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屿没察觉沈溪年的心思,倒是对柔若无骨的手从自己掌心滑走有些意见。
她不动声色靠过去,重新拉住那只手,攥在掌心揉捏,与两位君侍说话时眼皮垂了垂,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今日便不去了,有空朕会去尝尝的,外面风大,你们也先回去吧。”
被毫不犹豫拒绝了,廖伶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嘴角缓缓落下,显得有几分失落,屈身恭敬道,“是,侍身告退。”
伊贵人来时的羞意也退去,神色复杂小心的看了沈溪年一眼。
沈家公子是京城姝色,生的清艳绝世,确实叫人喜欢。
皇上宠爱他再正常不过了。
其余君侍还跟在后头,直到皇上带着沈溪年坐上轿辇,他们才恭敬行了一礼离开。
皇上没答应去旁人宫里,刚刚还有点想闹别扭的小公子又被哄好了,开开心心的歪在皇上怀里,坐没坐相,活脱脱一个妖侍。
“好好坐,叫人看了笑话去。”
“侍身想贴着皇上。”
他格外黏人,脸贴在皇上脖子上,间或蹭一蹭。
锦衣玉食的公子脸蛋都是嫩生生的,姜衡屿伸手捏了一把,似能掐出水来,她总感觉有他在,心里便格外熨帖安心些。
他伺候的很好,晚上也叫人格外舒畅。
皇上很满意。
“过一月朕与太夫要去山庄避暑,带你去。”
不止是避暑,也为游玩,从前她母皇就爱去,不过母皇是为了离宫找些姿色不俗的平民男子入宫。
她母皇在处理政务上也算是明君,只除了后宫乌烟瘴气实在叫人看不下眼。
沈溪年没去过山庄避暑,但他母亲去过,回来也听一些朋友说起过,此时情绪难免有些兴奋,拉着皇上的袖子问,“陛下,那山庄可以进山里玩吗?”
“嗯,你想去的话朕陪你去。”
沈溪年一愣,只觉得皇上宠自己的厉害。
“那,那侍身想下水摸鱼呢,侍身听好友说他去山庄避暑,家里姐姐摸了好大一条鱼呢,侍身也想摸。”
沈溪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于男子而言都是出格的事,母亲从不许他做。
但皇上……就会许他做了吗?
想到这,沈溪年又不免忐忑,小心翼翼的去看皇上,小声嘟囔着,“皇上要是不想去,侍身也可以不去摸鱼的,侍身在山庄里陪着皇上。”
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天生带了一点粉红,睫毛长翘,一眨一眨小扇子似的,很勾人。
姜衡屿觉得好笑,她还没说话呢,就把人吓得退步了。
她伸手轻轻摩挲小公子的腰,一下接一下,淡然开口,“朕没有不想,你若是想,朕陪你去,只是不能带旁人。”
摸鱼必然是要除去鞋袜入水的,沈溪年现在是皇家君侍,他的身体属于她,给任何一个女子看了都是失贞,且她也不愿意他给旁人看。
小公子听她答应,满心高兴,她说什么都行,连忙点头,俊俏的脸上挂着笑,去贴皇上脸,“本来就是想跟您去的,只跟您去,自不能带旁人。”
皇上很宠他,比他母亲还宠他。
虽然这宠爱可能只是镜花水月,他屡屡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被一点点的好迷失了心智,却总忍不住,她对他好一点,他就爱的不得了。
这哪是一点点好啊,他娘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枕边人还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呢,竟能对他这般疼宠,叫人心中越想越是甜滋滋的。
姜衡屿本就少入后宫,因答应了沈溪年这几日都去他宫里,于是真一口气去了四五回,把太夫都高兴坏了。
接着却又是一月没进后宫……
她本就不是会沉迷后宫的人,每三日太医过来问诊,知晓自己的身体无碍能有孩子便行了,急也急不得。
姜衡屿这般想着。
把太夫种种催促都丢到一边,自顾自的处理朝政,又是得了一波朝臣称赞。
先皇也是明君,也关心天下大事,但她总没有太多时间见大臣们,一会儿这个君侍相邀喝茶一会儿那个君侍相邀下棋,一整日也只有早朝的时候能与她们正经商讨些国家大事。
现在的皇上,一整日都不去后宫,有事没事就拉着她们商讨一个白日,每个爱国大臣离开御书房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终于感受到了君主的重视,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对现任皇上简直赞不绝口。
很快便到了去山庄避暑的日子,姜衡屿太夫都去,后宫君侍她只带了沈傧与顺贵侍去。
后宫人虽少,安君却依旧要留下管事的,赵庶君自上次被关禁闭后,就已彻底失了宠,皇上也不想看见他,至于另外两位君侍……
忙碌的皇上已经快忘了他们长啥样了,算了,还是不带,就留在宫里吧。
总不能大半君侍都带走了,独留安君一人在宫里,怕是要多想了。
郊外官道上,姜衡屿无视马车的颠簸,依旧认真的在里面批阅奏折,直看到眼酸手酸,才叹了口气停笔,开口唤,“海宁。”
“哎,皇上。”
海宁撩开一点车帘子,出现在外面。
皇上揉了揉额,“去看看沈傧在做什么。”
离宫时她才看见沈傧,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好奇的往外看,这一会儿不见,竟有些想了。
海宁应了一声,下马车向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有人上了马车,皇上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巧车帘子被拉开,男子清艳的脸出现在帘子外面。
他尚且能保持住矜持的样子,勾唇浅笑,仿佛十分寻常,只眼里的欢欣都要溢出来了。
姜衡屿无奈,但也知道他黏人,于是朝他伸手。
“皇上!”
下一秒,还在强装矜持的小公子就扑了进来,宽大的玄白广袖一把打翻了桌上的水,淅淅沥沥落在人身上。
沈溪年看着皇上便服上深色的水渍懵了懵,又有些无措的抬头。
这下皇上是真无奈了,一甩袖子避开多余的水滴,又从怀里掏出一方明黄手帕,将桌上的水渍都擦干净后才看向沈溪年,轻声斥他,“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多大人了也不知稳重些。”
沈溪年惯会看人脸色的,一眼瞧出皇上没有真生气,心便松了,又扑上去撒娇,“皇上上回还说侍身年岁轻不懂事呢。”
姜衡屿摇头,到底是伸手揽着他,以防他乱动乱作,把自己弄掉下去。
“年岁轻是因为朕年长你许多,比朕相比你自然年轻,但与旁人比,你今年已十六岁了,按理说也该稳重些,朕在时自会给你兜着,若朕不在呢,也这样毛毛躁躁?”
沈溪年抱着皇上脖子,红润的唇微微嘟起,不大高兴,“皇上在的时候侍身才这样,平时都不这样的,您要责怪侍身吗?”
他蹙着眉,圆睁的眼眸透着水润无辜,神色看起来有些许可怜,叫皇上也不忍心再说他,只能揽他入怀,摸摸他乌黑柔顺的头发,叹了口气,“惯会撒娇。”
沈溪年抿唇,乖巧顺从的靠在皇上怀里。
从前他是不会撒娇的,可自从皇上宠爱他后,他仿佛越来越像个小孩子,动不动就与皇上撒娇,祈盼她能多对自己好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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