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景耀放下手里一直拿着的茶杯,决定多说几句:“或者我不应该用毕其功于一役这个词,我认为不收取版面费的决定只是一个开始,甚至它并不重要。学术期刊的核心是什么?学术期刊的公信力是什么?是发表在期刊上的一篇篇论文,是撰写出这些论文的学者和研究团队。
“我们必须承认,学术出版集团以及学术期刊的编辑们对于学术期刊的运营也做出了贡献,但这种贡献不是不可替代的,真正为学术期刊创造价值的不是学术出版集团也不是学术期刊的编辑,真正不可替代的是学者和他们的研究团队。但学术圈的现状是什么?创造价值的人付出金钱,学术出版集团不能说不劳而获,但也相差不远了。
“这是正确的吗?很显然不是。世界是发展的,学术期刊相比于其他杂志读物有他的特殊性,再刚创立的一短时间之内,它确实很难盈利,学者们为了维持学术期刊的运营,不得不以版面费的形式加以支持。但现在的学术出版集团已经向我们证明,学术期刊是可以盈利的,而且还是暴利。
“这是不正确的,创造价值的人与他们创造出来的价值无关,反而需要付出本来已经不需要他们付出的额外代价,暴利被无关的人获取。诸位,这一切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但指望学术出版集团主动改变是不可能的。学术出版集团的本质是什么?是资本,资本永远不会背叛利益,只有背叛阶级的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但我们不同,在座各位都是学者,也一直深受学术出版集团之害。现在我们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有机会重写学术期刊的规则,为什么不去做?创建一个不收版面费的顶刊只是一个开始,《天工》的最终目标是能够和所有的学者们利益贡献。既然是学者们创造的利益,本来就应该是学者们的一份,这就是公平正义。
“我知道咱们夏国的学者深受历史文化的熏陶,很多时候耻于谈钱,觉得铜臭之味臭不可闻。但诸位,古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见君子也是可以爱财的,爱财没有问题,欲望本身也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我们为什么努力工作,因为我们有欲望,我们希望国家能够变得更好,我们希望能够不受威胁和平发展。
“当然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大了,我觉得可能也有人不是为了这么高尚的理想而工作的,我相信在目前大计划的研究员之中也有一些比较现实的,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工作。也可能有人更高尚一点,是为了自己的学术理想而工作。这些都没有问题,只要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君子可以爱财,这个财也可以是别的东西,只要取之有道。
“现在很多人有一种观点,觉得科学家,觉得学者,就该两袖清风,就该安贫乐道。安贫乐道是一种境界,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也不能要求人人都达到。再说了,就算科学家自己可以安贫乐道,科学家也有父母也有孩子,也要养家糊口。科研可以盈利,科学家便理应从中获利,希望我这话不会让你们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开脱。”
其他人顿时笑了起来,现在谁不知道古景耀是个土财主啊,他是先驱集团最大的个人股东,而先驱集团虽然没有上市,可凭借着智脑和游戏仓的销售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古景耀喝了口茶,这段时间不管是在蓝星这边还是在星际那边,他都没少进行动员讲话之类的操作,导致现在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其实他清楚他说的这些东西,在座的人心里也都是有一杆秤的,他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些,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在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许部长的态度,代表了国家的态度。
学术期刊是可以盈利,这在今天已经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既然可以盈利那么国家自然没有理由放弃这一部分的利益。
但国家不是那些资本家,不会像资本家一样剥削学者们应得的利益,因此学术期刊的出版规则是必然要改的。
原先夏国在这一块没什么话语权,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现在机会来了,自然要去尝试。
古景耀也不确定从《天工》开始,是否能够改变整个学术圈的现状,但至少夏国官方不愿意同流合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阶级斗争。
表完态之后,古景耀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当然,要达到这个最终目的,并不能够一蹴而就。现阶段我们要做的就是确立起《天工》国际顶刊的地位,并且确定《天工》不收取版面费的原则。之后其他的东西,我们可以慢慢改。”
许部长等他说完,才说道:“曹院士和古顾问我明白了,总的来说大部分人还是支持不收取版面费的决定的,现在支持收取版面费的学者们还有不同的意见需要补充的吗?”
没有人再开口,古景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些支持的人也不是真的想要交版面费,自然没有别的话可说的。
再说了,这事古景耀和曹院士的意见统一,其实也就基本上没什么悬念了,他们支持也没用,还不如省点口水。
许部长等了两分钟见没人开口才说道:“既然没有不同意见,那么这个议题就过去了,之后我们会综合各位学者们的意见统一考虑。接下来讨论下一个议题,《天工》期刊的发行时间,目前的意见主要有月刊、季刊、半年刊和年刊,请诸位畅所欲言。”
学者们先看了看古景耀和曹院士,曹院士年纪大了,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古景耀好像是刚刚话说多了,一直在喝水,谁都暂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咳了一声抛砖引玉:“我觉得月刊和年刊都可以排除。月刊时间太短了,《天工》对文章的要求比较高,月刊的话恐怕凑不够水平足够的文章。年刊又太长了,现在正是我们要抓紧建立《天工》权威性的时候,时间太长变数就大了。”
这个倒是没有引起反对,大家也都觉得月刊太短、年刊太长,但到底做季刊还是半年刊,就有很多分歧了。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很快就有第二个人出来说道:“我觉得半年刊也太长了,虽然说一篇好的论文,有时候值得花费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去验证,那可是对论文本身来说了。对期刊来说,必须得持续每一期都刊登好的论文才能够得到学术界的普遍认可,如果做半年刊,那得等多久?”
这是激进派,保守派自然要跳出来反驳:“对于一个初创的学术期刊来说,对重要的是口碑,只要稳扎稳打做好口碑,多花费几年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做季刊快是快了,可是以《天工》对论文的要求,你确定一个季度的时间真的能够积攒足够多足够好的论文吗?
“尤其在《天工》初创的阶段,我们基本上不可能指望来自其他国家学者,甚至于本国一些学者的投稿,如果没有足够多足够好的文章,季刊你准备拿什么发?滥竽充数吗?”
激进派也不会任由保守派嚣张,立即反驳:“怎么就没有好文章了?现在我们不就收到了很多符合要求的文章吗?而且一期还放不下,有些不是已经排到了第二期吗?还有一些在修改之后也完全可以发,文章哪里不够吗?在古顾问的帮助下,现在大家在工作中经常有新的想法,排除一些不能发的,能发的也有不少吧。”
他的支持者也说道:“是啊,现阶段我们内部的文章就基本上可以支撑起来前几期了,等到前几期期刊发行之后,相信《天工》的地位也就基本确立了,到时候自然会有来自国际上其他学者的投稿,更加不需要担心没有文章的问题。”
这个会议持续开了一整天的时间,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许部长把学者们一一送出去,这些都是夏国科学界最重要的一群人,损失任何一个都是夏国不可承受的。
古景耀上车之前和月球登陆计划的负责人佟院士、李院士打了声招呼:“佟院士、李院士,我明天去找你们聊一下广寒宫的事情。”
佟院士和李院士点头答应然后匆匆离开,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比古景耀还忙,今天来开会真的是抽空,现在马上就要回去继续工作了。
两人离开之后,田院士朝着古景耀走了过来:“古顾问,有没有时间聊一聊?”
田院士也是材料学方面的学者,他还是京华大学材科院的老师,之前和古景耀聊过天的孟教授以及何老师的一生之敌张老师都是田院士的学生。
另外那位李钦俦李院士则是孟教授在本科阶段的老师,孟教授本科不是在京华大学念的,他本科学校的材料学专业比起京华大学更高,不过考研的时候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孟教授到了京华大学的田院士门下,但即便如此孟教授和李钦俦院士的联系也一直没有中断,李钦俦院士也一直把孟教授当成自己的亲传弟子看待。
对此田院士也没什么想法,他和李钦俦院士虽然都是搞材料学的,但主要的研究方向不同,也没什么竞争,他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不高兴学生有别的老师,有人帮他带学生有什么不好的?
古景耀沉吟了一下,他之后的时间基本都排满了,迟疑了一下说道:“田院士,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上车去我家里谈?”
“行!”田院士也很干脆,直接就上了古景耀的车。
田院士的助理一脸懵逼,不过似乎也有点习惯了老板的性格,很快反应过来,苦笑着和古景耀的助理席敬商量:“那我们开车跟在你们的车后面行吗?”
席敬是记得田院士不住在那边的别墅的,迟疑了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安检会比较严格,另外你们的车可能开不进去,要不你们留一个人把车开回去,剩下的人直接坐我们的车?等古顾问和田院士谈完,我们这边再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田院士的助理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样更方便,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田院士和古景耀可不知道助理们在讨论什么,关上车门之后,田院士问道:“古顾问,车上方便聊事情吗?”
古景耀看了一眼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的马上校,点头说道:“可以,我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绝对可信的。”
田院士也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并不深究其中的逻辑,直接道:“古顾问,我们设计的舱外航天服的材料在防辐射问题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案都没有能够彻底解决。我了解到您之前实验室设计的一种新型材料防辐射的效果非常好,想要跟您了解一下。”
古景耀也看过田院士的团队提交的报告,此时回忆一下大致了解了他们遇到的问题,沉吟道:“我的实验室合成的新材料在防辐射的性能上目前来说确实是蓝星最好的,在实际应用中效果并不比在实验室中的成品差多少。但这种材料也有一些问题,比如强度不够,而且也不耐极端高温和极端低温,温差太大也不行。”
古景耀说的这几个问题,比如材料强度、耐高温耐低温、能够承受温差变化,都是太空材料需要考虑的问题。
因为在太空之中,这种材料制作成的宇航服就是航天员的生命保障,强度是非常重要的,要是强度不够造成宇航服破损将会威胁航天员的生命。
而各种极端高温、极端低温,以及极大的温差,都是在太空中经常会遇到的环境。
在太空中没有大气层的保护,当太阳直射的时候,温度就上升到几百度甚至更高,而等到离开太阳直射的范围,同样因为没有了大气层的保温,温度又会很快降低达到零下一百多度甚至更低,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没有大气层或者大气层很稀薄的非恒星类天体昼夜温差很大的原因所在。
田院士说道:“我对这种材料只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但我想或许也是一个可行的方向,直接应用肯定不行,但或许能想想别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这种材料的详细报告,如果能够有样品就最好了。”
这点倒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这种材料现在主要提供给军方,如果是提供给国家重大科研项目的,自然也是没问题的,古景耀爽快地说道:“可以。我明天就让人把详细报告和样品送到你们研究所去。”
田院士连忙道谢。
古景耀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的实验室做出来的这种防辐射材料,防辐射的原理主要是其中的材料分子排布结构,这点在详细报告上也有体现,你们可以参考一下。有些地方我们也有没有搞清楚的地方,比如用其他材料尝试同样的分子排布结构都无法得到稳定的结果,这点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也没有详细研究过,你们可以研究一下。”
田院士有些惊讶地道:“结构反射辐射吗?”
古景耀:“没错。”
田院士:“这样的话,结构应该是非常致密的了?毕竟很多辐射的波长非常短,材料结构不够致密的话辐射会从孔洞中直接穿过去。只是这样一样,材料的重量会不会太重了?”
他主要考虑,宇航服是需要航天员穿在身上活动的,现在的航天服本来就不方便行动了,将来如果在太空活动成为常态,航天服肯定要优化考虑航天员的行动能力。
古景耀道:“重量倒是还好,因为材料本身是比较轻薄了,只有两层结构,不过如果你要进一步控制穿透的辐射量的话可以考虑多加几层结构,至于具体选择几层结构的排布,这就需要你们综合考虑了。当然我之前说的材料强度、耐高温、耐低温、耐温差变化这些问题,也都是你们需要着重考虑的。”
田院士点头:“我明白。另外,在之前的实验中,我们遇到了结构变形的问题,虽然进行了多次的分析和尝试,依然无法找出造成这种问题的原因,也无法找到解决的方法。这个问题我们在提交的报告中也有提及,不过您可能比较忙,一直没有对此给出答复,我们这段时间又进行了几种新的尝试,希望能够听听您的意见。”
这个问题古景耀也记得,没办法他记忆力太好了,“这个问题……我确实打算往后放一放,而且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就自己解决了。不过,既然这样,等到了家里我们再详谈吧,最近几次新尝试的报告你带了吗?”
这个问题不是说不重要,田院士他们项目组确实非常为此困扰,但古景耀现在每天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而田院士项目组并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工作就陷入停滞状态,在古景耀这里就属于可以往后放一放的问题。
可既然田院士都直接找过来了,今天晚上古景耀也确实没有别的安排,那就先跟他聊聊也行。
田院士也有些不好意思:“报告带了,就在我助理带着的笔记本电脑上。不好意思,耽误您休息时间了。”
虽然他本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他自己也经常在应该休息的时间工作,但是拖着别人跟他一起加班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古景耀是真的不在意,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是为了把工作做好。”
倒是坐在副驾驶座的马上校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古景耀和田院士聊的科学问题他听不懂,也插不上话,但田院士利用古景耀休息的时间来加塞这个行为他是有话要说的。
马上校能够理解田院士的心情,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但问题在于古景耀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如果每个人都和田院士一样,那古景耀就真的不用休息了。
虽然一直以来古景耀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似乎都没出过问题,但马上校总觉得人还是需要休息的,像古景耀这样不眠不休肯定不行,所以他一直尽量找时间让古景耀休息,哪怕不能小睡一会,让大脑放松一下也很好。
但现在这种场合,古景耀已经做出了决定,马上校也不好直接怼一位给国家重要贡献的院士,也让古景耀下不来台,只能憋着私下再给古景耀提意见了。
回到家中,古景耀和田院士在书房里讨论了许久,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马上校过来敲门提醒古景耀需要休息了,两人才欲犹未尽地结束了谈话。
古景耀看了眼时间,他是必须在晚上十二点之前休息的,否则他在星际那边可能就要迟到了。
他最后对田院士说道:“刚刚我们讨论的问题,我倒是想起了之前审稿审到的一篇论文,虽然是双盲,但看行文和内容我猜第一作者应该是孟立新孟教授。虽然孟教授论文的内容并不完全符合我们刚刚讨论的内容,但我觉得可能会有一些启发,我记得孟教授也是您的学生,或许您可以找个时间和他聊聊。”
古景耀说的论文是投稿给《天工》的,他也是天工的审稿人之一,同时他自己也写了两篇论文投稿给《天工》,主要也是担心论文不够,当然他的论文的审稿人就是别人了,总不能自己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
而这种自己又投稿论文,又给别人的论文审稿的情况,在这次《天工》初版的作者之中,应该是非常常见的,没办法,《天工》第一期他们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田院士也给《天工》审过两篇稿子,不过孟教授是他的学生,《天工》编辑部肯定不可能把孟教授的论文交给他审阅,这点避嫌还是需要的。
虽然都在大计划项目里,但田院士和孟教授负责的项目并不一样,孟教授现在是在跟着李钦俦院士做事,再加上田院士自己也忙,还真不太清楚孟教授的近况,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立新啊,那他论文过稿了吗?”
古景耀也不隐瞒,直接道:“大方向上没什么问题,水平也达到了要求,不过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修改和完善补充,但我想这篇论文发表在《天工》第二期上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之前的会议经过讨论虽然最后没有在会议上把决定确定下来,但他们心里大概都有数,不出意外的话《天工》应该会做成季刊,也就是说再过几个月孟教授的论文就能见刊了,这在顶刊的发表周期之中不算慢了。
田院士跟他聊了两句,便也不再打扰,起身道:“那我回头去找他聊聊。古顾问,今天实在太打扰您了,时间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古景耀客气地挽留道:“时间确实太晚了,田院士今晚要不要住下来?明天我在让人送您回去。”
田院士婉拒道:“还是不了,今天跟您聊了这么久受益良多,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想要去一趟实验室。”
古景耀也不多劝,只是让他注意身体就把人送走了。
至于田院士到底是真的急着去实验室,还是以此为借口婉拒,古景耀也无心多去在意,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搞研究的不管到了什么地位什么年纪,除非真的熬不住了,否则在实验室里通宵的经历谁还没有过了?
也就是古景耀情况特殊,他是真的没办法通宵,不然另外一边就会出问题,他这边没醒来还好,马上校他们都知道情况能处理好,在星际那边就不好办了。
古景耀在星际那边醒过来的时候,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过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轻车熟路,很快洗漱换衣服整理好内务,和是有吴衡一起到了教室里。
是的,今天早上他们没有直接去训练场而是在教室里集合,总教官马普上校有事情要宣布。
马普上校是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人,和往常一样穿着整齐的军装带着帽子,在最后一秒走到讲台桌面前站定,中气十足地宣布:“上课!”
目前的班长孙蔼明率先站了起来:“起立!”
全班剩余二十九个人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除了身高不是那么整齐之外,动作几乎没有任何一秒的偏差。
“敬礼!”孙蔼明率先敬礼,其他人的动作依然整齐一致。
“请坐。”马普上校回礼,然后转身打开了教室前面的大屏幕。
学生们整齐坐下,微微抬头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这是学校上半年大型实践教学安排的计划。
马普上校目光在所有学生的身上扫过,说道:“我相信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应该已经知道学生排位赛的安排了,今年学院排位赛的形式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个人和团队项目不算,最重要的就是集体项目,也就是大型军演。”
每个学生心里都有想法,学院排位赛并不是秘密,学院排位赛的形式也不是秘密,学生们只要愿意打听,甚至只要愿意在网络上搜索一下,就能知道个大概了,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马普上校继续说道:“我不介意告诉你们,学院并不在意每一年的排名,这对学院来说并不存在什么意义,这个排名对学院的实力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所以,每一年的学院排位赛,教官们都会告诉这一届的学生,学院对你们没有任何要求,不管你们是赢得第一,还是不幸落到最后一名,学院都无所谓。”
学生们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但依然端正地坐着,保持着认真听讲的姿态。
马普上校道:“但我想,作为一个有羞耻心,有荣誉感的军人,你们自己对排名是会在意的。这个排名对学院本身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对你们自己的影响是很大的,到时候各个军区的长官都会在现场或者通过网络转播关注你们的表现。你们在学院排位赛中的表现很可能关系到,你们毕业之后将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什么岗位。”
说到这个,特别班的学生们还很淡定,那些没有选入特别班的学生们眼神的波动就比较大了,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机会,自然不能在错过学院排位赛这个机会。
马普上校也不想多说这些,都是大三的人,有些事情该自己想明白了,他直接说道:“具体的计划安排,之后会发送到你们的个人智脑上,你们可以随时查看。另外个人项目和团队项目的选拔赛报名明天开始,报名时间只持续一周,想要参加个人项目或者团队项目的注意不要错过报名时间。好了,开始上课。”
……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学生们才有时间查看打包发到了他们个人智脑上的东西。
孙蔼明轻声说道:“全年级联合模拟作战,这个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和其他专业的学生熟悉。”
“嗯。”古景耀觉得有些头疼,“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到时候的混乱了,我们和其他专业的学生基本上没有一起上过课,你们对其他专业学生的情况了解吗?”
吴衡双目无神,一副快晕倒了的样子,“我们每天不是训练就是上课,哪有时间了解这些八卦啊。别说其他专业的学生了,就连本专业其他班级的学生,除了特别班的人之外,我也根本不了解。”
他的体质本来就相对比较差,到了大三的阶段,各种训练的强度都提了上来,吴衡想要跟上确实有些吃力。
即便因为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无论是教官给他安排的任务,还是他们私底下的加练,给他和另外几个体质相对比较差的学生安排的任务都降低了要求,对他来说依然非常困难。
说到这里,吴衡忍不住控诉地看向古景耀,一脸崩溃且不可思议地说道:“说起来,我觉得最不能理解的人就是你了,明明你的体质不是只有a级吗?为什么你每次的训练任务明明都和3s级体质的班长一样了,训练完你还是一副还有余力的样子?”
古景耀哭笑不得,想起他感到这边的时候,吴衡一脸严肃正经指责他差点迟到的表情,那个时候还真的没想到吴衡真实的性格其实是这样的。
对于吴衡的指控,古景耀也感觉很无奈:“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现在古景耀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虽然他纸面上的精神力潜力只有s级,体质只有a级,但是在实际上,他的精神力升级速度并不比3s级潜力的吴衡差不多,体质训练上也完全跟得上3s级体质的孙蔼明,这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而其他人也确实觉得不可思议,就古景耀所知教官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甚至还早军医给他检查过身体,担心他过度训练,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从此以后,虽然依然不清楚古景耀是怎么回事,但教官都已经很放心地把他当做3s级体质一样来训练了,开始的时候还会提醒他一句,让他注意自己的极限,要是感觉撑不住就要说,后来发现他真的没有撑不住的时候,连这句话都懒得说了。
古景耀也很好奇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有时候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和他的穿越有关系,但作为一个学者他觉得不能武断地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个问题,关键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研究起,所以平时他做的事情也就是对自己的身体做一些记录而已。
所幸这不算是坏事,不管是教官们,还是曾磐少将部下的军官们知道了古景耀的情况之后只觉得羡慕,也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异常的情绪,所以现在古景耀基本上也安之若素了。
吴衡当然也知道古景耀没办法回答自己了,他只是有些羡慕,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能像景耀一样就好了。”
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希望能够驾驶飞行器的梦想的,如果他能够像古景耀一样真实体质远超纸面上的数据,那他可能就能实现梦想了。
但很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像古景耀一样,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
吴衡也尝试过增加自己的训练强度,但在发现自己的体质真的无法承受之后,他只能停下了这种作死的尝试,免得不仅不能够增强体质,反而留下永久伤害。
现在吴衡也依然还会在极限允许在范围内试探自己的底线,通过这种训练方式,他的体质还是有一些增强的,只是增强的幅度有限,想要靠着这点提升达到驾驶飞行器的最低要求,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吴衡并没有放弃,无论如何体质增强总是一件好事。
这也是吴衡为什么每次训练完之后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原因,他真的把自己的没一点体力都榨干了,把自己逼到了极限。
这点,作为他的室友古景耀显然是清楚的,在这种情况下,古景耀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拍了拍吴衡的肩膀以示鼓励。
孙蔼明没管他们的嬉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第一次联合训练是在下个月月初,大概也就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古景耀沉吟了一下,倒是想起了之前马上校说带他去看军演的话,当然他不可能带着孙蔼明他们去看蓝星的军演,“我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指挥一场战役,别说大型战役,小规模的也没有。虽然我们上过很多指挥相关的理论课程,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邱况赞同地点头:“景耀说得很对啊,我觉得第一次配合我们肯定不可能配合好,但至少我们的指挥工作不能太拉跨。不管怎么说,我们指挥系,尤其我们指挥系一班可是全校最好的班级之一,只有指挥十一班能和我们相提并论,总不能在其他专业的学生面前太丢人吧?”
其他学生也纷纷点头,大家都是天之骄子,还是很有一点傲气和偶像包袱的。
孙蔼明眼中流露出笑意,说道:“那看来我们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这就好办了。我的意见是,我们这半个月时间,每天可以抽出一定的时间在虚拟系统中进行指挥训练。”
实际上,他们之前的训练内容中也有相关的训练,但训练的强度并不是很高,而且这种训练和真正的实战差别还是很大的,他们面对的战场都是系统模拟的,真人和人工智能的思维差别其实很大,哪怕人工智能会尝试模拟真人的思维方式,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不过目前来说实战确实是没有办法,即便是演习,他们一个班级两个班级的演习也没什么意义,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个训练系统是独立的,也就是说每一场战役都是人机……
等等,想到这里,古景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对战模式?两个人随机匹配指挥一方,虽然其他诸如战场、军队之类的东西依然是系统模拟的,但至少双方的指挥官是真人,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吧?”
这个孙蔼明其实考虑过了,他无奈地说道:“这个系统要解锁对战模式有一定的要求,我之前尝试过,我们暂时达不到要求,至少还要积累几十场人机对战的胜利才行。”
因为疲惫而有些心不在焉的邱况听到这里突然清醒了过来,说道:“啊!我想起来,这件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啊!我哥告诉过我,想要提前解锁是有办法的,只要去找总教官帮忙就可以了,每一个班级的总教官都有权限。”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邱况,表情上明晃晃地写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邱况傻笑一声,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这个……之前晚上我和我哥通讯聊天的时候他跟我说的,我本来想要第二天告诉你们,但是那天不是太累了,然后我就给忘了。之后又是高强度的训练……啊!别打!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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