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旬考刚刚结束,小徐公公就按他干爹的吩咐去国子监传话了。马车刚到国子监门口就见乌泱泱的围了一群穿着学生服的学子。他们在大门口围成一堆将道路都堵住了。马车不得不停住。
小徐公公撩起窗帘,但因为隔着人群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只见两伙人拉着阵仗,一伙阵仗前站了一个长的俊俏风流的学生满面怒火,身子被几个学生从后面拽住劝架。另外一边前面的学生脸上带了明显的伤痕,此时也被后面的几个学生拉着劝架。
驾车小太监打开车门,扶着小徐公公下了马车。
小徐公公翻了个白眼,重重的咳了两声。那群学生中眼尖的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忙拉着身旁的人让开了道路。
小徐公公阴柔的嗓音响起,“诸位是国子监学生,国家栋梁之材。却在国子监外大动干戈,所谓何事。”
那脸上受伤的学生看清了来人,立刻甩开了拉着他的几个胳膊。一个拱手,眼中挤出来两滴泪,义愤填膺的指着对面长的极好的学生道:“公公要为学生做主啊。学生不过揶揄了这人两句,他竟将学生打成重伤。”
而对面被他指责的那人也甩开了钳制,仍是怒瞪的望着他。一副随时可能再抡上一拳的气势。
小徐公公冷哼一声,“本公公做不得你们的主。都跟本公公进国子监找你们祭酒好好理论理论。”
那被打的一脸伤的学生脸上露出了分得意。小徐公公是御前的人,而他姑姑是皇后。任谁不给自己几分面子!
早在小徐公公问话的时候,就已经有机灵的学生进去禀报了。
国子监祭酒得了消息立马带着人来相迎。
国子监祭酒是有名的大儒,且不同于别的大儒一般有些傲气。钱祭酒十分的长袖善舞,这也就是他能为祭酒的重要原因。可以很好的迎合朝中各种势力派系,又只忠于陛下。
小徐公公虽然是太监,但他在御前听命代表的可是皇命。钱祭酒见了面脸上就带着笑容一番寒暄。然后才开始面色严肃的问正事,“今日小徐公公来可是有事?”
小徐公公轻笑,安慰道:“昨日干爹带回去试卷,陛下看过龙颜大悦。夸赞了祭酒治学有方。钱祭酒不必紧张。杂家来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宣江照林进宫而已。”
钱祭酒颔首心放下大半,和旁边人吩咐,“快去传江照林。”
旁边的学生面露难色小声的说着,“这,这,祭酒,刚刚江照林和王荆打了一架,如今正在门外候着呢。”
“什么,刚刚打架的是江公子?”小徐公公喝着的茶差点喷了出来,赶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那江公子和柔妃是同胞姐弟,应当长得差不多吧?而刚刚那二人,一个面貌俊俏风流,一个满脸是伤。第一个是看不出和柔妃有哪里相似的,第二个一脸伤再加上沾满了泥土更看不出来。哎呦,这要是第二个……
他正担心着,那二人便谁也不服谁的进了门。
这一瞧果然那个俊俏公子和柔妃真扯不上干系。人家柔妃娇艳柔弱待人温和。这公子虽然也生了张好看的脸,但眉目张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霸模样。
“学生见过祭酒。”
钱祭酒沉着脸斥责,“你二人在国子监中聚众打架,可知国子监规定怎么处置。”
好看公子点点头,“学生知道。所以学生并未在国子监中动手,而是将人拉出去打的。”
“你……”钱祭酒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就想起旁边坐着的小徐公公。
钱祭酒压着怒火,“小徐公公。您看……”
小徐公公苦着脸摆摆手让他继续审。这公子着实跋扈,私自将柔妃弟弟打了。他得问个明白回去才好回话啊。
“不管在哪里打,动手打人都是违法。你且道来,到底什么仇怨非得闹到动手打人的地步。”
一脸伤的公子哭哭唧唧正要回话。便又被旁边好看公子抢了去,“他质疑当今圣上的决定。学生一时气不过就打了他。”
小徐公公、钱祭酒皆是一愣。然后又听那受伤公子回嘴,“你少说的冠名堂皇。陛下选的是优等生,按照你平日水平,哪能让圣上瞧你的试卷。不过是……”
话未说完一拳又打在了他的脸上,只听一阵杀猪般的疼痛声响彻房间。
“行了!别叫了!”小徐公公及时喊停。
在御前当差几年了,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此时那受伤公子话虽然说了一半。但小徐公公差不多已经猜测的差不多了。
八九不离十那好看的公子才是柔妃弟弟。昨日旬考刚出结果徐公公就来要试卷了。陛下没说看多少,但一个国子监那么多人还能都看了?
徐公公自然而然的就让祭酒选了成绩‘前二十甲’再并上陛下亲提的江照林就是了。
‘前二十甲’沾了光一起被选着呈上了,后面的没沾上光的可不就不平衡了。可殊不知这次事件本身主角是江照林。若是没有江照林陛下怎么会去看一群没有中进士的文章。要知道就算是科举前三甲的文章陛下都不一定亲自阅过。
小徐公公猜测那受伤公子后面一句未说完的话就是指责江照林依靠裙带关系,以及柔妃狐媚惑主。
先不说这话骂的是谁,柔妃若是狐媚,陛下是什么?昏君吗?
人家江照林维护姐姐名声,打了他也合理。
小徐公公问钱祭酒,“这位学子名次如何?”
一旁的授课先生想了想,“约莫五十名开外。”
又问,“比之江照林如何?”
授课先生没多想直接道:“不如江照林。”
受伤公子脸色一红,吞吐的狡辩,“不过是因为,因为学生近日身体不适。”
小徐公公正经解释道:“陛下爱才所以在国子监‘前二十甲’挑了文章看。江照林是陛下亲自所定并不在二十甲之内。”
所以你凭什么有意见?是凭连‘前二十甲’都考不进,还是你口中虽然看不上但却比不过的江照林?
小徐公公又笑吟吟的看着钱祭酒道:“钱祭酒谨记学生不光要学知识,还要加强休养才是。”
钱祭酒脸色有些尴尬的颔首。
受伤公子恼羞成怒,“江照林那厮将学生打成重伤,难道就不给个说法吗?学生就算闹到皇后姑姑那里也是有理的。”
嗬,这下热闹了。一边是皇后侄子,一边是柔妃弟弟。小徐公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好看公子丝毫不惧,拱手行礼,“打人确实是照林的错。学生愿意去京兆尹受罚。只是学生是在国子监外殴打的他,所以按照规定学生不会被赶出国子监对吧?”
钱祭酒微愣,无奈的点点头。
合着这位爷打人还记着国子监规定呢?这柔妃弟弟倒是个妙人。
钱祭酒看着受伤公子问,“王荆,你可满意?”
受伤公子此时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下次进宫一定要和皇后姑姑好好说说……
钱祭酒又看了一眼江照林也沾了泥污的衣服,“江照林,去换件衣物随小徐公公进宫。”
好看公子江照林眼睛一亮忙应了。退出去之后脚下生风的朝着休息室去了。
国子监虽然没有住宿的地方,但也给学生配备了歇脚的地方。
江照林爱洁,平日里让人备了件常服以备不时之需。
休息室等着的小丫鬟落桐见公子衣衫脏兮兮的,还以为他受伤了当即就想给他把脉。
“你收拾收拾,一会跟我进宫。”江照林躲开,一边翻着自己的衣物,一边和落桐嘱咐。
落桐是江家自己培养的医女。自那日红泥出宫看望,和江照林说了稚鱼的交代。他每日来国子监便从小厮换成了落桐。还引得同窗私下笑话了几次。
江照林匆忙将外杉脱下换成了一身朱红色锦袍。他本就生的俊俏,长眉入鬓眼冒桃花,有些男生女相。这朱红色锦袍衬得他活脱脱一个风流郎君。
饶是这样貌和柔妃不沾边,但小徐公公也不得不说这江家姐弟都生的一等一的好样貌。
两人坐在马车里面。小徐公公笑眯眯的盯着人道:“公子和柔妃娘娘不太像。”
江照林点头,“姐姐像母亲,自小就是好样貌。我像我爹,长得糙了些。”
小徐公公一噎,心想您这么会说话您父亲知道吗?
车里无聊,小徐公公又饶有兴致的问,“公子会武艺?”
那王家公子都快被打成猪头了。而这位公子衣服上也只是沾了点泥污。可能是被后面学生拉的时候沾到的。
江照林笑道:“皮毛功夫。但揍那种光长一张嘴的还是绰绰有余。”
这还自豪上了?小徐公公忙提醒他,“您别忘了,您还得去京兆尹挨笞四十呢。”
“多谢公公挂念。我有上好的金疮药,半月就可以痊愈。”
小徐公公:……谁挂念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皇宫。
真别说,江照林这脾气不知道随谁,但这不卑不亢的胆量就让小徐公公有些欣赏。等回到紫宸殿复命的时候可是将江照林夸赞了一番。
昨日看了这人的文章,如今又听了一番事迹,赵瑾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小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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