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深邃的目光静静盯了穆程一会儿,只觉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个儿子,从未了解过他。
然而此时想看清,也已不能了。
沉默须臾,他道:“卡在我这里,那个钱我会让小之直接打到这上面。”他起身至书房拿出卡,递到穆程手中。
在穆程转身时候,又叫住他,欲言又止几番,无奈一叹:“云氏,你……好好打理。”
穆程悠悠道:“自然。”
卡上的钱穆程没有自己用,虽然不想便宜云家,但这钱是原主赚的,他帮原主完成了个心愿,去了城郊的老街,将钱捐给这里的敬老院。
这家敬老院以前给养父母和爷爷奶奶非常大的帮助,爷爷奶奶病重的时候,养父母拼命干活赚钱,是敬老院免费安排了护工照顾,之后养父母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敬老院也曾召集人给他们募捐。
原主被接回去后也就到去年毕业开始上班才有自己支配的钱,但还没多久就去补赔偿漏洞了,这边一直顾不上。
事情办完,穆程给自己购置些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回到租住的房子时,是晚上九点,明天他要去祈月明工作室上班。
云氏那边,有助理有下属,他远程就能掌控,不必一直坐班。
在云氏集团有职位,一般来说不能双签,但有些情况下,兼职可以,因此在文艺馆原主签的是兼职合同。
穆程今天特意打电话问了下,徐青说保洁这个岗位可以做兼职,就是兼职没有住房补贴。
补贴不补贴……倒没那么重要,他赚的第一笔钱不少,而且很快他会赚到更多,不是从云氏,是从他个人即将发展出来的产业。
碧海小区是本市最有名的高档小区,富人名仕聚集地,祈月明就住在前排楼栋,十二层,一层两户,本来这里的房子是不出租的,但有钱也能例外。
他开门时,对面的人刚好出门。
四目相对,祈月明眨了眨眼:“你……你租了这个房子?”
“嗯。”他点头,现在是租,下个月就准备买下来了。
“这……你的工资不够租房。”祈月明轻声提醒。
“哦,说起来巧了,我今天出门路遇一奶奶摔倒,送她去了医院,对方儿子就是这房东,很感激我,听说我在找房子,非常便宜租给我了,我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好?”
穆程脸不红心不跳地编故事,见祈月明穿着浅色羊毛开衫,应该是刚洗过头,没完全吹干,额前几许微湿的发。
祈月明狐疑地看了看他,然而只是一瞬,就认真点头:“不是你运气好,那是你做好事应得的。”
他忍不住笑起来,看眼前人简直纯真到可爱。
很聪明,但心机不多,在这鱼龙混杂的圈子里能出头,完全凭着过硬的专业能力。
而又想到原剧情里,受到伤害的他是如何玉石俱焚地报复,穆程略微叹了口气。
再看向眼前人时,发现对方的视线已经从他的面上挪到了手上,注视了会儿,又依依不舍地移开。
穆程手里提的是个小蛋糕。
他举起来:“一起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能吃。”对方抿抿嘴,“要保持身材。”舞者更需要注重身材管理。
穆程不强求:“这么晚了,要出去么?”
“去天台坐坐。”祈月明道,有空的时候,他喜欢在天台上感受风吹过周身,寻找空灵与放松之感,也激发些灵感。
穆程微蹙眉,原剧情里,他就是在这个天台掉下去的,这栋楼十六层,原本从那么高地方掉下去是活不了的,但他被几个雨棚挡了。
现在还没到掉下去的时间,但穆程对那天台很在意,回屋后思量须臾,也上了天台。
一弯弦月挂在天边,月下人随风轻舞,轻灵转动,手臂划过面上,双手捧起,若掬水对月,车水马龙声音皆止息,世间仿佛在此刻沉寂。
穆程随着他的动作抬头看去。
霓虹流转的城市上空,看不到星星。
也看不到他来的那颗异星。
只有那弯月,以及,月下的人,若披月华清辉,熠熠发光。
夜晚没有星星,但这人就是最明亮的一颗。
他没有打扰,直至于月儿躲进云层,渐有细雨洒落,他刚想开口提醒,却见那人眼眸清亮,并不惧这雨,若惊鸿之影,在斜风细雨中翩然而动。
他便不开口打扰。
直至一舞罢,祈月明回头,才错愕看见来人。
穆程颔首与他示意,看他走来,细雨沾衣,那本就半干的发点上了雨珠。
“我刚搬过来,想看看周边环境,听到你说天台,也想上来看一下,但见到你在跳舞,就没打扰。”穆程简单解释一下来意,自然,怕他掉下去这种真话是不能讲的。
“嗯,这里挺安静的,那边有休息的地方。”祈月明回着话,既下雨了,便与他一同往楼下走,随意地问着,“你是在对面的那家蛋糕店买的蛋糕吧,我经常路过,没买过,好吃吗?”
“还没吃。”穆程如实道,他进屋后把东西一放就立马上来了。
“哦。”
“回头吃了告诉你。”
“好。”
“那……”祈月明不是个健谈的人,可是沉默着又觉得不合适,继续找话题,“你新租的房子,设备可齐全?如果有什么急需的,可以来找我。”
穆程倒真有些想用的还来不及购置:“祁老师既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借用一下锅具。”他晚上还没吃饭,准备等会儿做点夜宵。
身边人支吾了一下,没好意思看他:“抱歉,我家里没有这个,我……不做饭,用不上,也就一直没买。”
“……好。”穆程含笑,无奈着摇摇头。
说话间已经回到房门口,二人简单寒暄几句,各自回房。
看对面的商场还没关门,穆程又冒着雨出门去买了锅具,回来后简单给自己做个夜宵,配着小蛋糕吃。
对面,祈月明躺在床上,闻着时不时飘过来的香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辗转反侧。
可是夜里他不能吃东西,只好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开始上班。
穆程到的比较早,他要在祈月明开始练舞前把舞蹈室打扫干净,他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清洁好了。
工作室比较人性化,没有活的时候,就可以休息。
今日他到岗,引得工作室不少人围观,众人叽叽喳喳,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毕竟这种形象气质,实在出乎他们意料。
等祈月明穿过人群走过来,回眸一瞥,众人连忙噤声,四散而去,回到各自的岗位。
穆程微一怔:“祁老师昨晚没睡好吗?”
来者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的黑眼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嗯,没事。”
总不能说是被你馋得睡不着。
今日要排演文旅部邀请的那个舞蹈,他们跳舞时,活已经干完的穆程便倚在门边看。
看祈月明平时好说话,对待舞蹈时却是精益求精的苛责,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得过且过的机会,那是对艺术的专注与赤诚。
一晃上午已过,休息时分。
其他人都裹了个薄毯,暂时保暖,方便等会儿继续练,有人快走几步道:“老师我帮您拿吧。”
祈月明点点头,便没再往这边走,倚靠着窗边看风景。
那人来到沙发前,左看右看,却疑惑了:“奇怪,放哪儿了?”
穆程略一思量,从抱枕后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薄毯:“是这个吗,我收拾起来了。”
“对对对。”这伴舞正要接,而自己肩上的薄毯忽地掉了下来,他转过身抬手去拉。
来者顾不上接,穆程向前看看,便自己走过去,到窗前,将薄毯抖落开来,披在祈月明身上。
对方回头,微一怔,继而清浅一笑:“谢谢。”
穆程颔首,也望向窗外,温声道:“那家蛋糕做得不错,很好吃。”昨晚他答应了吃完了告诉他。
“哦,是吗?”祈月明又露出一抹幽怨神色,转过了脸。
有蹬蹬的脚步声,徐青走进来,拿着手机道:“月明,前两天在文艺馆找你的那个明星,叫秦逸的,可能是联系不上你,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我的电话,要加我,还说有重要的事情。”
祈月明摇头:“不加。”
徐青点头,手机还没放回去,一道电话打来,他看这号码眼熟:“是秦逸打来的。”
祈月明眉眼一抹厌色。
徐青想了想:“要不听听他到底有什么事,也一次性把话跟他说清楚。”
他接通了电话,左右与这人没有私交,不存在秘密,直接开了扬声。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急,也带着一点沾沾自喜的骄傲:“徐助理,徐哥,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困扰,是不是很烦心?转告祁老师,别担心,我能帮你们解决。”
在场之人疑惑互看,什么困扰,什么烦心?
秦逸依然兴奋道:“我就是尚星娱乐的啊,林姐我很熟的。”
徐青一头雾水:“然后呢?”
秦逸清清嗓子:“你让祁老师放心,我在尚星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只要我出面跟林姐说说,她不会再把那小默塞给你们,我的面子她会卖。”
几人:“……”
这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电话那边不知道他们的表情,语气简直要飘到天上:“我帮了你们的忙,能否求一个与祁老师见面的机会?”
徐青正要说话,而那边喋喋不休,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时机:“我知道祁老师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那天是我冲动了,你跟祁老师说,只要多了解了解,我其实有很多优点的,行了,我先把你们这件事给解决掉,等会儿回电话,先挂了啊。”
他叽叽咕咕一通后“啪”地挂了电话,留这边的人面面相觑。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徐青翻了个白眼:“用你帮,这件事早就被我们的保洁解决了。”
话及此,在场其他的伴舞们再度惊讶向穆程看来。
那边,秦逸挂了电话,就跑向了林姐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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