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郡主情况稳定下来的第二日,宫里便传来元佑帝的旨意,着锦衣卫指挥使谢无咎与大理寺少卿沈之遖去彻查江南粮仓被盗一案。
圣旨下来的时候,楚华裳正在端仪大长公主府。看着日渐苍老的端仪大长公主,楚华裳靠在她的胳膊上,“外祖母,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让我带给外祖父?”
其实她们都清楚,陛下以前可以对北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圣旨明发,就相当于陛下把对北疆的怀疑放在了明面上。
若是放在从前,端仪大长公主只觉得是侄子得了皇帝的通病疑心病;可如今,想到女儿的病,想到女儿连日来遭受的折磨,就连端仪大长公主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丈夫了。
有什么话呢?
是要问他一句你为什么要骗我?还是要问他一句二十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不,没有必要了。
端仪大长公主心下摇了摇头,摸了摸外孙女的脑袋,“傻孩子,带什么话?你外祖父如今年纪越来越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回京了,何必要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带话?”
听着外祖母的话,楚华裳的心里有些沉重,因为她不知道外祖父还能不能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端仪大长公主看着外孙女满面愁容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她拍了拍楚华裳的肩膀道:“好了,小姑娘家家的就别想那么多了。倒是你这次,去了北疆之后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事都有那些臭男人们去办,绣绣只要开开心心的去,再开开心心的回来就行了。”
楚华裳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就是出发的日子,楚华裳拜别了外祖母,又陪着父亲母亲依依惜别后,坐上了去北疆的马车。
宣平侯揽着妻子站在城门外,看着女儿的马车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临安郡主一想到女儿要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心里就难受不已,忍不住拧着丈夫的腰,小声质问着。
“冤枉啊夫人,我真的不知道,绣绣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什么事都瞒着咱们,还不如宁哥儿乖巧。”宣平侯揽着临安郡主进城,夫妻俩渐渐淹没在人群里。
京城外的官道上,谢无咎骑着马走在马车外,低声与楚华裳交谈着:“太医院已经研制出来能引起蛊虫躁动的药,宫里已经筛查了一遍,查出来了几个被控制的人,虽然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唯有一个人,与那个耳后生黑痣的小太监有过交集,此人曾在七皇子宫里待过。”
“七皇子?”楚华裳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前面的马车上,她点了点头,与谢无咎道:“多谢,此去北疆未必顺利,一路上人多眼杂,谢大人务必小心。”
谢无咎应下,策马去了前面,交代斥候探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楚华裳靠在软枕上,阖着眼养神。原本上路的只有她,谢无咎和沈之遖,谁知临到出发,又多出了个七皇子,以及那位据说是沈之遖未婚妻的颜薇姑娘。
看着这样的人员配备,楚华裳几乎可以想到这一路上的诸多不顺。
“颜薇就是你说的那个,沈之遖那个藏在心里的白月光吗?”楚华裳在脑海里询问鲤鱼精,她还记得鲤鱼精说过,沈之遖为了堂堂正正娶自己的白月光进门,亲手毒,杀了自己,虽然听起来挺扯的,毕竟她想象不出来沈之遖如何能够不动声色的避过她的眼,对她下毒。
既定的命运线歪了十万八千里,鲤鱼精有气无力的摆了下尾巴,蔫蔫的吐了个泡泡,“是啊,就是她。原本的命运线里,她现在已经嫁去了外地,在你和沈之遖订婚的时候,她夫家坏了事,托人求到沈之遖跟前,帮她与夫家和离。”
这样啊,这个时机选的可真好。
楚华裳感叹了一句便抛之脑后,问起另一件事:“在你知道的命运线里,有没有程淮景这个人?”
“没有。”鲤鱼精无精打采的拍了拍尾巴,“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我知道的命运线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所以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你千万要小心。”
楚华裳听得想笑,她忍了忍试探道:“不然你去找一找那仙人,求仙人指点一二?”
鲤鱼精瞬间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嫌弃我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楚华裳敷衍着这条笨鱼,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北疆出了什么事?”
若是北疆好好的,原本的命运线里沈之遖又如何胆敢对她下手?
所以北疆必定出了大事,这件事大到能够让她跌落尘埃,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北疆王勾结……”鲤鱼精气的恨不能跳到楚华裳脸上,人类是真的阴险狡诈,防不胜防!
“北疆王?”楚华裳的心陡然下沉,北疆王。外祖父镇守北疆二十多年,在北疆的威望无人能及,若要论一声北疆王,有谁能比外祖父还合适?“北疆王勾结谁?南疆余孽?还是勾结蛮夷?”
鲤鱼精在楚华裳脑海里气的整条鱼都开始发抖,这个人类太奸诈了,怎么能套鱼的话!能说的鱼都说了,为什么还要套鱼的话?
仙人说了鱼只能指点,不能事事都说到前头,泄露的天机太多,来日渡劫的时候是会遭报应的!
虽然鲤鱼精没有说话,楚华裳却莫名的觉得自己猜对了。但是,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了。
因为太过突然,颠簸之间差点碰到楚华裳的头。
楚华裳疑惑的从榻上坐起来,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为何忽然停下来了?正要让秋蝉看看是怎么回事,便听到外面传来沈之遖的声音:“秋蝉姑娘,在下有急事求见县主,姑娘可否通禀一声?”
马车外,秋蝉瞪了眼沈之遖:“县主歇下了,沈大人有什么事,与奴婢说便是。”
沈之遖有些不甘的看了眼帘子,结果又被秋蝉狠狠地瞪了一眼。想起还没养好身体的颜薇,他苦笑一声硬着头皮道:“在下的未婚妻旧病复发,听闻县主身边的春雨姑娘精通医术,可否请春雨姑娘去后面帮在下的未婚妻看诊。”
秋蝉眯着眼看着沈之遖道:“沈大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沈之遖闻言愣了片刻,随即有些尴尬,但是想起颜薇气息奄奄的样子,只得躬身行礼再次恳求道:“人命关天,求姑娘通禀一声。”
“好叫沈大人知道,自打我们家夫人病了之后,县主就让春雨留在夫人身边伺候了。”秋蝉说完冷笑一声,甩了帘子进去。
沈之遖尴尬的面皮发烫,木楞楞的回了后面。
马车里,颜薇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看到沈之遖回来,眼含希冀的往他身后看去,“之遖哥哥,都是我不好,耽误了大家赶路……”
话说一半,颜薇愣住了,她急切的看向沈之遖:“之遖哥哥,是不是县主不愿意?也是,县主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我这般的人,只怕谁见了都会觉得晦气。”
“不是这样的,”沈之遖急忙解释,“临安郡主病了后,县主就把春雨姑娘就在临安郡主身边了。因此这次出门,县主并没有带春雨姑娘,而不是不愿意帮你治病。”
颜薇眼神微闪,也不知信了没有,只是有些失落的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县主,真的太不应该了,之遖哥哥你会不会怪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好怕自己哪一刻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许说这样的话,”沈之遖把颜薇揽在怀里,顺了顺她的脊背,“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去问问谢无咎,看能不能先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颜薇似乎被病痛折磨的受不住,很快就在沈之遖怀里睡了过去。
沈之遖见人睡了,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在榻上,拉了被子盖好,又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出马车的时候,颜薇对系统道:“快看一看沈之遖对楚华裳的好感度!”
很快,系统机械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目标人物沈之遖对楚华裳好感度62……62?”
系统也很纳闷,两个人没有单独相处更没有近距离接触,更别提刚才沈之遖连人都没见到,好感度怎么还能涨?
颜薇不可置信的尖叫起来:“62?这怎么可能,我攻略了五年,五年才79,楚华裳和沈之遖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能62?”
想到这五年里,她为了刷沈之遖的好感度做的那些事,颜薇气的俏脸一阵扭曲,她捂着憋闷到疼痛的胸口,对着系统质问道:“是不是你的检测程序出问题了?”
系统机械音冷冰冰的:“宿主,请不要怀疑系统的程序!系统是独一无二的,系统的程序是完美无缺的!沈之遖对宿主的好感度涨得慢,完全是宿主自己的原因,请宿主深刻反思自己,认真攻略目标人物。”
颜薇:“……”系统,我敲你吗,我敲你吗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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