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结束尝试后,两只大地精回过神来,神情变得亲切狂热。
在【天国】的影响下,它们甚至没有发现皮卡来过。通过高纯度的正面能量来驱散对方的杂念,以至于纯净到不再关注外面事物。
这一手在迦南与奥雷乌斯的诀别对峙中也曾派上用场。在大地精们崇敬的注视下,“精灵外衣”重新覆于银发青年的身体。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将所有情绪抽离,只剩下一片粹蓝。
来自神秘之地的祭司敛去了所有波动,将目光转向大地精们:“我的东西被收到哪里了?”
其中一个回答:“在库房里。”
“去取回来。此外,如果其他地精来了,提前告知我。我是你们的俘虏,不要露出破绽。”
两个大地精不假思索地照做。一个径自出了门去,另一个则忠诚地守卫在门口。不长时间,被收走的污染物就全部重新出现在迦南面前。
他将胸针与假面收起,木盒放好。一切准备就绪,祭司的目光在两只地精身上转了一圈,忽然问:“我的行为会摧毁你们的部落。即便这里应当毁灭,仍是你们的家乡。即便如此,你们还是决定协助我吗?”
两只大地精跪倒在地:“无论您去哪里,俺们都追随您!哪怕死了都无所谓!”
迦南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却轻微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你们的真心话,但是算了。记住你们的承诺。作为回报,我会解决造成这一切的存在。”
倘若信仰是种毒药,喝下就会百死不得解脱。
那么他就是世界上最善于用毒的人。扭改思想、控制灵魂、所至之处,所有人都视他为救赎。
神明见之垂爱,天生便是行走在人间的“圣徒”,而凡人就是他手中的提线玩偶。为了自己的目标,迦南绝无负担地使用着这份能力。
那么,作为对这份信仰的回报,他能给予对方什么呢?
两只大地精站起身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正在靠近。屋门被直接推开,外来的大地精吆喝着时间到了之类的话。三个大绿皮交流了一阵,刚到的大地精对着靠在墙边的迦南嘿嘿一笑,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显然是相信了同族好好地“折磨”了精灵一番。
它耀武扬威地踹了迦南一脚,后者蹙起眉头,望过去的目光冷若寒冰。
“看什么看?祭品,赶紧爬起来!”
对方想将他拖起来,却被迦南拍开了手。他站起身来,很慢,但很坚定地向前走着。勃然大怒的大地精想要说什么,却被同族看似无意地拉开了。它不爽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没看到其他大地精表情中隐含的神往。
它们发自相信着这位引路者,哪怕前方是绝境与悬崖。
......
火光熊熊地燃烧着,几乎照亮了半边天际。数以百计的火把环绕在空地周围,
整个部落的地精都围聚在广场中,见到运送祭品的队伍,默契地分开了通往图腾柱的道路。每个地精的脸上都用鲜血描摹着赤红的纹路,在火光映照下,它们的瞳孔也被浸透了兴奋狂热的红。
“祭祀!祭祀!祭祀!”
魔鬼般的呐喊震耳欲聋,一道道充满贪婪的视线直直投向走在路中央的精灵,后者没有一丝畏惧地抬头看向那根刻满复杂图案的柱子。
粗糙的外表上用干涸鲜血描绘着一幅幅图画,记录着兽神成神后的伟大业绩,在无数次反复涂抹后,这些图案已经沉淀成抹不去的暗红,远远望去仿佛一头潜伏的凶兽,冷冷地俯瞰着到来的祭品。
迦南逆行而上,一直走到了图腾柱前。足有三米长的沉重祭桌上铺着猩红的陈旧兽皮,不知道有多少活物在这张底垫上怀抱绝望而死。
身穿祭袍的皮卡战战兢兢地站在桌前,手中握着漆黑的匕首。地精的视线不安地从青年身上滑过,随后逃也似的闪开了。首领站在它身旁,冰冷地看着迦南。
“把他绑起来,放到祭桌上,”
看管他的两个大地精立刻照做,合力将精灵放在了祭桌上。浓郁到几乎实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残留的污浊染红了精灵微光的发尾。
他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就像是镜面,冷酷而纯粹地反射着外面的景象,却毫无湖面自身泛起的涟漪。这让想看他求饶的首领大失所望。但时间已至,它只得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上前一步高声呼喊:“同胞们!”
所有眼睛都立刻汇聚在了它身上。地精们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不同寻常的安静让皮卡感到心慌。
地精是天性混乱的种族,除非训练否则不可能这么整齐。它只在那些贵族士兵上见过这样的纪律性...胡思乱想被首领有力的声音打断,后者咧开嘴角,露出森森的牙齿。
“狂呼吧,为了兽神的旨意!祂派遣了使者,让我们得到了救赎!”
“信仰吧!祷告吧!复仇吧!是卑鄙的十二神杀死了吾神,伐害了地精!我们本该是征服世界的种族,现在却只能龟缩在这里。杀死人类,杀死龙族,杀死精灵,杀死所有我们能杀死的!”
它高声咆哮,狂热的演讲犹如涌动的熔浆,将所有地精的情绪点爆。在疯狂的呐喊中,只有皮卡听着快要被吓傻了。
这说的什么话?你们还清醒吗?要杀人就算了还要杀巨龙?它是又做了一个噩梦没醒来吗?
在混乱中,地精听到首领继续说。
“为了兽神,我们解决了异端。为了兽神,我们献上了祈祷。”
“——改变之时就在此刻!今晚之后,我们将重塑地精的辉煌!”
“向伟大的兽神祭祀!!”
“祭祀!祭祀!祭祀!”
所有地精高举双手,无论老的少的,雄性雌性,不管大地精还是绿皮,都在声嘶力竭地高呼。首领脸上露出扭曲的笑,猛地抽出了背后的斧子。高举的斧刃反射寒光,刺在了皮卡的眼球上。
“——!!”
皮卡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往地上一滚。斧刃与它擦肩而过,砍掉了老地精今天为他仔细别在肩头的花。
首领缓缓收起斧头,脸上仍旧带着笑。阴毒的眼睛盯着皮卡,喃喃道:“真可惜,如果不是祭司不能加入我们,我一定会留下你的。但没关系,你也是很好的祭品。”
这句话在皮卡的脑海里炸开一声惊雷,它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大地精。只有最勇猛、最有智慧的大地精才能成为首领。尽管对方不喜欢它,但哪怕是被赶出部落的皮卡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出色的首领。
这只大地精从出生就为了部落而活,在食物缺乏的时候进入幽暗之森,从魔兽眼皮底下为部落找吃的。落雪时也会率领大家迁徙。没有任何地精比它更爱护部落。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皮卡的声音在发抖:“大长老是你杀的?!”
“我没有杀它。大长老只是为了部落做出了贡献,包括所有的祭司,它们都太冥顽不灵了。神使带着让我们强大的方法而来,它们却拒绝了这份恩赐。”
首领冷笑:“说什么这是不祥的,但我们现在有这么多大地精!在山的另一端,有更多的大地精正在等待我们派遣。我会恢复地精的荣光,让我们的族人不再被迫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山脉里,我们会占据整个世界,让所有小瞧地精的生物都后悔不已。我要让大祭司它们知道,让所有地精知道——只有我才是正确的!”
“那其他地精部落...”
“取悦兽神怎么能没有贡品呢。”
首领脸上露出愉悦,再度抬起了沉重锋利的斧子。
“我是首领,我要保护好我们的部落,其他部落的死了就死了。它们会化为我们的力量。至于你...你是特殊的,皮卡,神使说了,只要献祭你一只地精,兽神就会立刻复苏。”
皮卡想跑,脚下忽然异常沉重。它错愕低头,看到一丝丝黑雾缠着自己的脚。
这些黑雾薄如丝线,几乎看不清切。它寻找到黑雾的源头,却看到整个部落的地精都直勾勾地盯着它,皮卡从中找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为它改衣服的老地精、送饭的两个绿皮、给过它果子的雌地精、和它学习过魔法的小地精们...它们都用僵硬的眼球全都盯着它。
黑雾从地精们的身躯中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扩散出来,顺着地面蜿蜒流淌,捆在了皮卡的脚上。皮卡从喉咙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眼球蓦然变得一片赤红。
黑雾将思绪传递共享,它听到了部落中的每个地精都在对它说话,它们的声音就像是平时打招呼一样亲切热情,可说的而是:
“为了大家,请你去死吧,皮卡!”
去死吧!去死吧!为了部落为了大家为了地精的未来为了我们为了死去的大长老为了牺牲的地精们请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原来强烈的期盼也会化为毒药,皮卡的瞳孔慢慢扩散,恍惚看到了一只被吊在铁柱上的地精。
它的脑袋低低垂着,空洞的眼中倒映着执行人的白色帽子。身躯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被砍得四分五裂,又被打扫的人抱怨着撞进麻袋里。皮卡喘不过气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斧子向它挥来,就好像恐怖的臆想正在成为现实。
无形的书页飞快翻动,其上字痕正以极快速度淡去,重新浮现出小妖精皮卡被人杀死的一生。地精的眼睛越来越红,脸上浮现出衰老的皱纹,背逐渐佝偻,脑海中涌现出无尽的恶意。
就在斧头落下、它的背后即将出现麻袋的影子时,一声极为清脆的碰撞声突然在祭台上响起。两个地精下意识转头看去,那是一枚掉落在地面上的昂贵红宝石,切割弧度极尽完美。哪怕国王都会在看到它的瞬间心动。难以描述的贪欲瞬间占据脑海,甚至没有思考,它们同时向那枚宝石冲去!
皮卡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被绑着,重重摔倒在地。缺少了死亡的压迫感,化到一半的进度被迫停止,它的哀嚎没让大地精回头看哪怕一眼,后者直冲到宝石旁,直到将其藏进怀里,才在满足之余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c级污染物,“宝石”!
教会收藏的污染物之一,其外观为一枚昂贵宝石,能够引发十米之内所有人的贪欲,看到它的人会不由自主前去争夺,因此至死也不惜。
“宝石”的诱惑不分敌我,既没有攻击力,防备手段也非常简单。因此对实战中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在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对方没中招,那不就是等死吗?在看到圣子拿走这个污染物时,桑托曾经极其不解。
但那时候青年就意识到,他不可能只面对血脉者。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普通人。贪欲和恶意会产生混乱,而在一些时候,这种混乱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例如现在。
面沉如水的地精首领回头,祭台上的银发青年已然起身。他睁开紧闭的眼睛,迅速接过皮卡手中的匕首,将皮卡推到一旁,反手接下了斧头沉重的一击!
迦南手臂一麻,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的武器自然不可能正面相敌,作为精英大地精中的精英,首领轻松判断出了敌我实力之分。它的脸上露出一个狞笑,虽然有些惊讶对方的手段,可并不妨碍它继续劈砍向青年看似毫无防备的脖颈。
精灵利落收刃,眼尾余光从下方斜斜对上斧面。光洁皮肤骤然化为一层淡薄的光雾散开,在半空中虚虚缓解了一下斧头的冲势,随后残破地消散无踪。
但这短短瞬间已经足够青年流畅地从“外衣”中脱落,身形向后退去。银白发尾在空中扬起劲俊弧度。微薄能量散开,惊天翻转让站在祭台下的所有地精都没反应过来。但最靠近的两个大地精仰头望着青年的身影,突然咧开嘴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来得突然,还没等身边其他大地精反应过来。两个大地精就高喊道:“祭司大人!俺们愿意永远追随您!!”
祭司的目光似在它们身上微微一落。下一秒,两只大地精的皮肤在接触到能量时忽然炸开。
外流的黑雾直接被吞噬转化,成为更多的能量扩散外溢,浸透周围大地精的身体,刺穿血骨、吞噬黑雾。周而复始、光辉的浪潮蔓延伸展,转瞬将整个村庄的地精包裹在内!
自从来到这里后始终匮乏能量的【天国】终于找到了补给,好似饿急了的野兽突然发现了野外自助餐,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首领又惊又怒,但深谙动手要比嘴快的原则,上前一步追着这个狡猾的骗子狠狠砍了下去。青年却不再躲闪。面对攻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瞳孔深处隐约有光辉闪耀。
“凡祂所至之处,尽为天国所在。流淌奶与蜜的长河,人人虔诚向善。”
双唇开合,吐露出神圣祷言。行于荒原的圣者无畏刀剑加身,一切污浊被驱逐于外。
层层叠叠的剔透花藤从他脚下迎风而长,转眼绽放出晶莹的花苞,每一朵都是饱满丰盈的三十二瓣。从花蕊中诞生的蝴蝶翩翩起舞,伴随着细碎洒落的光粉,传来安定神魂的清浅香气。
银色的长发皎洁,他穿的是一身从魔兽洞穴中带来的破旧衣服,但在此时,映入所有地精眼中的分明是纯白无暇的长袍。它们的身体正在耀眼的光辉中消融,可面上早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有罪者,迷途者,绝望者,不可追回者,无能为力者,敬请聆听此预言。
你们所踏之处,皆为天国所在。叩拜此地者,得以宁静与安息;追随此人者,皆可聆听福音。
这是毁灭的序曲,这是新生的未来。摧毁、重塑、净化、吸收。皮卡呆呆地看着这毁灭性的一幕,心中甚至生出一种恐惧。
它的耳边似是响起了沙沙翻页声,被抹去的字迹重新浮现于书页上,疯狂书写着一页又一页的故事。
而在爆发式增长的【天国】中,圣者像是一尊无喜无悲的神像,缄默注视着狂热的信徒们流着眼泪倒地,当黑雾被驱散后,在这里剩下的只有一张张单薄的皮囊。
所有呼号都像是一场梦,这里不是祭台,而是地精们的埋尸地。地精首领目眦欲裂,从胸口中发出了非人的哭号:“你都做了什么!?你杀死了我的族人,我要你偿命、我要你们通通都去死!”
在强烈的仇恨下,它居然抗住了【天国】的转化,转身狠狠地撞在了图腾柱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大地精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被染上猩红的图腾柱发出刺眼的亮光。一圈圈诡异的波动漫开,穿透山岗与森林,与山脉中的另一处遥相呼应。
大地在晃动、森林被吞没,天空被乌云遮蔽,连一丝光都看不到。风里传来了狂怒的嚎叫声,好似跨越远古与洪荒的怒吼,让闻者心神动摇。
地面正在变得柔软,如同人的皮肤。远处有黑雾正如潮汐般蔓延,所有触及之物尽数枯萎、鸟兽惊慌逃窜,不敢停留于低处;凡有停留止步的,全都在呜咽中化为了苍白干尸。蜿蜒的花藤贴在地面上,于藤叶的感知中,地底深处正在有什么东西缓慢苏响。
咚!咚!咚!
这是迦南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可形容的心跳涌动在大地深处。皮卡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嘴里下意识念叨着:“兽神的鲜血喷洒在土地上,演化成这片草原;祂的骨骼化为金铁,身躯变成山脉...”
怪不得这群手艺人会心甘情愿潜伏在这里。
地精们的传说是真的。这座山真的是兽神的尸体所化,倘若真如皮卡所说,在山里说出祂之名的生物都会迈向疯狂,那就意味着这具身体已经拥有了污染物行动所遵循的“逻辑”。对于手艺人来说,这无异于天赐的材料。
之所以勾连地精、举行仪式、在这里潜伏了这么久。这群发了疯的信徒肯定是想把尸骸复活,锻造成他们梦寐以求的,活着的污染物!
至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拜托,难道真的会有人对疯子讲道理?污染早来几年,晚来几年,未来就会变得不同?当然不可能,那就没必要顾忌。这个世界死了多少人,和之后的他们又没关系!
祭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沾满红白之物的祭祀柱,在翻涌的黑雾中,【天国】孤独地散发出亮光来。许多慌不择路的野兽发现了这里,全都直接冲了进来。
很快,地精的部落里便充满了不同种族的生物。哪怕平时见了对方相互厮杀的死敌,在此时也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不敢冒犯。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难听的“嘎!”,毛色黑灰的鸟兽拍打着翅膀,带着乌泱泱一群鸟兽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所有泥屋屋顶的位置。
它冲迦南又“嘎嘎”地叫了两声,似在催促什么。但银发青年只是瞥了它一眼,大鸟就乖巧地收声,一副“我寄人篱下很知趣”的老实模样。
皮卡望着地上的一张张地精皮,神情迷茫无措,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一夜之间,它的部落没了,或者说在大地精接受所谓神使的蛊惑时,它的家就已经没有了。
但它没能陷入太久的情绪,就被青年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我们要去解决这件事。”
地精抬起头,正好看到对方抬起手,用指尖擦去图腾柱上的鲜血,露出其下交错斑驳的纹路。那是一位牛首人身、虎尾狮爪的魁梧神祇,望向朝拜者的眼睛是狭长的蛇瞳。祂坐在所有图画之间,好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国王,其下用复杂瑰丽的线条描绘出一串纹路。
兽神诞生于所有野兽中,祂出生之时不通文字。于是崇拜祂的种族用图案将尊名刻画在图腾柱上,富有天赋的信仰者会得到兽神的允可,能够通过这些图案辨别出祂的名字,从而成为祂的祭司。但在兽神死去后,祭司们失去了这项能力,只能一辈辈间口口相传。
因此,祭司是部落绝对不能断层的存在。它们不仅是智慧的引导者,更是地精伟大历史的见证者。尤其是对居住在山脉上的地精部落来说,哪怕见到其他部落中的祭司也会异常尊重。
而对迦南来说,当他看到这串纹路,旁人不可知晓的神名便已在唇边流动。信者垂下眼,捻了捻指尖的血污,取出假面扔给地精,转身向祭台下走去。
皮卡下意识跟了上去,快得自己都有些诧异。它这次好像完全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死、能不能派上用场的问题,在意识到对方要去寻找罪魁祸首时,地精的身体就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鸟兽,尽管迦南没有说话,但所有动物都意识到离开这里只会死路一条。在【天国】的范围内,所有动物尽然有序,好似跟随主教的礼仪队。
这只小小的军队跨越黑暗,直奔遥远的目的地。所过之处黑雾消散,又被新的雾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迦南并不介意这些,或者说他本就只有一个目标。
队伍最前方的青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中,嘴唇轻微地动了动。
他没听到应有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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