他们都知道。
祝阳舒指了指身边的祝扬灵，“这是我闺女祝扬灵，就是她提出的这个反季节蔬菜的种植，至于技术，也是她免费交给大家。”
要知道现在学手艺都要拜师的，每年三节五礼必须得有，学出师之前，所有的收入都归师父所有。
祝扬灵这样免费教大家技术的，几乎没有。
正是因为这样，大家伙儿才不相信。ʲˢᴳ
“她一个女娃娃懂啥！”说话的人是李大山。
李大山原本还有点儿兴趣，但是一听技术是祝扬灵教的，立马就没兴趣了，不仅没兴趣，还反对。
“咱们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跟土地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咱们都不知道怎么弄这个蔬菜，她一个没上过两次地的小丫头就懂了？”
“我可不放心把我们家的自留地交给她嚯嚯。”
“是啊，我们家的地让我养的特别肥，明年要是种菜，我们一家子一年到头都吃不尽的，要是让她捣鼓的没肥了，是大队给我们买菜吃啊。”
“就是，咱们平日里都指着自留地的菜过活呢，这要是毁了自留地，真是要饿死人的。”
祝妈在人群里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祝扬灵的计划贬低的一文不值，气得脑袋冒火，这帮人懂什么，她闺女可是老神仙都保佑过的，这些技术肯定是老神仙指点的。
神仙说行，那就一定行！
“要种就种，不种就不种，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反正我们全家支持我闺女，只是有些人，到时候我们分着钱了别眼红就成。”
李大山上次虽然让媳妇儿跟祝家道歉了，但是他心里还憋着口气，正愁不知道怎么对付祝阳舒，祝家这就上赶着递梯子。
“我们眼红什么，眼红你们的地毁了么，真是不知道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底气。”
李家人自然站在自己人这边儿，顺着李大山说话：“想也知道这底气是她爹给的啊，咱们这些人可怜啊，谁让咱们没有个大队长的爹呢，”
祝扬灵并不介意这些声音，勾起唇微微一笑，“没事儿，这事儿也不会强迫大家跟着干，咱们今天开会就是要把这事儿说一下，但是有些话咱们得说清楚，这次种植收获之后，菜卖出去所得的钱，大队只给参与的人分红。”
“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大队的钱也是集体的！”
“是集体的没错，但是参加的人也是集体的一部分，跟咱们上工一个道理，你上工就有工分，不上工就没有，这很难理解么？”
祝扬灵望着那些愤愤不平的脸，继续道：“跟村里一样，不劳而获的可耻行为不可有。”更不要说偷奸耍滑的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祝扬灵看着台下乌压压的脑袋，冷静道：“现在开始报名，想要做反季节蔬菜的人家可以上前报名。”
祝扬灵话音一落，何家早就忍了半天的几个媳妇儿赶紧上前报名。
“小妹啊，咱们家的自留地也是在一起的，到时候可以一起伺候。”报名的时候，何老二的媳妇儿特意说了这么一句。
祝扬灵点头，“确实，面积大了最合适。”
何家几个登记了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走之前还看了眼观望的众人，切，这些人，天生的穷命，人家都上赶着教你挣钱了，你还怕人家骗你，图啥？
人家图你穷么？
社员们看着何家人得意洋洋的走了，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跟着干呢？
就在这时，李大山在后边儿叫嚣，“反正我是不干，我们家的地让我侍弄的多好啊，就等着明年多吃点儿菜呢，这要是地没了肥力，岂不是要哭死我。”
人群里不乏跟李大山不对付的人，“李大山，你真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就你们一家子懒货，能把自留地侍弄好？别让人笑掉大牙。”
说话的人自留地就在李大山家旁边儿，李大山家不好好侍弄自家的地就算了，还不要脸的趁他们家不注意把地埂往他们家偷偷挪了一步有余。
因为这事儿，两家人不止干过一架了。
李大山一看是他，嘴角一撇，“我们家干啥都让你看见啊？哪儿来的脸！”
“是啊，你们家偷地也是背着人的，这人啊就是习惯了偷偷摸摸的，学不会光明正大的做人。”
对方也不是个好惹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是打了起来。
祝阳舒气疯了，当这是地头么，竟然打架。
他跟治保主任说了一声，治保主任直接让民兵把人给捆了。
李大山脸着地还不忘骂人，“松开我，松开我，看我不打死他！”
“闹够了么！”
祝阳舒冷着脸大吼，“把他们给我弄到仓库去，别在这儿现眼。”然后嘱咐民兵队长，“弄到空的仓库啊。”
万一这些人发起疯来，把粮食糟蹋了咋整。
把这些人拖下去之后，祝阳舒看着下边儿的社员，满眼的真诚，“这是一次给咱们老农民的机会，你们要是有不放心的，可以等出了成果之后再报名，等出了成果，我跟何书记去公社申请，咱们向阳大队成立蔬菜公司，以后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到现在为止，只有何家几个儿媳妇报名了，祝阳舒没想到大队的干部居然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他跟闺女对视一眼，见闺女摇头，叹了口气，“这次报名的人是我闺女亲自教导，之后就不一定了，父老乡亲们也知道，我闺女在国营饭店当经理呢，也辛苦的很，没有这么多精力。”
“好了，既然没人报名，那就这样吧，回去之后你们好好想想，想明白之后可以在我们去塑料厂顶塑料薄膜之前来我们家报名。”
“大队长，那你们啥时候去塑料厂啊。”提问的人是祝家的一个小辈儿，爹娘都没了，就剩下他哥一个。
“我们明天去塑料厂，给你们一下午的时间考虑。”祝阳舒对大家说完，又把祝青山叫到跟前，“青山，一会儿你跟我回家，大伯跟你好好说说。”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这爹娘走了，也没人操持他结婚的事儿，今年都二十四了，还没个媳妇儿呢。
这次种反季节蔬菜是个好机会，要是祝青山弄的好，他也有脸让媳妇儿给他说媒了。
“哎，知道了大伯。”
祝阳舒又等了半天，确认没人报名，收拾好了名单，准备散会了，“天儿怪冷的，大家都家去吧。”
今天的风特别大，吹的祝阳舒心发慌，他想为村里做点儿实事儿就这么难么。
“等一下！”
陈宝顺在下边儿等了半天，坐的腿都冻木了，见真没人报名了，这才出声。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陈宝顺硬着头皮道，“我报名，我们家四亩地，也不多，平时家里吃得菜都是自家院子里种的，不影响。”
看着祝扬灵写下他的名字，陈宝顺把围巾一戴，转身离开。
祝心洁在人群里叹了口气，陈宝顺都报名了，他们要是没动静儿，那就是打大队的脸了。
“我也报名，不过我们家人口少，也就八分的自留地。”
有了陈宝顺和祝心洁，大队干部也开始挨个报名，等大队干部都报完名了。
剩下的社员见大队干部都报名了，自觉人家聪明，还是应该跟着聪明人干活的，索性也给自家报名。
有脑子灵活的，家里的自留地多，只报了一半，给自己家留点儿余地。
祝阳舒看着报名表上的人越来越多，笑容也越来越大，“谢谢大家支持大队部的工作，我们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林林总总的数下来一共报名的有四十户。
祝阳舒和何书记总算松了口气。
祝扬灵看着他们的表情，轻笑，“爹，大伯，我这就回去把计划书写出来，明天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去塑料厂。”
计划书做得漂亮，还能给向阳大队多赊点儿账。
“你去吧，细节的地方我还得跟你大爷商量。”祝阳舒现在干劲儿十足，要不是给社员考虑的时间，他恨不得今天就带着陈宝顺去塑料厂。
祝妈他们先祝扬灵一步回家，看着祝扬灵回来了，家里人直接把她围了。
“闺女，这反季节蔬菜，咱们在自家的院儿里能种不，要是能种的话就不用天天白菜土豆子了，这么吃了半辈子了，老娘都快吃吐了。”
任谁一到冬天就吃炖白菜炖土豆，也得吃腻了。
“要是咱们自己买塑料薄膜的话当然可以了，但要是让大队出生产成本，那生产出来的蔬菜都要上交给大队，让大队统一处理。”
这里边儿还是有不一样的。
“啊，这样啊，没事儿，那咱家自己买。”祝妈大手一挥直接把自家的院子里的地给安排了。
祝扬灵回屋写计划书，祝婵媛怕静静吵着她，忙带着静静去了东稍间。
自留地就这点儿好，自家的堆的农家肥完全够用，祝扬灵没有把技术要点写出来，只是写了地膜覆盖种植的好处，利用地膜覆盖技术，蔬菜可以提前5-20天成熟，增产30%-50%，产值增加40%-50%。（注1）
写好计划之后，祝扬灵抱着静静在炕上玩儿。
没一会儿，祝妈跑进屋，看着正在做衣裳的祝婵媛不说话。
“静静，你看这是什么啊？”祝扬灵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卡片问小外甥女。
“卡。”
静静一岁半ʲˢᴳ了，比一般的女孩说话晚点儿，祝扬灵现在每天下班之后的乐趣就是引导静静说话。
“静静记性真好，都记得这个是卡片了！那静静告诉小姨，这卡上画的是什么啊？”
“糖！”
祝扬灵看了眼卡片上的糖果笑了，“真棒，回答正确，那奖励我们静静一颗糖果。”
把手里早就藏好的糖果递给静静。
小朋友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笑的灿烂，嘴里的几颗小米牙特别可爱。
“静静还小，别给她吃糖。”祝妈皱褶着眉看向祝扬灵。
祝扬灵：“特殊的糖，你尝尝。”祝扬灵剥了一颗塞进祝妈嘴巴里。
祝妈刚要骂人，但是嚼了两下之后发现，还真不是糖，她好奇的看着祝扬灵，“这是什么糖？酸酸甜甜的还怪好吃的。”
“这是方简给静静做的水果条。”用苹果还有山楂熬的，既开胃又消食，静静很喜欢吃。
“小方这心思就是巧，以后你们有孩子了，也这么弄给孩子吃。”祝妈若有其事的说着，逗得祝扬灵直笑。
“娘，我还没结婚呢，你这孩子都想出来了？怎么家里几个孩子还不够你带啊？”祝扬灵看着，“我还没问您呢，从刚才进屋就盯着我三姐看，怎么着才发现你这个闺女长得跟天仙似的？”
祝扬灵笑着打趣，没想到祝妈突然红了眼眶。
哎呦，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娘，到底怎么了啊？”
祝婵媛也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她娘不高兴了，“娘，我哪儿惹您不高兴了，您就说，我改。”
祝妈摇摇头，想起自己刚才去大队部接的那个电话。
“弟妹么，我是大姐，今天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媛媛这丫头你们是怎么安排的？”祝心舒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十分热切。
即使施政春没告诉她方知诺是谁，但是她还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方知诺是何许人。
原来，方知诺是首都军区的司令员，还知道这个方司令有三女一儿，都在部队。
最重要的一点，方知诺的父亲方定国，那可是开国大将，不过人家也说了，现在方将军下放了，方家没有以前煊赫了。
祝心舒一听，这还叫不够煊赫？
就算方老爷子下放了，方知诺不是也没受影响，继续做他的司令员么。
这么说来，祝扬灵那个未婚夫方简，就是方司令唯一的儿子了？
啧啧，这小侄女不显山不漏水的找了这么个大户人家，真是好命啊。
知道了方家的底细，祝心舒打定主意跟祝阳舒一家搞好关系。
她在家琢磨了这段日子，总算让她找到了。
要说祝家现在的老大难问题，也就只有一个了，就是离婚带着个孩子的祝婵媛。
她可着满家属院找，总算让她找找一个最合适的。
施政春的顶头上司胡司令。
司令夫人今年春天得病去了，剩下两个上初中的儿子，胡司令想着给两个孩子找个保姆，不过现在这情况也不允许，只好找对象了。
可是这找来找去这一年都快过完了，也没找着。
两个孩子现在没人管，天天的脏的跟个猴儿似的，谁看了不说一声心疼，只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也不敢管。
胡司令呢，一天到晚不着家，时不时的还出差，更没工夫管两个孩子了。
祝心舒一想，这不就是为她侄女准备的么！
除了胡司令年龄大了点儿，其余还真没什么毛病，一个鳏夫带俩儿子，一个离婚的女人带个闺女，这俩人一结婚瞬间有儿有女，多好啊。
再说了自家侄女的为人她还是了解的，温温柔柔的跟长相一点儿也不一样，在家把静静照顾的这么好，等跟胡司令成家之后，胡司令的两个儿子一定也会好好照顾的。
再加上侄女的长相可以说万里挑一了，她就不信胡司令不喜欢。
越想越觉得可行，祝心舒就给弟妹打了这个电话。
祝妈知道闺女现在没有再找一个的心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可是电话那头，祝心舒说了一句话，说道祝妈的心坎里了。
小闺女结婚之后，家里就剩下媛媛带着静静娘俩了，她跟祝阳舒岁数大了，不知道哪天撒手人就没了，可是他们娘俩咋办。
他们活着的时候，儿媳妇不敢说啥，等他们死了呢。
就算是闺女现在做衣裳挣钱了，祝妈心里也不踏实，真要是以后闹崩了，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亲情啊。
再说了闺女这么年轻，真忍心让她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么？
祝妈把祝心舒的意思跟两个闺女一说，祝婵媛沉默了，祝扬灵面脸的讥讽。
“我大姑这算盘大的真好，都蹦我脸上来了！”什么为了祝婵媛，不想让她太孤单，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施政春。
施政春现在是师长，要是上边的司令年轻，他这辈子做到这个职位也就算是到头了。
可是上边的领导要是成了他的亲戚，那就不一样了，能做司令的人，手里有多少人脉，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人所能了解的。
他在这个军区升不了，换个军区兴许就可以了呢。
“你大姑就算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找的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家里的事儿都是媳妇儿说了算。
祝扬灵翻了个白眼，“娘，这是找媳妇儿么，这是找保姆。”
找个人照顾两个儿子而已，再说了两个男孩都上初中了，静静这么小，去了受欺负这么办。
不是她阻止三姐成家，只要有合适的，三姐喜欢的，那就结婚啊，不合适再离婚么。
但是这个胡司令不一样，只要结婚之后，离不离婚就不是他们家能说了算的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三姐怎么想。
“三姐，对于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么？”
祝婵媛低着头，听到小妹的话，这才有了反应，她不想让爹娘为难，这半年，先是二伯下放，然后除族，再到爷奶去世，她父亲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
她也知道有些人是不配做亲人的，但是祝阳舒不会这么认为，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人。
现在大姑给她介绍对象，也有跟他们家拉近关系的原因，至于大姑是不是舍不得父亲这个弟弟，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大姑的面子不好驳了去。
“要不先见个面？”
大姑有一句话说的对，她总不能一直呆在娘家，反正最后都要结婚，为什么不选一个对家里有帮助的人呢。
那个人是司令，她要是把他的儿子照顾好了，他一高兴是不是就会照顾她家里。
还有，小妹的婆家一看就不简单，他们家要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条件，以后小妹在方家受气，她们相帮都帮不了。
所以她答应了。
祝扬灵听到三姐答应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三姐绝对不止是因为不好驳了大姑的面子才答应的，她是为了这个家里的其他人！
祝妈看着祝婵媛娇艳的脸颊，只觉得心酸，她的闺女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儿啊，一瞬间，她后悔了，她使劲儿抓着祝婵媛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
“闺女，要是不想结婚就算了，只要爹娘活着一天，这个家里就有你一口饭吃，爹娘会保重身体，争取活得长长久久。”
不为别的，就为了闺女，她也得长命百岁才行。
祝婵媛眼神中带泪，淡然一笑，“娘，我也不是个小孩子了，看着小妹和方简两人平时相处的模样，我也羡慕，这次未尝不是个机会。”
只要那个司令不是个打人的人就成。
“三姐，咱们家都是小人物，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吃饱喝足就够了。”大哥二哥所求的也不过有个工作，可是现在该有的都有了。
“三姐也没有，就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陪着，也想让静静有个名正言顺的爹。”
祝扬灵心痛，三姐考虑了这么多么，就是没考虑过自己。
祝妈看闺女坚定想法想要见一见对方，她才去大队部给祝心舒回电话。
这么快接到她的电话，祝心舒就知道事儿差不多了。
也是，对方毕竟是个司令，她兄弟两口子上哪儿找这么好条件的女婿去。
“怎么样，媛媛同意了？”
“嗯，媛媛同意了，但是大姐，媛媛想要见见对方。”祝妈心情一点儿都不美好。
祝心舒也听出来了，只是这要求也太过分了，“这怎么见啊，胡司令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媛媛这要求委实是为难我了。”
她总不能跟胡司令说，我有个侄女想介绍给你，不过要先跟你先跟你见个面。
这怎么开口啊。
祝妈就是个农村妇女，农村人相亲都要见一面，虽然大姑姐说对方位高权重，但是他也是求娶自家的姑娘，总得让女方家里看看吧？
要是看都不看就结婚，那对方肯定不会把祝婵媛当回事，跟找保姆有啥区别。
他们要是连女婿都不相看，就把闺ʲˢᴳ女送过去，那成了什么人？又不是卖女秋荣。
她之所以同意大姑姐的意思问问闺女，完全是因为那个司令的官大，护得住祝婵媛娘俩。
反正不见面是不行的。
不止过不了她这一关，也过不了祝扬灵那关，那个丫头可是把祝婵媛娘俩当眼珠子护着。
祝心舒麻了，半天才回话，“那，那我找个人说和一下，看看胡司令的意思，要是不行的话，只能说两个人有缘无份了。”
天知道，她是真心给侄女找个好人家的。
施政春那人的心思她清楚，也没想着往上升了，她就是想以后施政春的工作能轻松点儿。
要是胡司令成了她的侄女婿，施政春能轻松不少。
可是现在侄女非得见人才行，这实在是让她没法儿下手了。
最后，她想了半天，拎着两桶麦乳精，一包点心，还有一块绸子去找了文工团的团长。
现在的文工团团长是胡司令去世爱人的好友，两人一文一武，在文工团工作做得非常不错。
现在也只能让她去帮着做这个媒了。
文工团团长送祝心舒出来的时候，脸上并不是很高兴，但是收了祝心舒的东西，再加上她也想有个人能帮着照顾两个孩子，所以应下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跟胡司令说的，反正胡司令应下了，具体是哪天，还得等他的时间安排。
祝扬灵自从三姐答应相亲之后，就没精打采的，家里是呆不下去了，她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于是穿上棉袄，带着书往方简的新房去了。
进了屋，祝扬灵熟门熟路的脱鞋上炕，还顺手把被子扯开，给自己盖上。
方简正在练字，看着她没甚精神的样子，颇为疑惑。
不应该啊，他听说今天不少人报名做保护地蔬菜啊，怎么还这么没精神？
“出什么事儿了，说说？”
祝扬灵抱着书，双目无光，“我三姐要相亲了。”
方简?写字的手一顿，不解的看着她，“这不是好事儿么？”
祝婵媛的情况，他们订婚之后他也了解了，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再找个男人太正常了。
他知道按照祝扬灵的意思，她三姐就是一辈子不结婚都可以，反正吃喝不愁，但是这个年代的人，还是看不惯这种事儿的。
祝扬灵因为这些流言跟村里人打过不止一次，可是到底杜绝不了。
现在静静还小，不用上学，等到她懂事上学了，村里的小孩恶语伤人的时候，静静又该怎么办？
孩子还是需要父爱的，尤其是女孩子。
一个完整的家庭，带给孩子的不止有爱，还有安全感。
“可是对方年龄太大了，还有两个上初中的儿子，这是找媳妇儿么，这是找保姆呢！”祝扬灵太介怀了。
“年龄大？那就是条件好了。”要不然以祝婵媛现在的条件实在没必要答应相亲。
“我大姑父的顶头上司，叫什么胡司令。”
“胡淮安？”
作者有话说：
◉ 第 86 章
祝扬灵唰一下朝他看去。
“你认识？”
方简知道她很在意祝婵媛, 放下手中的毛笔，朝她走过去。
“要是阳城军区的胡淮安，那我应该认识。”没法儿不认识, 这人是他父亲的老对手了。
胡家是走仕途的, 胡淮安是现在家主最小的儿子，偏偏跟家里人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索性，他成功了。
“他这个人还是挺正派的。”方简秉着公平客观的态度评论胡淮安的人品。
胡淮安这人从来对阴谋诡计都是不屑的，擅长的从来都是阳谋，这点儿跟方知诺几乎一样，所以他们才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对手。
不过, 要是胡淮安娶了他大姨子，这关系就好玩儿了。
不说别人，只方知诺就能笑开花。
祝扬灵无语, 挺正派这是形容的什么人, 正派是对外, 对内如何谁也不知道。
方简叹气，“他长的还不错。”可以跟方知诺比一下了。
“我是看外貌定义一个人的么！”祝扬灵忍不住反驳。
方简：“”你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么？
“没听说过他打媳妇儿。”方简也只能这么说了, 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祝扬灵把手里的书一扔，直接趴在炕上，“哎，随便吧, 总之先见见再说。”
反正这个胡司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祝扬灵稍稍的把心先放在肚子里，准备明天去塑料厂的事宜。
翌日，艳阳高照，她们出发之前, 又有零零散散的几家过来报名。
至此, 整个向阳大队已经有四十五家报名了。
这次谈的单量不小, 祝扬灵以为会多费点儿嘴皮子，可是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发现主管这方面的主任是陈宝顺的大舅子。
既然是熟人，又有向阳大队作保，赊账的事儿很简单的就办下来了。
甚至塑料厂要求他们结账的形式用蔬菜抵账，现在经常有这样的事儿，两家厂子，用彼此的货物抵账，然后用在厂子的福利上。
当然，也说清楚了，要是种不出反季节蔬菜的话，向阳大队就用现钱支付。
因为陈宝顺的关系，他们都没等出货期，直接拿到了所需的塑料薄膜。
祝阳舒和陈宝顺等着提货，提了货，带着塑料薄膜先回村里，祝扬灵得去国营饭店，就没跟他们一起。
国营饭店在祝扬灵的一番计划运作之下，现在饭点儿时间至少翻台三次，客人多了两倍不止。
以前的国营饭店限量限时，现在国营饭店人手充足，除了午饭之后到晚饭开始之前是休息时间，从上午十点就开始营业。
加上每天都有新菜，总是吸引着顾客，这两个月国营饭店的收益节节攀升。
她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忙了。
明珠从方简口中知道祝扬灵有事儿去了，看她今天还来饭店，赶紧问：“你怎么来了，方简不是说你有事儿么。”
“办完事儿就来了。”祝扬灵说着话，换上了白色工作服。
明珠：“咱们店里的服务员够了，用不着你天天的跟着一块儿干。”
“多一个人多一份儿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她可不想天天坐在后院小屋的办公室里。
“算了，我也劝不了你，你愿意动弹就动弹吧，这是咱们前两个月的账本，你看看，是不是该去服务公司报账了？”
之前祝扬灵几乎每天都往服务公司跑，可是这账本上的数字越来越好看了之后，她反倒不去了。
祝扬灵结果账本，随手揣在兜里，“我还没想好咱们饭店的福利呢，等想好之后再往上报。”
要是都上交了，这福利问题服务公司肯定不管。
“那咱们是不是也跟那些单位似的发烟酒票啊？”要是这样的话，她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她爸最近的份额用完了，但是请人吃饭哪儿能没有酒的。
祝扬灵看了她一眼，“这个还得等我跟方简商量一下，问问后厨的人想要什么。”
这个年代的衣食住行，住房问题祝扬灵解决不了，出行问题更是难事儿，她能活动的地方也就是衣食了。
看来她还是得跟纺织厂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哪儿再弄点儿瑕疵布。
“我最近得忙着村里的事儿，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就找方简。”其余的，就算楼上包厢来了什么政府人员，明珠一个人就能搞定。
毕竟明主任在闺女后边儿盯着，一般人还都卖他个面子。
明珠点头，“你放心去，饭店现在按照你的规章制度办事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祝扬灵的管理办法是从光脑上搜索到的，只是按照现有情况做了个调整，非常人性化。
“嗯，鞠秀秀最近怎么样？”
说起这个，明珠就来劲儿了，“跟换了个人似的，你让她管着的那几个服务员，勤快的都没眼看，还真没看出来，鞠秀秀也是管理方面的人才呢。”
要知道鞠秀秀以前可是个刺头，能偷懒就偷懒的人。
祝扬灵轻笑，“可能是爱偷懒的人更了解什么地方能偷懒吧。”
鞠秀秀直接把能偷懒的地方堵死，这些人不就勤快多了么。
“这次我去服务公司，好歹也得磨出一个正式工名额来。”有了正式工的名额，这些职工就有盼头了，工作也会更尽心。
不过显然这事儿不好办，明珠只能祝福她了。
晚上回去之后，祝扬灵一进家，就发现家里人声鼎沸的。
她一进门，哗啦啦好几十双眼睛朝她看来，要不是她稳得住，刚才那一下，她就要动手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祝阳舒满面笑容的朝她招手，“闺女，这都是报名的人家，你看看今天是不是就能给大家上课了。”
他就知道，面对挣钱，没有一个人会不积极。
祝扬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是报名做反季节蔬菜的。
“我得先去看看塑料薄膜，才能确定咱们第一茬种什么蔬菜。”今天忙着去国营饭店，提货的时候，祝扬灵没ʲˢᴳ跟着。
“看塑料薄膜还不简单，正好我带了一卷回来。”祝阳舒指使祝岑阳把自己带回来的塑料薄膜搬进屋。
他带回来这卷是媳妇儿要的，用来给自家小院使用。
等祝岑阳带着塑料薄膜回来，祝扬灵接过之后，伸手摸了摸，叹了口气，“爹，这不是塑料薄膜。”
就这个厚度，应该叫塑料布才对。
真是辛苦塑料厂，把品质这么好的塑料布赊账给他们了。
祝阳舒一听，这下坐不住了，走上前摸着手里的塑料布着急的问：“这不是塑料薄膜？”
祝岑阳在一边儿，也学着妹妹摸了摸塑料布，笑了，“爹，这是塑料布吧？”
塑料薄膜重点不是在薄上么？这么厚的东西，他爹叫它塑料薄膜？
祝扬灵在祝阳舒满眼的祈求中狠心点了点头，“对，这就是塑料布，用来做地覆膜太厚了。”
话音一落，祝阳舒顿时一个踉跄，屋里的社员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这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实在没想到塑料厂这么实诚，“爹，塑料薄膜是咱们用在早春的，重点就是薄。”
祝阳舒听了闺女的话，脸色苍白，“这咋整，要是用不了的话，咱们赊了这么多塑料布，怎么给塑料厂还账啊。”
事儿没办成，还欠了一屁股饥荒，这让祝阳舒一时接受不了。
“爹，这个塑料布肯定是做不了地覆膜种菜的，不过我倒是还有个别的办法，就是有点儿费事儿。”但是这个办法，现在就能实施，要是动作快的话，过年的时候就能收获第一批蔬菜。
“那你快说说。”祝阳舒现在只想着怎么能把这个塑料布用在实处，要是浪费了，就算他是大队长，也没法儿跟村里交代。
祝扬灵看向眼巴巴瞅着她的社员们，笑着说：“大家不用着急，就算是塑料布也不是不能做反季节蔬菜，反而塑料布能做的事儿比塑料薄膜多多了。”
“你们现在回家先统计家里的人手，我这边要改下方案，等明天早晨八点半，大家统一到我们家集合，我带着大家做。”
她得先确定好手里的人手，毕竟之后的任务，缺了人手可不好干。
在场的社员原本听着大队长和会计买回来的塑料布用不了还有些失望，现在听了祝扬灵的话，反而带着些期待。
他们很想知道，货不对板了，祝扬灵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四丫头，你放心吧，咱们别的不多，就人手多，都在家猫冬呢，你这边要用人只管说。”
“对啊，我们家几个老爷们儿都在家里闲着，就等着干活儿呢。”
祝扬灵看着大家没有因为塑料布的事儿颓唐，反而愈发兴致勃勃，笑着说：“放心吧，从明天开始，他们就有活儿干了。”
她这一改方案，这些人家里的壮劳力是一个都跑不了。
他们这边儿的不像是东三省，一到冬天土都冻结实了，伏图县要是冬天作业肯定是会比平常难一些，但是不至于不能动。
送走了这些人，祝扬灵饭都没吃，转身回屋赶紧改方案。
地膜覆盖的技术是不能用了，但塑料布的质量太好，她可以做蔬菜大棚啊！
原本蔬菜大棚对塑料布的要求就高，祝扬灵之前就没考虑过，但是现在有了现成的材料，蔬菜大棚才是yyds。
蔬菜大棚是人为的为土地创作适合的种植环境，从而满足蔬菜的生长需要。
而且蔬菜大棚不怕风霜雨雪，低温条件也不影响，从建造来说，塑料布做材料的蔬菜大棚其实是一种日光温室。
这种温室建造简单，成本低廉，适合自留地使用。
她刚才看的塑料布，结实耐用，透光性好，这样的塑料布可以让蔬菜成功吸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紫外线。
在寒冷的冬天，利用日光温室种植蔬菜更有优越性。
日光温室主要是由土墙，后屋面，塑料布屋面，防寒设备和防寒沟几部分组成，（注1）
至于立柱，钢筋成本太高，还是用木材比较好。
这个对于向阳大队的人来说倒是不难，谁家都有几根预备下的木材。
蔬菜大棚得堆土墙，这也是她询问大家人手的原因，家里人手多的，两天就能把蔬菜大棚支起来。
还要看明天的情况，实在不行大家伙儿一块弄。
当天晚上祝扬灵奋笔疾书改方案，东稍间的祝阳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祝妈被他翻腾的心烦，没好气的说：“你这是干啥，改方案的是闺女又不是你，你这是做什么怪。”
有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埋怨，不能说出来。
要不是他们笨蛋，怎么能买个塑料布都困难，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得亏祝阳舒没有升官，要不全家人被他害死都不能做个明白鬼。
这样的人，在这个小村里折腾就挺好，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祝阳舒心里不是滋味，“都是我给咱们闺女拖了后腿。”
祝妈翻白眼，“知道拖后腿了就赶紧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好好跟着闺女学习，让我闺女轻松点儿。”
真是谁生的谁心疼，这还上着班呢，回来还要操心村里的事儿，祝阳舒要是不好好学，难不成指着她闺女守在他们身边儿做技术指导啊。
这话说到祝阳舒心里了，黑暗中他使劲儿点点头，他要是学会了，那闺女就能省事儿了。
想明白之后，他也不敢折腾了，转身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一早，祝阳舒早早的起床，把自己以往种菜的经验都拿笔记下来。
闺女懂技术，但是怎么种菜，还得是他们这些老把式。
原本约的早晨八点半，可是大家心里记挂着这个事儿，在家怎么也坐不住，竟然不约而同的早早的到了祝家。
幸好祝扬灵有早起的习惯，而且方案她已经做好了，社员来的太早也不影响。
她看了眼满眼希冀的众人，挥了挥手里的纸张，“既然大家都这么积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这是一份简易图，我画了十份，五个人一个小组，一个小组一张，你们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告诉我。”
四十五个主事人自觉分成九组，剩下的一张图纸给了祝阳舒和一大早赶过来的何书记。
昨天没睡好的不止祝阳舒一个人，何书记也没睡着。
家里昨天派大儿子过来听课，结果课没听到，人倒是咋咋唬唬的回去了。
到家之后还给家里带了一个震掉下巴的消息，祝阳舒和陈宝顺买塑料薄膜出了岔子。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何书记差点儿就不行了。
那可是好几百块钱啊，就这么打水飘了？
这让节省了一辈子的老爷子怎么受得了，虽然儿子大喘气说了祝扬灵有解决办法，但是老爷子还是睡不着觉，要不是觉得早清儿五点去祝家太失礼，他早就来了。
这会儿看着手上的图纸，何书记觉得脑袋不好使了。
他指了指上边儿的小房子，满眼迷糊的问：“丫头，咱们不是种菜么，咋还盖上房子了，咱们这么多人家哪儿盖的了这么多房子？”
为了种菜盖房子成本也太大了。
“何书记，这不是房子，但是也差不多，你看，这里是土墙面，这边有弧度的是塑料膜屋面，也就是咱们堆起一个不到两米的土堆墙，然后从土墙面上拉塑料布，直到地面，做成一个弧形的棚子。
这个日光温室又叫蔬菜大棚，咱们要是做这个的话，用几天建好，建成之后就可以使用了，今年冬天可以种下第一批菜。”
“什么！”
何书记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指着图纸上的小屋子，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这个小房子冬天能种出蔬菜来？”
不对啊，现在的天儿多冷，他们不可能在屋里给蔬菜烧火取暖。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原本有些激动的大伙儿瞬间冷静下来，“现在外边儿太冷了，咱们在屋里暖和是因为烧炕了。”
祝扬灵点头，“知道什么叫温室么？”她指着图纸上的塑料膜屋面，道：“看到这个面儿了么，这个面咱们用的就是塑料布，再盖上草帘子能达到保温效果，温度能保持在15度左右，中午时可以达到30度。这就是温室。”
何书记听完，面色严肃，看着祝扬灵郑重的问：“真能达到这个效果？”
“百分之十的误差，多基于材料的不同造成的。”要是有玻璃，那就更不一样，木材支架造价低廉，但是也不禁用。
好在他们向阳大队有自己的林子，这些年也一直在种树，足够他们用到回本了。
等第一批培育出来，就可以跟公社申请资金，做钢架结构的。
“碍于条件限制，所以我现阶段给出的方案，整个大棚的高度不要超过两米最为合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跃跃欲试。
就一个两米的土堆，全家人一起干没几天就能弄好，材料都是现成的，大队的仓库里别的不多，麦收的ʲˢᴳ时候剩下的秸秆多得是，草帘子分分钟就能弄出来。
“那咱们就弄这个蔬菜大棚，要是塑料布不够的话，让陈宝顺再去找他大舅子。”何书记和祝阳舒相视一眼，瞬间拍板。
祝扬灵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们会选择这个方案。
“大棚种植大家都是第一次，我的意见就是我们同时下种子，然后同时观察每个大棚的情况。”社员一脸信任的看着她，祝扬灵顿了顿说道：“蔬菜大棚大家一起出力，还跟今天的分组一样，五个家庭为一个单位进行作业。”
“没问题，不过四丫头，就只用黄泥就成还是在里边掺点儿秸秆？”只用黄土的话，等夏天一下雨就容易坍塌。
这人想得多了点儿，他想着自己的泥坯房就是这种黄泥掺合秸秆的，刮风下雨都不怕。
祝扬灵点点头，“这样的话工时就长了，但是能保证大棚的安全，具体怎么操作，大家投票吧。”
最后大家一直决定使用黄土掺合黄泥来建造土堆，最后的高度定在一米七。
这也是大家的意思，像是黄瓜这种需要搭架子的蔬菜，得有架子的空间。
大方向定下来，祝扬灵又跟他们指出了需要注意的点，防寒沟是重中之重。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祝扬灵跟着大家一起动手，一旦有不明白的就可以找到她，及时改正。
就这样，几十户人家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李家人时不时的在地头上说风凉话，“我就说那个小丫头靠不住吧，当时说的什么塑料膜铺在地上就成，现在呢，他们干啥呢，咋还盖起了房子呢。”
“大冬天的这么冷，这帮傻子胡闹呢，我就不信他们能在这大冬天的种出蔬菜来。”
“哈哈哈傻子才听一个小丫头指挥呢。”
几个人在地头上说说笑笑的半天，见没人搭理他们，再加上外边儿也确实冷，半天之后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祝青山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祝扬灵说：“小妹，这帮人也忒气人了。”
祝扬灵蹲在地上测量防寒沟高度，无所谓的说：“跟他们计较什么，等咱们中出菜来，就该他们求着你教他们了。”
祝青山脑子灵活，是所有人里学的最快的，而且还会举一反三，祝扬灵注意到之后，索性把技术要点都教给他。
教给他的要求就是，不能藏私，社员有什么问题找他，要积极解决。
祝青山一口答应。
因为有了祝青山这个助手，祝扬灵轻松了不少。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原本平坦的土地上多出了二十几个蔬菜大棚，他们不仅把之前的塑料布用完了，还去塑料厂又买了一次。
最后一个蔬菜大棚盖好之后，祝扬灵又召集大家开会。
“恭喜大家，蔬菜大棚终于建好了，这次开会的目的就是选出适合现在种下，还能快速收获的蔬菜，咱们要赶在过年前，收两茬菜最好。”
现在是冬月初一，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正是卖菜的好时候。
这话一说出来，屋里的人就笑了。
祝扬灵不懂她们笑什么，好奇的问到：“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要是有不对的地方，大家不要藏私，直接跟我说，毕竟我在种菜上还真不怎么样，吃菜倒是很在行。”
“哈哈哈，小祝老师，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就算最快也得五十天成熟，哪有一个月收一茬的，韭菜倒是行，那也得等第一茬韭菜成熟之后，再隔下一茬就快了。”
盖大棚的时候，祝扬灵细心耐心的教大家，最开始几个人打趣她喊她小祝老师，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大家都叫习惯了，也就这么叫下来。
这个祝扬灵还真不知道，她苦笑，“所以说我还是对吃比较在行，至于这两个月的时间种什么合适，就由经验丰富的大家决定了。”
最后商议的结果，大家选出了芹菜，生菜，还有蒜苗，小油菜，韭菜这五种。
至于怎么种，何书记和祝阳舒商议之后决定，正好二十几个大棚，一样种六个，看看什么受欢迎，以后再做调整。
至于谁家种芹菜，谁家种生菜，这就是抽签决定的了。
祝青山抽了小油菜，他倒是觉得挺高兴，这个时候，只要是个绿色的才就不可能不受欢迎，小油菜成熟快，只要他照顾得好，基本二十天就能收一茬。
大家抽完签，各自回家找种子，祝扬灵已经跟他们讲解过如何保持大棚内的温度了。
小油菜籽祝家就有，祝阳舒分了祝青山足够的种子，他们家是小油菜和芹菜这两种，祝妈还得着急出去找芹菜种子，之前家里留的不够了。
就在大家着急找种子的时候，方简给大家带回来不少种子。
除了他们需要的，还有不少黄瓜西红柿的种子。
这下可算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祝扬灵跟着家人整整弄了两天才把所有的种子种完，种完之后，她和方简又去找祝青山，帮着他弄。
种下之后，就是侍弄了，这个祝扬灵不会，无奈只能回国营饭店上班。
这段时间耽误了她给大家谋福利，马上就快过年了，她准备现在拿着账本去服务公司找于主任。
这次见面也十分顺利，小黄干事走之前还特意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见到于主任，祝扬灵先是把这段时间国营饭店的情况做了一个总结汇报，然后把账本交给于主任。
“主任，这是咱们饭店这几个月的账本，明会计做的清晰明了，请您过目。”
于主任没接，祝扬灵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小祝，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会计，看你们的账本做什么，现在国营饭店的职工工资都是你们自己在自负盈亏，只要没有上我这儿跟我批条子，我已经跟满意了。”
然后她难得露出个笑容，“这段时间你的动作我也听说了，楼上的包厢做的不错，领导很喜欢。”
毕竟一个县长也好县委书记也好，总不好堂食，可是每次去了国营饭店想要吃上点儿热乎的，只能在大厅。
坐在大厅又太显眼，吃顿饭的功夫打招呼的不下十几人，饭没吃就凉了。
现在国营饭店有了包厢，简直极大的方便了他们这些领导。
于主任去县里开会，被好几个领导明里暗里的夸奖。
“领导喜欢就好，咱们饭店也是人性化服务，让每一个同志都能宾至如归，安心用餐。”自从她当上经理之后，国营饭店整体的服务态度好了很多。
“你们这个觉悟高，以后要继续保持。”于主任说完客套话，然后点了点账本，“这个收回去吧，账目问题你跟会计交接，到了年底我自然会看到。”
“至于你交上来的报告，小祝，你也知道，咱们县里这正式工的名额一直都很紧张，昨天供销社的王主任还来找我要名额，但是我能给么，我不能啊，我是领导，但是不是他一个人的领导，你说是吧？”
这是不想给了？
祝扬灵笑笑，“主任还夸奖我们，我看主任的觉悟最高了，咱们都是向您学习，您说的对，您不是他一个人的主任，是我们大家伙儿的领导，自然不能偏听偏信，但是我最近听说他们城西供销社的营收不太好啊，一直都是服务公司补贴的。”
说到这儿，祝扬灵谦虚的笑笑，“我一直以为供销社营收不错，没想到居然会拖后腿，对于这样的单位，咱们肯定不能给正式工的名额了。”
“于主任，也不是我自夸，咱们国营饭店最差的时候，都没有让公司补贴过，自从我上任以来，经过我们全体职工的努力，咱们饭店的营收更是实现了三连跳，十月份收入同比去年，上升两百个百分点。”
“您说我们这么勤劳肯干的职工，不配得到一个正式工的名额么？”
祝扬灵抿了抿唇，面脸委屈，“主任，不是我说，咱们没有一个奖励在前边儿，职工哪儿可能使劲儿干活儿啊。”
于主任听了祝扬灵的发言之后，叹了口气，“每年的转正名额就这么多，你们还都要，为难的都是领导。”
最后她摇了摇头，点了点祝扬灵，“算了，就你嘴巴利，这个名额给你，不要出去炫耀，让领导不好做。”
祝扬灵无语，她敢肯定这个名额就算她不要，也得有他们国营饭店的，没别的，就凭被领导惦记着，没有他们的就不合理。
不过既然于主任想要卖个人情给她，那给她也无妨。
祝扬灵笑容满面：“那我就替咱们饭店谢谢领导了，领导这么关心咱们，我们之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嗯，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就不留你了。”
“好的，主任您忙，有时间去咱们饭店吃饭哈。”
搞定了正式工名额之后，祝扬灵有带着账本去了会计办公室，了解了其他服务社每个月上交的比例之后，她放心了，过年可以给大家发个ʲˢᴳ好福利了。
祝扬灵已经很少用星际直播了，现在也不缺钱花，没必要一直体现了。
更何况她已经在慢慢的淡化光脑的重要性了。
向阳大队盖了大棚的人，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的伺候这些蔬菜，到底是庄稼人老把式了，没多久就摸清了大棚应该如何使用。
等祝扬灵去查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其实祝家院子里也又一个小棚，只是祝扬灵最近忙着国营饭店的事儿没顾上看。
今天是她的休息日，早清运动之后，看着眼前的大棚，她准备进去看看。
结果进去之后，可把她震惊了。
绿油油的小油菜脆生生的挺立在地理，棚里的温度不高不低正合适。
从大棚里出来，祝扬灵问祝妈：“娘，咱们这小油菜是不是能收获了？”
祝妈给大家盛饭，一时没听清，一旁的孙窈笑了，“小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现在脆生生的，还得长个十来天才能收。也没别的，主要是太小了。”
再长长，品相更好，也能卖个好价钱。
“小妹，你说你咋这么聪明呢，这么冷的天儿都能把青菜给弄出来，看样子跟着弄蔬菜大棚的这些人，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至于那些没跟着一块儿弄的，还有说风凉话的，就等着酸死他们吧，得了红眼病才好呢，让他们看不起她小姑子。
她婆婆可是说过了，小姑子是有神仙教导过的，跟神仙做对能有好结果？
丝毫不知道大嫂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小姑子吹，祝扬灵感慨，“希望能赚点钱，大家过个好年吧。”
随着这些青菜的发芽，祝阳舒最近走路都带风，脸上的笑更是没落下去过。
一个沉默汉子硬生生的变成了搞笑大叔。
“放心吧，就看这个架势，肯定能过个肥年。”他已经想好等这些菜收完之后，接下来就种西红柿和黄瓜，争取三月份就上市。
那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吃过饭，祝扬灵去村里的大棚转悠了一圈，大家都热情的接待了她。
现在这些人看这祝扬灵就跟看着财神爷没什么两样，不愧是被神仙指点过的人。
不过不敢说出来，只敢在肚子里嘀咕嘀咕。
确定每个大棚都不错之后，祝扬灵回去的路上碰上了李大山。
李大山长了一嘴的水泡，看着祝扬灵之后，脸色更是难看。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丫头，没想到居然真让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给弄出来了。
这一天天的看着大棚里的菜长高，他这心就火烧火燎的，之前就是不逞能，是不是他今年也能大赚一笔，过个好年啊。
可以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他现在走在路上看着这些大棚就来气，气到长了满嘴的火泡。
祝扬灵就看他神色狰狞的看着自己，翻了个白眼，直接回家，神经病么，以为自己很可怕不成？
只是回到家之后，她就跟祝阳舒说了，“爹，这几天让治保主任晚上多派人巡逻吧，我今天看着李大山神色不对，保不齐他脑袋发昏，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
祝阳舒现在哪儿听得了这样的话，二话不说的抓着棉袄出了门去找何书记。
何书记知道后，秉着宁可错过不能放过的念头，直接让治保主任多加了两班巡逻的民兵。
最后不放心，何书记还骑着自行车往公社跑了一趟，不知道他跟书记说了什么，反正之后每天夜里又多了一队公社的民兵巡逻。
这些增加的巡逻都是在半夜，李大山自然不会知道。
他回到家，越想越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一个小丫头带着大伙儿挣钱却不带着他！
这会儿他早就忘了是自己起哄不跟着干的。
还有李家人也是，这会儿感觉人家马上要赚钱，都来指责他，他们凭什么！
躺在炕上，李大山只觉得这口气要是不出了，他一准儿活不过今晚。
随即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计划，暗夜中，李大山狰狞的脸庞显得无比邪恶。
接下来的日子，祝扬灵和方简雷打不动的上班，就连每周的休息都没歇，终于等到第一批菜收获了。
当天晚上，所有的人又聚在祝家。
“大队长，你们家还有青山家的大棚我们都看过了，肯定是个大丰收，就是不知道咱们伏图县能不能吃下这么多蔬菜了。”
看着祝青山大棚里的小油菜，大家的心激动的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小油菜大棚一共有六个，他们每天看着长势，既喜又忧，喜的是今年能过个肥年，忧的是，这菜要是卖出去，烂在手里一分钱都赚不到。
“咱们伏图县这么大，这点儿青菜应该不算什么，再说了，就算咱们吃不下还有隔壁君山农场呢，农场可是有个部队在。”
“咱们这次种的青菜耐寒，易保存，咱们可以带着去市里问问有没有人要，反正肯定烂不到地里。”
祝阳舒这次是发了狠的，闺女都把技术和方法告诉大家了，青菜也种出来了，路都铺好了，他再掉链子，真就只能撒泡尿把自己浸死了。
“明天把家里盖不了的被子都拿出来，你们收菜，我提前去公社借拖拉机，等我回来，咱们就装车出发。”
他早就跟南溪公社农机站的同志说好了，明天要用拖拉机，昨天祝兰旌把柴油都买好了。
“小油菜一定要干干净净，要手脚麻利的社员去收，其余人帮着搬运。”卖相好的小油菜能要上价格。
“您放心吧，咱们都安排好了，都是队里能干的女同志，保证完成任务。”大家对这次收割小油菜的任务十分重视。
“好，何书记年纪大了，这次就由我带队，明天咱们得先去副食合作社，去了那边儿才能知道咱们这小油菜能卖多少钱，然后再去给塑料厂送菜还账。”
要是没个固定的价格，给塑料厂送菜，送多了他们赔钱，送少了塑料厂赔钱。
塑料厂之前赊账给他们，他们是知恩图报的人，咋也不能让塑料厂赔钱。
“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你们去那边儿，你们几个带人去另一边儿！”
正在开会的众人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方简和祝扬灵相视一眼，倏地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出跑，跑出去的同时还有一句话：“蔬菜大棚出事儿了。”
声音还留在屋里，人早就没影了。
祝青山看着他们的背影，呐呐道：“这，这俩人是厨子和饭店经理吧？”
现在的厨子和饭店经理都这么厉害了么？这合理么！
祝阳舒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下子，“还愣着干嘛，不赶紧去帮忙！”
话音落地，大家才反应过来，是他们的蔬菜大棚出事儿了，这下他们坐不住了，慌忙的跑出去，速度不亚于祝扬灵和方简。
作者有话说：
注1:关于日光温室的建造引自《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 第 87 章
祝扬灵和方简追出来之后, 两人默契的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听着前边儿嘈杂的声音，祝扬灵站在原地，静下心来聆听周围的声音。
她的听觉灵敏, 不多时就听到了细细嗦嗦鞋底碾地的声音。
压低脚步声, 收敛呼吸，祝扬灵慢慢的靠着那个方向走去。
李大山蹲在草垛后边儿，大气都不敢出，等着追来的脚步声离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实在没想到向阳大队晚上居然多了这么多巡逻的民兵。
他还没走近祝青山家的大棚就被人发现了。
使劲儿攥了攥手里的洋火，他心里没底, 一会儿出去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巡逻的，这事儿估计今天办不了了。
祝扬灵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李大山还在后悔, 早知道再晚点儿出来了, 这么早肯定会被人发现啊。
其实他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前半夜行动的。
塑料大棚的材质他都知道是啥了, 不就是塑料布草帘子还有木桩子支起来的么，这东西只要一着火, 那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只是没想到他根本没能靠近大棚就失败了。
“很遗憾？”
祝扬灵听着他嘬牙花的声音，嗤笑一声，问出声。
正在后悔的李大山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爬着往后一看，原来是祝扬灵这个臭丫头。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不过李大山很快镇定神色，咽了口唾沫，低声质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听不懂！”
“你不懂？没有烧着青山家的蔬菜大棚,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遗憾？”
李大山听了祝扬灵的话, 眼神瞬间变得狠毒，盯着祝扬灵像是看一个小鸡崽子一样。
都是因为这个臭丫头，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落得个人人嘲笑的地步，只要把这个丫头解决了，就没人再敢嘲笑自己了，也就没人知道他今天的目的了。
想通之后，李大山像是变了个人，笑着站起来，从容的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他歪着头朝外边儿看了一眼，嗯，巡逻队都走远了。ʲˢᴳ
这会儿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个臭丫头了。
祝扬灵像是察觉不到危机感一样，还笑着问：“怎么，想杀人灭口？”
“你这个臭丫头生来就是克我的，你怎么没死在那两年里啊，真是命大，不过你的好运气也就到这儿了，谁让你发现了不该知道的事儿呢。”
说完这话，李大山一个飞扑朝祝扬灵扑来。
打架自然要出其不意，就是趁人病要人命！
只是没想到祝扬灵的动作更快，直接一脚把人踹飞出去，没等李大山反应过来，祝扬灵上前朝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祝扬灵平时控制着力气，这次面对李大山，倒是可以放开打一架了。
只是这两脚下去，李大山也知道这个臭丫头有些功夫在身上，捂着胸口想跑。
祝扬灵哪儿能轻易让他跑了，两步上前，身形快得李大山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住了胳膊。
被抓住胳膊之后，李大山奋力反抗，可是任他怎么折腾，都挣脱不开祝扬灵的手。
那只细弱白净的手，就像是一个铁箍一样，让他做得一切都徒劳无功。
祝扬灵看他这么弱，懒得再纠缠下去，直接把手里的胳膊折断，在李大山杀猪一样的嚎声中，把人按在地上。
方简跟巡逻队的人听见喊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祝扬灵坐在一边儿，李大山躺在地上打滚，不住的哭喊。
见她没事儿，方简松了口气，上前一把拉起祝扬灵，将她狠狠的抱进怀里。
“你吓到我了。”
祝扬灵猛的投入一个阳气十足的怀抱，明显愣了，嘴上呐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
方简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轻声说：“知道也不妨碍我担心你。”
“咳咳咳咳，我说差不多得了。”没看见这儿还有这么多人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确定祝扬灵没事儿，方简才松开她，不过即使没有抱着了，他的手却一直拉着祝扬灵的手不放。
民兵队长看了祝扬灵一眼，指了指地上的人，“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样了。”
他倒是没有怀疑祝扬灵打的。
祝扬灵这个小姑娘的小身板儿，一看就是弱不经风的，躺在地上的李大山又是个五大三粗的。
真要担心也应该是担心小姑娘有没有受伤。
祝扬灵看着眼前的人眼生，没回答他的话，反而看向方简。
方简握了握她的手，“这是公社的民兵队长。”
刚才追人的时候，他已经了解了这些人的身份了，“何书记请来的。”
这下祝扬灵知道了，她笑着看向民兵队长，“队长同志，这人想杀我灭口来着，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摔了一跤，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把胳膊腿摔折了。”
地上的李大山听了祝扬灵装傻充愣的话，也顾不得疼了，对着她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这胳膊腿就是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臭丫头给生生掰段的！”
民兵队长听了这话忍不住看向祝扬灵。
祝扬灵无辜的回望，“怎么可能呢，我这人最是弱不禁风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蹲在李大山身前，“还能骂人，看来你还是不疼啊，这张嘴除了喷粪也没什么用，我看还是不要留着了。”
然后，民兵队长就这样看着祝扬灵这个白嫩嫩的小丫头笑着把李大山一个壮汉的下巴给卸了。
给卸了！
瞬间他看着祝扬灵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刚才他是瞎了眼么，怎么会觉得这么个狠茬子弱不禁风呢。
看来弱不禁风的是他们才对。
地上这人估计说的也是真的，断了的胳膊腿应该就是眼前这小丫头弄断的。
“队长，这人准备在我们大队的蔬菜大棚上放火。”说完还踢了踢李大山身边儿掉下来的洋火盒。
皱巴巴的洋火盒已经被李大山攥的变形了。
民兵队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干嘛的。
指了指自己队伍里的两个人，让他们把地上的李大山架起来，一起去大队部。
走之前，他看了眼祝扬灵和方简，“这人是你发现的，一块儿去一趟大队部吧。”
祝扬灵耸耸肩，答应了，跟在他们后边儿，一起往大队部走去。
即使他不说，自己也得去大队部。
因为还不是很晚，民兵队长到了大队部，直接用大喇叭把在外边儿找人的大队干部都喊了回来。
“这人的身形跟我们当时发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几乎一样，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在蔬菜大棚外边转悠。”民兵队长一五一十的汇报自己的发现，“至于是为什么出现在蔬菜大棚附近，要做什么，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还是你们自己审吧。”
这是向阳大队的家事，他一个南溪公社的民兵队长不适合多问。
把人交给向阳大队的干部，民兵队长就带着自己的人去巡逻了。
祝阳舒笑着把人送出去，回到屋里，看着在地上哎哎呀呀的李大山，心头的怒火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打死这个畜生。
只是明天还得收菜，凌晨还得起个大早去公社借车，没有这么多闲工夫管他。
知道是自己闺女给这个畜生的胳膊腿都打断了，他总算除了口心头恶气。
“这人怎么处理，你们说吧。”
这人跟自家有仇，他还是带着闺女女婿避嫌为好。
祝青山在一边早就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那点儿小油菜，从种下去，他没有一天睡好的，甚至半夜都要起来过去看看。
在他这么悉心呵护之下，大棚里的小油菜才长得这么好！
这些都是他的媳妇儿本！
就在收获之际居然差点儿被这个畜生给毁了，怎么能让他不生气呢！
就在众人还没想好怎么解决李大山的时候，祝青山扑了过去，朝着李大山身上一通乱拳。
大家都知道李大山要烧的是祝青山的大棚，也就没拦着。
打了十来分钟，大家也觉得差不多了，才出声阻止，“青山，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看着肿的像个猪头的李大山，他心里总算没这么难受了，才从李大山身上起来。
这会儿李大山已经被打的出不来声音了。
何书记叹气，“把他送公安局吧。”
“嗯，送公安局吧，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想杀我灭口呢。”祝扬灵适时开口。
这个罪名到了公安局，这人得做一辈子的牢了。
众人看着李大山的眼神都有些莫名，这人也是倒霉，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祝扬灵，建造蔬菜大棚的那些日子，大家对祝扬灵的力气有了清晰的认知。
杀人不成反被杀，也够他在牢里反思一辈子了。
“那就先把他关在大队部吧，治保主任今天晚上就辛苦点儿，看他一宿，明天一早移送公安局。”
祝阳舒听着这人居然要杀他闺女的时候，刚下去的火又提起来了，原本想跟祝青山一样打他一顿，但是看他那副猪头样子，也没有给他下手的地方了，只好作罢。
“好了，都散了吧，明天还是按照计划来，千万不要再出问题了。”
“放心吧大队长，书记，咱们心里都有数。”
何书记点头，“那好，赶紧回去歇着，明天还要起个大早。”
众人应声散去，何书记对祝阳舒还有治保主任嘱咐，“别让他太暖和了，暖和了这人就不老实。”
治保主任冷笑，“放心吧书记，有我在。”
祝青山是治保主任媳妇儿的侄子，这放火放到自家人头上了，就算他平时不关心祝青山，也忍不了这口气。
他肯定会好好照顾李大山的。
当天晚上，李大山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水深火热，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祝阳舒就起来了，带着祝岑阳一起去公社开拖拉机。祝兰旌这几天有考试，他没让儿子请假，只带着二儿子一起去的公社。
借车的过程很顺利，农机站的技术员早早的就等着他们了，到那儿给拖拉机加满机油，签了单子，两人就开着拖拉机回了向阳大队。
祝岑阳和祝兰旌兄弟在农机站都学会了开车，自然拖拉机也不在话下。
“等咱们大队有钱了，也买两台拖拉机，以后就不用来公社借了。”祝阳舒坐在祝岑阳身边儿，迎着风闷声说道。
因为拖拉机声音太大，祝岑阳并没有听清他爹再说什么。
回到向阳大队将将四点半，祝阳舒让儿子把车停好，他先去自留地那边儿。
今天祝家人除了祝婵媛在家看着几个孩子，其余的人都起了个大早，一起在蔬菜大棚里忙活。
祝阳舒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收完了一个大棚。
祝扬灵和两个嫂子手脚利索，负责收菜，祝妈负责称。
等收完一个大棚的时候，祝妈看着本子上的数字，忍不住摘了手套，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一个大棚居然能收这么多小油菜。
她以前也不是没种过小油菜，可是这么高产的小ʲˢᴳ油菜她可没见过。
“闺女，闺女！你快过来看看啊！”
这事儿虽然让她震惊，但是小油菜收了之后就在她身后的塑料布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就是知道才激动！
祝扬灵突然听着她的喊声，割油菜的手一抖，差点儿就把手指头割了。
“怎么了娘？”
祝妈自从上次的事儿之后，就没有这么情绪外露过，这次这么大喊，肯定是有事儿，祝扬灵擦了擦手上的土，起身赶了过去。
到了祝妈身边，看着她神色激动，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对，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儿了，吓我一跳。”
“哈哈，没有没有，你看看你看看，娘就是太激动。”祝妈说着话，把手里的本子递给祝扬灵。
祝扬灵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一个大棚的收获，他们家这一个大棚是一亩地，总共收了两千五百斤小油菜。
她没种过菜，以前的小油菜产量她也不清楚，但是看她娘这激动的样子也知道这是大丰收了。
“娘，日光温室可以提高蔬菜产量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这是有数据支持的，之前她跟大家说过，所以也没有多震惊。
“咱们两个大棚那不是收将近五千斤小油菜？”祝妈神色恍惚，她从来没想过种地还能发家致富的。
“要是别的菜都这样，咱们向阳大队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祝阳舒多年的心结也能解开了。
“咱们弄这个蔬菜大棚不就是为了让社员过上好日子么，再说了，咱们的优势是冬天，夏天秋天地里的蔬菜这么多，咱们就是种出来也卖不了多少钱。”甭别说还得买化肥养着土地。
不能让地失去肥力，不过这个她不担心，他爹是多年的老把式了，怎么养地比她更清楚。
听了闺女的话，祝妈冷静下来，“你说的也有道理，赶紧别耽误了，接着收菜吧。”
把闺女轰去收菜，祝妈接着干之前的活儿，把不好的挑出来，好的称重，再记录。
“咱娘没事儿吧？”
孙窈擦擦脑门儿上的汗，问小姑子。
祝扬灵摇头，“没啥，就是问我个事儿。”
她可不敢说这个产量，两个嫂子现在手里拿着小刀子，一个不留神就敢把手指头割了，还是等收完再跟她们说吧。
等祝阳舒回来的时候，还没干活儿就被媳妇儿给拽到一边儿去了，“老祝，我看你还是再去借一辆拖拉机吧，咱们这次大丰收啊，没准儿装不下。”
这次小油菜一共中了六个大棚，要是每个大棚能收两千五百斤，六个大棚的量拖拉机根本就装不下。
祝阳舒一愣，“我看着是长得挺好，但也不至于用两个拖拉机啊，你是不是夸张了啊李欣同志。”
祝妈无语，把手里的本子给他，“你看看，咱们这个蔬菜大棚收了两千五百斤，两个蔬菜大棚怎么也得有五千斤吧？你算算六个蔬菜大棚得有多少吧！”
真是的，她是为了谁操这个心啊。
祝阳舒接过媳妇儿塞过来的本子，还有些蒙圈，“啥？你刚才说啥？”他拉着祝妈的手，满脸的紧张，“你刚才说两千五百斤！一亩地居然有这么多！”
“是啊是啊，一亩地这么多，你想想六个大棚得多少吧，没有七吨也得有六吨半，你这拖拉机能拉多少？”
“公社的人告诉我，最多四吨。”祝阳舒面无表情，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
这让他上哪儿再找一辆拖拉机啊，这拖拉机都是提前打好招呼的。
祝扬灵刚才她娘喊她过去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现在的拖拉机肯定装不了这么多菜，这会儿见她爹回来了，她赶紧走过去。
“爹娘，赶紧通知一部分人，不要再收割了。”小油菜收获不在这一两天。
“咱们先拉一车去县城，各大厂子都转一圈，要是有要大量的，不够的第二天咱们再送。以后像是这种大宗的蔬菜，在咱们买着拖拉机之前，先让他们自己来拉。”没办法条件受限制。
但是他们这青菜是冬天的稀有物资，值得那些需要的人派车来拉。
祝阳舒没做过买卖，有些犹豫，他怕菜烂在地里，这要是烂在地里，那些人可能不太能接受。
祝扬灵：“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现在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就算是烂在别人家也烂不到自家地里。”
这半个月，祝扬灵和方简没干别的，城里的副食店他们挨个儿转悠了一遍。
店里除了大白菜就是萝卜和土豆南瓜这一类好放的。
兴许大城市有蔬菜，但是他们这个小县城还是没这个条件的，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绿色蔬菜一出，这就是绝杀啊。
这么一说，祝阳舒一听，好像还确实是这么回事，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是爹想得简单了。”
得亏现在不让做买卖了，要不他非得赔个底朝天不成。
“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爹你这个领域不行，但是种菜，什么季节种什么合适，这个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还有，只有咱们大队交公粮一年比一年多，还不是咱们侍弄庄稼侍弄的好么。”
人要善于发现自己的闪光点，并加以利用。
蔬菜大棚就是他爹发光发热的地方，这个事业会成就他的。
“嘿嘿，我闺女说的对，好了，爹去通知他们了。”有一部分不用收的话，那一会儿装车肯定快。
好在现在大家都觉得祝扬灵的话有道理，也听，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儿，把已经收了的菜都抬上拖拉机。
装完车，陈宝顺媳妇儿叹了口气，“得亏听了小祝老师的没有全都收了，这些车上差点儿都装不下。”
说完这话，她有七手八脚的帮着搭保温被。
里里外外盖了六七层，他们这才停下。
冬月二十一的早晨，五点不到，县城里的人就已经推着小车在副食店门口排队了，昨天服务员说了，今天会来大白菜。
抢大白菜的人太多了，他们都得起个大早出来排队，只是不知道今天能抢到多少了。
就在大家还在排队的时候，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的朝这边儿开来，大家最开始不以为意，可是等到拖拉机停在身边的时候，排队的人急了。
“哎，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大家都推着小车来的，怎么就你们嚣张开个拖拉机来啊，你们这一拖拉机得买多少白菜啊，别人家还吃不吃了，我跟你说啊小伙子，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的！”
这位老大娘已经在寒冷的西北风里等了一个小时，就等着买个两百斤的白菜回家过冬呢，结果来这么一个。
现在能开拖拉机的多少都得有点儿关系，谁知道这人有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前边儿给他排队。
老大娘现在就一个想法，她得把这小伙子给臊着走，就算是臊不走，也得让他少买点儿。
这个想法的大娘不止一个，大家把祝岑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就开始数落他。
祝岑阳有不咋会说话，又怕说错话，记得在大妈群里脑门冒汗。
大妈们见祝阳舒不说话，更不高兴了，这是看不起他们么？
“小伙子，你不搭理我们算怎么回事儿啊，大妈跟你说，赶紧回家去吧，问问家里人买一车的大白菜吃的了不，咱可不兴浪费的，浪费可耻。”
“那个，大妈，我不是买白菜的。”祝岑阳踮着脚往外看，他小妹怎么还不来啊。
在他眼前的大妈翻了个白眼，“小伙子，你也甭骗我们了，你不买白菜你开个拖拉机来，你不买白菜难不成你是送菜的？”
大妈这话一出，身边说的起劲儿的大妈们顿时一静，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想到这个可能，大妈们瞬间眼神放光的盯着祝岑阳。
“哎呦，小伙子，你这样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有对象没有啊，没有的话大娘给你介绍一个，一会儿你可得让我多买点大白菜。”
“小伙子，大娘也能给你介绍对象啊，大娘手里一把好姑娘呢！”
祝岑阳：“”
我不是卖白菜的，但您很像卖姑娘的！
死乞白赖挤进来的祝阳舒震惊的看着说话的大娘，又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儿子：“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张纯的事儿！”
祝岑阳冤死，这哪儿跟哪儿啊。
“爹，我才不会呢！”
大娘中间冒出个帅老头，大娘的视线瞬间被转移了，“哎，这老头是你爹啊，长得真不错。”
祝岑阳：大娘，真的是够了，他有媳妇儿的！
“大娘，我们今儿来是有事儿的，跟大白菜没关系。”祝岑阳只觉得心累，以前跟村里的大娘说话怎么就没这么费劲儿？
难道城里的大妈都比乡下的大妈厉害？
那城里真是太可怕了。
“嗨，白不白菜的先不说了，你爷俩有对象了没，没有的话大妈给你们介绍啊。”大ʲˢᴳ妈现在的媒人之魂熊熊燃烧。
就在祝阳舒都要败下阵来的时候，祝扬灵到了。
这爷俩就像看见救星一般，飞速的跑到祝扬灵身后。
祝扬灵皱眉，看着对面儿的一堆大妈，“挨欺负了？”
爷俩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还是没有啊！”怎么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小姑娘，说话要负责任的，我们就是给你爹和哥哥介绍对象，怎么就欺负人了，不要不识好人心啊！”
“就是，介绍对象嘛。”
祝扬灵冷笑的看着她二哥和亲爹，冷冰冰的说：“他们俩媳妇儿都活着呢，用得着你们给介绍？怎么，想要被拉去戏台子？”
这话一出，身边的大妈们集体后退一步，指着祝阳舒爷俩就开骂。
“有媳妇儿还等着老娘给你介绍对象，你这老头也太不要脸了。”
“对啊，有媳妇儿还凑到老娘们儿堆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祝扬灵三人脸都黑了。
“够了，也不看看你们站的地方，都快把拖拉机围了，还要倒打一耙污蔑我爹，看样子以前没少干这样颠倒黑白的事儿吧！”
“哎呦，这小丫头嘴皮子利的，咱们说不过说不过。”其中一个大妈脸色难看，赶紧退回去排队。
主要闹事儿的一走，剩下的大妈更不好意思围着人家爷仨了，没一会儿就走完了。
祝扬灵抱着胳膊看向灰头土脸的爷俩，冷笑，“你俩可真有本事。”得亏她娘和嫂子没来，要不一准儿抓他们满脸花。
两个人缩的跟鹌鹑一样，祝扬灵叹气，算了不跟他们计较，正事儿要紧。
“今天到大白菜吧？”这排队的人也太多了吧。
她过来的时候，这队都转了两个圈了。
“应该是，最开始的那个大娘就以为我是跟她们抢白菜的，要给我跟爹介绍对象也是误会了我们是卖白菜的。”
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么。
祝扬灵无语，“鼻子底下是啥，不会说么？”
“说了，没人听。”
祝扬灵：“”
行吧，大妈我行我素惯了，你个小白菜哪儿是对手。
“我先去叫门。”这个点儿，副食店的人都上班了，她去敲门也没事儿。
祝扬灵走到最前边儿，伸手拍了拍几下眼前的木门。
排在第一个的大哥笑着说：“小姑娘，别敲了，还有还有几分钟就开门了，没到点儿你就算再敲也没用。”
国营饭店副食店还有供销社百货大楼一直是这样，态度嚣张，买点儿东西像是求着他们一样。
不过国营饭店最近好多了。
“谢谢啊大哥。”知道马上就要开门，她就不准备叫门了，怕别人以为她插队的，于是还特意往旁边儿站了站。
裹得挺厚实的大哥看着她不像是买菜的，“小姑娘，你不买菜，大老早的跑这儿挨冻干嘛？”
祝扬灵笑笑：“我有点儿事儿要跟咱们副食店合作，就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的东西。”
雷锋帽大哥懂了，这是乡下的老乡来卖土产了，这事儿他了解。
“你卖啥啊，大哥给你掌掌眼，我是厂里的采购，什么东西值多少钱，最清楚不过了，一定不会让副食店骗了你的。”要是东西好的话，他还能跟小姑娘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私底下出给他。
祝扬灵眼神一动，搞采购的？
“那您是做哪方面的？”
要是一般的采购也就是买买厂子里的办公耗材，对于蔬菜这种，他肯定是不懂的。
嘿，小姑娘挺谨慎啊，雷锋帽大哥凑近她，小声说：“我是后勤采购科的，别看我只负责其中几种，但是我这几种可是得天南海北的跑。”别的不多，就见识多。
马上就要开门，祝扬灵也有心让大家知道有新鲜的小油菜了，就没有再追问下去，“那大哥你过来帮我看看吧。”
雷锋帽大哥赶紧让后边推车的堂弟过来排队，然后跟着祝扬灵来到拖拉机旁边。
看着眼前的拖拉机，雷锋帽大哥啧啧不停，“我说妹子，你拖拉机拉出来的不会是土豆吧？”
土豆店里都有价格，也用不着他看吧？
祝扬灵点点头，“差不多吧，也是菜，是向阳果蔬公司种出来的，这次过来就是看看，副食店收咱们的菜么。”
雷锋帽用厚手套点点下巴，“怎么说呢，土豆的价格其实听透明的，让副食店的主任直接收购就成。”
现在有菜就成，哪儿还会拒绝啊，不过这个向阳果蔬公司，他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那您帮着看看这成色怎么样？”祝扬灵掀开一层层盖被，让雷锋帽大哥看。
雷锋帽皱着眉看着这一层层的被子，“妹子，听哥一句劝，这土豆子抗冻，实在没必要”
话还没说完，雷锋帽看着眼前绿油油挺括的新鲜小油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快步上前捂住祝扬灵还要掀开的被子，小声说：“妹子，这菜是你们那个向阳果蔬公司弄出来的？”
雷锋帽现在好像看到了升职的希望，要是他把这小油菜采买到厂子里，那他们钢厂的职工不得记他一辈子啊。
他扶了扶歪了的帽子，按耐住激动的心，小声说：“妹子，这个价格最起码能跟猪肉一个价了，你们有多少？”
在一边儿听着的祝阳舒和祝岑阳激动了，猪肉什么价！五毛钱一斤啊！大白菜一斤才一分钱。
祝扬灵摇头，“大哥，这蔬菜就是蔬菜，哪儿能跟肉一个价啊，我们是为了老百姓服务的，自然不能赚老百姓的钱。”
“你这个小同志有觉悟，这么着吧，我是我们厂的采购，现在需要多少斤还不知道，但是你给我个地址，我回去厂子里问问，有需要的话就去你们公司采购。”
祝扬灵看了眼祝阳舒，祝阳舒赶紧把大队的地址告诉雷锋帽。
雷锋帽得了地址，走路发飘的回了队伍的最前边儿。
祝阳舒看人走远了，这才问：“那咱们卖多少钱合适啊？”
真要卖猪肉价，估计县里该找他谈话了。
“咱们卖三毛。”这个价格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也能显出他们这蔬菜的种植不易。
“爹，你得知道，咱们这个大棚蔬菜，现在产量高是因为咱们的土地都肥好的，这茬菜之后，咱们得养地，需要的化肥都是要用钱买的。”太低了成本回不来。
祝阳舒不懂这个，但是他知道这土地不能无休止的用，得养。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他们卖三毛，副食店就得卖四毛。
“咱们只把成本还给社员，其余的要等着过年的时候同一分红。”最后祝扬灵又嘱咐了祝阳舒一遍，省的他回去就把钱全分了。
说完话，正好副食店也开门了，祝扬灵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盖被掀开，抓了一把小油菜走到最前边。
刚才套近乎的几个大妈看见小油菜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乖乖，他们没看错吧！刚才那小姑娘手里拿的是小油菜吧？
不过祝扬灵已经走远了，原地就留下两个老爷们儿，介于人家都有家室，大妈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站在远处问，“我说刚才那个小伙子，你们这车上都是小油菜啊？”
这话一出，排队的众人，脑袋整齐划一的朝拖拉机的方向看来。
祝岑阳经过大妈们的捶打，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的他了，即使心里很慌，那面儿上也不显，他淡定的点点头，“是小油菜。”
这下人群热闹开了，新鲜的绿叶菜啊，多稀罕啊。
祝扬灵这边带着小油菜找到了副食店的主任，“白主任，我是国营饭店的经理祝扬灵，之前咱们在服务公司开会的时候见过。”
白主任现在哪儿顾得上以前见没见过啊，他的眼睛都盯在祝扬灵的手上，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盯在祝扬灵手上的小油菜上。
“小祝经理，你手上这个小白菜从哪儿买的啊？”要是别的副食店有，他们副食店没有，以后这附近的人买菜第一个肯定不会考虑他们了。
“哦，你说这个，这个是我们向阳大队培育出来的，这次找您也是为了这小油菜的事儿。”
白经理瞬间就明白祝扬灵的来意了，“小祝经理，向阳大队有多少这个小油菜，我们副食店都要了。”
祝阳舒摇头，“白经理可能一次吃不下这么多，我这次带了四千斤小油菜。”
白经理倒吸一口凉气，四千斤！确实太多了，他们副食店一次性吃不下这么多。
“这样吧，我们要一千斤，价格我给你两毛五。”
“三毛。”
“成交。”
白经理咬咬牙，大冬天的绿叶菜比金子都值钱，三毛钱也不贵，他原本压价就是怕祝扬灵狮子大开口，没想到祝扬灵这么爽快。
“那您就找人过来称吧，都在外边儿的车里。”
接下来，副食店的人称重，祝阳舒等着收钱，祝扬灵带着这把小油菜又去了城西的两个副食店，成功卖出去两千斤小油菜。
等她回到第一个副ʲˢᴳ食店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副食店进购的一千斤小油菜卖的还剩下一半。
财大气粗的白经理又定了一千斤，这次祝扬灵直接拦住了，“白经理，你要是需要的话，明天去我们向阳大队拉就可以，至于我们剩下的这些，是给塑料厂送的。”
剩下的她还得转几个大厂子，要是没货了，她还得让祝岑阳再跑一次，多费油啊，现在柴油太贵了。
白经理有些遗憾，但是也知道这东西咋自己这儿估计就冻了，放在向阳大队反而好点儿。也不知道向阳大队是怎么保存的，这技术也太厉害了。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向阳大队有厉害的技术人员了？
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祝扬灵他们开着车又给塑料厂送了三百斤，然后去纺织厂直接被纺织厂包圆了。
因为纺织厂下边有两个服装厂，这一千多斤都不够分的，还有家属院那边儿也得分点。
回去的路上，祝阳舒抱着被子裹着怀里的一堆大团结，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就连没戴帽子都感受不到一点儿冷。
祝扬灵看着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也跟着高兴。
这下看着钱了，大家的心也能放进肚子里了吧，剩下的人也能安心跟着大家一起种大棚蔬菜了。
这样下去，向阳大队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他们去得早回来的也快，只是在快进村的时候，发现村口停着好几辆军车，军车周边围了不少社员。
祝扬灵看着军车，眼皮子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吐血更新中～
◉ 第 88 章
祝岑阳看着远处的军车, 面露疑惑，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他扭头朝着祝阳舒喊道：“爹，前边儿有车, 把咱们村口堵住了？”
冬月的天儿, 正是刮着呼呼的西北风，祝岑阳的声音湮灭在风中，竟是一点儿都没传到后边儿，后斗子里的祝阳舒还在抱着钱呵呵傻笑。
等到了跟前儿，车开不进去了，拖拉机不得不停了下来。
祝阳舒还以为到了, 直起腰，把怀里的钱拢好，抬起屁股就要往下爬, 只是这一站起来, 就发现不对了, 哪儿来了这么多军车啊？
他看了眼小闺女。
祝扬灵摇头，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想得那样。
既然闺女不知道，那他就不操心了，他们家除了祝平舒当兵，再就没有当兵的亲戚了, 更没有能开着军车的亲戚了，“肯定跟咱家没关系，咱们先去何书记家，我都跟社员说好了, 让他们在那儿等我。”
他怕家里人多了, 难免有碎嘴子背地里说道祝婵媛, 干脆就不让他们上家里去了。
祝扬灵点点头，手里拿着这么多钱，还是要交到会计手里，要不丢了谁赔？
让祝岑阳去仓库把盖被放下，然后把车送回公社，他跟祝扬灵则去了何书记家。
到了的时候，何书记家站的满满当当的，只是在看见祝阳舒和祝扬灵两人的时候，惊着了。
何书记指了指外边儿，“你们没回家，怎么先来这儿了？”
这下祝阳舒两人愣住，“不是说好了，卖完菜就直接来你这儿？我不来这儿去哪儿？”
“你没看见村口的军车？”
祝阳舒只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了啊，跟我有啥关系？”
难不成何书记以为自己是个爱凑热闹的？
“看见了你不回家？其中有一个是去你家的，还有两个找方老头的。”只是向阳大队谁不知道，方老头是祝阳舒的亲家，村里人直接把人领到祝家去了。
祝扬灵一愣，没想到居然有两拨人，“大伯，我们既然来了，那就先把钱交给陈会计。”她看着她爹一时没明白，赶紧说道。
说完之后，还轻轻拽了拽祝阳舒的衣摆。
“啊，啊，是啊，我们带出去的菜都卖完了，地里没收的卖了一点儿，剩下的明天咱们再去找几个厂子。”还有几个大厂子他们都来得及去。
“这是钱，宝顺你点点。”祝阳舒把怀里一沓子大团结塞给陈宝顺，接着道，“我们是三毛钱一斤卖的，这个价格挺高的，不过我估计也就今年能卖这个价，等明年咱们准备的早，种的青菜多了，就不会有这个价格了。”
这点儿之后想要加入进来的，也得跟他们说清楚，以免到时候说他们骗人。
陈宝顺被的动作差点儿噎的喘不过气来，这不是几块钱，也不是几十块钱，怎么就这么草率的交给他了！
要是按照祝阳舒的说法，这点儿钱应该是一千两百块钱。
乖乖，这一下他们就回本了！
种反季节蔬菜还真是挣钱，他们村这么多年什么都不敢干，也就存下了八百。这反季节蔬菜这才卖了几个大棚，就回来了这么多钱，要是等都卖出去，这得多少钱啊。
这么多钱，都分给社员，会不会影响不好？
陈宝顺还挺担心的，下来有时间得问问大队长和何书记。
其他人看着这么多钱，呼吸都轻了不少，只是在听到一斤小油菜卖了三毛钱的时候，他们的呼吸又重了起来。
“今天晚上得安排个人在大队部值班，明天天不亮就有人来拉菜，价格还是跟今天的一样，你们早起点儿把菜都收好，一定要跟今天一样。”今天的菜能卖出这个价格，跟品相好离不开。
“对了，他们要是问咱们别的大棚种的什么，你们只管说，至于价格，你们就说不知道，要跟公司请示才行。”
他安排好了之后，又对何书记说：“我跟咱们公社书记的交情一般，我听说你跟他有交情，咱们向阳大队申请公司的事儿就交给你去公社申请了。”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还想去市里开一个蔬菜公司，可惜他们现在没有这么多钱。
何书记点头，“我知道了，材料都写好了，你赶紧回去吧，人家估计在家等着你呢。”
现在不比以前，之前他们家老爷子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至少有个长辈在家里，这他们一走，家里就剩个男人主事儿了。
“那行，你们点钱吧，我跟闺女就先回去去了。”祝阳舒虽然嘴上说着不急，可心里早就急坏了，家里都是老弱妇孺，来人也不知道是谁，再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两人告别了满屋子的人，急匆匆的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祝阳舒问祝扬灵，“你心里有点儿数么？”
祝扬灵想到自己之前想的那个可能，犹豫着说：“我以为是方家来人了。”
她认识的人除了祝平舒，就只有方简家从军了。
祝阳舒点头，然后满心的疑惑，“那另一个是谁啊？”
“谁知道呢，等到家就知道了。”
等到家之后，祝扬灵就想掉头走人，只是看着她娘那笑成一朵花的脸，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堂屋。
进了堂屋，这屋里现在坐着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祝妈坐在他旁边，下手是红着脸的祝婵媛和静静。
就这么上眼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人就是方简口中的胡淮安，也就是她大姑给三姐介绍的相亲对象。
她打量了他两眼，心中诧异，不是说他都有两个上初中的儿子了，怎么还这么年轻，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岁的样子，她还以为得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呢。
而且胡淮安的长相是现在人的审美标准，剑眉星目，一脸正气，长相上竟然跟方简的老爹不相上下，想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了。
就算上了岁数，就他现在这个外形，估计也是不少女人心中的好归宿了。
祝妈见他们爷俩回来，赶紧起身拉着祝阳舒坐在了上首。
“老祝，这是胡淮安，就是大姐给咱们媛媛介绍的对象。”祝妈跟胡淮安聊了挺长一会儿了，现在对这个人的满意程度虽然赶不上方简，但也差不多了。
她知道闺女的情况，二婚能找个条件这么好的，不容易。
没见到胡淮安之前，她就想好了，只要胡淮安长得过得去，不打媳妇儿，能保证对祝婵媛好，那她就没意见。
当然，也得祝婵媛看得上才行，她看不上一切白搭。
只是看到胡淮安这个人之后，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这人比余明杰长得还好。聊到现在，她算是全都放下了。剩下的就是满心的欢喜，高兴自己闺女能有个好归宿。
祝阳舒点头，之前媳妇儿跟自己说过这么回事儿，没想到这么这人还真来了。
“胡司令，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家的情况我大姐也跟我说了些，我就想知道，以后我们静静去了你们家，受了欺负你会怎么办！”
祝妈没想到祝阳舒上来就说这个，她赶紧拽了拽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后静静有了爸爸，谁还敢欺负她啊。”再说了她自己的闺女她心里有数的，有了之前的事儿，现在静静就是她的命根子，谁要是欺负了静静，祝婵媛不会善罢甘ʲˢᴳ休的。
要是别的事儿，祝阳舒就听她的了，只是这事儿上，祝阳舒有自己的打算，他把胳膊抻回去，“你甭管，我一个当爹、姥爷的，连这个都不能问么？”
嘴上说这这个话，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胡淮安，司令怎么了，对他闺女外孙女不好，他一样敢拼命。
胡淮安颔首，“这是您的权利。”那句伯父到底没叫出口，“小祝同志如果嫁给我的话，余静自然是我的女儿，谁欺负她就是跟我胡淮安过不去。”
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保证起来都带着一番杀伐决断。
“那要是你儿子欺负静静呢？”
“不懂保护幼妹，鞭二十。”胡淮安面无表情的说。
祝阳舒听完满意的点点头，是非分明，就不会偏听偏信，“你今年多大？”他看着胡淮安没有大姐说的这么大岁数啊。
“今年三十五。”
“三十五啦，那跟我们媛媛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呢，你想没想过以后你要是走在她前边儿，她怎么办啊？”
这下祝扬灵都惊了，看着祝阳舒满脸的钦佩：可以啊老祝，有胆色，这都敢直接问。
显然，胡淮安没想到祝阳舒会这么问，他愣了会儿，郑重的回答祝阳舒。
“我以后的养老都是国家负责的，我的另一半自然也是，不存在我去世这个福利就没有一说。”再说，他还有两个儿子，静静他也会好好培养，不会让祝婵媛担忧后半辈子无人可依。
祝阳舒不了解他这个职位退休以后有什么福利待遇，听着他解释之后，倒是最后一点儿担忧都没有了。
“你娘打媳妇儿不，要是打媳妇儿的话，你条件再好我们家也不会同意的。”祝婵媛上一段婚姻就是因为这个结束的，总不能刚从一个火坑出来，再进另一个火坑吧？
胡淮安来之前已经查过祝婵媛的情况了，她因为什么离婚自然清楚。
“我娘是读书人，不会动手打人的。”就算是再生气，也只是回房写写字看看书，不会迁怒旁人。
祝扬灵在一边儿点头，这点儿倒是挺好，读书人要面子，自然不会明着为难人，而且他们不住一起，婆媳矛盾想必不会有什么的。
她刚要张嘴，她娘就拦住了，“小铃铛，你公婆也来了，在新房那边儿，你过去打个照面。”说起婆婆她才想起来小闺女的公婆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一个人带崽崽，写点儿字太费劲儿，明天继续日万，今天先凑合吧么么爱你们！
◉ 第 89 章
祝扬灵一愣, 原来方简的父母真的来了。
胡淮安怔住，他想到今天在向阳大队村口见到方知诺，不由在心里苦笑, 这平白小了一辈, 估计要是跟祝婵媛成了，方知诺得笑话自己一辈子了。
不过显然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考虑这么多，祝婵媛他调查过，这次也亲眼见过了，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
自家两个皮小子交给她，自己也放心。
“那你们说话, 我得去那边儿一趟，失陪了。”
两方寒暄之后，祝扬灵赶紧往新房去。
说实话, 她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未来的婆婆和公公, 之前他们见过一次, 当时他是也照顾方老爷子的身份在医院的。
这次的身份不一样了，不知道那位知性优雅的金女士会怎么做。
带着种种担忧祝扬灵来到了新房这边, 一进堂屋就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站在一边，脸上还挂着馋妹的表情。
方老爷子都在上手，方知诺和金莱坐在他的下面，祝扬灵不清楚他到之前几人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 聊的并不是很愉快。
“爷爷我刚回来，听说伯父伯母来了，我过来打个招呼。”祝扬灵不好让长辈跟自己打招呼只好提前出声。
“小铃铛回来了？怎么样，今天顺利吗？”
方老爷子和蔼的就像是村里的老人一样, 热情的招呼祝扬灵。
昨天晚上孙媳妇给送来了一大盆小油菜, 今天早晨孙子就用这小油菜给他做了一碗阳春面。
老爷子好长时间没吃绿色蔬菜, 这一碗面可把他吃得身心舒畅。
要说之前他只是觉得祝扬灵这小丫头性格不错，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更是觉得这孩子有脑子有想法，不一般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孩子就是不想当出头鸟，所以现在带着大家一块致富。
“爷爷喜欢吃就好，等过几天芹菜还有别的菜下来了，我再给您送。想吃什么以后跟我说，我给您种，保证让您每天吃的都高兴满意。”
自家就有的东西，肯定得让老爷子吃个舒心。
方老爷子被孙媳妇这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他这一笑，屋里的气氛才算好了不少，一扫之前的紧张。
指了指身边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对祝扬灵说，“这俩人你之前见过的，那臭小子的爹妈，也就是你以后的公公婆婆，来小丫头，过来给你公婆见个礼。”
金莱原本还有些不满意，这小姑娘进屋之后居然不知道先跟他们打招呼，只顾着跟老爷子说话，一点也不懂规矩。
但是现在看她把老爷子逗得哈哈大笑，倒是对她改观了不少。
方老爷子有多难哄，她给方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儿媳妇比谁都清楚，祝扬灵能两句话让老爷子高兴，那就不简单，她也愿意给她个好脸儿。
“伯父伯母好。”因为还没办事儿祝扬灵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如此叫他们。
金莱倒没有觉得不妥，微笑着对祝扬灵说，“小祝啊，没想到咱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呢。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就觉得你面善，合眼缘，你瞅瞅这咱们这么快就成了一家人啊？”
方知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祝扬灵点了点头。
他虽然是希望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但是奈何他这个儿子不服管教，自己在乡下找了个对象。
既然找了对象，那方知诺就没有别的想法，也尊重儿子的选择。
他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未来的儿媳妇能落落大方，看着祝扬灵的模样，想到上次他们的接触，方知诺不由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是个明白事儿有分寸的姑娘。
有时候知道分寸可比落落大方还要强上不少。
祝扬灵不知道怎么接金莱的话，要说她当初就看着金莱面善，岂不是坐实了之前她就觊觎方简么。
可是也不能说上次她就对金莱的印象一般吧？
要是这么说的话，对他们的婚事倒是没什么影响，但以后跟公婆的相处，可就没这么好沟通了。
“伯父伯母过来没有提前跟方简说一声？我们也好提前准备点儿饭菜，您和伯父也尝尝我们向阳大队的特色菜。”
方简这会儿都没回来，肯定是不知道他父母来了。
提起儿子，金莱的面色一僵硬，“这次来的匆忙没有给小简打电话。”哪儿来的及啊，上边直接打电话，一分钟都没让他们耽误直接来了向阳大队。
也是出发之后，她和方知诺才知道老爷子已经不在红星大队了。
对于这点儿，他们两口子自然是一肚子的气，儿子做了什么也不跟他们说，差点儿害他们在外人面前丢脸。
于是到了伏图县，也没去国营饭店直接来了向阳大队。
只是没想到，到了向阳大队没看见老爷子呢，就见到了方知诺的老对头胡淮安。
不知道胡淮安这次来是做什么的，难道是阻挡他们接老爷子的？
现在祝扬灵提起方简，方知诺冷哼，要不是这个臭小子，老爷子也不至于看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这样啊，那我一会儿跟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准备点儿饭菜，咱们晚上就在我们家吃吧。”祝扬灵只当没有看出两人的脸色不对，直接安排晚上的饭菜。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看来中午也吃不下饭。
不过，他们吃不吃祝扬灵不在乎，老爷子得吃饭，这两年终归是亏空了身体，饭得按时按量的吃。
自从跟方简订婚之后，这事儿就是祝扬灵操持。
“爷爷，中午我就把饭菜给你端过来吃吧？”家里有人，老爷子肯定不会把他们晾在一边儿，跟着自己过去吃饭的。
只是，祝扬灵这次想错了，方老爷子还真会这么干。
只见老爷子摆摆手，直接道，“不用了，中午我还是去你们家吃就成。”
眼不见心不烦，他实在是不耐烦看见自己这个小儿子。
祝扬灵张张嘴，看了眼脸色瞬间难看的金莱和方知诺，“这个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开车来的，让他们自己找饭吃去。”方老爷子心里嗤笑，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想得什么，以为绕开方简，就能把自己说动？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祝扬灵只好同意，她问金莱：“伯母，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一起去我们家吃两口，咱们晚上再吃点儿好的。”
祝扬灵这话可谓是给足了他们面子，ʲˢᴳ金莱脸上好看了点，不过却拒绝了，“不了，我们还是去国营饭店吧，来了没有通知小简，怎么也得去打个照顾。”
老爷子都让他们自己找饭吃去了，他们能不去么？
再说了，她也明白了，这事儿方简不在，老爷子是不会跟他们谈的。
她心里暗恼让他们来的这几个人，要不是他们作妖，何至于让他们家的关系这么紧张。
“那行，我就先带着爷爷过去了。”方简这边房子盖好之后就没开火，一直是带着老爷子在祝家吃饭。
方老爷子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率先起身，祝扬灵说完话，赶紧跟着老爷子屁股后边儿走了。
见两人走远了，一直站着不敢说话的人出声了，“方司令，你怎么不直接跟老爷子说呢？”
“就是，这下还得拖到晚上。”重点是，晚上方简就回来了，他们想带走老爷子就难了。
方知诺扫了他们一眼，冷笑，“当初你们怎么把人弄来的，就怎么把人弄走。”把老爷子下放的时候，问过他了么？
现在要把人弄回去了，找他？
那人也满脸的苦涩，他们也没想到方知许这么快就出成果啊。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去县城找儿子吧。”金莱看着方知诺的脸上更臭了，只好道：“你说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是个文人，儿子是个武夫，就不能为彼此都忍让一点儿？”
“再说了，儿子在这边儿受苦，很多事儿都身不由己，要是怪就只能怪咱们对老爷子的关心不够。”
方简做错了什么？
恰恰方简什么都没做错，老爷子下放之后，所有人都慌了神，只有方简，听了方知诺的话之后，主动来到老爷子的身边保护。
要不老爷子能不能活到今天还不知道呢。
要是老爷子没了，方知许就算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就是本事再大也是回天无力的。
方知诺哪儿能不知道这个，只是气儿子不服管教罢了，但是又想到儿子从小不在他们身边，叹了口气，“走吧，去见见那个臭小子。”
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的脾气随谁，真是让人牙疼。
新房这边发生了什么，祝扬灵不知道，她跟在老爷子的身边悠哉悠哉的走路，看的方老爷子直皱眉头。
“丫头，你就不想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刚才他只给祝扬灵介绍了方简的父母，其余人可是一概没介绍。
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按耐的住性子，竟然问都不问，没事儿人一样。
“爷爷没介绍的自然不重要，既然不重要，那放在心里做什么。”
居然是这么想的，方老爷子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不重要的人放在心上做什么。”
“爷爷，悠着点儿，当心喝了风晚上闹肚子。”老人脾胃差，喝点儿西北风晚上肯定受不住。
“好好，听你的。”
两人到祝家的时候，祝阳舒和胡淮安一人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喝水。
祝阳舒叹气，他实在不知道跟这个司令说什么了，这人话也忒少了，少到祝阳舒不止一次想，闺女要是跟了他，以后不会憋闷死吧。
看见方老爷子，祝阳舒两眼放光，赶紧站起来准备迎接一下。
只是身边的人比他的动作还快，三两步到了方老爷子跟前，刷一下敬了个军礼，“首长！”
方老爷子被胡淮安吓了一跳，一时没认出眼前这人，“你是？”
“报告首长，我是沈城军区胡淮安。”
姓胡的，还是沈城军区的，方老爷子心里差不多有点儿数了，“你是胡家的老幺？”
看着他的肩章，方老爷子诧异了，“我记得你还不到四十吧？这么年轻就是司令了，年少有为啊。”
他怎么记得他下来的时候，胡淮安还是个参谋长呢，这两年是不是升的太快了？
“报告首长，我今年三十五了，至于升职也是这两年的事儿。”具体什么事儿，他没有细说。
但是老爷子嗅觉多灵敏，一下就明白了，也是这个年头，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胡淮安能成为司令员，肯定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再说了，以胡家的能量，他能这个年纪当司令员也正常。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我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我父亲的身体也就那样，现在好好养着，多活一天就是赚的。”他父亲比方老爷子年轻，只是年轻的时候受罪太多了，以至于到现在身体也没养好，总是病歪歪的。
“哎，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都有暗伤，确实是活一天赚一天。”方老爷子也感慨，不过他的伤感也就是一瞬间，随后朝祝扬灵招招手。
“小铃铛来，这是你胡叔叔。”他对着胡淮安介绍，“淮安啊，这是你侄子方简的媳妇儿，叫祝扬灵。”
祝扬灵：
胡淮安：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
方老爷子介绍完之后，才想起来，“淮安，你来这边儿做什么？”还来了祝家，难道祝平舒牺牲了？
想到这儿，他震惊的看向祝阳舒，怪不得他进屋的时候，祝阳舒神色都不对了。
“首长”
“叫什么首长，叫伯父，我跟你父亲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对头。
但是私下他跟老胡还是棋友呢。
“伯父，我是过来相亲的。”
“嗯？相亲，我记得你有媳妇儿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胡淮安的媳妇儿还是二号首长的幺女，怎么这会儿跑来跟祝婵媛相亲？难不成二号首长也被下放了？
“淮安啊，这抛妻弃子的事儿可不能做。”
胡淮安苦笑，“伯父，我妻子去年病逝了。”
“啊？病逝了啊！”方老爷子面露可惜，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里还有孩子吧？咱们这样的人忙起来哪儿顾得上，再娶一个也是应该的，这家的老三我认识，是个不错的丫头，就是之前所遇非人，这才耽误了，你娶了她以后就好好对人家，这孩子没少受苦。”
“你得把孩子约束好，这丫头是个心软的，也是个有什么苦水都往肚子里咽的，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跟你说，你就多费费心。”
要是祝婵媛有个好归宿也不错，至少以后祝扬灵可以不用天天记挂了。
“是，伯父，我明白了。”
说到这儿，祝扬灵忍不住了，“胡司令，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姐姐跟你结婚之后还可以做衣服，那我就没意见。”
祝婵媛之前没有提过做衣裳的事儿，胡淮安以为她不好意思，听了祝扬灵的话，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尊重她的爱好。”
方老爷子点点头，随后对祝阳舒道：“媛媛那个丫头要是跟了她，你倒是不用担心她以后了，别的我老头子不能保证，但是胡家的人品还有对孩子的教育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祝阳舒得了老爷子的话，也放心了不少，“既然您都这么说，我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胡淮安都叫老爷子首长，方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祝扬灵也了解方老爷子的为人，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胡淮安的人品肯定没问题，她最后一层担忧也没有了。
祝家这边儿相谈甚欢，国营饭店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方简看到父母的时候，情绪还没什么波动，只是看见他们身后的人之后，脸色愈发冰冷。
“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我是谁！我是你老子。”方知诺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来气，“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见了亲爹都不知道叫。”
方简翻了个白眼，“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爷爷现在已经在牛棚了，他们还不放心么？”
来人一听这话，赶紧上前解释，“那个方团，这里边儿误会可大了，我们是来接老爷子回京的，首长们对老爷子都翘首以盼呢。”
“是啊，车都准备好了，今天我们一早就赶过来了。”
方知诺也烦这些人，“今天是为了你爷爷来的，我们还没吃饭，你先给我们安排点儿饭菜吧。”
从他的话里，方简知道他们见过老爷子了，脸色更是难看。
“爷爷没事儿吧？”
想到把他们扔下的老爷子，方知诺就憋屈，没好气道，“你爷爷好着呢，去你媳妇儿家吃饭了。”
跟这样的人就没法儿说话，方简转头看向他妈，“妈，你见过灵儿了？”
金莱看着儿子这脏兮兮的厨师服，心疼的眼泪花直转悠，她点了点头，“嗯见到了，是个好姑娘。”
都能把老爷子哄笑，能不好么。
“那你没准备见面礼？”方简完全没体会她的心情。
见面礼？金莱神色尴尬，“这次出来的急”
见面礼她是准备了的，想着祝扬灵跟方简回首都的时候给她，没想到今天这么赶，她都没来得及拿。
“是妈妈不对，妈妈一会儿包个大红包给小祝，你看可以吗？”紧接着又补充，“你姥ʲˢᴳ姥留下的东西，妈妈都给她留着呢，就准备见面之后给她。”
方简从小是跟着老人长大的，方老爷子有事儿他就去金家，等方老爷子回来了，姥姥姥爷再把他送回去。
金老太太对这唯一的外孙自然感情不一般，所有的家底，在老人弥留之际全都留给了方简。
现在也没有比红包更适合的了，方简点点头，总算脸色好了点儿。
金莱气笑，“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好了，先给娘弄点儿吃的吧，今天起得太早了。”她要是再不说话，估计儿子是不会给那几个人准备饭菜的。
儿子现在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这饭店他说了算。
也就是看在金莱的面子上，方简面无表情的去了后厨，没一会儿一人给他们端出来一碗面。
“就这，爱吃不吃。”
方知诺运气，不住的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儿子，除了忍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他也是真的饿了，这一大上午一口水都没喝上。
懒得搭理方简，他闷头吃饭。
他都不敢说话，其他人更不敢了，也知道在方简的地盘上，有的吃就不错了。
金莱倒是觉得挺好，今天风尘仆仆的赶路，她就想吃点儿热汤面呢。
“对了你三姐给我打电话，说你知道心疼人了，跟我酸了半天。”想到闺女给自己打电话抱怨。
说是方简平时一年都不联系她一次，这一联系她就是让她给未来的弟媳妇买鞋，看看这当大姑姐的还有地位没。
不过嘴上抱怨，行动上倒是实诚，当天就请假出去给弟媳妇买鞋了，还买了两双换替着穿。
“她酸的话赶紧找个对象。”这话以前是三个姐姐经常跟他说的，现在终于能还回去了。
“你可别这么跟你三姐说，她得气死，以后再也不帮你买东西了。”
“收到鞋了没？”
说起这个，方简缓和了脸色，“收到了，昨天收到的，还没给灵儿拿回去。”
“你三姐眼光好，买的鞋肯定不错，你带回去小祝肯定喜欢，”
“好。”
金莱看他终于有个笑模样了，这才试探着问，“你知道我们今天在向阳大队看见谁了么？”
方简不明白向阳大队出了他爷爷还有祝扬灵他们还认识谁，也懒得猜，一脸的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金莱：好想打儿子怎么办！
她运了口气，“胡淮安，我们见到胡淮安了，你说他上这干嘛来了？”他们走的时候，胡淮安的车还在向阳大队，也不知道是办什么事儿。
方简听了胡淮安的名字一愣，没想到人还真来了？
随后他神色莫名的看向闷头吃饭的方知诺，满脸的欲言又止。
儿子表情这么丰富的时候几乎没有，金莱愣住，看了眼干饭人方知诺，小心道：“难不成是为了你爷爷的事儿？”
“你想多了，他是来相亲的。”方简怕她再脑补下去，就要怀疑胡淮安是来暗害方老爷子的了。
“噗。”
方知诺冷不丁听着胡淮安是来相亲的，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哎呦，老方你可脏死了。”金莱护着碗离他远了点儿，“差点儿喷我碗里。”
得亏这张桌子上就他们三个，儿子还和自己做一边儿。
“他媳妇儿都没了一年多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再娶一个多正常啊。”胡淮安的父亲跟她二哥住一个大院，她听二嫂说过。
“那倒是。”被媳妇儿这么一说，方知诺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擦了擦嘴，端起水杯喝水之前问方简，“跟谁相亲你知道么？”
随后吹了吹水杯里的水，慢慢喝了一口。
“要是没找错人的话，应该是我大姨子。”
“噗。”方知诺刚喝到嘴里的水又喷出来了，等着眼睛看着方简。
这下金莱也惊着了，也没心情数落方知诺不讲卫生了。
“你大姨子？小祝的姐姐？”
方简点头，“灵儿的大姑父是胡淮安手下的师长。”顺带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胡淮安会过来这边儿相亲。
金莱咽了口唾沫，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问题。
方知诺想了会儿倒是笑了。
“儿子，你找的这个媳妇儿好啊，哈哈哈，要是胡淮安跟你大姨子好了，岂不是以后见了我都要叫我伯父？”方知诺想想就身心舒畅，对祝扬灵更是满意。
金莱翻了个白眼，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笑过之后，方知诺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应该是昨天你大伯打电话回来的原因。”
昨天半夜他收到方知许的电话，电话里说他这次应该会提前出来。
这才引发了后边儿一系列的事儿。
“他们还指望着你大伯，自然不能让你大伯有后顾之忧，在他回来之前你爷爷必须回去。”所以今天一早他们才收到命令过来接人。
方知诺叹气，“你也劝劝你爷爷，差不多就得了，跟着他们回去吧，要不等你大伯回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大哥这些年一共给家里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就是他接的，当时问父亲去哪儿了，方知诺不想让他担心，支支吾吾的说出去开会了。
可是方知许是谁，一下就知道家里出事儿了。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电话。
第二个电话，就是前几个月来电话，说明年开春会出来一趟。
第三个电话，就是昨天半夜，说是会在这几天回来，让他准备一下。
这哪儿是让他准备啊，这是跟上边的人说的。
方简嗤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爷爷来了这边儿两年，要不是有我明里暗里的护着，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大伯回来也只能收尸了。”
今年方简明显感觉到看守严格了不少，就猜到肯定是大伯那边儿有进展了。
这次大伯只是出来一趟，他们就这么紧张，肯定是有了成果才会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轻易的回去。
方知诺语塞，他能不知道儿子说的么，“我也不求别的了，现在你跟你爷爷都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也能晚上睡个好觉了。
“跟他们说吧，爷爷肯定是不会回去的，让他们不要费劲儿了，反正大伯要过来参加我的婚事，到时候一起走得了。”
说起这个，方简皱眉看着父母，“我们订婚的时候，你们就没过来，这次婚事还要提前，好好想想怎么跟我岳父岳母说吧。”
也就是跟了他，这种这么正式的场合父母都不来，祝扬灵多委屈。
他跟老丈人保证了的，就算是他受委屈，都不糊让祝扬灵受委屈。
“当时不是情况不一样么，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跟你岳家好好聊聊。”金莱也知道他们失礼在先，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补救，才能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是故意怠慢儿媳妇的。
“我跟你爸爸一会儿就去百货大楼买点儿东西去祝家，放心，不会让他们误会你的。”她就方简一个儿子，自然想让儿子事事如意。
“至于你爷爷要是不想回去，那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能做的努力都已经做了，上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半晌之后，方知诺低声说。
这个家里总要有几个不妥协的人，才好让他们知道，方家不是随便可以拿捏的。
“好了，你先忙吧，我们这就去百货大楼了。”
方知诺看着爱人吃完面，当即起身。
金莱看他这么积极，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他想什么呢，肯定是着急去看胡淮安的笑话呢。
两个人不管其他人，让司机开车直奔百货大楼，进货一样的买了许多东西，然后转道向阳大队。
下午两点，祝家的中午饭还没结束。
祝扬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爹还有方老爷子。
再看到老爷子又给自己偷偷到了一杯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爷爷，差不多得了。”
方老爷子被发现了也不藏着了，举着酒杯，笑到：“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祝扬灵端过老爷子的酒杯，皮笑肉不笑，“再相信您我就真是个小铃铛了，这都第几杯了，大夫的话您都忘了？”
“好好好，爷爷听你的。”方老爷子怕祝扬灵念叨，对着胡淮安道：“淮安啊，不是伯父不跟你喝了，是在家这几个小家伙管的太严了。”
“伯父，您身体不好就少喝点儿。”
“叫什么伯父啊，叫爷爷，你以后要是我们小铃铛的大姐夫了，就是我们自家人，就叫爷爷吧。”
胡淮安：
他就知道。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方知诺的声音，胡淮安，“毁灭吧！”
祝妈听见声音就出去了，来人见了她十分热情。
金莱看着眼前的美妇，愣了下，然后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好，你就是小祝的父母吧？我们是方简的父母，真是不好意思，因为许多事儿，两个孩子都订婚了，我们双方家长这才第一次见面。”
然后她指了指身后的男人：“这是方简的爸爸，方知诺，我叫金莱。”
祝妈被眼前ʲˢᴳ气质优雅女士拉住，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她说起方简，才反应过来这是方简的父母。
“是方简的父母啊，快进来快进来，老爷子也在呢，你们吃饭了没，我再去给你们弄几个菜，刚才我还数落小铃铛呢，怎么能让你们去城里吃饭啊。”这都到家门口了，居然没让人进家。
祝扬灵：看看我这脑袋，是不是很适合扣锅啊，爷爷。
“不怪小祝，我们来得着急，没见到儿子，这不是趁着中午饭的功夫去看看孩子么，跟孩子说了说话，我们就赶紧赶过来。”金莱哪儿敢说是老爷子不让来的。
进了屋，见了胡淮安，金莱就好像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胡司令也在啊？”
方老爷子知道他们是脑子清楚知道来见亲家了，这才有了个笑脸，然后对着金莱说：“是啊，淮安是来跟小铃铛的姐姐相亲的，这次相亲的结果不错，想来很快就能结婚了，是吧淮安？”
胡淮安看着门口强忍着笑的方知诺，叹了口气，点点头，“小祝同志要是没意见，我自然想快点儿结婚。”他家里还有两个皮小子等着呢。
方老爷子可不知道胡淮安跟自己儿子是对头，他只觉得高兴，老友的儿子成了他孙子的连襟，以后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了。
“那可恭喜胡司令了。”方知诺进屋笑的开心，嘴上说着吉利话。
“借方司令吉言了。”胡淮安面无表情。
“这是小铃铛的爹，祝阳舒。”方老爷子指指自己的儿子，“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方知诺，也就是以后你的亲家了。”
“正好这饭还没吃完，让我媳妇儿再弄两个菜，咱们再吃点儿？”祝阳舒喝了酒，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人家来了，肯定不能他们吃饭，让人家看着。
听胡淮安的意思，这方简的爹也是个司令！
这个小方，不是说他们家就一些在部队里干活的么，这是干活儿？
只是这会儿不是拆女婿台的时候，再说了，亲家认识胡淮安，这也太好了，以后两个闺女能互相照顾了。
“亲家，我们就不吃了，刚在方简那吃过来的，我们出来的急，刚才见着闺女，也没给个见面礼，到了县城我才想起来。”金莱拿出已经准备好的红包，放到祝扬灵的手里。
“真正的见面礼都在京城没来得及带来，这点儿也是我跟你伯父的一点儿心意，今天见着你，我们两口子心里很满意，亲家把闺女养的很好。”
这个场面自然说好听的话，方老爷子看着红包之后，笑容都真挚了两分，他笑着跟祝扬灵说：“既然是你婆婆给的见面礼，那就收着吧。”
祝扬灵看老爷子一直给她使眼色，只好接过红包：“谢谢伯母。”
金莱笑容满面，“谢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了。”
金莱这一出给足了祝家面子，祝阳舒和祝妈心里都满意。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方知诺掏出个红包放在胡淮安面前，笑着说。
他是想臊一臊胡淮安的，一把年纪了娶个小媳妇儿，真是老牛吃嫩草，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结果，胡淮安笑着把红包收进兜里，“谢谢伯父了，等我结婚给你发请柬。”
笑话，不就是想看他的笑话么，只要他去了祝婵媛，这样的情况以后还有不少。
要是他每次都不好意思，岂不是便宜了方知诺这个看热闹的。
没想到胡淮安就这么收下了，方知诺瞪眼，这厮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然后，这顿饭就吃到了方简下班。
到了祝家，他看着满地狼藉直皱眉，“这是晚上饭？”
祝扬灵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中午饭。”
方简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上边坐着谁，上前就开始收拾，“看看几点了，你们是不是还有事儿要说啊？”
方知诺看着儿子来了，正要笑呢，听着这话，打了个激灵，然后看向一旁幽怨的金莱，小声说：“你怎么不提醒我？”
金莱：“我说了，有用么？”
要不是她跟方知诺过了一辈子了，她都要怀疑方知诺跟胡淮安是两口子，相爱相杀的。
“哎，老祝呢？”方知诺神色讪讪，好想媳妇儿劝了几次都没劝住，这次是他不对。
“亲家都被你们喝到桌子底下去了，你看看你们像话么！”要不是祝扬灵在一边儿看着祝阳舒不对劲儿，祝阳舒就一脑袋扎下去了。
方知诺面皮抽了抽，看了眼儿媳妇，嘿嘿一笑：“亲家的酒量还得练啊。”
“你可闭嘴吧。”金莱真嫌弃这个喝多了的人，瞧瞧这是该跟儿媳妇说的话？
祝扬灵：“伯父，我记着了。”
以后再让这几个人一起喝酒，她就不姓祝。
等祝阳舒喝了醒酒汤又坐在桌子旁的时候，金莱这才提起这次的来意。
“亲家，真不好意思，刚才其实就应该先说这事儿的，只是我们家老方你也看见了，今天太开心了就多喝了点儿，失态了。”
祝妈赶紧摆手，“亲家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以后就是一家子了，今天高兴多喝点儿没事儿。”
“你家大伯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亲事提前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这日子是哪天咱们还得去看看。”怎么着也得挑个吉利的日子吧？
再说了，胡淮安和祝婵媛的事儿要是着急，估计也得年前办了，这年前一下办两宗事儿，人手上也忙不过来。
祝婵媛的家具也没打，被子也没做，一切都没准备。
“是得选个好日子，只是我们家大伯几年出来一次，这次就是想看看侄子的婚礼，也是我们唐突了，您看要是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话。”
祝家一直迁就自家，他们也应该做点儿什么。
“别的都好说，就是全福人做的被子这点儿，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出来啊。”人有，材料不好凑啊。
“您看需要什么，我这边还有不少布票棉花票，不够的可以跟战友换点儿。”胡淮安也赶紧出声。
作者有话说：
◉ 第 90 章
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姐妹俩的婚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祝婵媛忍不住出声。
“爹娘，我不想办了。”
热烈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祝妈看了眼胡淮安, 然后问, “咋能不办事儿啊？”
祝妈看着又一言不发的闺女，气的心口疼，这孩子知不知道，胡淮安给她办婚事，在外界看来这是对她的重视。
她是去当人后妈的，最重要的就是男人的态度, 只要男人站在你这边儿，嫁过去没人敢欺负她们娘俩，就算是胡淮安的两个儿子也得掂量掂量。
但是祝婵媛说完这句话之后, 任凭祝妈再怎么问, 也不开口了。
胡淮安不知道祝婵媛怎么想的, 只是微笑着打圆场，“没事儿, 你要是不想办那就不办，我回去打个结婚报告，通过之后咱们直接领证也成。”
随后他看着祝家父母，郑重的说：“您二老放心把小祝同志交给我, 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们娘俩受气。”
“对比起小祝，我年龄确实大了不少，为了能让她安心, 以后我的津贴工资, 全都交给她。”
祝婵媛比他小十几岁, 他是该多照顾些。
祝妈点点头，“我这个闺女是个犟脾气，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跟我和她爹说，我们家骂她打她都行，但是你可不能动她。”
胡淮安一个当兵的，就算轻轻打两下祝婵媛也受不住。
胡淮安点头，“您放心，气急了我打自己两下，也不会动她的，我们胡家没有打媳妇儿的人。”
有本事的男人有气出去生，不会为难自己的媳妇孩子。
祝妈得了她的保证，彻底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祝扬灵见他们说完了，这才出声，“既然我三姐不想办事儿了，那胡司令就把办事儿的钱交给我三姐吧。”
“好，那我一会儿就给小祝同志，连带彩礼一起，我也不知道这边儿的规矩，所以准备了一千块钱，要是跟这边有出入的话，我再让人回去拿。”
他确实不太了解这个婚丧嫁娶，亡妻是父母包办，过程他一概不知，从部队回来就直接结婚，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回部队了。
不过他知道那会儿彩礼给了不到一千，这次他带了一千多块钱来，就是为了结婚用的。
祝妈自然没想到他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你这钱说出去不知道的以为我卖闺女呢。”
这当司令的都是咋回事，娶个媳妇一千多，娶个儿媳妇也是一千多。
他们农村可不兴这个。
祝婵媛嫁给余明杰的时候，彩礼二百块钱已经是十里八村顶天了的。
“那您安排，多余了的您就给小祝同志处理就好。”
祝妈点头，这样也成，闺女要是不想办那就不办了，他们两口子过日子，她怎么舒心怎么来。
说完祝婵媛的事儿，接着说祝扬灵。
祝妈盯着祝扬灵，语气ʲˢᴳ不善，“你别跟我吊歪，你这事儿必须得办，你就是不想自己，也得想想你们这么多年回不来一趟的大伯吧？”
祝扬灵缩缩脖子，“我可没这么想，我的事儿不是都说好了么，现在有变化，直接把日子提前流就成，不要这么封建迷信。”
“呸呸呸，你给我呸，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祝妈朝地上呸了三声，然后对金莱说：“我这个闺女更是个犟种，她说话就是直来直去的，以后有啥事您就直接跟她说，要是拐个弯她就听不懂了。”
金莱看着儿子进屋之后一直守在祝扬灵身边，哪儿还敢说她的不好，“脾气直好，我们家也没有说话拐弯抹角的人，她跟我的性格很对得上呢。”
祝妈听金莱这么说，心里舒坦，不管说的真的假的，还是场面话，金莱这个婆婆最起码是个场面人，闺女跟她干不起来。
“亲家，腊月里好日子多，结婚的也多，如果亲家大伯腊月里回来，无论哪天都是好日子。”
金莱看了眼方知诺，一脸的为难，“亲家，不是我们事儿多，实在是我们联系不上大哥，只能等大哥联系我们。”
乖乖，这是个什么保密单位啊！祝妈听得咂舌。
“不碍事，什么时候回来说一声就成，咱们家这亲戚都是十里八村的，腊月里没事儿干猫冬呢，喊一声就来了。”
金莱顿时感动的不行，她这亲家除了是农村的这点儿之外，真是什么都不比城里人差，她儿子的眼光很好，祝家人也很好。
几乎是什么事儿都迁就着他们家来，没有比这再通情达理的人了，亲家这么好说话，他们也不能落于人后。
“亲家，他们在这边儿办事儿之后，怎么也得回首都办一次，到时候咱们这边儿亲戚的车票钱都我们包了。”不说别的，金莱这人从小就没差过钱。
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祝扬灵：婆婆有钱！
祝扬灵看了眼方简，原来优雅的金女士是这样的性格！
方简一脸笑意，他母亲确实很有钱就是了。
祝妈有些犹豫，“你们那边儿亲戚都是有身份的人，我们去不好吧？”虽然她也确实想去，闺女结婚娘家人不到场，以后被那边儿的人看不起怎么办。
方知诺笑笑，“亲家多虑了，咱们都是一般的人家，哪儿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他扭头对祝阳舒说：“到时候咱们哥俩再喝一次。”
祝阳舒点头，“那到时候我们一家就打扰了。”
祝扬灵看着他们就这么商量好自己的婚事，也没什么自己能插得上嘴的，就跟方简偷偷的跑去新房那边儿了。
三九的天气，喘口气恨不得都冻成冰，祝扬灵又怕冷，本着少受点儿罪的想法，她抓着方简一路跑回新房的。
方简看着前边奔跑的女孩，心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到了新房之后，方简给祝扬灵倒了杯水，然后拿出三姐买的皮靴，“看看喜欢么，这是我三姐给你寄过来的。”
两个板正的鞋盒放在祝扬灵的身边，他细心的打开，轻轻的拿出来，“三姐在咱们祖国的最北边，那边儿的鞋不说款式如何，保暖是没有问题的。”
祝扬灵没想到方简居然让他三姐帮自己买鞋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下，“这鞋是小牛皮的吧，一看就不便宜，钱给三姐了没？”
这是给自己买的，要是给方简买的她就不问这话了。
祝扬灵接过小皮鞋，摸了摸里边的绒毛，“这么厚实的羊毛，穿上肯定特别暖和，不愧是北边出来的东西。”
上脚之后，她下地走了两步，“这鞋底还挺软和，站在地上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大小正好，你帮我跟三姐说声谢谢。”
“合脚就行。”方简看她欣喜的模样心里就舒服，坐在炕边，看着她把另一双鞋也试了。
把鞋收好之后，祝扬灵盯着方简的眼睛，眼神带笑：“现在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你们家是做什么的了吧？”
之前跟自己说，他们家就几个当兵的，但是现在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就胡淮安来说，他可是称呼方知诺方司令的。
这都司令员了，能跟普通当兵的一样么？
想到这儿，祝扬灵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你家里是这样的条件，要是当初我知道”
“这样的条件怎么，咱们认识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厨子，爷爷还是下放的，条件可算不上好，你可不能后悔！”
方简的心高高提起，这都结婚的当口了，要是祝扬灵后悔了，他去哪儿哭去？
祝扬灵看着他这么激动，一脸好笑，“激动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她白了方简一眼，然后道，“要是当初我知道的话，我肯定还是回做这样的选择。”
她看上的是方简的脸，又不是方简的家世。
这张脸是他独有的就可以了。
听她这么说，方简松了口气，他起身走到祝扬灵身边，低头看着她清凌的眼眸，声音十分坚定：“谢谢你。”
他感谢祝扬灵朝他迈向的每一步。
祝扬灵没想到他这么感性，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抱了抱他，她闷在方简的怀里，声音小小的，“谢什么，我应该谢谢伯母才是，谢谢他生了你这么一个帅小伙，便宜我了。”
以他家的这个身份，娶个门当户对的再合适不过了，就像是胡淮安，前边儿的妻子不就是父母安排的么。
只是方简有自己的想法，习惯了自己做主。
“我只是担心我父母不习惯。”都是这么大的官，她爹娘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今天毫无顾忌的喝酒，不过是她爹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爹娘适应能力很好，你不用担心。”就刚才他们谈论婚事的时候，祝阳舒说起身份，未尝没有担心，但是他还是直言自己的担忧。
这就说明，身份问题在他们看来不是那么重要。
祝扬灵想想今天她爹娘的表现，好吧，可能是她多虑了。
“大伯既然打电话回来，估计他到家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儿了，咱们明天就去把证儿领了吧。”结婚报告都批下来了，没领证就是因为等着方知许。
祝扬灵一听这话，从他的怀里起身，“你确定？”
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方简深吸一口气，看来还是得尽快结婚，“我大伯那个人，大多数人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我认为，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可以回来了，为的就是给那些人一个机会。”
显然，那些人不了解方知许的性子，以为能拖一天是一天。
第二次电话，是昨天晚上打的，他估计方知许现在估计已经到京城了。
祝扬灵听着方简口中的方知许，深觉这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
随即，祝扬灵反应过来，诧异的看向方简，“你大伯回来是处理爷爷的事儿的？”
方知许人还没回来，一个电话就惊动了这么多人，这些人让几个领导带着方知诺和金莱一起过来接方老爷子。
岂不是方老爷子马上就要平反了？
“是也不是，爷爷的事儿重要，咱们结婚的事儿也重要。”方知许电话里说的很明白，他是回来参加侄子婚礼的。
至于爷爷的事儿，不过是那些人心虚罢了。
“明天咱们去领证，然后去趟市里买点儿结婚用品，?大嫂说你上次去就没有好好逛逛，着急忙慌的就回来了，这次去了咱们好好转转。”
要是方知许现在到了京城，明天估计向阳大队还会来不少人，他们留下也没事儿干，还不如出去转转。
相信他们回来之后，大伯已经处理好了。
祝扬灵直觉方老爷子平反之后，他们可能在向阳大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那咱们明天可以给我爹娘他们买点儿礼物，这么多年了，还什么都没给他们买过呢。”
她生病的两年还拖累了家人。
“好，你说了算。”
他们这边儿还在商量明天给家人买什么礼物好，首都那边儿就已经乱起来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方知许提前回来了。
“方教授，你看你父亲的案子，咱们得走流程，这一时半会儿也落实不下来啊。”办公室主任满头大汗的对坐在一边喝水的方知许解释。
方知许腿有残疾，坐在轮椅上，带着一幅无框眼镜，整个人俊秀出尘，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但这么看着他，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位能量巨大的军工巨佬。
办公室主任也很无奈，这事儿还真不是他能决定的。
这平反过程，也不是说你没问题就能平反的，他们派人去伏图县也是为了先把方老爷子接回来，至于其他手续可以慢慢办。
只是没想到方知许提前到了，他们的人又没有把老爷子带回来。
方知许端着水杯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一大堆帽子，却没有事实依据，你们处理人的时候倒是挺痛快的。”
“那个，那个”真是ʲˢ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上边的斗争，哪儿是他一个办公室主任能左右的，他也是按照规程办事儿。
“我理解你们的难处，总政那边儿负责落实正军级以上的干部政策，你做不了这个主，审查报告是谁做的，谁送到□□的，我统统不管。”
“当初你们怎么讨论决定把我父亲下放的，今天就怎么讨论把我父亲的帽子摘掉，这很难么？”
办公室主任苦笑，这还不难么，□□那边儿本来就已经有了讨论结果，就是方老爷子的帽子肯定得摘，不为别的，就凭着方知许的功绩，就足以保方家三代人。
只是结果没有明文下发，自然知道的也少。
要是知道方知许连夜回来了，估计那边儿就算今天不下班，这报告也得写出来。
“上边的意思是老爷子身体不好了，不太适合担任以前的职务了，现在疗养院好好调理身体，以后国家需要老爷子的地方还多呢。”
方老爷子岁数大了，身体还不好，谁敢让他劳累。
不过方知许没搭这茬，走之前他说：“明天我出发接我父亲之前，我要看到文件。”这也就不是他手下的人，换成他手下的人，这样的早就被踢出去了。
至于方知许走之后，上边有多乱，这就不清楚了，总之第二天一早，方知许就收到了父亲的平反文件。
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总算有了笑纹。
“走吧，接父亲去了。”
路上他跟自己的助手说：“也不知道小简那小子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希望她能喜欢我的见面礼。”
“肯定会喜欢的首长。”助手笑着说。
“嗯。”
祝扬灵不知道还有一份见面礼等着自己，她现在满脸的不高兴，坐在车窗边，瞪着远处低矮的平房。
方简叹气，从早晨起来，祝扬灵就这样一幅样子，“三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跟你说，肯定是有原因的，等她到了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你再好好问问她。”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胡话，祝扬灵忍了一早上的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的方简直心疼，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绢。
“别哭了，你这哭的我心疼。”方简真是没有办法了，这班车上的人着他一脸的责备，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祝扬灵的事儿。
“你说她怎么想的啊，就这么悄悄的跟着胡淮安走了？她还拿我当她妹妹么！”祝扬灵冤死了，只觉得自己被三姐背叛了。
今天早晨起来，她才知道昨天晚上三姐就带着静静跟胡淮安走了。
她还记得问她娘的时候，祝妈满脸的心疼，嗓子哑着说：“媛媛怕她这离过婚的人给你添晦气，就先走了，等你结婚之后她再回来看你。”
本来今天要去领证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瞬间到了谷底。
祝阳舒不明白，“离过婚怎么了，我又不嫌弃！娘我三姐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你三姐自然知道你不嫌弃她，但是架不住咱们村的人嘴巴碎啊。”
“可是城里离婚的多了”
总之就是祝扬灵没法儿释怀祝婵媛的提前逃跑，对着胡淮安也满肚子的怨气，“我三姐不懂，他还能不懂么，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想要我姐姐过去照顾他的两个儿子！”
方简：这话让他怎么接？
“好了别哭了，以后见面之后，你好好跟三姐说说。”他轻轻擦了擦祝扬灵的脸蛋，“别哭了，今天是咱们领证的大好日子，一会儿拍照的时候你这眼睛肿的跟肉丸子一样，能好看么？”
祝扬灵正在哭的动作一顿，心里又委屈的不得了，“我都想好了给三姐和静静买什么礼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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