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苦命打工人,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工作时能够发现一些乐趣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姜佑手下的员工们今天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公司坐瓜从天上来。
不过其实最开始，众人在听一位正在一楼的同事说看到卫景带着顾祈昭进公司的时候并没有太当回事。
直到——
小瓜：“天哪，前不久卫景走的时候我顺嘴问了他一句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他跟我说去姜总家里来着。”
小肝：“嘶，那也就是说……”
阿卷：“也就是说我们和‘绛阙’又有新合作？”
“怎么可能啊！”小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阿卷，似乎在惊叹他的脑回路，“真要有合作顾美女也不可能一个人来好吧，这只能说明……”
阿涂：“只能说明他俩昨晚住一起。”
“嘶——”
“我去！姜哥铁树开花？”
阿卷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但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她和姜总是青梅竹马诶，住一起没什么奇……好吧好像是有点奇怪。”
小瓜一脸深沉：“对啊, 哪有青梅竹马这个年龄了还住一起的，实话讲我之前就觉得姜总看顾美女的眼神不一般了。”
小肝吐槽：“你就是事后诸葛亮。”
小瓜：“诶呀看破不说破。”
阿涂若有所思：“那这是不是说明咱还没网上那些嗑CP的网友看得透彻, 可恶，怎么感觉输了。”
小瓜拍拍他的肩膀：“也就是我们这种天天被姜总的完美主义折磨的苦逼打工仔才会觉得网上的那些都是在瞎嗑。”
阿涂：“……也是。”
这时小肝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实不相瞒我之前就在嗑他俩的CP了, 我很吃青梅竹马这种设定的, 他俩的剪辑我都看了不少。”
阿卷大受震撼：“……真有你的。”
*
这些猜测声顾祈昭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慌。
跟随在卫景身后, 眼看着距离姜佑越近，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大脑，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姜佑会比较好, 脑神经简直乱成了一团麻。
更何况，她刚才还说谎了，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硬着头皮把戏演完。
但以姜佑对她的熟悉程度……顾祈昭感觉自己接下来面对的可能是地狱级别的演绎难度。
她正纠结着, 耳畔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昭昭, 你来啦。”
——是姜佑的声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而且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不还没到他办公室吗？
顾祈昭当即动用小时候演戏的那么一点经验，强行暂时抛却刚才那些恼人的画面，抬眼看向姜佑，尽可能让自己非常自然地应了一声。
然而一抬眼，当她看到姜佑那张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每一颗痣所长的位置都烂熟于心的俊脸时，竟突然不自觉地耳根发烫起来。
姜佑今天把头发固定成三七分，露出锋利的眉形，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格外斯文，极富魅力。
还有他穿的这身西服，连带着领带都是她选购的。
……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出于对姜佑品味的担忧，在拥有一定经济能力之后，顾祈昭时常会为姜佑挑选购买一些服饰。
可从前看姜佑穿着她买的衣服，顾祈昭并不会有像今天这样怪异的感觉。
也许是近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吧，今日的顾祈昭总觉得姜佑此时此刻全身上下全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这真是一件相当暧昧，相当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姜佑似乎并没有看出她此时这份突如其来的羞赧，很平静地问：“早饭吃干净没，味道怎么样？”
顾祈昭：“当然吃完……”
她回答道一半突然感觉不对劲，有些僵硬地往周遭看了一眼，然后极其惊恐地意识到——
天哪，姜佑居然在走道上就直接问她这个问题？？
她都看到某位路过的员工神色惊讶的回眸了！
“你不是要文件吗？给你。”
她试图转移话题，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姜佑，想赶紧跑路。
然而姜佑却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没接，然后说：“不急，一会儿去办公室再给我，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
说着，姜佑顶着一张不可一世的脸格外热情地贴到她身边，一副非要立刻得到一个答案不可的模样。
顾祈昭：？？？
她想不明白这人突然在公司犯什么病呢。
由于被姜佑吓到，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周边，然后惊讶地发现前不久还在给她带路的卫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都什么情况？
然而虽然卫景消失了，不远处的茶水间里显然有不少人正在暗中偷看。
顾祈昭能够隐隐约约地听见里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想来极有可能是在谈论她和姜佑。
顾祈昭感觉到她耳朵的温度好像变得更加烫了，正想催促姜佑赶紧走，下一秒钟，姜佑温热的手指突然轻轻捏住了她的双颊，将她正在东张西望的脸换了个朝向。
朝向他。
姜佑朗声问：“看什么呢？”
顾祈昭被迫只能看他，随后便见到了他那双即便有被镜片削弱了威力，却依然炽热到仿佛是想把她盯出一个洞来的双眸。
刹那间，顾祈昭能感觉到她的脸颊被这样的目光所烫到，有一股热度从被姜佑手指捏着的那两块皮肤上开始飞速蔓延至全脸。
她总是顶不住姜佑这种眼神。
顾祈昭红着脸，目光躲闪道：“……好吃，超好吃，我们可以走了吗？”
因为被捏着脸，她声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极为可爱。
姜佑被可爱到了，语气上扬道：“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姜佑却没有立刻放过她的脸，而是动作非常自然地给她揉了揉，揉她刚才被捏的地方，却发现越揉越红。
顾祈昭颇为难顶，抬手把他还在揩油的爪子从脸上拿下来丢回去，蒙头加快脚步朝姜佑办公室的方向走。
姜佑眼底含笑跟上她的脚步，跟得紧紧的。
耳边传来茶水间里努力控制却还是相当明显的吸气声，顾祈昭脑袋里一片浆糊，满脑子都是“姜佑今天什么情况”？
之前她也不是没来过姜佑公司，那会儿姜佑明明非常矜持，见到她时表现出来的态度虽然熟稔，但绝不会是今天这种……都有点过头了的态度。
不对，也不能说是过头。
应该说是完全不想再装，不想再掩饰那份已经道破的情感了。
茶水间里的动静她不信姜佑没有觉察到，那就只能是故意的了。
难道说姜佑想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
正如顾祈昭所听到的一样，茶水间里此时此刻非常热闹。
不过只是因为犯困想来倒杯咖啡的原画师小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分恍惚地看向一旁前不久忽然闪现进来的卫景，忙问：“刚才那是姜总我没看错吧？”
卫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你还戴着眼镜呢，自信点。”
小美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扯了扯一旁另一位同事的袖子。
同事小张：“别扯了，千真万确，我嗑到真的了。”
小美：“啊？？”
小张：“小瓜应该蛮想知道这些的，我这就分享一下。”
小美看了一眼无比淡定甚至已经开始泡咖啡的卫景，又看了一眼此刻正在狂按手机的同僚，有点纠结：“这么传出去没事吗？”
卫景往杯子里加了N粒方糖，露出一个非常意味深长的笑容：“肯定没事。”
不如说那位可能还挺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小美：“啊？？”
*
顾祈昭能感受到姜佑此时正像条跟脚狗似的跟在她的后面，但她现在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
她一边梳理着自己因承受太多已经过载的大脑，一边用自己微凉的双手贴了贴脸颊，试图给自己降温。
然而还没等顾祈昭盘清楚今天的姜佑到底怎么回事，脸上的温度也还没完全降下来，姜佑的办公室就到了。
门一关上，没了被人看到的可能性，顾祈昭立刻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姜佑。
姜佑这回总算是接了。
顾祈昭注意到今天的姜佑没有戴戒指，微微一愣，心里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疯狂降温，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状态。
顾祈昭：“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她现在只想跑路。
“稍等。”姜佑应了一声，又道，“辛苦你跑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顾祈昭：“什么？”
姜佑：“你先坐会儿。”
说完，他随手将文件往桌上一搁，大步走进一旁的私人休息室，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束不大的香槟玫瑰。
顾祈昭错愕。
姜佑用一副非常平静自然的表情将手上的花递给她，见她没有拒绝，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时笑了一下，然后道：“今天来上班的路上看到了一家花店，虽然有点不够大，但这个包装风格你应该挺喜欢的，原本是打算让人送去你公司的，但没想到正好忘带了文件，倒是给了我一个亲手给你的机会。”
顾祈昭低头看向手中的花束。
在姜佑手上显得体积较小的花束落在她的怀里其实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但却是刚刚好的程度，不会特别重，拿着也不会阻碍视线。
里面有九支香槟玫瑰，没有杂乱的点缀，更直白的展现出玫瑰本身的美丽，包装用了质地看上去很丝滑的欧雅纸，整体呈现出一种大方又优雅的感觉。
确实是顾祈昭很喜欢的风格。
她抬眼看向姜佑：“你怎么……突然送我花？”
听到她的问题，姜佑短促地笑了一声，沉声道：“昭昭，我在追你。”
第32章
顾祈昭捧着花从姜佑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简直备受瞩目。
虽然大家也都不想表现的太过夸张把人吓到, 但有些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啊！
小瓜：“我去，姜总他A上去了！”
小肝：“这就是近距离嗑CP的快乐吗？这也太爽了吧。”
小瓜：“群里你看没，刚才小张说在茶水间看到姜哥超火热地黏着小青梅！甚至到了像大型犬的地步！就差摇尾巴了！小美也在, 可以作证她没有胡说八道。”
小肝：“看到了看到了！可恶，我刚怎么没有去倒个水。”
阿涂则是重点跑歪，十分困惑地说：“所以姜哥啥时候变出来的花？？”
小肝：“今天姜总不是来得很早嘛，所以我们也没看到他来的时候拿没拿啊，估计有点事情吧，不然他肯定舍不得这么一大早就离开美人怀。”
阿涂：“……姜哥是真的卷，这是什么新的职场PUA手段吗,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躺平摸鱼了。”
小肝：“咱姜总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实不相瞒, 我之前其实看到了姜总拿着花进办公室，但我以为他是想装点一下自己的办公室……”
“草, 听起来很合理。”
小瓜：“不过我还以为以姜总的性格应该会送那种……999朵红玫瑰, 还得是今早刚空运过来的那种？”
阿涂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开始狂笑：“哈哈哈哈那样比较符合人设是吗？我也奇怪呢没有999总得有个99吧。”
小肝无语：“那种你们要顾美女怎么拿啊，就算是堆家里也不太方便吧, 而且你们没觉得这束花和顾美女今天的外套颜色很搭吗？”
一语道破梦中人，众人齐齐沉默几秒，最终发出感叹。
“是我狭隘了，固有思维要不得。”
“所以说姜哥还是懂得贴心的。”
“他好会, 他好爱她。”
“那么请问我今天去报告工作是不是会顺利一点呢？”
“愿顾美女保佑你。”
“……”
*
谢绝了卫景的接送，顾祈昭把姜佑的车开走了。
开的就是那辆特别浮夸的玛莎拉蒂。
钥匙是姜佑给她的，并且在她离开前表达了一番希望她来接自己回家的意愿。
面对那种“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我也想体验一下”的, 仿佛男狐狸精一般蛊人的眼神, 顾祈昭自然是没有拒绝。
将手中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摆在副驾驶上，顾祈昭伸手拨弄了几下玫瑰花瓣, 忍不住扬起笑容。
不得不说今天的这束花很符合她的审美，很得她的心。
大小也正好，拿在手上不会很沉。
虽然……想来应该并不是很符合姜佑的审美。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能戳中她的心，让她压根就没有生出丝毫抵触和拒绝的心思。
姜佑信誓旦旦地说要追她，追到她更加喜欢他的画面再度在脑海里重现，顾祈昭因此再一次为姜佑感觉到心跳加速。
她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世间唯有真心最难以招架，而姜佑的那一颗心恰好格外赤忱。
她喜欢姜佑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且确实变得更喜欢了。
只不过……今早看到的凤冠霞帔到底是什么情况呢？顾祈昭无法不在意这一点。
要不要直接问问姜佑呢？
顾祈昭垂眸思索着，觉得还是有点难以下决心。
*
当顾祈昭捧着一束香槟玫瑰走进工作室时立刻就收获了一众人的瞩目。
小陈边上的哥们拍拍小陈的肩膀以示安慰：“兄弟别太难过了，今晚陪你去喝酒。”
小陈：“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喝过一轮了再喝就伤胃了……”
“原来你早知道了吗！哦我的童年女神呜呜呜，我妈还特喜欢她！”
“我妈也是……”
“……”
顾祈昭进入自己办公室后环顾四周，好半天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花摆在桌上，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一直看到，心情也能好上一整天。
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方晴探头探脑地进到她的办公室，笑容极其浮夸，顾祈昭一看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想问什么？”心情很好的顾祈昭不介意为她答疑解惑。
方晴：“那我的问题可太多了！谁送的呀这是，姜佑？你俩在一起啦？一大清早就收花，你俩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迅速地就猜中了人选，反倒是让顾祈昭一愣。
她最后的话更是让顾祈昭眼神飘忽。
顾祈昭强行装作没听到最后那句，而是问:“怎么会猜是姜佑？”
她有点好奇在旁人眼里，她和姜佑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方晴见她不好意思也没打算对着“昨晚”相关的话题刨根问底，道：“不是吗？不可能啊，肯定是姜佑吧，毕竟能在你身边‘存活’多年还没被遣返的男性也就只有姜佑一个了吧。”
顾祈昭：“有，有这么夸张吗？”
虽然这些年她拒绝的人确实不少。
方晴：“放你身上一点也不夸张，所以果然是姜佑吧！”
她激动的声音让顾祈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想。
“哦天哪！”方晴更激动了，“我早感觉你俩分明就是互相喜欢的！但就差那么一点点……”说着她还用手指比了个约莫只有五毫米的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这层窗户纸就能捅破了！终于！”
顾祈昭没否认她话中的“互相喜欢”，而是被她过于亢奋的心情搞得也有点热血沸腾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干咳两声道：“……你冷静点。”
再这样下去她又要脸红啦。
方晴：“有点困难，所以你俩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哦对了你这还是初恋呢，这就是纯爱啊，真好，我也怀念初恋了。”
顾祈昭：“……你可以去工作了。”
方晴掩嘴坏笑：“知道啦知道啦！”
顾祈昭：“快去吧你。”
方晴出门前又转头看了一眼顾祈昭，特别贴心地说：“哦对了，享受恋爱的同时可不要忘了咱们下个月还得去趟京市哈！”
顾祈昭白她一眼：“我才没忘呢。”
方晴：“诶嘿，总之好好享受和帅哥的恋爱哈！”
顾祈昭：“……”
方晴走后，办公室重回宁静。
顾祈昭再度看向桌上的香槟玫瑰，耳边回响起方晴刚才的话，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与姜佑明明互相喜欢，而她却又因为纠结这个纠结那个，总自己跟自己较真，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虽然姜佑显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相较于她而言，在这段感情中，姜佑已经默默地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并因为考虑到她的情况，一直在她的面前眼巴巴地等着，而她还在为了要不要踏出这最后的一步犹豫不决。
可明明她其实已经从无数次的心跳加速，脸颊通红……这些自然流露出的生理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于是，此时此刻的顾祈昭告诉自己。
你已经足够慎重了，要不就稍微再勇敢一点吧。
*
在去接姜佑下班之前，顾祈昭先去了一趟花店。
她来取预约的花。
取完花后她这才驱车前往姜佑所在的办公楼。
在抵达办公楼前的停车场时，顾祈昭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激动。
她明明从小就是一个性格较为沉稳，心理素质也比较好的人，而且因为母亲的职业，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
但她现在真的好紧张，紧张到……当她拿起手机想给姜佑发消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正在止不住地发颤。
【顾祈昭：我来接你了，我在门口的停车场等你。】
很快姜佑就发来回信。
【姜佑：我在过来的路上了。】
看到他的消息，顾祈昭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更加剧烈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冷静一点。
【顾祈昭：好。】
*
与此同时，办公楼内。
卫景对正看着手机笑容甜蜜的姜佑明知故问：“姜总您的车今早被顾小姐开走了，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姜佑收起手机，下巴微微抬起，神色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冷艳，但眼里却充斥着就快要满溢出来的笑意与雀跃，语调上扬道：“不用，昭昭今天会来接我。”
卫景：“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直接下班了。”
卫景一边超配合地表示着惊讶，一边心想看样子今晚可以向贺总裁汇报一下这个绝赞好消息了。
他们对话时一点都没有避着人的意思，仿佛忘记了此刻正身处普通电梯内部一般，完全无视了周边那一圈在听到对话后眉飞色舞起来的员工。
*
在看到姜佑出现在视野里时，顾祈昭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同时，她的心中也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每当姜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时候，是否都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呢？
姜佑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好似雷鸣。
终于，他在车边站定。
顾祈昭推开车门，迎上姜佑的目光。
“怎么了？”姜佑似乎对她突然下车的行为有些疑惑。
顾祈昭故作从容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拉开后座的车门——
随后，就快被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塞满的后座呈现在姜佑的眼前。
顾祈昭几乎是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神情。
至于周围路过的人发出的呼声这种事完全不在顾祈昭的关心范围内。
这一刻她只能看到姜佑因惊讶而睁大的双眼，反应过来后逐渐上扬的嘴角，还有他越发热烈灼人的目光。
——他似乎很高兴。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祈昭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浓烈的喜悦，并后知后觉地发现，先前那份紧张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消失不见。
姜佑怔愣数秒后，凝视着顾祈昭，用比往日更沉的声音问：“这是礼尚往来？”
顾祈昭冲他笑，否认了这个说法。
“不是礼尚往来，是我想送给你。”
第33章
话语刚落, 顾祈昭分明看到姜佑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是什么高攻低防的可爱大狗。
这个发现让顾祈昭更加愉悦，一时间有一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他们目前还站在办公楼门口，注意到边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出于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样的姜佑——这种特别的小心思，顾祈昭一把扯过姜佑的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将他推进了装有玫瑰花的后座，然后在围观人群此起彼伏地“哇哦”声中关上了车门。
轻而易举地就将高大强壮的姜佑推进车里的顾祈昭其实也没想到这个过程居然会这么容易。
大抵是因为姜佑对她从不设防吧。
顾祈昭重回驾驶位，一落座，身后就传来某人幽怨的声音。
姜佑：“昭昭, 我很见不得人吗？”
顾祈昭迅速反驳：“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单独欣赏你的反应。”
她惊奇地发现好像自从开了个头, 接下来再想诚实表达内心想法突然就变得容易多了。
姜佑不说话了，顾祈昭一边拉扯安全带, 一边看向后视镜。
她以为会看到姜佑没防住后不好意思的表情, 然而事实上却是姜佑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方向，眼神像狼似的, 就快要冒出绿光了。
这哪里是什么可爱大狗啊。
眼神仿佛想要把她啃了似的。
顾祈昭扯着安全带的手一僵，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转过头去看向姜佑。
这一眼便让她彻底将后座的情况看清楚了, 顿时有点绷不住情绪，非常想笑。
只见前不久刚被推倒的姜佑身上原本整整齐齐的西装此时此刻变得有些凌乱，看上去很狼狈, 不符合姜佑往日的设定。
然而下一秒顾祈昭就笑不出来了。
看出她在笑什么的姜佑略有些不满地伸出手捧住了她的侧脸。
姜佑的手很大, 几乎将她的半张脸都包裹住了。
顾祈昭被迫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姜佑的脸上，与他对视。
视线交缠, 呼吸交错，极度暧昧的气息在有限的空间内瞬间升温。
顾祈昭见姜佑眸光深沉地紧盯着她，问：“这些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接受我了？”
他的目光专注到吓人，似乎正试图将她完完全全看透。
顾祈昭隐约从中感受到了些许不安，这令她不由得心头发紧。
顾祈昭几乎没有见过姜佑用这种眼神看她。
看得出来，他正在为当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
顾祈昭明白姜佑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姜佑一直都是如履薄冰，患得患失的那一个。
不过从今天起，她不会让姜佑再有那样的情绪了。
于是，顾祈昭下定决心，认真地看向他，无比郑重地开口：“我其实早就接受你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我是喜欢你的，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喜欢你。”
在这之前顾祈昭从未说过如此直白的情话，以至于说完后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姜佑喉结滚动，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他沉默几秒，这才平复了一点情绪，说：“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已经可以拥有一个名分了吗？”
顾祈昭有勇气了，但不多，目光忍不住躲闪，嘴上却不想表现出来，于是语气平稳地反问：“我们不是合法关系吗？”
姜佑发出低低的笑声，含笑说：“对，我们是合法夫妻。”
顾祈昭可以控制自己的语气却无法完全控制生理上的反应，脸颊被他的笑声撩的更红了。
姜佑的眼神像是黏在她脸上了似的，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好高兴啊昭昭。”
顾祈昭：“……你高兴就好。”
顾祈昭被他的眼神看的有点受不了，但却发自内心的为今日的鼓起勇气而感到庆幸。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面前的姜佑其实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耳朵红到好像快要滴出血来了。
明明婚都结了，但他们俩现在的这个状态简直就像是高中生早恋似的。
可姜佑到底还是和她不太一样，虽然耳朵通红，但眼神中的情绪肉眼可见逐渐变得露骨起来，顾祈昭因此感觉到了一阵令她头皮发麻的感觉。
很危险，但又有点怪刺激的。
姜佑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捧着她侧脸的手动了，手指轻轻抚摸了两下她红彤彤的脸颊，带来令人手脚发软的痒意。
顾祈昭感觉自己差不多到极限了，抬手把姜佑的手从脸上拿下去，转过身重新坐正终于把扯了半天的安全带系上了，欲盖弥彰似的说了一句。
“脖子都酸了，先回去再说。”
后座传来姜佑极温和的一声：“好。”
在那之后姜佑一直都很安静，等红灯的时候顾祈昭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知道他在干嘛，便看到姜佑正垂着眸全神贯注地整理着手上的玫瑰花。
顾祈昭忍不住问：“花怎么了吗？”
姜佑：“有几朵刚才被压到了。”
听他的语气，顾祈昭从中品味出了几分可惜与不舍得。
顾祈昭想也不想地回：“没事，我再给你买。”
姜佑又笑：“已经够多了。”
*
抵达姜佑家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姜佑的声音。
“怎么直接来这儿了。”
顾祈昭：“？”
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了。
中午她已经联系维修人员看过家里的电路了，今天就没有继续住姜佑家的必要了。
可她现在把车直接开姜佑家里来了，一会儿还得想办法回去，还不如先回自己家，然后再让姜佑自己开回家方便。
失策了。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现在脑袋已经没之前那么混乱的顾祈昭决定就之前姜佑提的要求做文章。
“不是姜佑小朋友说一定要我接他回家吗？那我当然得送到家门口啊。”
姜佑爱死了她这时不时冒出来一下的坏心眼，特别配合地感慨：“好贴心啊。”
顾祈昭很满意他的配合，道：“那是当然。”
姜佑：“那你能不能再更贴心一点。”
顾祈昭：“嗯？”
姜佑：“比如再多陪我一会儿，一起吃个晚饭。”
他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黏人。
他不想就这么和她分开。
听出他话语中的渴望，顾祈昭抿了抿唇，没多犹豫就满足了他。
“行。”
就算姜佑不说，她其实也想再多和姜佑待一会儿。
两人各自捧着自己收到的花进家门，画面有些滑稽，但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
将手中的玫瑰花找了个合适的空位暂时安放好后，姜佑看了一眼冰箱，对顾祈昭说：“今天吃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怎么样？”
作为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想到姜佑那一手绝赞厨艺的顾祈昭很没有骨气地咽了一口口水，重重点头：“好，我很期待。”
得到反馈的姜佑脱掉外套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
厨房是开放式的，坐在客厅的顾祈昭打开电视机，一边随意地切换着频道，一边欣赏帅哥做饭。
姜佑做饭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看上去极其赏心悦目。
他认真做事时的神情相当专注，此时正垂眸看着砧板上的肉，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两道阴影，袖口被卷起，顾祈昭能清楚地看见他结实的小臂上凸起鲜明的青筋。
他穿着黑色的围裙，似乎是系的比较紧，胸前被勒出很明显的肌肉轮廓。
啊，这么看好大啊。
不会勒得难受吗？
顾祈昭看他看得有些出神，完全忘记了再回去看电视。
这期间，她脑袋里莫名其妙浮现出一句——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ta的胃。
这样一想，她的胃好像早就被姜佑抓住了。
“昭昭。”
这时候，姜佑忽然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顾祈昭瞬间回神：“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姜佑抬眼看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你再这样一直看我，我会分心。”他说。
顾祈昭有些慌乱地将视线重新挪到电视上。
耳边传来姜佑极富磁性的轻笑声，然后是菜刀剁肉的声音。
大概是心思不在看电视上，顾祈昭换了好几个频道没找到有意思的，只觉得索然无味。
想了想，她慢悠悠地走到厨房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姜佑看出她满脸写着无聊，指了指水槽，给她分配任务：“那你帮我把那边的菜洗了吧。”说完这句，他顿了顿，又道，“电视柜里收纳了不少生活用品，我没记错的话从左往右数第二个格子里有备用的围裙，你去拿一条穿上再洗。”
顾祈昭身体一僵。
她现在听不得“收纳”这个词语。
尤其是在姜佑家里的时候，一听到“收纳”，她的思绪就不自觉地跑向那个装满姜佑秘密的空间。
但她还记得自己现在还站在姜佑面前，于是迅速收敛了情绪，佯装淡定地应了一声“好”。
因为姜佑描述的很详细，所以顾祈昭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备用围裙，和姜佑身上的那条是同款，是非常普通纯黑色。
为了不露出端倪，在重新回到厨房之前，顾祈昭悄悄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中还是在不断往外冒着与那个奇妙的储物间有关的想法。
——到底要不要问呢？
正纠结着，身后忽然传来了姜佑的脚步声。
顾祈昭立刻转过头去，见本该还在厨房做饭的姜佑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客厅来了，还站在距离她非常近的地方，而她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
这个人之前肯定是刻意放轻脚步了！
姜佑问：“找到了吗？”
顾祈昭转过身将怀里抱的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裙露出来，回应道：“已经找到了，你怎么出来了？”
姜佑没有及时应答，而是又往前走了两步。
近乎一米九还常年健身的男人给一米六的顾祈昭在体格上带来的压迫感是非常直接的，姜佑的这两步让顾祈昭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后方就是电视机，她没法再退了。
“怎，怎么了？”她被吓了一跳，有些磕绊地问。
姜佑却依然没有回答她，而是伸出手拿过她怀中的围裙，展开，动作轻缓地将围裙上端的环形带套在她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步，姜佑终于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我帮你穿。”
……这么神神秘秘地过来就是为了给她穿围裙？
顾祈昭不解地眨了眨眼，眸光忽闪，不设防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惹人心动，落在姜佑眼里立刻让他再度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干渴。
姜佑不动声色地微微倾身向前，再一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实在太近了，顾祈昭几乎能感受到姜佑的体温，眼前宽阔的胸膛让她不禁脸热，反射性地想要往后躲，下一秒钟就被身前男人张开的双臂搂住了腰身。
“小心一点。”姜佑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然后就这么以一个环抱住她的姿势，为她系腰间的带子。
顾祈昭想说系个围裙她自己来就可以真的不用服务态度这么到位……但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中对于姜佑一步又一步的靠近，虽有惊讶，却没有不喜与抗拒，甚至还隐隐有一点点享受。
正如姜佑渴望靠近她一样。
她似乎也拥有着同样的情绪。
因为距离很近，顾祈昭能够清晰地闻到此刻的姜佑身上正散发着淡淡的烟火气，这简直比名贵的香水味还要更迷人一些。
姜佑系的很慢，虽然没有抗拒但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顾祈昭在感受到姜佑结束手上的动作，将要放开她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姜佑却没有就这么与她拉开距离的打算，依然低着头，凑到她耳边温声询问道：
“昭昭，你今天早上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第34章
顾祈昭刚放下的心因姜佑的这句话再一次提了起来。
但既然姜佑已经发问了, 她也没想着再继续隐瞒，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反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交代的？”
她会隐瞒已经发现那个房间的事实主要是出于尴尬,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印了那么多照片的姜佑更糟糕一些吧。
所以更应该尴尬的是姜佑才对吧！
顾祈昭默默挺直了腰板。
然而更应该尴尬的姜佑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在，甚至大大方方地说：“先吃饭，一会儿吃完饭我会一一向你交代的。”
说完，他终于拉开了与顾祈昭之间的距离，大步走向厨房继续刚才的事。
他表现得似乎有些过分体面了。
……这是否有点不太对劲？
顾祈昭狐疑地看向姜佑的背影，不禁怀疑难道她说的和姜佑说的不是同一个事情吗？难道还有什么是她没发现的？
姜佑这个房子里的秘密这么多的吗？
不过既然姜佑已经说了吃完饭后会交代, 那她现在冥思苦想也没有意义，反正姜佑也跑不到哪儿去, 看他的样子也根本没打算跑，所以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想通这一点, 心态一向还不错的顾祈昭立刻放空大脑, 跟在姜佑后面走到厨房，开始洗菜。
她洗得很认真, 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姜佑正用有些幽深的眼神偷偷看她。
洗完菜后姜佑那边的肉菜已经完成，刚清洗好的青菜很快下锅，姜佑动作麻利地快速翻炒。
顾祈昭对今天的晚餐期待极了，声音里透露出几分雀跃：“我去摆盘。”
姜佑：“好。”
顾祈昭熟练地打开橱柜, 取出碗碟。
在这个过程中，她从未发现姜佑数次将目光投向她，并扬起了嘴角。
他发自内心地享受当下。
顾祈昭此时的姿态完全就是一副这个家的女主人的模样。
当然, 她也的的确确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开饭后, 顾祈昭对姜佑的厨艺发出了今生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赞美。
“上次宁宁说有家特别好吃的餐厅带我去，店里的招牌就是水煮肉片, 结果完——全不行，肉少不说，还完全没有入味，网上铺天盖地的推广简直就是诈骗。”她吐槽完没忘了又加一句，“完全不如你做的这个。”
面对她的赞美，姜佑也是一如既往地毫不谦虚。
“我的厨艺自然是一流的。”他自夸着，看了一眼顾祈昭鼓鼓的腮帮子，又道，“而且肯定也是最符合你胃口的。”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使得顾祈昭一愣，成功噎住。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起这个效果的姜佑有些手忙脚乱地赶紧把汤碗递给她。
顾祈昭接过汤碗，猛灌一口，咽下卡在喉咙里的米饭后大大方方地冲姜佑粲然一笑，不忘夸奖他：“对，超好吃。”
姜佑怔住。
头顶吊灯散发出的光亮落进顾祈昭满含笑意的眸中，看得姜佑一阵心痒。
但深谙循序递进道理的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举止泰然地扬起嘴角，用顾祈昭最熟悉的那种语气说：“毕竟我可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见他这副特别引以为傲的模样，顾祈昭觉得心中一片暖意，点点头应了一声“你说得对”后继续大快朵颐。
在这之前顾祈昭对她和姜佑的关系发生变化这件事多少还是怀揣着些许不安的，但现如今这种平和又温暖的氛围已经让她彻底放下心来了。
*
因为饭是姜佑做的，所以饭后顾祈昭很自觉地准备去洗碗——指把碗放进洗碗机。
然而她刚站起来准备收拾收拾碗筷，就被姜佑按住了手腕。
顾祈昭：“怎么了？”
姜佑好整以暇道：“我要开始交代了。”
顾祈昭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姜佑，再次为他淡定的态度感到惊讶，并深度怀疑他俩说的压根不是同一件事。
直到她被姜佑牵着手腕来到那间储藏室门前。
姜佑不带丝毫犹豫地推开了这扇门，那瞬间，顾祈昭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暂停了一两秒。
今晨震撼她的画面再一次在她面前展现，那套凤冠霞帔依然华丽又明艳，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房间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一时间，顾祈昭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姜佑，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
这时候，姜佑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沉声道：“你可以问任何问题，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全都会告诉你……或者说，我希望你问。”
姜佑知晓顾祈昭的性格，知道她总是不自觉地与人保持距离，过多在意别人的感受。
就连面对他的时候也是如此。
所以即便多年亲密无间的相处让他在顾祈昭心里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她依然做不到有话直说。
她会先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许久，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开口。
顾祈昭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因此，在她冥思苦想的那段时间，她会考虑很多东西，会考虑会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太失礼，会不会伤害到他人等。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于姜佑而言，他希望顾祈昭能更加自私任性一些，尤其是在与他相处的时间里。
他渴望打破顾祈昭心房外的屏障，永远想要更进一步。
听到他的话，顾祈昭的羽睫翕动。
大概是姜佑的语气过于诚恳，她这次没怎么做心理斗争就问出了那个在她心中徘徊了一天的问题。
“你家里怎么会有凤冠霞帔？”
姜佑笑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腕往前走，牵着她站在华丽的嫁衣前面，对她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是为了你有一天能够穿上它。”
顾祈昭抿了抿唇。
穿上嫁衣，然后呢？
姜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言下之意谁都能想到。
姜佑感觉到了她的动静，看向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哄诱地又说：“还有呢？”
顾祈昭怔怔地看着凤冠霞帔，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有……为什么我感觉它有点眼熟？”
已经起了个头，后面再问就顺畅多了。
姜佑特别老实地一一作答。
“从我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开始了，眼熟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你的作品。”
她的作品？
被这句话震惊到，顾祈昭不禁睁大了眼，看向姜佑的眼神中充满了讶异。
“可我没有设计过凤冠霞帔啊？”
她已经在脑内把这些年工作室出品的服装都过了一遍了。
姜佑：“有的，只是你忘记了。”
顾祈昭人都傻了。
虽说她没有自己设计过凤冠霞帔的记忆，但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确实不是假的，而且姜佑也不可能骗她。
……不会又是什么喝醉酒后的成果吧？她这么厉害喝醉酒还能画设计稿的吗？
为了解答她的困惑，姜佑带她来到摆满了她照片的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L型文件夹递给她。
顾祈昭接过，看到里面是一张布满褶皱的画稿，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她的，但是看得出来相当稚嫩且青涩，应该有好些年头了。
姜佑静静地看着她，缓缓道：“那年奶奶给你买了洋娃娃后，你因为喜欢洋娃娃的那身凤冠霞帔后自己设计过，我从那个时候起就下定决心，将来赚了钱要给你照着这个模样定制一套，不过后来……你把图纸扔掉了，我又捡了回来。”
顾祈昭看着文件夹里的画，不禁鼻子发酸。
沉默着回忆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就算姜佑这么跟她讲，她也还是想不起来。
顾祈昭的记忆力从小就很好，但那仅限于她觉得值得记忆的事情。
她不可能把所有往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想而知，这件姜佑心心念念，渴望至今的事情她曾经可能根本没当一回事。
至于扔掉……从小到大她画过那么多作品，虽然也有一直留着的，但扔掉的也不在少数，那些都一律被她判定为“不需要的东西”。
不难猜到，这必然也是在她心中的那个“不需要的东西”。
“对不起。”沉默片刻，顾祈昭闷声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一刻，她忽然情不自禁地代入了姜佑的视角。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而姜佑迄今为止究竟是怀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将她的一切都捧在心上。
即便不一定能得偿所愿，也始终如一。
顾祈昭难以想象，只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如浪潮般翻涌而来的喜欢所吞没。
姜佑没有应声，松开了牵着她手腕的手。
顾祈昭下意识地看向他，然后就见姜佑正偏过头动作小心地将桌面上的照片拨到一边，整理出一个空位。
他垂着眼，顾祈昭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不由觉得心情更加混乱，一时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然而下一秒钟，姜佑的动作就让她没了这份关注他神色的闲心。
姜佑倏地转过身来，伸出双臂，紧接着，一双温热的大手贴上她的腰身。
他微微施力往上一提，顾祈昭整个人就被他像给小孩举高高似的举了起来，然后轻而易举地放到刚腾出空位的桌面上。
姜佑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顾祈昭整个脑袋都停转了，仓皇开口：“你干什……”
话说一半，姜佑仰起头，倾身向前贴近她，一张宛如女娲毕设般的俊脸在顾祈昭眼中迅速放大，属于他的味道无限逼近，属于他的温度扑面而来，惊得顾祈昭硬生生地将还未说完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这时，顾祈昭终于得以看清姜佑脸上的情绪。
他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眸中翻涌着令人惊异的怒火，看上去很凶很生气。
顾祈昭的表情变得有些懵。
没过几秒，她就见姜佑眼中的愠怒逐渐转化成了深深的无奈。
“昭昭。”姜佑缓缓叫她的名字，很无奈地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产生愧疚感，只是因为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答案，而且做这一切也只是因为我想。”
顾祈昭：“可……”
见她面露迟疑的神色，姜佑心里又窜起火苗，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我能亲你吗？”
顾祈昭：“啊？”
她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用极其愤恨的声音向她索吻的男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对话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姜佑一手按在顾祈昭左侧的桌面上，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断了她躲避的后路，然后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低声道：“因为你总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第35章
短暂的惊慌过后, 顾祈昭立刻就意识到虽然姜佑嘴上这么说，但他不可能在没得到她回应的情况下真的对她进行强吻行为。
他要真是态度强硬地想亲她，也不必特地问这一句。
感到安心的同时,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顾祈昭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迅速升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来愈响，一时间，她都有些担心会被身前的男人发现。
姜佑将眼前的心上人脸上所有的神色变化完完全全收入眼底，看她眸中眼波流转，脸颊逐渐变成桃粉色, 透露出一股非常可口的羞赧。
这样诱人的画面落在姜佑眼里立刻就在他心中又添了一把火。
但这时的火与先前的怒火不同，而是一种是相当浓烈的欲|念。
姜佑感觉自己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了, 心头一片滚烫，某种难以言说的欲求就快从他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中溢出来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 想松开手说一句“算了”就放过顾祈昭, 再给她一段缓冲时间。
这才只是第一天，不可操之过急。
反正那么多年他都已经忍下来了。
顾祈昭虽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但在感情方面她却一窍不通。
所以他不能吓到她。
——姜佑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感觉到他放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有些松动的顾祈昭却在这时忽然抬起手，摁住他的，不让他动。
顾祈昭的手比姜佑的要小得多，柔软得多, 此刻正在微微发着颤。
但她却依然按住了他的手。
做完这个动作，顾祈昭的脸颊更红了，像一只熟过了头的蜜桃。
她睫毛翕动, 看向他的眼中泛起含着春色的水光, 神情羞涩，却又带着一种极其纯粹极其明媚的希冀。
姜佑几乎看呆。
紧接着, 她樱粉色的嘴唇抿了抿，又张开，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极柔软语气轻轻地说：“也不是……不行吧。”
这一刻，姜佑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他苦苦维持多年的理智瞬间崩塌，像一条饿极了的狗一样纯靠本能凑上去，想要尝尝樱花的味道。
于是顾祈昭就见话语刚落，身前的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贴上来，下一瞬，如同羽毛一般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到底还是在最后一刻维持住了理智，没有横冲直撞，没有过于孟浪。
随后是一阵很温和的厮磨。
这是顾祈昭第一次将另一个人的呼吸听得如此清楚。
大概是潜意识感知到正常社交的安全距离在此刻受到了入侵者的重创，她的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她无意识地抬眼，想要知晓这位入侵者的神情，随后就对上了姜佑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狂热又滚烫温度，这样近乎露骨的眼神烫得她立即闭上眼，不敢再看，只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姜佑眼神灼热，可后脑勺却传来他动作温和的抚摸，有些割裂，但却出奇的让人头脑发昏，全身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酥软，恍惚间顾祈昭无比庆幸此刻自己是坐着的，不然恐怕根本无法站稳。
虽然理智被点燃，就快被烧成灰了，但姜佑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没有放任欲|望启唇深入。
可即便如此，一吻过后顾祈昭还是羞得不得了。
她正在经历着前二十三年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与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的竹马接吻。
虽然，他们其实已经是合法夫妻。
真是不可思议。
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顾祈昭其实还挺享受的。
毕竟是第一次，亲完后她还是不太敢看姜佑，睁开眼后眼神反射性地往侧边躲闪。
这时耳畔传来姜佑带着笑意的低语：“讨厌吗？”
很显然，这个人明明看出了她的害羞，还不肯放过她，甚至得寸进尺想要获得反馈。
但有问必答的顾祈昭还是回应了，她小声道：“……不讨厌。”
话一出口，她就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软绵绵的声音是从自己的声带里发出来的。
这让她的身体像是过了电一般一个激灵。
她脚上的拖鞋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脚趾不由得蜷起。
先前听醉酒录音都没有这么强的冲击力。
看到她的反应，姜佑发出低低的笑声，听得她耳朵更烫，有些恼，抬手捶他，拳头落在了姜佑硬邦邦的胸肌上。
见她这般，姜佑更是止不住笑意，胸膛不停起伏。
顾祈昭燥得不行，垂下眼帘想要冷静一下。
然而因为她此时正坐在桌上，桌子的高度使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姜佑宽厚的胸膛处。
这一眼让她不自觉地咬了一下还有些发麻的嘴唇。
为了做饭方便，姜佑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衬衫。
先前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姜佑单穿衬衫的时候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竟是如此惊人，尤其是目前那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她的视野完全被那肌肉隆起后使得布料变得紧绷，仿佛就快撑破纽扣的画面所占据。
姜佑的衬衫是不是得再买大一号？
顾祈昭的脑袋“嗡嗡”直响，她立马扭过头移开视线，而后就对上了好几张自己的脸，一愣，随手抓起一张照片摁在姜佑脸上，没什么好气地问：“还有这个呢怎么回事？”
姜佑：“我错了。”
顾祈昭：“啊？”
她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更多的其实还是羞耻。
姜佑特别诚恳地说：“我不该没得到你的同意就珍藏你的照片，我本来其实是想画下来的，但我的画技太差了，所以还是用照片记录更合适，刚好我的摄影技术又很好。”
看出顾祈昭并不生气，姜佑甚至自夸起来。
顾祈昭立刻就想起了在姜奶奶那边看到的那些幼年姜佑的作品，还有姜奶奶说的当年姜佑因为画得太烂自己生自己的气，半天都哄不好的事件。
这时，她忽然脑内灵光乍现，想明白了为什么从不轻易言弃的姜佑当年会不再为她画像，明明都偷偷努力好几年了。
目前看来是因为找到了更满意的方式。
见她似乎不怎么惊讶的样子，姜佑扬了扬眉：“你知道？”
顾祈昭：“知道一点点关于画的。”
顾祈昭没细说，也没打算告诉姜佑那些被他丢掉的画不仅被她看见了，她甚至还给自己留了一张。
那天与姜奶奶的对话，是她和姜奶奶的小秘密。
姜佑明知故问：“你不生气？”
顾祈昭瞪他一眼：“还行，就是偷拍行为有点变态。”
……不过确实拍的还挺好看的所以就不是很生气了。
而且里面其实有不少是早就在网上公布过和经过了她的同意才拍的照片，这让姜佑的“罪行”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么多年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完完全全习惯了姜佑的毫无边界感，习惯了他过分浓烈的痴迷，以至于无法真的对姜佑产生很强烈的怒火。
姜佑很淡定地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变态。”
顾祈昭：……？
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啊？
既然都已经开始了，顾祈昭想了想，下定决心问：“那这里还有什么与我有关的东西吗？”
接着她的目光就捕捉到姜佑的耳根微微发红。
顾祈昭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见姜佑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拖鞋给她穿上后，走向了一旁的储物柜。
姜佑今天似乎是打算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彻底剖露给她看，没怎么犹豫就拉开几个储物柜的门。
顾祈昭从桌子上下来，跟在他后面走过去，然后就看得两眼发黑。
她看到了自己高中校运动会上的照片，看到了自己因为绘画比赛上台领奖时的照片等……当然，这些都是在她逐渐适应镜头后，姜佑在征得她的同意后拍摄的。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照片居然会全都被姜佑洗出来然后用相框装裱起来。
他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摆放在自己的居所里！
姜佑继续交代道：“这些其实之前都是摆在外面的，但在你来之前我让卫景全部收起来了。”
顾祈昭：？？
你妈妈给你的优秀助理是用来做这些的吗？
大脑一片混乱的顾祈昭指着一个装满……可以说是垃圾的抽屉问：“那这些杂物是……？”
“这些可不是杂物。”姜佑拿起一块缺了一个口的橡皮，一本正经道，“这是六年级的时候你借给我的橡皮。”
顾祈昭：？
她努力回想，可是想不起来这个事情，不过……
“你借完居然没还给我吗？还自己私藏了？”
姜佑：“可是我给你买了新的，所以这叫交换。”
顾祈昭：……
他真的很理直气壮。
“那这个呢？”
顾祈昭指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糖纸。
姜佑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你以前给我的糖果。”
顾祈昭大受震撼：“你吃完糖还特地留着糖纸？！”
这到底是什么癖好啊！太糟糕了吧！
姜佑一脸“这有什么不对吗”的表情，很淡定地说：“毕竟这是你给我的糖果，我总是要留个纪念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这太不对了，哪里都不对吧！
“那这个也是我给你的？”顾祈昭拿起一张写着「三年级二班顾祈昭」的语文试卷，无比艰难地问。
姜佑：“这是我问老师要来的。”
顾祈昭：“……你要这个干什么？”
姜佑伸出大手给她手里的卷子翻了个面。
顾祈昭低头一看，就看到作文命题是“我的好朋友”。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内容，看到里面用无比稚嫩的文笔描写了姜佑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主要还是在赞美他，还说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顾祈昭看得面红耳赤。
姜佑用赞叹的语气说：“这篇作文写的实在是太好了，顾祈昭最重要的人姜佑特别感动，所以特地问老师要来了这张卷子。”
顾祈昭简直可以想象姜佑当年每晚都要拿出这张卷子品读一番的画面。
更羞耻了！
她微微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鲠在喉。
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全都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姜佑渐渐严肃了神情，然后很是郑重地开口：“昭昭，也许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现在已经有了充分地了解，所以……”
说着，他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像是在表现着委屈和不安，但又带着一丝压迫感。
他问：“所以，你要后悔吗？”
第36章
“所以, 你要后悔吗？”
姜佑问出这句话时，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与此同时,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精神也开始莫名地亢奋起来。
他正在做一件从前的自己绝不会做，甚至准备就这么隐瞒一生的事情。
但由于顾祈昭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现在正在将那个无比糟糕的自己介绍给顾祈昭。
这本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但此刻的姜佑却发现，在他的心中，不安虽有，但更加强烈的却是一种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理解的兴奋与期待。
他正对顾祈昭的答案抱着极度热切的迫不及待。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顾祈昭的心中有他, 那如果是这个糟糕的他呢？
这个因为痴迷于她，渴望靠近她, 所以做了这么多糟糕行径的他呢？
顾祈昭会怎么样？
她能接受他的真面目吗？
他的这一面也能得到她的爱吗？
他好想知道，一想到无法自控。
姜佑从小就喜欢顾祈昭, 并且从七岁开始没有一天停止过自己的喜欢。
他的喜欢在日积月累中涓滴成河, 到如今，从表面上看可能只是碧波荡漾,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风平浪静下究竟暗藏着多少汹涌澎湃的情愫。
他曾经无数次快要抑制不住那快要满出来的情感，但在无法百分百确定不会失去顾祈昭的前提下，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人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从小就对自己的外貌和能力充满自信的姜佑唯独在关于顾祈昭的事情上付诸百分之二百的谨慎, 极度克制自身欲求。
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有一天他无法再继续克制下去，那些滞塞多年的情感喷涌而出, 定能让顾祈昭深陷其中, 无法抽身。
就像现在，他虽然嘴上询问着顾祈昭的想法, 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脑内已经想好了，就算顾祈昭是真的后悔了，他也不可能放手。
他已经得到了甜头，无法再继续克制了。
姜佑的话语刚落，顾祈昭立刻摇头，非常迅速地就给了他回应。
“当然不会！”
姜佑立即面露笑意，先前眼中的那点委屈不安瞬间消失殆尽，快得惊人。
顾祈昭是很了解姜佑的，因此最初就隐隐发现他表情里有一些表演的成分。
但同时她也在里面捕捉到了占比不小的真情实感。
所以说，姜佑刚才虽然有故意试探的嫌疑，但那些不安也确实是真实的。
顾祈昭不忍他再表现出那种表情，一丝一毫都不忍心，所以即便姜佑是故意的她也认了。
于是她很坦诚很认真地继续对眼前的男人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虽然我意识到的有点晚，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我就不会反悔，所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的。”
她完全能够理解姜佑的缺乏安全感，并试图尽力让他减少那种感觉。
不过其中还有一些她自己都觉得惊人，所以没能说出口的原因。
——她发现奇怪的人可能不只有姜佑一个。
在充分了解到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之后，她不仅没有丝毫恐惧，甚至有一些奇怪的享受感。
她享受着这种来自姜佑的毫无边界感，享受着这种过分的关注与渴求。
因为这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努力地，热烈地爱着。
于是她一边说话，一边弯起亮晶晶的眼睛冲姜佑笑。
她看到姜佑的眼尾微微泛红。
下一瞬，顾祈昭就落入了一个相当温暖的怀抱，属于姜佑的味道再次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姜佑弓起背抱住了她，抱得有些紧。
顾祈昭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姜佑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感受到头顶传来温和的抚摸，姜佑像只大狗似的胡乱在顾祈昭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样。
顾祈昭有点被萌到。
然而紧接着，这只看似可爱温顺的大狗就亮出了他的獠牙。
姜佑从顾祈昭的肩膀上微微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低声问：“昭昭，我又想亲你了，可以吗？”
他露骨的眼神和直白的话语让顾祈昭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但她却控制住了自己想要避开这种眼神的欲望，努力迎了上去。
顾祈昭的双眼本就因为眼尾上挑看起来艳丽又勾人，此刻更是不得了，里头含着本人都不曾觉察到的，因强忍害羞产生的媚态，看得姜佑喉结猛地滑动几下，目光更加灼人。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坚守着“顾祈昭没有应答之前不行动”——这一仿佛已经刻进了DNA里的信念，等待着对方给予自己一个回应。
虽然他偶尔会仗着两人相熟用一些不太老实的行为试图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像唇齿交缠这种程度的亲密举动他是绝对不会随意做的。
顾祈昭直视着他那写满了迫不及待，但依然耐心等待的眼神，听见他喉结滚动时吞咽的声响，心跳愈来愈快，耳畔有轰鸣炸响，觉得有些不适应却又有些上瘾，便忍不住勾起唇角，温声道：“这种事你不用一直问的。”
闻言，姜佑低笑一声，道：“也是，我们是合法夫妻。”
说完，他立刻贴上眼前垂涎已久的红唇。
这一次他显然不满足于单纯的轻蹭，然而……
顾祈昭：“嘶……”
顾祈昭能感觉到姜佑实在是太急切了，又没什么经验，过分横冲直撞的后果就是他的牙齿嗑到了她的嘴唇。
听到她因为疼痛发出声音，姜佑着急忙慌地查看她的嘴唇，眉头紧皱似乎很是愧疚。
先前旖旎暧昧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顾祈昭看着身前这个垂着眸，耳根泛红，正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轻抚她嘴唇的男人，忽然特别想笑。
饶是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姜佑，因为吃瘪害羞，特别有意思。
没在她的嘴唇上发现破口后放下心来的姜佑看出她想憋但根本没憋住的笑意，没什么好气地捏住她的脸颊。
顾祈昭虽然身材纤细，但脸颊上还是有点肉的，被姜佑的大手一捏，两颊的肉往中间挤，刚被姜佑磕红的嘴唇自然而然地就嘟了起来。
捕捉到姜佑再度逐渐变得幽暗的眼神，顾祈昭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虽然她也不是没有享受到，但这才刚开始就这么频繁还是叫她还是有点承受不住，心脏跳的速度快到就要爆炸了。
于是她眼神飘忽道：“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姜佑放开她的脸，说：“都这么晚了，就再住一晚吧，我可以继续睡沙发。”
他的声音里带着极性感的磁性，听得顾祈昭耳朵一阵酥麻发痒。
顾祈昭揉了揉耳朵：“可是你这里没有替换的衣服吧，我不想一套衣服连着穿三天。”
姜佑：“谁说没有，我已经让卫景准备了。”
顾祈昭：？
卫景还负责干这个的吗？
应姜佑的诚挚邀请，顾祈昭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留下来了。
她是真的顶不住姜佑期待的目光。
只不过……
“你不是说卫景准备了衣服吗？不包括睡衣？”顾祈昭对着衣柜挑眉。
姜佑一本正经地回：“你可以穿我的，我的纯棉T恤很多，质感都很好，适合做睡衣，而且卫景脸皮薄，让他去买女性睡衣不太好吧。”
顾祈昭翻了个白眼：“花言巧语。”
姜佑轻笑，伸手戳了戳她无意识微微嘟起来嘴唇，缓缓道：“千真万确。”
唇上的触感让顾祈昭呼吸一滞，她随手从衣柜里抓了一件姜佑的衣服转身就跑。
“我洗澡去了！”
“走慢点。”
*
洗完澡后顾祈昭立刻钻进被窝，这会儿终于可以不用强装镇定了，她抱着靠枕在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过了好一阵她才坐起来，头发凌乱满脸通红，完全没有平日里成熟稳重的影子。
直到现在，顾祈昭仍然觉得嘴唇上残留着属于姜佑的温度。
她拍了拍脸，拿出手机给好闺蜜苏甘宁汇报今日的大事。
【顾祈昭：我和姜佑今天在一起啦。】
【苏甘宁：你俩不都结婚了吗？】
【顾祈昭：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你懂的。】
【苏甘宁：懂了，先结婚后谈恋爱[含泪吃狗粮.jpg]】
【顾祈昭：对的[小狗卖萌.jpg]】
【苏甘宁：那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用舌头狂甩对方的舌头？一夜春宵？】
【顾祈昭：……倒没有这么快，就贴了贴嘴唇。】
【苏甘宁：？啊？姜佑他是不是不行，都多大的人了还搞这么纯啊？】
【苏甘宁：不过我从以前就有点怀疑了，姜佑喜欢你这么多年还一直能忍住不出手，要不然他就是顶级忍者，要不然就是……总之你要记得试试哈，实在那啥不要讳疾忌医[狗头.jpg]】
【苏甘宁：这都是我作为过来人的经验。】
【顾祈昭：？？？】
【顾祈昭：不愧是你，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是怕进度太快吓到我吧。】
【苏甘宁：[含泪吃狗粮.jpg]】
【苏甘宁：我刷到姜佑朋友圈了，好红的玫瑰花，好大的一盆狗粮。】
顾祈昭一愣，退出和苏甘宁的聊天界面，点开姜佑的朋友圈，看到最新的一条是下午她还在开车那会儿姜佑发的，配文是一个小太阳，图片是他拍摄的摆在车后座的玫瑰花。
图片左侧还露出了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足以证明这不是网图。
因为已经发了很长一段时间，下面已经有了不少点赞和评论。
点赞的有姜父姜母，还有一些朋友。
比较好笑的是季南风的留言。
季南风：你自己买玫瑰送给自己的样子好狼狈。
姜佑回复他：你嫉妒的样子好丑陋。
顾祈昭笑着给姜佑的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迟到的赞，然后重新回到和苏甘宁的聊天界面。
【苏甘宁：我浅浅做了一下阅读理解，合理推测配文的“太阳”可能有两层意思，一层就是指的你名字里的“昭”，这波是在明着秀，另一层是在暗指你送他花这个行为让他心情明媚，足以让他无视那个点太阳都快下山了的自然规律。】
顾祈昭默默用微凉的手背捂了捂脸。
【顾祈昭：……真有你的。】
【苏甘宁：啊！！我也好想谈恋爱啊！工作忙得我都快干枯了，每天都被傻逼客户折磨到精神萎靡。】
【苏甘宁：我公司边上不是个大学嘛，好多青春洋溢的男大哦！看得我更想谈恋爱了！】
【顾祈昭：那就冲呗，又不是老年大学，有什么不行的。】
【苏甘宁：草。】
【苏甘宁：你说得对。】
结束和苏甘宁的聊天后，顾祈昭关了手机钻进被窝里酝酿睡意。
与前一次的辗转难眠不同，今夜的顾祈昭觉得被姜佑的气息环抱非常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半夜她却因为口渴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醒来后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陈设，她先是懵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姜佑家的这个事实，放轻脚步打开房门准备前往厨房倒水。
一开门，她就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沙发上没有姜佑的身影。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姜佑似乎正在外面的卫生间里洗澡。
顾祈昭很困惑地看了一眼挂钟——现在是凌晨三点。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错乱……她记得晚上的时候姜佑应该已经洗过澡了啊？
就在顾祈昭发懵的时候，水声停止，随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顾祈昭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姜佑只围了一块浴巾就从里面出来了。
第37章
大概是以为顾祈昭还在熟睡, 姜佑连睡袍都没有穿，露出大片紧实的肌肉。
不仅如此，他甚至都没有擦干身上的水, 许多水珠顺着他细腻的肌肤纹理不断下滑。
上一次把姜佑的身体看得那么清楚是什么时候呢？
顾祈昭忍不住想，但却因为大脑无比混乱，根本想不出答案。
与她的僵硬不同，姜佑显得很淡定。
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姜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空杯子上，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出来。
“抱歉, 我忘了拿替换的睡衣，以为你已经睡熟了就直接出来了。”姜佑说, “热水瓶里应该已经没有热水了，你要喝得再烧一点。”
顾祈昭想说她也不是一定得喝热水。
仿佛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 姜佑这时又补了一句：“你生理期快到了, 别喝冷的。”
顾祈昭点点头快步向厨房遁走。
等水烧开的时候她隐隐有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姜佑在穿衣服, 便很没骨气的又开始脸颊发烫。
不至于吧！
顾祈昭在心里对自己说。
虽然姜佑的身材是很好看，但她近期脸红的频率也太高了一点！
在这之前顾祈昭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如此容易害羞的人。
客观上非常短暂的烧水时间莫名变得极其漫长，顾祈昭盯着眼前眼前半天都毫无动静的烧水壶无比煎熬，有点后悔出来这么一趟。
但再想想, 某种程度上好像也不是很后悔吧。
终于，烧水壶传来了完工的声音，顾祈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倒水时她很客气地询问已经穿上衣服坐在沙发上的姜佑：“你要喝水吗？”
姜佑：“要的。”
说完, 他便拿着自己的水杯从容不迫地向顾祈昭所在的方向走来。
刚才的事件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顾祈昭忽然有种不平衡的感觉, 在姜佑身上仔仔细细找了一圈，特地多看了几眼姜佑最容易泛红的耳根, 发现他好像是真的超级平静。
“怎么了？”姜佑觉察到了她的目光。
被逮到的顾祈昭一个激灵，立刻回：“没什么！”
姜佑：“是吗。”
顾祈昭：“……对。”
气氛突然变得有一点点尴尬，姜佑依然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倒水的动作。
顾祈昭有点受不了，给姜佑倒完水后忍不住出言打破此刻的宁静。
她将水递给姜佑，问：“我记得你晚上不是已经洗过澡了？”
姜佑接过，抿了一口：“嗯，有点热。”
顾祈昭：“……热？”
现在还没到夏天，她甚至还觉得每天入了夜之后就有点冷。
等一下，这个热……
大脑卡顿几秒后顾祈昭终于转过弯来了，突然意识到姜佑话中的那个“热”可能和她先前所想的并不是同一个！
与此同时姜佑低笑一声，非常贴心地开口为她答疑解惑。
“有点……燥热难眠。”他道。
刚猜到的内容就被姜佑用较为委婉的方式地说了出来，顾祈昭不禁觉得尴尬至极，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什么也别说比较好。
头顶传来姜佑令人心头发痒的笑声，紧接着，姜佑弯腰抱住她，脑袋在她脖颈上蹭了蹭，但是很快又放开，然后声音极柔和地道：“喝了水快去睡吧。”
顾祈昭感觉一颗心都快被他蹭化，那份尴尬也被冲淡了不少，小声应道：“好，那你也……快点睡。”
姜佑笑：“遵命。”
*
第二天早上七点顾祈昭就自然醒来了。
今天姜佑没有因为工作提早离开，顾祈昭洗漱完后来到客厅，发现姜佑刚醒来，一见到她就抬起手试图捋顺自己一晚过后乱七八糟的头发。
因为他的这个样子很少见，顾祈昭没忍住笑了一下。
从幼时起，她见到姜佑时，面对的都是他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所以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她觉得挺新鲜的。
见她笑，姜佑放下手，最不听话的那几撮头发闻到自由的气息后立刻翘起，但姜佑也不管了，而是冲顾祈昭自信满满地扬起眉，微微勾起唇角。
顾祈昭一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充满恶趣味地抢先开口替他说了。
“虽然有点乱但这样也很帅气！”
姜佑刚扬起一点点弧度的唇角僵硬了一瞬，耳根微红地咳了两声，专注地看着顾祈昭应道：“对，你一点都没说错。”
大概是因为刚醒，姜佑的声音里带着很性感的沙哑。
不仅如此，或许是因为关系的转变，姜佑此刻毫不收敛眼中那份纯粹的热切，看得顾祈昭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顾祈昭：“……我去做点早饭。”
说完，她立刻转身跑了。
姜佑有些懊恼地揉了两把自己乱翘的头发，趿着拖鞋走向卫生间。
虽然身为已婚人士还在进行着小学鸡式谈恋爱这一点好像有点滑稽，但顾祈昭其实还挺享受的。
她从冰箱里掏出一袋出自“厨神”姜医生的手工水饺开始煮。
锅中原本平静无波的冷水因为火焰的加热开始冒出细密的小气泡，很快被烧至沸腾。
顾祈昭看着锅中的变化，忽然觉得这个情况其实很像自己。
她近期的心情也总是因为姜佑沸腾起来，冒出一个又一个欢喜的泡泡。
为了不沾锅底，她用筷子搅了搅。
很快，圆滚滚的水饺开始上浮。
顾祈昭盖上锅盖静待熟透。
这时，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顾祈昭并没有转头看，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水饺。
一双精壮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搂住了她的腰身，肩膀处传来熟悉的重量，顾祈昭一惊，偏头一看，对上了姜佑那双狭长的双眸。
清爽的牙膏味夹杂在水饺的香味里一起钻进她的鼻腔。
姜佑看她一眼，然后极其黏糊地埋头在她的肩窝处，用力地嗅了嗅，含笑说：“好香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水饺，还是在说她。
又或者……两者皆是。
顾祈昭默认是前者，于是强装淡定地关了火，抬手轻轻拍了两下姜佑打理完毕的发顶，道：“去拿碗。”
姜佑：“好。”
然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吃饭时姜佑对顾祈昭煮的水饺进行了一番辞藻相当华丽的夸奖。
顾祈昭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清水煮饺子……觉得姜佑能对朴素到这种程度的早饭进行赞美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主要是因为姜叔叔的饺子包的比较好。”她无比诚恳地说，然后看到姜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继续的时候及时制止了这场毫无逻辑的吹捧。
*
饭后，姜佑开车送顾祈昭去工作室。
抵达工作室时顾祈昭正欲下车，却发现车门还是锁着的，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姜佑，随后就对上了他满怀期待的目光。
顾祈昭不解地眨了眨眼，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姜佑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顾祈昭懂了，脸颊微热地抿了抿唇，然后非常迅速地凑上去在他光滑的脸蛋上贴了一下。
“走了我工作去了！”
她伸手去开已经解锁的车门。
姜佑心情好极了，脸上洋溢着春光洋溢的笑容，语调轻快地说：“工作顺利。”
下车后顾祈昭用手扇了扇自己发热的脸蛋，试图进行物理降温。
这时候方晴走过来，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全部心神还没从姜佑车上下来的顾祈昭一个激灵。
方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立马说了一句“抱歉”。
顾祈昭微窘：“没事没事。”
方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露出揶揄的笑容：“嘿嘿，我刚才正好从你俩车前走过可都看到了，小情侣好恩爱啊，真好啊真羡慕啊。”
顾祈昭推了推她凑过来的脸，道：“你有什么好羡慕的，找你老公去。”
方晴：“我天，你一说他我就纳闷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说婚姻是把猪饲料了，我真是奇了怪了，结婚前明明就挺苗条一人啊，怎么婚后越来越胖，这人还没到中年呢。”
顾祈昭：“听说这叫幸福肥？不过前阵子看你老公不还挺匀称的，没那么夸张吧？”
方晴：“那是他偷偷吸肚子了！总之你可得看着点姜佑，我家那个就算了，你家姜佑那么牛逼的一张脸，可别浪费了。”
顾祈昭：“他倒是一直有在健身。”
方晴：“那怪不得了！我家那个当年也是有过腹肌的，但没过多久就归一了……”
听方晴说起这个话题，顾祈昭立刻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凌晨看到的姜佑出浴。
见她神情，方晴秒懂，压低声音小声道：“哇哦，有情况啊，快给我说说啥感觉。”
顾祈昭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感觉太好了。”
虽然她目前也只用双眼感受过而已，但这已经足以让她得出这个结论。
方晴：“哇羡慕了！腹肌，男人最好的嫁妆！姜总的嫁妆这么丰厚你快把他收了吧！”
顾祈昭脚步一滞，心想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和方晴说，便道：“其实……已经收了。”
方晴：“啊？？”
*
在办公室里用极简的话语震撼完方晴后，顾祈昭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时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顾祈昭打开一看，发现是姜佑的信息。
【姜佑：多谢款待，很期待下一次。】
像在说今天早上的水饺，又像在说刚才车上的亲吻。
【顾祈昭：不客气。】
【姜佑：杭市新建了一座游乐园，要一起去玩吗？】
顾祈昭回了个“好”后心情突然有些亢奋起来。
从前也不是没和姜佑一起去游乐园玩过，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约会邀请。
第38章
周六, 顾祈昭一大早就在为了今天穿什么而犯难。
近期天气开始变热，虽然还未彻底进入夏天，但已经有了苗头。
顾祈昭挑了几件材质较薄的春装犹豫不决。
想了一会儿, 她决定骚扰苏甘宁。
她刚把照片和诉求发给苏甘宁，对方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苏甘宁：要去和姜佑约会？】
【顾祈昭：是这样的没错……】
【苏甘宁：我酸了！我也想要美女精心准备和我约会！】
【顾祈昭：我每次见你前一天必洗头，这已经是最高礼仪了。】
【苏甘宁：[亲亲.jpg]右边那套好看！穿上你就是纯欲小玫瑰，记得换好给我看照片！】
【顾祈昭：好，但这套并没有和玫瑰有关的元素吧？】
【苏甘宁：这不是你穿吗！那不就有了！】
【顾祈昭：真会说话，我去换了！】
顾祈昭换上衣服裤子。
这套的上衣是露肩的一字领，米白色的雪纺材质看上去确实符合苏甘宁所说的那个“纯”。
因为要去游乐园, 所以她搭配了比较方便宽松的阔腿裤。
上衣较短，露出一小截细腰。
顾祈昭化了一个贴合今日穿衣风格的妆面, 戴上装饰用的项链和手链。
在关上抽屉前她动作一顿，想了几秒后打开了一个外表格外华丽的首饰盒, 取出里面那枚和风格较为日常的对戒套进自己的无名指。
做完这些她看了一眼时间, 正好八点。
距离姜佑过来应该还有一会儿，她站在全身镜前面拍了一张照发给苏甘宁。
等待苏甘宁回复期间, 顾祈昭注意到她今早忘了开窗通风，便来到窗前。
一推开窗户，她就看到自家楼下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车。
——是姜佑的车。
他居然已经到了，明明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
惊讶间, 车窗缓缓降下，姜佑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今晨阳光极好，距离虽有些遥远, 并没有办法看得太清楚, 但顾祈昭却能在大脑中把姜佑此时的模样补全。
她想，姜佑此时一定努力绷着符合平日设定的表情, 嘴角弧度较为收敛，但眼里却洋溢着像太阳一样明亮的光芒吧。
手机提示音响起，顾祈昭低头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是姜佑发来的消息。
【姜佑：准备好了就下来吧。】
【顾祈昭：好，这就来。】
回完消息，顾祈昭再抬头时见姜佑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今天姜佑没有再穿的西装革履，而是身着黑白扎染图案的工装夹克，一改坐在办公室里严肃认真的气质，完全就是个个性张扬的酷哥。
只不过这位酷哥现在手里还拿着一把风格特别可爱清新的碎花阳伞。
顾祈昭赶紧提包换鞋下楼。
一出房门，又收到姜佑的消息。
【姜佑：慢慢走。】
正打算往电梯处跑两步的顾祈昭脚步一滞，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摄像头，然后笑着打消了自己过于离谱的想法。
会有这种身上仿佛被姜佑装了个摄像头的想法，纯属就是因为常年待在一起，太了解彼此了。
就像现在，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姜佑在发这条消息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挂着仿佛看透一切的浅笑，特别装，但特别帅。
顾祈昭家住四楼，坐电梯下楼其实很快，但此时她却莫名感觉时间变得漫长了不少。
这让她认识到自己竟是如此期待与姜佑的见面。
当电梯上的显示屏亮起“1层”的红字，顾祈昭的心情也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电梯门第一打开，她就看到姜佑拿着伞，站在门口等着她。
一见她出现，他就忍不住扬起笑容，一双眼睛灿若星河。
刹那间，所谓的那些酷哥气质全部荡然无存，像极了看到主人后疯狂摇尾巴的热情金毛大狗。
“你在下面等很久了吗？怎么不给我发消息。”顾祈昭走到他身边问。
姜佑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回答道：“没有很久，也就刚到，然后就看到你开窗了。”
顾祈昭虽然不怎么信，但也没有打算刨根问底。
姜佑上下打量了一番顾祈昭今日的装扮，视线在她锁骨处毫无顾忌露出的伤疤处微微停留了一瞬后，若无其事地用真诚的语气夸赞道：“昭昭今天好漂亮，是为了和我约会特地好好打扮了吗？”
顾祈昭其实感受到了姜佑停在某处的视线，但却当作不知道，很坦然地回：“对啊，我还特地问了宁宁的意见呢。”
她知道姜佑在意这个，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大大方方地展露出来，这样就能更切实地将“她真的不在意”这个信号传递给姜佑。
“哈？”姜佑单眉上扬，开始酸，“你问她不问我啊？”
顾祈昭没想到都到现在了，姜佑还和初高中时那样总瞎吃苏甘宁的飞醋，略有些无奈地哄：“这不是给你惊喜吗，所以不能提前给你看。”
姜佑很好哄，半抬高的眉毛立刻降下，神色变得舒坦：“那行，确实挺惊喜的。”
顾祈昭忍不住笑着晃了晃他的大手，礼尚往来道：“姜姜今天也……光彩照人。”
姜佑：“那是自然。”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牵着手往外走。
来到公寓入户大门口时，姜佑放开了牵着顾祈昭的手，撑开手中和他这身打扮十分违和的碎花阳伞，再重新伸出手来牵她。
顾祈昭悄悄勾起唇角，将手放了上去。
“好巧啊，你今天拿的这把伞和我的衣服还挺搭的。”
姜佑自信道：“因为心有灵犀。”
顾祈昭忍不住笑出声，边笑边说：“对，心有灵犀。”
姜佑家中有许多款式不一的伞，单独出门时会选一些符合自身服装的款式，和她出门时就会选这种比较可爱的。
姜佑擦防晒打阳伞这件事在学生时代还曾被一些男生在背地里嘲笑过，说他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怕晒黑不够阳刚。
有一次他们议论的太大声被姜佑听到。
姜佑当时也没有很生气，而是在看了一眼外头40度的烈日后，很淡定地弯起手臂，似是无意识一般亮出比同龄男生更结实的肌肉。
先前还在说闲话的几个男生吓了一跳，以为姜佑要来打他们。
结果姜佑却是从桌肚里掏出一瓶防晒开始涂手臂，一边抹一边说：“你们不知道吗？在这种烈日下面长时间暴晒可不只有晒黑这一个坏处，甚至会使得皮肤老化，还增加患皮肤癌的概率，我当然不会让我完美无缺的皮肤遭遇这些。”
那些人尴尬至极的跑开了。
话语间，姜佑抹完了，出声叫还在一旁刷题的顾祈昭，“昭昭，下节体育课，来点。”
“来了。”顾祈昭放下笔，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来到姜佑身前抬起手接防晒霜。
在往她手心里挤防晒时姜佑用非常轻快的语气说：“昭昭，我今天的日行一善完成了。”
顾祈昭：“啊？”
姜佑：“科普紫外线的危害。”
顾祈昭忍不住笑个不停。
虽然她知道姜佑从不会为那种人生气，但也没想到这居然也在“日行一善”的范畴之内。
姜佑：“诶，你别笑了，挤出了！”
*
约莫四十分钟左右后，两人抵达游乐园的停车场。
这时游乐园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但没关系，两人都有钞能力，也从不委屈自己，买的是vip的票，可以直接从vip通道入园。
氪金玩家的优势从这里就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乎每个游乐园的画风都是可爱又梦幻的，与残酷又沉重的外界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顾祈昭很喜欢游乐园，小的时候她曾经和父母约定过考试得到全班第一就一起来游乐园玩，但即便她做到了，父母在答应了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就算没有在忙着工作也完全把她的事情忘在脑后，渐渐地，她也就不提了。
后来还是和姜佑还有姜父姜母一起来的。
还记得那会儿她一开始还有些为父母没有到来而感到失落，但渐渐地就被姜佑快乐的样子所感染，不再去想那些令她难过的事情。
从那时候起，姜佑就是治愈她的一味良药。
到现在，她依然很喜欢来游乐园，但前提是要和姜佑一起来。
杭市新建的游乐园她之前就有所耳闻，一直想来一趟，可奈何前阵子两人的工作都挺忙的，一直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
毕竟到了这么一个快乐的地方，谁也不想玩到一半就被公司的繁琐事所打扰。
只是之前从未想过，当他们二人再一次来游乐园时，关系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顾祈昭不禁握紧了姜佑下车之后再次牵上就再没有放开的手，道：“前面有纪念品店先去一趟吧。”
前几天她稍稍做了一点攻略，知道里面有卖很可爱的装饰品。
既然是来玩的，那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应景一点。
姜佑：“好。”
进入店内，顾祈昭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边挂满了一面墙的各种兽耳发箍，兴冲冲地拉着姜佑过去。
姜佑对顾祈昭此时的状态非常熟悉，一个劲地盯着此刻的顾祈昭看，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他太喜欢顾祈昭现在这个样子了。
每次来游乐园，顾祈昭享受这里的氛围，他享受此刻的顾祈昭，两人都能得到精神层面的幸福感。
顾祈昭看到好多可爱的款式，眼花缭乱，但在看到一对兔耳朵时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欲|望。
这个好，她想看姜佑戴这个！
这样想着，她取下其中一对，转过头看向姜佑，跃跃欲试。
随后她就对上了姜佑灼人的目光。
像狼似的。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毅然决然地为这头狼戴上了兔耳朵。
第39章
因为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顾祈昭想要直接给姜佑戴上发箍有点难度。
不过好在姜佑非常配合地低下了头。
给姜佑戴上兔耳后顾祈昭忍不住开始笑。
不得不说，这对兔耳朵戴在姜佑头上违和感极强。
但顾祈昭还是被萌到了。
看到她的笑容，姜佑不禁看了一眼边上的镜子。
镜中的画面实际上有一点滑稽, 但姜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反倒十分自信地说了一句：“果然我什么风格都驾驭得了。”
顾祈昭笑着踮起脚抬高手臂拍了一下他头顶上长长的兔耳朵，长耳随即摇摇晃晃。
她直率地夸奖道：“真可爱。”
姜佑垂眸看她，觉得她现在眼睛亮闪闪的模样才最可爱。
顾祈昭此时眼里藏着难得一见的狡黠，像只淘气的小猫一样。
这样想着，姜佑伸手取下一个粉白两色的猫耳发箍，因为没给顾祈昭戴过发箍所以动作有些生疏, 小心翼翼地，生怕夹到她的耳朵。
顾祈昭没有抗拒, 抬眼对上姜佑认真的目光，然后不受控地又开始笑。
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 这么暧昧的氛围, 却完全被姜佑头顶摇摇晃晃的长耳朵给搅散了。
顾祈昭笑得浑身发颤，猫耳上的两个小铃铛吊坠因此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传入姜佑耳内，挠得他心头发痒。
“算了算了，还是给你换一个吧。”顾祈昭决定放过姜佑，抬手去摘他头上的耳朵。
然而她的手却被姜佑攥住, 拢进掌心。
“不要。”姜佑捏了捏她的手，“这是你给我戴的，我就要这个了。”
顾祈昭一愣, 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我还想给你戴别的……”
姜佑飞快点头, 平静地回：“那也行。”
顾祈昭又拿了一个金毛耳朵的发箍，把姜佑头上的兔耳朵摘下来, 换上狗狗的。
毛茸茸的金棕色大耳朵从两侧耷拉下来，仿佛一瞬间软化了姜佑气质上的所有锋芒，让他变得极其乖巧。
顾祈昭满意极了，甚至想抱住他蹭一蹭，感觉那一定会很治愈。
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后她突然意识到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并不需要束手束脚。
于是她决定听从自己的内心，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抱住姜佑，微微眯起眼睛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蹭了蹭。
虽然姜佑的触感并不像真正的金毛大狗那样毛茸茸的，但却是顾祈昭最喜欢的。
很香，又很温暖。
姜佑也是没想到戴个兽耳居然还能获得一个抱抱，但他反应很快，立刻回搂住并摸了摸顾祈昭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考虑到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顾祈昭很快放开了他，笑眯眯地道：“好可爱的狗狗啊。”
姜佑扬起笑，弯腰凑近她，顺手取过她手上拿着的兔耳朵，贴到她耳边轻轻地“汪”了一声。
与那一声低沉的“汪”一同到来的是姜佑温热的呼吸和耷拉在他脑袋一侧的毛茸茸的狗耳朵。
柔软的触感蹭过顾祈昭的侧脸，留下极其酥痒的感觉久久无法散去。
顾祈昭忍不住脸颊微红。
姜佑直起背，将她头上的猫耳取下来，换上兔子的。
洁白的长耳朵让顾祈昭看起来格外柔软可爱，更不要说她此时双颊白里透红，有些娇嗔地看着他，如同漾着春水那般澄澈的双眸里似乎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姜佑喉结微滚，觉得有些干渴。
“好可爱的小兔子。”他道。
顾祈昭的脸更红。
两人耳内传来过路人的小声议论，有的觉得他们很眼熟，有的在赞扬他们的相貌，还有的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和对戒，赞叹他们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姜佑听得极度舒心。
“走啦结账去啦。”顾祈昭拉他往收银台走。
姜佑懒洋洋地应“好”，跟在后头时目光一直停留在顾祈昭头顶上那对因她的步伐一颤一颤轻微抖动的兔耳朵上，也没把猫耳朵放回去，一起买下了。
就算今天不戴，也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
从纪念品店出来后两人直奔比较刺激的项目。
作为尊贵的氪金玩家，两人绕过跳楼机门口长长的队伍，直接从快速通道进去了。
上一波的人还在玩，他们需要稍微等一会儿。
快速通道里，顾祈昭听着上一波人的尖叫声，不禁心里打鼓。
顾祈昭自己知道，她是属于那种上阵之前会紧张一下，但上去之后比谁都兴奋的类型。
姜佑对她这种体质心知肚明，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她，头搁在她肩膀上，贴着她的耳朵问：“害怕？”
顾祈昭：“有点紧张，但我不是每次都这样吗。”
姜佑笑：“也是，然后玩过一次还想再坐一次。”
顾祈昭嘴角微扬。
她发觉因为从小就在一起，太了解彼此，所以在开始恋爱以后，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都会变成生活中一个又一个的小彩蛋，带来丝丝甜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适合对方的人了。
每一次更加靠近对方，都像是直接触碰到对方的心灵那般。
运作中的跳楼机开始又一轮升高。
姜佑放开她，直起背。
大型挂件离开，顾祈昭身上略微一轻，紧接着便听到后边传来姜佑的声音。
“昭昭，看这边。”
顾祈昭看过去，对上一个摄像头。
姜佑正举着手机给她拍照。
顾祈昭立刻想到姜佑家里的那一大堆照片，瞪他一眼。
姜佑无比坦然道：“笑一笑，我要收藏的。”
顾祈昭：“……”
见她突然沉默，姜佑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
但就在下一秒钟，顾祈昭对着镜头展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姜佑通过镜头看她，手指飞快地按下快门。
不远处的跳楼机飞速下落又升起，周边的尖叫声瞬间吞没了快门的声音，姜佑的心情也如同坐上了跳楼机一般急速起伏，并在此刻到达顶点。
拍完后，顾祈昭凑到他边上说：“给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柔软的兔耳猛地一下戳在姜佑的下巴上，有点痒。
“啊抱歉。”
顾祈昭注意到了，立刻抬高手把毛茸茸的长耳朵扒拉下来。
这也太可爱了。
姜佑按捺不住，又抱住了眼前的兔子小姐。
扒拉着兔耳的顾祈昭因为突然被大狗猛扑所以无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咳咳，两位，到你们了，你们……”
工作人员无比尴尬地打断他们。
顾祈昭浑身僵硬，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上一波的游客已经结束正在陆续离开。
脸皮厚如城墙的姜佑非常淡定地放开已经僵硬的兔子，很得体地对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谢谢”后，牵着顾祈昭走向跳楼机。
某种程度上多亏了姜佑刚才的行为，此刻坐上跳楼机的顾祈昭已经完全不紧张了。
检查完彼此身上的安全设施后，即将开始的播报声响起。
座位缓缓上升，很快升至最高点。
顾祈昭看了一眼脚下的景观，发现这里是一个很不错的观景地，能将园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想和姜佑分享这一点，她扭头看向一旁的人，而后就对上了姜佑专注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多久。
姜佑的长相本是比较的冷峻的类型，不笑的时候其实有点凶，但此刻神情却变得极为柔和。
顾祈昭主动伸出手问：“要不要牵？”
就在两人手牵上的那一刹那，跳楼机迅速下落，顾祈昭一惊，反射性地拉紧了姜佑温暖的大手。
姜佑回握住她。
*
玩过几个项目后肚子也饿了，两人在院内找了个餐厅用餐。
游乐园内的餐具都特别可爱，看到顾祈昭手里拿着猫爪柄叉子的模样，姜佑脸上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变化，手却立刻将手机调成了相机模式，对准顾祈昭一阵狂拍。
顾祈昭：……
“行了啊，快点吃。”
因为已经到了中午，气温节节攀升，姜佑脱掉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露出结实的臂膀，顾祈昭忍不住看了两眼，心道怪不得之前能把她直接举起来。
过了一会儿，顾祈昭披着头发觉得有点热，不自觉地撩了好几下。
姜佑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她身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扎头发。
顾祈昭有些意外：“你今天还带了发绳啊。”
“当然。”姜佑语调上扬，很是骄傲地说，“作为一个完美的丈夫，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顾祈昭手一顿，叉子在餐盘上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佑的手指梳过她的长发，数次抚过她的头顶，顾祈昭微微垂下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头颤动，感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栗。
梳好头，姜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和顾祈昭红彤彤的耳朵，暂且放过了她。
*
在游乐园内的时间总是度过的非常快，夜色降临，顾祈昭与姜佑来到提前预约好的观赏位等待烟花展。
所谓的vip位有点让人意外，纯粹只是一块位置比较好的露地，两人便将手中的宣传单和地图铺在地上然后再坐在上面。
夜晚的风有些凉，顾祈昭感觉有一点点冷，但还可以接受。
“冷不冷？”姜佑问着，作势要去脱外套。
“别，我还好。”顾祈昭连忙道，“你里面不是短袖吗，会着凉吧。”
姜佑笑：“我火气旺，热得不行，这样吧，你先站起来。”
顾祈昭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过来点。”姜佑抬头看她，眼里满是真挚。
顾祈昭被迷惑了，依言挪到他跟前，低头看着他，等待他的后文。
姜佑：“转过身。”
顾祈昭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照做了。
姜佑勾起一抹笑，伸出手扯了扯顾祈昭的袖子，道：“坐下吧，全场最帅的男人现在已经变成你的发热靠枕了。”
顾祈昭被逗笑了，缓缓入座。
她一坐下姜佑就贴上来将她抱在怀里，把外面凉爽的晚风全部遮挡，温暖包裹住她的身体。
“好乖的小兔子。”姜佑低声叹道。
顾祈昭偏头看他，一双大眼睛即便是在夜晚也无比明亮。
她笑着说：“发热靠枕可不会说话。”
姜佑不说话了，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顾祈昭：“……靠枕可不会做这种事。”
这时，烟花展开始了。
顾祈昭转过头看向正前方的天空。
略微尖锐的声音响起，数道光亮划破夜空，到达一定高度后在众人头顶炸开，如同怒放的鲜花，绚烂之极。
顾祈昭本能地转过头想和姜佑分享自己此时的感受。
“好漂亮……”
然而最后的感叹词还没说出口，她的嘴就被姜佑堵上了。
漫天花火下，她与姜佑在人群中接吻。
呼吸交缠，面部升温。
顾祈昭不禁想，能和姜佑谈恋爱真是太好啦。
第40章
烟花展结束后, 游客们陆续离园。
姜佑还是脱下了外套给顾祈昭穿上。
顾祈昭原是觉得没必要，打算再拒绝的，然而姜佑却用暗哑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说：“我现在特别热。”
似是意有所指。
顾祈昭不自觉地抿了抿微微发烫的嘴唇, 懂了，没再拒绝。
两人跟着人流缓慢行走。
为了避免被人流冲散，姜佑搂着她的肩膀，贴得很近。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尔传来几声带着国粹的碎碎念，比如“x的，是谁踩了我一脚”“xx，我的鞋被踩掉了”等。
然而因为身旁有姜佑在, 他用高大的身躯和结实的臂膀在人群中为她开辟了一个自在舒适的小空间。
因为人太多，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顺利离园。
虽然走了一天身体非常疲惫, 但顾祈昭却觉得胸腔里被喜悦感填得满满当当的，嘴边也始终扬着微笑。
本着要努力学会有话直说的信念, 上车后顾祈昭就对姜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今天特别开心！”
她看向姜佑, 眼里洋溢着明媚的笑意。
姜佑一愣，回应道：“嗯, 我也是。”
顾祈昭说完后喜滋滋地扭过头去扯安全带。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头顶上还有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姜佑看着她，见到那两只耳朵跟随着她的动作东倒西歪，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 捏完后手掌下落，顺势又摸了摸她的发顶。
“嗯？”顾祈昭右手拉着安全带，充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啊我忘摘了！”
在游乐园里就算了，出了游乐园之后身为一个今年已经24岁的成年女性, 出门在外，即便只是在姜佑车上，顾祈昭还是觉得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戴着吧，特别可爱。”姜佑赞扬。
顾祈昭刚抬起来的那只想去摘发箍的左手一顿，又默默收回，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也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看的话……”
因为有些羞赧，她没看他，继续系安全带，低着头，两只兔耳朵自然垂落，也像害羞了似的。
话语刚落，姜佑的身体突然像一座山似的压了过来，他伸手托起顾祈昭的脸，又一次亲吻她的唇瓣。
顾祈昭将脸偏向他，慢慢闭上眼，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很快，她发现这一次吻明显与先前大庭广众之下浪漫至极的轻吻不同，而是充满着不可言说的欲|念。
姜佑先是轻柔地吮舐她的唇瓣，鼻息交错间，车内的温度不断攀升。
这是一个极绵长的吻。
又舔又蹭了半天，姜佑很快不满足于此。
他试图撬开顾祈昭紧闭的双唇。
觉察到他的意图，顾祈昭的身体略微一僵，头皮发紧，感觉脑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闭着眼，睫毛微微发颤，但却没有拒绝。
得到准许，顾祈昭听见耳畔传来姜佑因按耐不住内心的欢喜所发出的，带着气音的闷笑声，紧接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深入。
背脊处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不禁让顾祈昭全身发软，手也没了力气，松开刚拉扯到一半的安全带。
没了拉力，安全带迅速缩回，金属制的插扣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那点声音很快就被唇齿交缠时极其暧昧的水声所淹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吻终了，姜佑的唇终于离开，顾祈昭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来。
姜佑的手还未离开，轻轻抚摸顾祈昭完全红透了的脸颊。
顾祈昭缓缓睁开眼，随后便看见了姜佑满含着愉悦与餍足的双眸，脸颊更烫，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亲了？”
明明不久前只会横冲直撞，还磕到她了。
姜佑有些得意地笑道：“我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作为你的绝赞好丈夫，接吻的技巧我当然得充分掌握。”
顾祈昭呆呆地说：“……不愧是你。”
见这只小兔子都被亲的迷迷糊糊了还不忘附和自己，姜佑受不了，又凑上去啃了她一口。
没想到他突然又来了一下，顾祈昭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姜佑：“你之前自己说的，这种事不用问的。”
顾祈昭：“……我也没觉得不行。”
姜佑勾起一抹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笑，问：“怎么样，喜欢吗？”
顾祈昭：？
怎么还带这么问的？
她心脏跳得极快，呼吸有些急促，但却佯装淡定地回：“还不错，继续努力。”
姜佑：“只是还不错吗？你明明都喘不过气来了。”
顾祈昭在心里对姜佑的没脸没皮又有了新认知。
但很快顾祈昭就发现姜佑事实上也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
就在姜佑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时，她忽然发现姜佑的耳朵特别红。
顾祈昭忍不住笑着伸手捏了一把他红彤彤的耳垂，姜佑因而浑身一颤。
顾祈昭不禁睁大了双眼，不禁觉得这个现象有趣极了。
得了趣，她盯着姜佑的耳朵，又轻轻地捏了一下。
她的指尖温度偏凉，但姜佑的耳垂却很热，软软的，手感很好。
紧接着，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似的，姜佑的身体又轻颤一下，并发出了一声很低沉很不得了的闷哼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车内格外清晰，这回顾祈昭也愣住了。
刚才明明没这样啊？
“咔哒”一声，姜佑一手将卡扣插上，一手抓住了她不断作恶的手，拉到身前，抬起，同时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顾祈昭本以为姜佑只是单纯想将她的手控制住，没当回事，然而下一瞬，却见姜佑突然张开嘴——
湿润的感觉从指关节处传来。
他轻轻咬了她的手指一口。
顾祈昭：？！
她人傻了。
“不是，你怎么又啃……这不太卫生吧！你是小狗吗？”
她语无伦次地开口。
“没错。”姜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就是昭昭的狗。”
顾祈昭哑然。
为什么这个人能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自信的态度语出惊人啊！
顾祈昭想不明白，但被他搞得面红耳赤，大脑“嗡嗡”作响。
姜佑这时才慢悠悠地抬起眼，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令顾祈昭心惊的情愫。
汽车顶棚内嵌的阅读灯正处开启状态，暖色的光亮落入姜佑眼里，像是在他黑漆漆的瞳孔中点燃了明亮的火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将她的手往上抬了一下。
顾祈昭呆呆地看着姜佑将她的手又一次抬到唇边，然后在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印下一吻。
姜佑扬起笑，语调上扬，相当满意地说：“果然昭昭很适合戴钻戒，特别漂亮。”
…………他这也太骚了。
顾祈昭顿时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被啃完又被亲吻的左手处不断蔓延至全身，很快，她的整个身子都麻了。
他绝对是想扳回一局吧！
顾祈昭确信姜佑突然骚成这样一定是想掩盖之前耳朵红红被玩弄的事实，想证明一下自己。
很显然，他成功了。
直到姜佑放开她，发车上路，她都没能恢复平静。
密封的车内暧昧的氛围让人觉得燥热，顾祈昭默默地打开车窗透气。
一开窗，凉爽的晚风立刻涌入，顾祈昭顿时感觉她滚烫的脸颊变得舒服多了。
姜佑：“小心着凉。”
顾祈昭：“不会，挺舒服的。”
姜佑开车很稳，从前顾祈昭坐他的车总是很快就昏昏欲睡，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禁不觉得困，甚至精神无比亢奋。
过了一会儿，窗外飘来很香的烧烤味。
游乐园内的餐点不太好吃，再加上玩了一天的顾祈昭立刻觉得有点饿，心头微动，扭头看向姜佑，提议道：“我们去吃个夜宵吧。”
顾祈昭本以为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平复不少了，然而当她再一次看向姜佑轮廓凌厉好似刀削一般的侧脸时，还是不由得一晃神。
姜佑：“好。”
他应着，没有看她，很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应该是在寻找停车的地方。
顾祈昭却没有挪开视线，仗着这个人现在不可能用那种令她心跳加速的目光“攻击”她，便肆无忌惮地用视线描绘他的侧脸，欣赏他挺拔的鼻梁，纤长浓密的睫毛。
她的……合法对象是真的特别好看。
现如今，顾祈昭欣赏姜佑美貌时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种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就算关系再好，进入青春期后，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打量姜佑，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到性别差异，觉得不自在。
“昭昭。”姜佑薄唇轻启，唤她的名字。
顾祈昭：“怎么了？”
姜佑动作非常潇洒地转动方向盘，慢条斯理地说：“为夫知道自己脸上写满了帅气，但你的眼神多少是有点太热烈了。”
………为夫。
这个用词真的是……
但你也不能说他哪里讲错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顾祈昭也是真的一时难以完全适应姜佑毫不收敛的骚话。
顾祈昭愣了两秒，稳定了情绪，平声问：“我不能看吗？”
怎么说呢，她好像突然有点喜欢上了和姜佑进行这样有来有回的，带着甜蜜氛围的斗嘴。
她也正在渐渐发生变化，在姜佑面前越来越肆意了。
“当然不是。”姜佑笑着道，“一会儿你可以看个够，看哪儿都行，但我现在还在开车，不能分神。”
顾祈昭有点被他那句“看哪儿都行”惊到，成年人不太单纯的大脑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往奇怪的方向狂奔的思绪，难以控制。
这时，姜佑敛了笑，颇为气定神闲地补了一句：“我脸皮薄，很容易害羞的，你可不能瞎想啊昭昭。”
顾祈昭：？
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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