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承柒宗宗主又来了。”


    身着白衣宗服,腰间别着白剑的小弟子,一脸无奈对苏玄青禀报。


    苏玄青是仙门盟主独子,生来天赋极高。小小年纪,仙法卓绝,被他爹视为掌中珍宝,藏在深宗之中,悉心培养。


    他生得一副好样貌,杏花眼中半含水光,任谁见了都挪不开眼。


    “这是来第几次了?”他带着厌烦,把手里青草扔下,脚边毛茸茸的小兔子纷纷过来抢食。


    苏玄青转过身来,初春薄透的微光,将这人吹弹可破的肌肤,抹上一层圣光。


    小弟子虽然是苏玄青长期贴身侍候着,可每天他都会感叹上天对少主的偏袒。


    这世间,他就没瞧见过比苏玄青更好看的人。


    “少主,那您今天见不见承柒宗宗主?”小弟子恭敬问着。


    苏玄青宽大如云流动的袖子晃了晃,秀美夺目,他叹气,“见,不见我爹便要数落我没规矩。”


    小弟子:“那我这就去通传。”


    “好。”苏玄青看着小弟子离开背影,哼了一声,“爹,我是懒得应付整日纠缠我的人了。天大地大,山河壮丽,您不能把我一直养在宗门,天天让我在各大门派里选道侣。他们哪个对我是真心?只不过都惦记着将来能接任仙门盟主位置才对我这般虚情假意。孩儿不孝,我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兔子们掉落的细毛组成这些文字,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苏玄青长这么大,从来没下过山。


    他爹总说,他只需要好好在宗门里修炼就是了。


    他除了参加过各大仙门的比武大赛,从来未提剑上过战场。


    人族妖族多年积怨,大战小战不断,苏玄青也想出一份力。


    不然他次次比武得了第一有何用?


    只为听听别人的称赞?


    他不要,他长大了。苏玄青可不想一辈子没见过世间景色,还要找个不喜欢但家世相配的仙门后生成亲,碌碌无为一辈子。


    他知道他爹什么意思,就是想找个上门儿婿,将来接承他们玄虚宗,继续把自己保护起来。


    “我真的那么需要保护吗?”苏玄青漂亮的红唇微微撅起,心中不满。


    他推开玄虚宗大门,对守门弟子睁眼瞎说,“我去后山练剑。”


    “是。”两位弟子并不怀疑。


    到了后山,苏玄青把腰间别着的玉佩摘下,挂在花苞满满的杏花枝上。


    这是玄虚宗入宗灵玉,可以通过这玉佩找到弟子们的所在之地。


    苏玄青要是想在外边玩得开心,就不能让宗门任何一个找到他。


    “爹,我要证明给你看,我这一身本事不是用来在宗门游手好闲,被人背后说闲话的。别让我遇到妖王,我一准儿拎着他的尸体,回来见您!”少宗主把下巴扬的的老高。


    说完,杏花苞抽出无数细丝,把这些话组成文字,飘向他爹苏问雪的那座山巅。


    他爹现在闭关呢,除了他有权利进入那片结界,宗门任何人不敢擅自打扰,也没能力侵入。


    回头等苏问雪出关后,就能看见兔子毛和杏花苞恭候的两份口述内容了。


    做完这一切,毫无出门经验的苏玄青,带着一身年轻气盛,身无分文,没有干粮,不带衣衫,兴冲冲踏剑离开了。


    “外边的天,都比玄虚宗的好看!”在深山宗门闷了二十年的他,像只脱了缰的野马,没有目的乱转,心情大好。


    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新鲜的。


    原来宗门之外的人,不都是会飞的,也不用穿一模一样的宗服,他们没有剑,牵着牛,在土地里来回走。


    他看了一会明白了,在耕种。


    这样未免太费时间,在玄虚宗,几个弟子仙法一出,地就被耕好了,种子和水也是自己动。


    他觉得这些人好辛苦,白皙长指一点,流光灵力铺下,那些人眼前大片大片的田地瞬间就被耕种完毕,登时让他们吓得惊慌逃窜起来!


    苏玄青大声解释:“你们跑什么?我们玄虚宗都是这般种地的!”


    “玄虚宗?”一个老农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放下心来,“原来是玄虚宗的弟子,实在是太感谢了,您这一下子,解决了我们至少七八天要干的活计。”


    “所以你们一定要送子孙去玄虚宗学仙法。”他不忘给宗门招揽弟子。


    “是是是,学学仙法不光强身健体,还能吓一吓那些贪得无厌的妖族!”


    “这有妖族入侵?”苏玄青出来是干嘛的?玩乐排第二,首要任务就是找妖灭妖!


    他抱胸,自信说道:“我保护你们!”


    “那可好!”一位憨厚老农笑,“不过早春时节,妖们会安生许多。”


    “为何?”苏玄青不懂。


    他在玄虚宗里也听老爹说过,冬过春始,薄雪复雨之时,是与妖族交战最少的季节。


    “因为,妖大多是动物成了气候,它们到了这个季节,是情期。”


    “情期?”苏玄青似懂非懂。


    “就是动物需要交合的时节。”老农用更好懂的方式告诉他。


    “嗷,我懂了!”


    “我听过不止一个仙门的人来帮我们除妖时候说过,每年这个时节,是妖族最薄弱的时候。”老农又说。


    “那各大仙门为何不在这个大好时机,把妖族一网打尽?”苏玄青不懂。


    “你呀,你是不是在仙门的时间尚短,怎么什么都不清楚?”老农说,“因为妖族最薄弱的时候,妖气也很淡,而且它们会藏起来,不好找。待情期过后,再出来兴风作浪。各大仙门不知晓它们藏身何处啊!”


    “这么狡猾!”怪不得老爹天天骂妖族不够光明磊落。


    “看着吧,我一定要把妖族的藏身之地挖出来!”苏玄青扬起下巴,跟老农挥手。


    “我们都盼着这一天呢!”老农也对着踏剑离去的苏玄青挥手。


    转而,他憨厚的脸上笑意消失,嘀咕着:“我们妖怎么了?非要把我们挖出来赶尽杀绝,修炼几百年才有个人形,安安生生种个地我们惹谁了?”


    一旁的妻子拍拍他,安抚着,“我们还算好,至少有个人形,妖气也可以混在人群中被淡化,做个人穷点也好过做个动物被人们猎杀吃掉强。”


    “对,知足常乐。”不过老农还是摇摇头,叹气,“你说咱们同族,为何一定要与人族争高低?我们辛苦修炼做人是为了能够活着,可它们图什么?整日和人族开战,搞得两败俱伤。”


    “妖尊一番用心良苦,你怎么不懂?”老妇人看了看眼前的庄稼地,露出满足笑容,“妖尊呀,是不想妖族一直被人族欺凌。在修仙者的眼里,是妖,通通都杀了。可是我们这些安分守己,只是为了避免不被人当成饭的妖,不该死。妖尊便是想把人族都杀了,让妖族没有任何生命之危。”


    “唉,难呐!妖族换了几个妖尊了?咱们两族,打了几千年了,没完没了。”老农不再说什么,牵着牛拉着妻子的手,往家里走。


    不管是人是妖,活在当下,平安是福。


    苏玄青依旧漫无目的御剑飞行,由于玄虚宗藏匿与世隔绝之地,他飞了很久眼前依旧是峰峦叠翠,长河漫野。


    偶尔有几个不与外界相通的小村子,人烟稀少。


    飞得久了,便觉得无聊,其实玄虚宗足够大,他在外边飞来飞去,好像景色也没什么差别。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突然就想回去躺在床上吃栗子糕。


    “咦?哪里有血腥味?”苏玄青对血气十分灵敏,打道回府的思绪被吸引走了。


    他辨别气味,脚尖点了一下宝剑,朝着血气方向飞入一片白雾之中。


    穿过浓雾,眼前出现望不到头的深林,安静的出奇。


    没有任何生机。


    血气从深处传来。


    苏玄青提着剑,踩着小碎步朝前搜寻。


    不知道是受了伤的小兽还是迷了路的樵夫被困于此。


    被保护得太好的少宗主,没有危机意识,只是谨遵老爹教诲,要锄强扶弱,帮助有需要之人。


    深林之中豁然开朗,一片翠黄草芽之地出现,染着血点斑斑。


    早春的风,料峭夹雪,冻得人指尖发凉。


    苏玄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把裘衣穿着才是。


    “嗯……”一声清浅难隐之音,从一块半人高的黑石后边传来。


    听起来似乎很难受,不对,好像,不光是难受。


    不知为何,苏玄青莫名觉得这声音,让他脸色发羞。


    他一点一点靠近黑石。


    “谁?”警惕声犹如惊弓之鸟传来。


    “别怕!”苏玄青趴在黑石上,俯视跪坐在冰凉草地上的人。


    四目相对,苏玄青心中便是一惊。


    这人眉眼深邃,俊美异常,不似凡人。


    只是他脸色惨白,唇角淌血,披着一件破口颇多还挂着血珠的玄色披风,狼狈可怜。


    “你受伤了?”苏玄青赶紧绕过黑石,关切看着男子。


    “你?”男子扶黑石站起来,轻微摇晃,似乎是腿脚不太方便。这么冷的天,额上竟然因为一个简单起身的动作,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啧,这种弱美人,真是惹人生怜。


    苏玄青看得有些发痴。


    褚云满眼戒备,自己现在处于情期,妖力基本荡然无存,无力自保。


    苏玄青虽穿的不是玄虚宗服,但他认得那柄剑上,玄虚宗宗徽。


    难道今天就是他妖界之主的死期?


    褚云不甘心,眼中戾气陡升。


    “我闻着血气寻到这里,你那么凶干嘛?”在宗门里,谁敢瞪少主?


    “喂!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上你了。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知道吗?”苏玄青骄横。


    褚云紧了紧双腿,又顺着黑石滑下去,瘫坐地上,冷傲垂目,努力压制情期带来的不适,不再理会苏玄青。


    看来应是玄虚宗无名小辈,没有和妖族对打过。不然,怎会不认得他堂堂妖尊。


    今年的情期太过凶猛,导致褚云妖力全无,设立的结界消失了,才会被一个喽啰发现。


    “滚。”褚云冷冷。


    苏玄青:“?”


    有脾气!


    嗯~


    他就喜欢折硬花!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