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维护
◎朕要娶的皇后◎
“此事并非儿戏。”相鸣皱皱眉, “不能胡作非为。”
“可表妹落入姒昭手中”相湛辩驳。
相鸣径直打断他,“二人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相湛神情暗了暗, 他手指握紧腰旁的剑柄,颓然低下头。
兄长在利益中, 最终还是选择牺牲了表妹。
当姒昭等人到达相湛和相鸣面前时, 相鸣身姿挺拔,不亲不热地行了礼, 相湛跟在相鸣身后,蔫蔫地朝姒昭和明怜行了礼。
明怜被姒昭扶着, 走下马车。
她身姿绰约袅娜, 腰肢纤细如弱风拂柳,身穿朱红色的裙裳, 细细帛带缠绕在她的腰间, 她抬眸, 一双眸子犹如盛着粼粼波光, 美丽勾人。
相鸣默不作声打量着明怜, 他心想, 原是如此,所以天子姒昭对他的这个表妹如此执着。世间美人绝色, 遇到后, 不想放手, 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姒昭这种权势极大的男人。
“表妹”相湛呐呐。
明怜带着打量, 看相鸣相湛身后的一众离族人, 其实离族人与大潇人没太大区别, 早些时候, 同出一族,现在不过是长期未生活在一处,服饰流行上存在些区别。
看到离族人是如此的,明怜心底有些恍惚。
她还未问清她在离族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就被姒昭带走了。
在明怜见到离族人后,姒昭落在她身上的眸色就深了深,他紧紧注视着明怜,在离族人面前,亲手为明怜披上了外氅。
姒昭的身影挡在明怜面前,他的面容背着光,脸庞轮廓更显得深邃,“怜儿,还想待在我身边么。”
他声音轻轻,落在她的耳边,只有她才能听到他的话。
姒昭的呼吸砸在明怜的睫羽上,撩的她眼皮发痒。
明怜余光瞥了眼离族人,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姒昭身上。
她有点倔强,所以离族人的态度在她心底是留了点东西的,她也不是眼巴巴地非要渴望亲缘关系。
明怜对姒昭轻轻点头,“嗯。”
她目光触及着姒昭漆黑阴郁的眸子,说:“公子,你要相信我。”
明怜抬手,指尖戳了戳姒昭的脸庞。
细微的触碰犹如蝴蝶的羽翼拂过,一点也不激烈。
但姒昭的心荡了荡。
“怜儿,我信你。”他对明怜温温柔柔地说。
明怜对他弯了弯眼眸,如春日霞光般翡然。
姒昭是多疑的。
她知道单凭只言片语,是无法让姒昭的偏执扭转的。
不过,他肯应下,已是好事。
明怜看着姒昭,笑的真心。
姒昭对她如此诚挚的笑容感到怔然,他定定地望着她。二人对视,犹如难分难舍。
最终,还是相鸣打断了姒昭和明怜。
这对大潇帝后恩爱,离族人心底的滋味微妙。
大潇天子亲自到离族,是要与离族商讨今后的相处方案。
离族人知道稍有不慎,这带了众多士兵的大潇天子可能就会踏平离族,所以对姒昭等人小心翼翼。
姒昭与明怜一起进入议事的厅堂。
看到明怜也过来,相鸣和相湛都是愣了愣。
“表妹为何跟过来?”相湛心直口快。
姒昭的视线薄冷,淡淡落在相湛身上,相湛顿时打了个哆嗦。
相鸣斟酌着,看了眼明怜,慢慢说:“大潇天子的意思是一同讨论?”
“她是朕的皇后。”姒昭身上带着压迫感,微微眯眼。
在大潇朝堂上,姒昭常常带着皇后一同聆听决断政务,大潇的朝臣们都习惯了。
离族人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怜儿。”面对明怜的时候,姒昭神情温柔。
相鸣蹙眉,有些琢磨不透姒昭的态度。
姒昭是知道明怜与离族有关,可他竟如此放心?一直带着明怜?
这姒昭莫非是沉迷美色的昏庸之徒?
还是说,姒昭与明怜当真是两情相悦,若如此,那明怜对离族可能非但不是有利,反而存在伤害。
相鸣心情沉沉,他余光注意到相湛正担忧地看着明怜,相鸣暗自叹气。相湛以为明怜与姒昭之间是强取豪夺的怨侣,可在他看来,情况恐怕并不简单。
“大潇天子有所不知。”相鸣指节摸了摸桌案边缘,一边打量姒昭和明怜,一边说,“大潇皇后与我们离族也存在渊源。”
“哦?”姒昭的神情难以辨别,眉眼淡淡。
明怜本是会紧张。
离族与大潇关系特殊,她曾经还想过倘若她跟着离族人离开后,若姒昭再次见到她,会是怎样矛盾破裂的时刻。
然而这时,明怜反而淡定极了。
她与离族人有关,姒昭不仅早就知道,而且还用了手段在朝臣面前掩盖过去了。
明怜平静地看向相湛和相鸣。
相湛以为明怜是对他投出了求助的视线,毕竟女郎看上去身形纤细,单薄可怜,还那么美丽,怎么看,都像是阴鸷的大潇天子将她困在身边。
“表妹,我会救你。”相湛对明怜急急地做了口势。
明怜一下子就知道了相湛的话。
她一愣,心想,看来要找时间与相湛解释了。
之前,她跟着相湛等人伪装的商队离开时,确实是心甘情愿的。但现在,她即便要离开,也不会再与离族人一起了。
姒昭不接受背叛,她也一样,即便是出自利益衡量,她若被这些人背叛了,心底是会一下子竖起淡漠的防线的。
明怜别开视线,不看相湛。
相湛焦急。
相鸣皱眉,他说:“虽然时机与预想的不同,但表妹既然过来了,话说开了为好。”
姒昭看向明怜,他抬手,扯住了明怜的衣袖。
明怜与姒昭现在坐在一张梨木桌案的两侧,姒昭不方便抱着她。他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明怜的袖角,透着占有欲。
“请说。”明怜抬眸,不卑不亢。
姒昭没有说话,似乎以明怜的态度为准。
相鸣奇异地看了眼姒昭,这姒昭竟然对明怜如此纵容?
“表妹之前与相湛遇到过,大体情况相湛已经告诉表妹了,现在,我要与表妹和大潇天子说的,是表妹的身份。”
“表妹,你的母亲是我离族的敬亭郡主,敬亭郡主是赤华公主的女儿,你是前朝之人,这般身份下,天子与表妹联姻,我离族,不得不干预。”
相鸣的话音落下,姒昭面无表情。
明怜有点怔然。
她没想到,她的母亲竟然有这般身份。
可她的母亲抛弃了离族隐姓埋名嫁入大潇,却未曾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父亲被政党争夺影响,染上了赌瘾,母亲最终郁郁寡欢而病死。
在嫁过来的时候,母亲做出了那么多,她定然是觉得父亲是一个值得厮守一生的如意郎君吧。
明怜抿了抿唇,她下意识望向姒昭,只见,姒昭的眸色沉暗,冰冷地看着相鸣。
“现在离族由我做主,我们未曾封王,但我掌管所有政务大权。明怜是我们离族人,她是离族的公主,这点毋庸置疑。”
相鸣不紧不慢道。
“大潇天子,您娶了我们的公主为后,这件事,本是要我们离族与大潇共同商议的。”
对于大潇人,离族人是没有什么好态度的。
能够坐下来共处一室说话已是最大的忍让。
是大潇让前朝变的支离破碎,让这些本为皇室贵胄的离族人颠沛流离。
现在,明怜注定是嫁给姒昭的。虽然有些对不起这位表妹,但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这段婚姻为离族争取一些利益。
相鸣以为,姒昭至少会因为明怜的身份而产生细微的芥蒂。
但姒昭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完了?”
相鸣顿了下,“大潇天子,意下如何?”
“她是朕要娶的皇后。”姒昭抬眼,他眸色阴冷,笑意勾起,“朕抢入宫中的妻子。”
相鸣脸色变化,没想到姒昭的态度竟然如此暴戾。
明怜感觉到袖角有力道加重,她看过去,发现姒昭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袖摆,男人的手背绷着青筋,明怜指尖颤了颤,反手握住了姒昭的手。
姒昭不着痕迹顿了下,他与明怜的手紧握,袖摆交叠。
“朕此行过来,是为了给你们离族留一条活路。”姒昭嗓音阴森,他面色阴郁冰冷,“敢把主意打到朕的皇后身上,朕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相鸣相湛身边的离族护卫猛的拔出剑,戒备地看着姒昭。
姒昭笑了一下,声音幽冷。
他抬手,身后顿时涌出大潇士兵。
“什么?”相鸣诧异。
他分明让护卫挡在外面了。
虽然离族的护卫不及大潇的士兵,但至少能拖一些时间。可方才,是毫无动静啊。
紧接着,相鸣脸色变的苍白。
他注意到这些涌进来的士兵中,竟然有他熟悉的面庞,是他认识的那些“离族人”。
“兄长!”相湛护在相鸣身边,与相鸣相比,他的权术完全不够,所以这种紧急的时刻,相湛觉得要保护相鸣。
相鸣推开相湛,神色发冷,“不必了。”
“兄长!为何?”相湛焦急,不理解。
“你什么时候做的手脚?”相鸣冷冷看向姒昭。
原来,姒昭早已将他的人安插在离族中了。
此人心机,过于可怕。
根本不需要姒昭亲自过来,若他想灭离族,那他早就能灭掉了。
“在你潜邸的时候,你就准备了?”相鸣紧紧看着姒昭。
“离族对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姒昭淡漠道。
大潇与离族的恩怨,他根本不在意。
注意到姒昭的态度,相鸣愣住。
他猜错了。
姒昭并非是为了权势做到这一步?
那到底是
相鸣的目光落在姒昭身旁的明怜,相鸣想到一种可能,瞳孔骤缩。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是”相鸣嗓音颤了颤,“在我们的人要带走明怜姑娘的时候?”
他已不再称明怜为表妹。
事已至此,他怎能不明白,明怜对姒昭的重要性,而姒昭如此深谋远虑,若想利用明怜来干扰姒昭,那完全不可能。
“怜儿不属于离族。”姒昭淡淡道。
在变故中,听到姒昭的话,明怜的心有点乱。
离族不可信,姒昭是在维护她。
“若你们想要利用她,那我只能送你们去死了。”姒昭拿出了剑,指向相鸣与相湛,薄冷的剑反射着冰凉光辉,他眸色阴暗,暴戾。
第82章 瀑布
◎“天地间我不是孤身一人。”◎
剑锋反射出冷光, 相鸣身旁的护卫迎上去,却被一剑割喉。
血落下,明怜的视线在接触到尸体倒下的惨状前就被姒昭挡住了双眸。
他的胸膛结实温热, 宽大的手掌稳稳地遮挡着她的眸子,不让她看到恐怖的画面。
“你这是不想谈判了!”相鸣眼睛通红。
“离族人能与朕谈判, 是因为有怜儿在。”姒昭的呼吸平稳起伏, 他依然捂着明怜的眼睛,他薄凉道, “但若是要伤害怜儿,这谈判自然不成。”
相湛看了看相鸣, 又看了看姒昭怀里护着的明怜, 他咬咬牙,问明怜:“表妹, 你怎么样?”
“我们并非想伤害你, 能否请你劝一劝大潇天子。”
姒昭眼眸阴冷, 明怜的手指轻轻碰碰他的衣袖。姒昭抿了下唇, 松开遮挡明怜视野的手指。
明怜接触到地面的鲜血, 身体紧绷了瞬间, 她靠在姒昭的怀中,稳住发软的腿。
“相表兄想让我劝什么?”她抬眼, 看着相湛说。
相湛嘴唇张了张, 有些难言。
“请大潇天子勿要动武。”相湛垂眸。
明怜的眼神冷淡, “我们此行来,本不是为了动武。”
虽然姒昭带了大量的士兵, 但若是要动武, 那根本无需和离族人周转。
明怜失望的, 不是大潇和离族动手这件事。她对离族存在一些好奇, 然而,若她以为的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对她只是利用,那这些人与曾经的明家旁系有什么区别。
当离族人决定以她为政治筹码的时候,她的心就失望了。
“是我想要认亲族,所以大潇天子过来了。”明怜平静说。
相鸣眼神微变,不可置信抬眼,“什么?”
他本以为,姒昭与明怜是作为大潇帝后,过来进行对离族人的施压让离族人归顺的。所以才走了险棋,拿明怜为威胁。
明怜声音轻轻,“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
相鸣的脸色全然苍白。
搞砸了。
听到明怜的话,相湛眼中露出希望,“表妹,这么说,你并不是要怪罪离族。”
相湛还想让明怜劝一劝姒昭。
明怜淡淡地看了眼相家两位表兄,只说,“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仅此为止了。”
相湛再迟钝,也知道明怜表妹这是不喜了他们。
相湛:“表妹”
“够了。”相鸣拽住相湛,对姒昭说,“大潇天子,接下来要如何惩罚离族人,请说吧。”
姒昭将明怜抱在怀中,摸了摸她的发丝,带着缱绻柔情,他的神情有些慵懒。
“提前得知惩罚手段,好让自己得到喘息的机会,是么?”姒昭淡漠地看了眼相鸣。
相鸣沉默。
“念在尔等是皇后的亲族,暂不处死,其余离族人,顺从的归于大潇,不顺从的活捉关入大牢。”姒昭不紧不慢吩咐。
听到这样的处罚,相鸣一愣。
这处罚比他想象的要轻,离族人对大潇而言就是叛臣,这位新帝行事狠戾,相鸣还以为,姒昭是要将他们全部处死。
竟然只是关起来?还会收纳归顺的离族人?
这等柔和的政策,若心中存在偏移的离族人得知了,定然会归顺的吧。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比不上稳定的安居乐业。
相鸣颓然跌坐在地,意识到,离族是真的败了。
万万没想到,这位新帝的手段出乎常理。
卫兵们进来,将相鸣和相湛带走。
明怜和姒昭独处在厅堂内。
姒昭坐下,拽着明怜,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衣摆触碰到一起,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上,明怜的后颈攀升酥麻痒意,她有些羞怯,“公子,这里是外人的地方。”
姒昭笑着拍拍她的背,力道不重。
她话中的一些词让他感到高兴。
“怜儿,我只是想抱抱你。”姒昭温润地看着明怜,端正有礼,“怜儿想到什么地方了?”
明怜的耳朵氤氲薄红。
她睫羽颤了颤,“公子明知你我关系。”
“什么关系?”姒昭追问。
明怜咬了下唇瓣,心中慌乱于竟然不小心给姒昭可趁之机。
“夫妻。”明怜道。
姒昭含笑看着她,“嗯,夫妻。”
“怜儿与我,是夫妻。”
他郑重地重复道,一字一句。
明怜不由得愣了下神。
她看着姒昭。
公子眉目俊朗,阴鸷的眸光不见,温润如玉。
明怜抬起指尖,轻轻地描摹他的眉目。
姒昭任由明怜动作,他就像被驯服的乖顺小猫。
明怜望着姒昭,竟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对她如此温柔,如此百依百顺。
她曾万般介怀于他以温润的样貌欺骗她,诱她进入罗网。
可现在,她惊觉发现,姒昭在她面前的温润是真。
“怜儿?”姒昭唤明怜。
明怜回神。
“我处置了离族人,你会怨我么?”姒昭握着明怜的腰,与她认真道。
“公子所做,已是仁义尽至。”明怜说。
姒昭因为她,对离族人让步了许多。
而离族人的态度其实,若能和和气气的,在她的劝阻下,大潇能够与离族谈和。
不知不觉,她在朝政上的干预权变的多了。
她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姒昭为她做了这样的放手。
在世间人的心中,这样的宠爱已是极好。
明怜抱住姒昭,轻轻亲了下他的唇,眸色被睫毛半挡。
唇瓣得到触碰,姒昭喉结顿时滚动。
他掐住明怜的下巴,唇舌纠缠,深入进去。
“”
离族人已全被大潇的士兵安置好,反抗激烈的戴上镣铐,归顺的直接安抚带到队伍中,到了城镇时,就将其录入大潇子民的身份安顿好。
离族人居住之地的风光景象是书册中从未记录过的东西,明怜与姒昭不急于一时离开。
姒昭带着明怜还有一些防身的士兵到浩大的瀑布下。
瀑布翻涌,流水倾泻,犹如九天上的仙河倾倒。
在这样宏大壮丽的自然景观下,众人显得渺小。
飞溅的流水落下,溅湿在明怜和姒昭身上。
两人的发丝沾湿,湿答答地纠缠在一起。
姒昭抬手,为明怜擦了擦脸上的水花。
他的手也是湿漉漉。
只感到肌肤贴在一起的凉湿感觉。
明怜不由的扑哧一笑。
“公子,你擦来擦去,还是一样。”明怜转过身,仰头看他,弯着眸子。
女郎眸光清澈,湿漉漉的水花为她增添了明净的娇丽。
姒昭唇瓣勾了勾。
二人相拥,震耳的瀑布声下,两人近在咫尺,能够听到对方激烈温热的心跳声。
“”
离开瀑布后,明怜和姒昭到临时驻扎的帐篷中换了干净的衣裙。
夜色逐渐暗沉下来。
今夜的月光有些晦暗,半遮在乌云中,隐隐约约,轮廓模糊。
明怜抬眼看了下天,扭头对姒昭说话,“公子,在我心中,你像一轮明月,高洁清明。”
姒昭捏了捏明怜的耳朵,怔然了下,说:“怜儿,我未想过,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好。”
明怜抬手,制止他的动作。
“你当真不知?”明怜问他。
姒昭含笑,“不知。”
他分明用了温润的伪装引她进入罗网,怎么会不知?
明怜美眸瞥姒昭一眼,没有戳破。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姒昭说。
明怜顿了顿:“我知道。”
“公子,你在我心中,早已不是皎月了。”
姒昭垂眼,眸色变的幽暗。
明怜故意晾了他一会儿,才说:“公子就是公子。”
“我会重新认识公子的。”明怜微微笑了笑。
姒昭一愣,他的心口浮现热烈的鼓动声。
“回去后,就为你封后。”姒昭哑声。
月色轻微。
风摩挲过林木。
姒昭的衣角和明怜的衣角在风的吹拂在交叠在一起。
忽然,一道明亮炽热的烟火光辉在空中炸开,光线灼人耳目。
姒昭表情微变。
他们身后的守卫们也在看到信号烟火的时候变的紧绷起来。
明怜察觉到氛围变化,立刻安静,戒备。
紧接着,飞箭从暗处射出,利索至极,守卫们一下子不敌,纷纷被击中。
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明怜看过去,见相鸣不紧不慢走出,神情阴冷。
他身后,跟着数名武装的人手,看上去非同寻常。
“是昊阳军。”姒昭蹙眉,护着明怜。
“不错。”相鸣轻勾唇角,“若前朝未覆灭,我本是太子,日后的帝王,所以我带着一支专门守护帝王的军队。”
“大潇终归不是正统,你带来的这些守护,只是寻常军旅士兵,敌不过昊阳军。”
相鸣说完,本以为姒昭会拿一些利益来威胁他,让他住手,但姒昭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相鸣不知道姒昭的打算,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
但周围已经搜查过了,姒昭身边只有已经倒下的守卫才是。
相鸣耐心不足,时间实在是紧迫。
“杀了他。”相鸣直接对昊阳军吩咐。
姒昭还无后人,只要大潇的天子死,一切都会乱套,离族也还能有机会。
昊阳军瞬间出手,姒昭拔剑,挡住了袭击,他护着明怜。
明怜咬唇,知道自己不能添乱,但是这种情况,姒昭太危险了。
不多时,姒昭身上就添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男人乌发披散,衣衫上洇出的红色血为他染上妖异脆弱的感觉。
明怜的眼眶顿红,她死命咬住唇,不想让姒昭分神。
可姒昭一人,即便再强,也难以抵挡数人的围攻。
姒昭手中的剑刺穿最后一名昊阳军的心脏。
这时,他也筋疲力竭,半跪在地,眼皮垂落。
明怜被他的另一只手牢牢抱着。
“公子!”明怜终于出声,姒昭的胳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都是血,明怜很容易就挣开,她扶住姒昭。
姒昭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
“表妹,你跟着他,本就是一场错误。”相鸣手中拿剑,走了过来。
夜间风寒,相鸣有些咳嗽,“表妹,你是我离族尊贵的公主,根本无需尊称他为公子。他在你不懂事的时候欺骗了你,将你带入府中。如今,他也要死,你离开他,就能获得自由了。”
明怜的身体僵硬,她脸色苍白,惶恐地看着相鸣。
美人面容脆弱,可怜。
她似乎吓得不轻,下一刻就要昏倒一般。
相鸣心中生了怜悯之心。
终归是有亲缘关系,他想,表妹一个女子,并不会影响太多朝政,姒昭死了,就接她回离族。
相鸣走过来。
明怜看了眼天。
微弱的光亮在山林后浮现,匆忙行来。
她眸色微动。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明怜轻轻出声,嗓音颤抖,“他要娶我,他爱我,我答应过,不会负了他。”
“傻姑娘,男子的承诺,最不能信,情爱哪比权势。”相鸣软下声音。
对于他而言,他从未有过心爱的女人,掌管天下的权势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你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鸣低头,向明怜伸手。
是啊。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怜的心头,有一簇火猛然点燃。
她伸出手。
在相鸣将要扶起她的时候,她袖中忽然有寒芒闪过,重重地刺入衣摆下的血肉中。
“你!”相鸣吃痛,腿被刺伤,踉跄在地。
明怜抬眼,眸色清丽至极,倔强流露,如黑夜中的白雪一样惹眼。
相鸣这才意识到,这位表妹,并非柔弱的女子。
风猎猎吹动,相鸣吃痛站起身,他手中的剑要挥向姒昭,“表妹,让开!要不然我也杀了你!”
明怜没动,神色冷静的吓人,就像耐心至极的猎人。
在相鸣的剑将要落下来的时候,一支弓箭从背后刺穿相鸣的腹部。
相鸣惨痛叫出声,倒在地面。
大潇的卫兵匆忙出现,焦急护驾。
明怜扶着姒昭。
终于,松口气。
她半拖着姒昭,带他进入帐篷中。
卫兵们将药送过来,明怜把药敷在姒昭的伤口上,不知过了多久,姒昭睁开眼。
他看到明怜还在他身边,他愣了一下。
“怜儿,你傻不傻。”姒昭撩起沉重眼皮,罕见地责骂她,“我若死了,就不会有人困住你了。离族取代了大潇,对你,是有好处的。你以后,将身份尊贵,没了我,大潇不成气候,也不会有人在拿你的婚事来威胁你了。”
明怜手中动作微顿,“公子,是存了让我走的心?”
其实,看到有士兵出现在林木中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点了。
姒昭要她自己选择。
若她实在不愿,这些日子对他态度转变只是被迫委屈地顺从他,讨好他与他做戏,那他就不会再执着了,他会付出自己的生命,让她余生平安。
可她不想让姒昭死亡。
所以,在姒昭说话前,明怜挡住姒昭的唇,“公子,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举行封后仪式,你莫要先背弃我。”
姒昭漆黑阴郁的眸温和地望着她。
他脸色苍白,但眼底的光发亮。
“相鸣会死。”他说。
明怜:“嗯。”
“离族人也会与我决裂。”她声音平静。
“怜儿,你还不后悔?”姒昭追问。
那些亲缘,若不是真心,那执着无用。
夜间的风变大,乌云散开,月光露出。
明怜垂眸看着姒昭的黑色瞳眸,她顿了顿,牵住姒昭的手,说:“天地间我不是孤身一人。”
“公子,我已经知道了。”
第83章 正文完
◎以温润明亮的光辉守护着她◎
相鸣死后, 相湛被姒昭派人看守,一辈子软禁。至此,离族人失去了混乱时局中的领袖, 彻底失去了复兴的机会。
对于普通离族人,大潇新帝在处理离族事情上, 手段温和, 颇为收复人心。
离族叛乱的事情就这么平复了。
姒昭身上的伤口多,血淋淋一片, 有的伤了内里,但幸运的是, 没有牵连到心脏, 静养调理,慢慢就好了。
经过处理后, 姒昭身上的伤口被雪白绷带缠绕着, 看上去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
明怜衣带不解, 趴在姒昭的床边。
姒昭这些日子睡了许久, 偶尔睁开眼。
他抬眼, 就能看到明怜。
有时候, 他觉得像错觉。
明怜不再离开他,对他展露出在意。
姒昭轻轻抬起手, 随着动作, 他身上的伤口牵连出疼痛, 他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疼痛。
姒昭的手指落在明怜的脸庞上,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肌肤。
女郎的肌肤柔软, 温温, 她小巧精美的鼻梁下, 呼吸声响起。
也许是因为体会过在生死关头走一遭的感觉, 也许是身体太过疼痛,也许只是知道了怎样真正爱一个人。
姒昭看着明怜,心底对她的执念不变,可病态的囚禁欲望消散了。
这次选择后,她留在他身边,她是爱他的。
他无需再怀疑,不必再担忧她不会对他付出真心。
“怜儿,无论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即便你离开皇宫,去天南海北,我都不怕。”姒昭低哑说。
他早已对世间其他事物淡漠,所以根本不惧世人眼光。若能让怜儿感到自由,那他作为帝王,跟着怜儿在外,也无妨。
姒昭温柔地摸了摸明怜的发,他注视她良久,直到再次困倦,合上了双眸。
姒昭的手指垂落,搭在床被边缘,明怜等了一会儿,听到姒昭的呼吸匀称彻底睡着后,她才缓慢地睁开眼。
她看了眼姒昭的手,她抿了下唇角,接着,她伸出手,握住姒昭的指尖。
“公子,我听到了。”她说。
明怜看了姒昭一夜。
“”
姒昭恢复修养的这段时间,明怜一直陪在姒昭身边,为他换药,守护着他。
她常常累出薄汗,但心甘情愿。
她没有让其他侍从帮忙,只是自己为姒昭上药。
当明怜又一次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药和纱布等物件后。明怜走入房中,她看到姒昭坐在床榻上,正垂眼看着书册,男人发丝披散,慵懒勾人。
突然,明怜顿住脚步,她恍然感受到,她对姒昭拥有占有欲。
他这般好看,对她这般温柔,对她这般执着。
她早已将他视为自己的郎君。
“公子,在看什么?”明怜走到姒昭身旁,垂眸看过去。
姒昭笑了笑,“我在看怜儿看的书。”
明怜飞快挡住姒昭的眼睛,“公子,我看的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这些政策见解,山海杂事,公子博学,肯定早就看过了。”
姒昭笑意加深,明怜强硬地挡着他的眼睛,他也不恼。
“怜儿看的书多,我自愧不如。”姒昭慢慢说,“只是怜儿的书上,有一些书中本没有的东西。”
明怜的脸顿时红了,“你已经看到了?”
她松开指尖,姒昭笑着看她,他眸子弯着,笑意深深。
“看到了许多。”姒昭轻声。
明怜时常看书,但她偶尔会出神,思考姒昭的事情,所以会拿起毛笔写一些对姒昭说的话。
“若我未曾受过这场伤,那我不知道怜儿对我写过众多的情真意切。”姒昭温柔说,他嘴角的笑更深,喜悦遮不住。
明怜拿走他手中的书册,“都是随便写的。”
她蹙眉,佯怒道,“公子已在生死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好不容易伤口要好了,不要说这样的话。”
姒昭笑了笑,本想说为了怜儿再受一次伤也无妨,但是他看到明怜担忧微红的眼尾,他顿了顿,没有将这样的话说出去。
不只是这次,以后,这一辈子,如果需要付出他的生命来保护怜儿,那他就毫不犹豫。
明怜凑近姒昭,为他上药。
上完药,姒昭把她轻轻抱在怀中,明怜生怕碰到姒昭的伤口,所以不敢太过靠近他。
姒昭却毫不在意,将她搂在怀中。
“我的伤已经差不多了。”
明怜还是担忧。
姒昭握住明怜的手,把她的指尖放在他的胸膛衣襟,他微弯眸子,瞳眸幽深,“怜儿可以试一试。”
“”
明怜和姒昭在离族的地界停驻,一直到姒昭身上的伤口恢复,才启程离开。
路途中,姒昭与明怜到一处山上观看日出。
夏日已至,炽盛的光落在世间。
明怜与姒昭共同看向日出。
他们看到层层金色的光氤氲山脉,为山脉镀上金边,明亮灿烂。
“月亮落了,太阳就升起了。”姒昭低眸,对明怜说。
明怜瞥见他说这句话时流露出的卑微,她的心瞬间被无形的力道揪了揪,泛起疼痛,这疼痛带着情感中的柔软。
她抓住姒昭的手,对他露出笑容说:“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在我心中,公子一直都是月色,不会被阳光取代。”她抬眸,眼瞳中落着黎明日出的光辉,美丽灼人。
无论在怎样的黑夜中前行,看到她,都会失魂落魄,牢牢地追随着她。
姒昭呼吸深了深,再次启唇,他的声音沙哑至极,“怜儿,我不会再强迫你。”
“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皇后?”
明怜垂眼,扯住姒昭的手,她的指尖慢慢地抚过姒昭的每一根指骨。
姒昭的指尖动了动,他眼尾染红,见明怜沉默,他抿紧薄唇。
“公子,我有事要与你商议。”太阳已完全出现在空中,日出结束,明怜说。
她对姒昭是爱的,但一直退缩于他的病态,担忧于他的权势,所以迟迟不肯将心房彻底打开。
可现在,她已经看到姒昭甘愿用生命放她自由,也听到,姒昭放下了病态的执着。
他对她的爱,是真的。
只是,她依然不想直接被困于宫中。
她听到姒昭说无论她到哪里,他都会追随她。
但明怜不想让他为她付出太多。
明怜看了眼从阳光下飞过的白鸟。
她认真地看向姒昭。
将她的打算告诉他。
三年之期。
这三年,她会离开王城酆都,远离姒昭的权势。
姒昭所说的承诺是否为真,他是否真的会一辈子不变心,始终将她视为唯一的皇后,以这三年为界线。
“”
明怜离开了。
她带了一些守卫和侍从。
这是姒昭为她安排的,她没有拒绝,这次,她不是为了逃离姒昭,所以,姒昭和她之间,依然有着联络。
开始,两人的联系还算频繁。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姒昭过于繁忙,明怜发现姒昭与她的联络减少了。
雨水淅淅沥沥。
一些少女们与明怜道别,称她为老师。
明怜一身淡雅裙裳,素净清冷,她对这些女弟子们露出笑容。
这些日子,她凭借学习过的知识和名士卜洪提供的推荐成了书院的老师。
一些贵族家的女郎们需要读书学习,但因男女避嫌多有不便,正好,明怜的出现,解决了众女的燃眉之急。
明怜气度极佳,学识渊博,见解颇深,深受欢迎。
除了教导贵族女郎外,明怜还会教导一些想要读书的寻常人家女郎,婢女们也可以跟着她学习,她基本不收取束脩。
作为教书先生,明怜走了许多地方的书院,见识了不同的风土人情,认识了许多人。
明怜将书卷整理好,离开书院,走向她在镇中的住所。
有侍从过来,撑伞挡雨,“明姑娘。”
本来,这些人是叫她皇后娘娘的,但是这样的称呼多有不便,所以就让他们称她为明姑娘了。
雨水落在油纸伞上,发出重重轻轻的敲击音。
明怜看着面容熟悉的侍从,因这侍从是姒昭派来的,所以她总是能想到姒昭。
“他那边有信么?”明怜忽然问。
侍从低头,“还未。”
已经有一个月了。
明怜看着落雨,眼底浮现一丝惘然。
她心口感觉空落落的。
明怜垂眼,敛下波澜情绪。
其实,这也正常。
姒昭与她,这般好聚好散,也好。
明怜掐了掐手心。
她回到家中庭院。
明怜吃了饭,有点味同嚼蜡,夜晚,她独自在屋中,趴在窗户边缘,看着外面的夜色。
今晚的月光很亮。
明怜盯了一会儿。
她忽然起身,拉出了箱子,开始收拾衣裳和金银。
若他变心,那她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明怜心意定下,她眉眼冷静,已经想好了路程。
就在她又放了一件裙裳进入包袱时,床榻上的帘帐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
“怜儿,这是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清冽,温和。
明怜愣了下,差点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怜儿这是发现我了?”姒昭坐在床榻上,漆黑眸子深深看她,“所以要逃跑?”
明怜嘴唇颤了颤,“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我家怜儿聪慧,若要逃跑,怎么会当着我的面逃跑呢。”姒昭笑了笑。
他向明怜伸出手,“怜儿,我来看你。”
下一刻,明怜走向他,抱住他的腰。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声音闷闷,“公子这些日子,是在赶路?”
姒昭低哑,“嗯。”
“怜儿怪罪我了?”
“没有。”明怜心口不一。
“怜儿若是怪罪我就好了。”姒昭却说。
“我担心怜儿毫无反应,甚至觉得终于摆脱我了。”
“我不会这样想。”明怜说。
她在姒昭怀中仰脸,眼尾有些红红的,“我从未觉得离开公子是摆脱。”
离开,只是不合适。
她从未厌恶过他。
姒昭蹭蹭她的脸,半嗔道,“怜儿又要离开?”
“当我看到公子的时候,就不必收拾东西了。”明怜看着姒昭的眼睛。
姒昭微微怔然。
他有点小心,“你是要去寻找我?”
明怜点头,她抱紧姒昭的身体。
“我还以为,公子违背了誓言,变心了。”
姒昭猛的抬起她的下颌,一个吻,猝不及防落在她的唇上。
呼吸灼热沸腾,久别重逢,拥抱紧密。
发丝交叠在一起,白雪山脉连绵起伏。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逐渐变成大雨。
“”
“怜儿,三年未过,我遵守你我的约定,这三年,不会封你为后。但是,我会常来看你。”姒昭温润说。
女子的低吟响起,她断断续续,“公子,我不会在一个地方一直待下去。”
“你去哪里,我就会到哪里。”姒昭抱紧她,“天下阔大,我不在乎,有你在时,我才算活着。”
明怜的呼吸断了断,她看着姒昭,眼底漫出莹润。
“怜儿,我追随你,不是委屈,而是拯救。”
明怜被他从背后拥着,他抵着她的发,她清晰地听到他滚烫的心跳声。
“即便你回到王城,成为皇后,你也可以随意离开,只要,你带着我,就好了。”姒昭缱绻蹭蹭明怜。
明怜与姒昭的手十指交叉,她靠着他的身体,半晌,她有些疲倦,但很温柔,说:“好。”
夜雨落满长街。
黎明的光罩在湿润的地面,白昼下,天地广阔。
她的归宿,是那高高在上的明月。
月光坠落在地面,染上尘埃,但一直一直,以温润明亮的光辉守护着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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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古言预收《兰烬藏娇》文案:
沈熙洛家道中落,只好上京借住,路上,沈熙洛捡到一个失去记忆的战损美少年。
少年容颜俊美,有着破碎的呼吸,潮红的脸蛋,乖巧又黏人。
沈熙洛心动万分,当即救下。
之后,沈熙洛常常偷偷陪伴少年,她教导少年说话、识字,带他体验人间烟火。
到京中外祖家后,侯府瞧着打秋风的沈熙洛模样过分娇媚,怕影响女眷风气,于是匆忙为沈熙洛择了续弦亲事嫁出去。
婚嫁前夜,沈熙洛救的少年从窗跳入,要带她走。
明媚少女懂事,摇摇头,“虽然我夫君又老又有孩子,我蛮不愿的,可他权势大,难以得罪,你伤已痊愈,我们一别两宽。”
少年眨眨漂亮的眼,只说:“洛洛,等我。”
沈熙洛依然摇摇头,心想他一介江湖人士,还是不连累他为好。
然而,第二日。
宫中禁卫兵乌泱泱地出现在沈熙洛出嫁路上,众人胆战心惊,以为那疯子皇帝又换了新花样发疯。
但没想到,竟看到疯子皇帝亲自俯身,将穿着红嫁衣的沈熙洛抱上轿辇。
*
兰砚向来不是正人君子,他在权势中浸泡长大,性情狠毒扭曲。
那天,恶趣味发作,伪装失忆黏人让她救了他。
不曾想,把自己折了进去。
原是要欺骗她,可后来,一日不见她,他就思念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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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娇媚甜妹×白切黑少年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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