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市中心进行着活动预告。


    【夜间23:15分,马上将在教堂区芙伦达利斯圣殿前方,举行奏乐活动,亦请各位感受圣诗的洗礼——】


    【今晚夜间24:00分,将在本多教堂区中央区花园,举行烟火表演,请各位届时参加!】


    教堂区附近的一间古旧的红砖房里,一位播报员打着瞌睡。


    他负责调试设备,提醒庆典活动的时间。


    他有点困,今天忙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也没人轮班。


    他缓慢的转过身子,机械般的按着吓一跳。头仰过去,睡着了。


    广播还在响着。


    【特别提示:芙伦达利斯教堂的演奏活动将持续三天……】


    【一年一次的盛大庆典,请市民务必参加……】


    他睁了睁眼。真想吃东西啊。


    他又翻了个身,眯了下眼睛。刚准备再睡去,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结果,睁开眼之后他发现屋里的场景竟然变了。


    变成了一间……巧克力屋?


    仿佛童话世界一般……墙壁是松饼做成的。电话变成了巧克力,桌椅变成了苏打,而桌面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烧鹅?


    他迟疑片刻,把手伸了出去。


    抓空了。


    烧鹅是假的。巧克力屋也是假的。


    转瞬之间,巧克力屋变成了另外一个造型。


    黑暗而恐怖……蛛网大大的吊挂在天花板。


    窗棂上是鲜红浓稠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他咽了一口口水。


    他……出幻觉了?


    还是疯了?


    忽然,他听见什么东西在头顶上蹿动。


    一看,是一只巨大的,倒挂的黑色蜘蛛!毛茸茸的腿四仰八叉地勾在天花板上。


    “妈啊—————!!”


    播报员把椅子一踢,连滚带爬的逃出小屋。


    被撞开的门的上方,有个圆形的法阵。在其上幽幽发光。


    播报员跑远了后,越七夜的脑袋从房子后面狭窄的一条甬道中探出来。


    好像…稍稍有点做过了。


    不过算了。


    越七夜心里说了声抱歉,然后进入了小屋中。


    她飞快的调试完设备后。


    取下墙上挂着的钥匙出房间时候,越七夜把门反锁上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对幽灵藤低声说:


    “还有10分钟演奏就要结束了。我们得快点。”


    -


    奏乐活动一年一次。此刻在教堂区前的喷泉与花坛附近,围着大批市民。


    弦乐悠扬,宛如天籁。


    市民们听完纷纷感慨:“真是让人舒服的音乐啊。”


    “是啊,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音乐停止,乐手在台上鞠躬致意。市民们拍手叫好。而在此时,本多区的各个大小通知的喇叭,忽然次啦一声响了。


    市民们以为是下一个活动的预告,纷纷抬起头——不料,播放的内容让整个场面画风突变。


    【垃圾星的垃圾演奏,真让人笑掉大牙。我都快听吐了。】


    一个女人高傲的声音响在喇叭里。


    喷泉前的人们张大了眼。


    “垃圾星?”他们眼神带上敌意。


    是谁在这里大言不惭?!


    声音继续着——


    【可怜的蝼蚁们,过庆典却只能寒酸的搞搞些没名气乐师的演出。】


    【如果不是负责考试,今天就应该躺在躺椅上美美的睡一觉。】


    一个参加完魔法学院考试的落选生张大眼睛,四下环顾:“等等……这…声音好耳熟!”


    “好像是那个……穿白袍的女考官?”


    用玫瑰花法杖打出“公平、正义”的考试守则的那位。


    女考官也忽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为什么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我的声音吗?】


    【屋里有人……谁?!】


    此刻,在考官们住宿屋的三楼,女考官从床上跳下来,身上裹着睡衣赤脚踩在地板上。她焦虑的查看房间之中,想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白色玫瑰花枝,用玫瑰花手杖施展出攻击魔法,把房间里的瓶子呀玻璃呀什么全都打碎了,衣柜都出了一个大洞。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的心理活动不断不断响出来。


    【为什么?这是什么声音?!】


    【为什么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有人在这里吗……?】


    咔嚓,几道魔法幻化的叶片切割过去,把地板割碎了。屋里顿时变得狼狈极了。不可能有任何地方藏着人,可是诡异的事没有停止。


    【我中了魔法!我中了什么魔法?太奇怪了……?】


    【糟糕……不行!我得去找西徳老师!他擅长净化魔法……】


    其实这些被要求出差监考垃圾星的考官,都是魔法学院中的行政老师——因为是闲职,很多都是来躺平的。魔法自身并没有多么强。


    女考官慌忙地打开房门,一看不少的考官都聚集在了她的门口。


    “乔老师,您到底在做什么?!”迎面而来的人大声问。


    “什么我在做什么——”女考官不懂了。


    “您知不知道您的声音在全城播放——”


    乔考官懵了:“什么,全城播放?!”


    “城里的广播在播放您的声音,这不是您做的吗?”


    “不……我什么都没有说,是我心里的想法自己冒出来了!”


    乔考官脸色一红。


    【不对,既然这样的话,大家都在看着我,我绝不能想不该想的事……】


    【我真的没有喜欢鲍文老师……】


    全员怔住。


    “不………我没有!”女考官难堪的红着脸,但这时,这种诡异的力量开始向外穿探般漫延。声音从其他人身上传出来。


    女考官旁边的一位考官忽然道:什么,竟然有这种能让人说出自己心里想法的魔法么……这可不妙,如果乔考官把考试的事情说出来,埃斯尼泽的名誉可能怎么办……】


    声音响起来的当下,这位考官的脸青白色:“不不,我没说话!”


    这批考官领队的平头考官意识到什么,黑着脸大喊喊:“等等,停!现在谁也不许想那件事!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应该是个倒霉的咒语!”


    他抽出一只法杖,唤出一个防护层,抵御这种咒语。


    可是没有奏效。


    咒语魔法与遗传得来的属系及限定魔法或者自我觉醒的特殊魔法构造不同,独立觉醒的魔法并不会咒语所阻挡。


    一秒之后,心声轮流在几位考官身上响起。


    【作弊的话题不能说,该死,不能想作弊的事!】


    【你怎么也开始了——等等,糟了,这是我的声音,我什么都不知道——】


    【会造成丑闻的——啊,我怎么也在想这个……不是作弊,没有作弊…】


    此时,越七夜在对面的大楼楼顶的围墙背后坐着。


    这个能力范围很广,且可以穿越墙壁。


    她抬唇笑了一下。


    在她原来的世界,她听过一种东西叫做“白熊实验”的心理学实验。


    实现的内容大概是:


    如果有人叫你试着不要去想一只北极熊。


    你就会发现你的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北极熊。


    -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屋内的几名考官在极力避免之下,还是把整件事情都抖了出来:


    高户银行行长斥资三千万穆蚁币,买了儿子高勒的名额。


    吉米法官用五瓶银基魔药,把自己的侄子送进了名单之中。


    黑普斯星的两个关系户呢,没来参加考试直接入选了名单。这事当然也被公布了。


    况且他们的心声的字里行间中还带着对穆蚁星人的轻蔑。


    越七夜从顶楼的缝隙看了一下地面,不可避免的,人们彻底愤怒了。


    尽管此时,这些高傲的魔法师终于从屋里拆出来越七夜买下的几台与播放台连线的录音设备……


    【等等,你看这里!……】


    【这是什么——录音设备,藏在房檐下面?】


    【四个电磁信号——有四个机器……!】


    却也无济于事了。


    本多城中,无数气势汹汹的市民此刻已经涌向了这个建筑。


    尽管魔法考试和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作为在贫穷星出生并生活的人,如此被欺压被哄骗,谁也无法接受。


    他们大喊:


    “该死的魔法师,滚出我们的星球!”


    “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败类!你们都是败类!”


    “我们的孩子也需要公平!”


    “混球,一帮废物,别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给我滚出来!”


    人如鱼涌般涌向教堂,叫嚣着、呐喊着、讨伐着。


    也有人趁乱砸碎了高户银行的玻璃。


    有人开始拿着造型复古的摄像机,录制这一画面。


    有人请了城里居住的其他法师来主持公道。


    警察也包围了教堂——似乎是因为当地警长的女儿也是此次考生中的一员。


    就算这群法师之中可能有能够清除人记忆的人——又有谁能够清洗这无数的愤怒者的记忆呢?


    越七夜在屋顶上,满足地看着这一切。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会是明天魔法世界最大的一条丑闻。


    无论如何这场考试的结果都作废了。考试可能会重启,可能会选用正确的成绩,有很多种解决的方法,她不知道会是哪一种。


    但学院为了名誉也会让事情回归正途吧。


    越七夜在围墙后面直起身子,点了一下幽灵藤的脑袋。


    幽灵藤:“咕叽咕叽?”


    “我们要下去了。”


    “咕叽~”幽灵藤给出一个暗示的眼神。


    越七夜一看就懂了。


    “知道了,作为报答明天一早蛋糕店开门就带你买蛋糕。”


    “咕叽!——”


    幽灵藤兴奋的叫着,一根藤手扒向墙垣伸得老长。另一根藤手缠住了越七夜细细的腰。


    夜色幽幽,越七夜攀着藤,从大楼的一个僻静的角落下滑到了地面。


    走过几个街区之后,她进入一条逼仄黑暗的窄巷。


    似乎是个无人居住的废巷。在这样庆典的日子里都黑的一片死寂。


    这时十二点钟声响起,空中烟花绽开。为城里的乱象增添了一片奇异的快乐气息。


    轰!


    花火闪明。


    越七夜大功告成,刚准备欣赏一下烟花却听到了身后巷尾,花火与喧闹声之中杂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越七夜听下脚步转头回望。什么声音?


    难道闹着闹着还打起来了?


    可是叫声的方式不像嬉闹。


    越七夜迟疑片刻,还是踮起脚尖,无声地靠近了穿出尖叫的地方。


    绚烂而明灭不定的彩光之中,她偷窥到了一个黑衣人的人影出现在墙后面。


    一个男人从一间房间走了出来。


    越七夜根本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面前的男子高大、一身黑色斗篷。他有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提着……


    提着一颗头颅。


    被切下来的,还在滴血的青年是头颅。


    越七夜心跳仿佛静止。


    而地上无数,无数细小的黑虫从事发房间看涌动出来………舔舐血污……


    这虫…?!


    一切都与不久之前的记忆重合。


    越七夜忽然浑身失力,腿不受控制的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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