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然对季眠的敌意由来已久。
同为一起长大的alpha，两个人什么都要比上一比。
别人眼中，林沫然是家世样貌事业皆出众的人生巅a。
但是跟季眠一比，不只身高差八厘米，分化晚了两年，长的没人家a，学习成绩差几条街，连他上学时喜欢的人，也都无一例外地对季眠情有独钟。
更别说两人共同出演一部戏，季眠是稳稳的男一，他要靠跟人争抢获得导演的青睐才能拿到男二了。
意难平啊意难平。
所以每次季眠跟谁走得近点，林沫然都会横插一脚，无脑搞破坏。
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
只可惜，季眠一直没遇到那个真正让他奋不顾身的人，对林沫然多少有点强者的怜悯，也没真喜欢过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如果遇到了，这游戏不知会多精彩。
“咦，什么情况，这玩意真能转啊？“林沫然吃着饭，发觉他们突然缓慢移动了起来。
“你就把它当旋转木马。”季眠看了眼时间，不是整点，应该不是餐厅的固定程序。
该不会是，伊丽莎搞的鬼？
直觉告诉他花样不止于此。
果然，几分钟后，一个学生相貌的男孩拿着一把蓝色的小提琴走了过来。
林沫然用眼神画了个问号。
“您好，”男孩朝林沫然笑出一口白牙，“这是这位先生给您点的歌。”
呵呵。
就算这里除了他自己只有季眠一位先生，林沫然也是打死都不相信季眠会给他点歌的。
给伊丽莎点的吧！
搞这么浪漫，挺会啊！
季眠沉默不言。
嗑cp可以，以他的名义制造惊喜就大可不必了吧。
男孩开始演奏，琴艺娴熟，旋律也很优美，林沫然一不小心听得有点投入。
曲闭，他哼着调子问：“什么歌？”
“今晚月光那么美。”男生说。
林沫然：“我问你什么歌……”
“今晚月光那么美。”这次说话的是季眠，“这就是歌名。”
拉琴的男生继续笑出八颗牙，自作多情地解释道：“其实这歌名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林沫然：“什么意思？”
男生：“您上网查查就知道了。”
“麻烦，”林沫然说，“你快说，不说我投诉你。”
男生脸颊突然有些羞红：“也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季眠：“……”
林沫然：“……”
什么？他没听错吧！
我喜欢你……
刚见了一面就表白，可真轻浮！
看一眼窗外，哪来的月光啊？
整这么文艺，老天都不帮你！
男生退下去了，林沫然环视这里，几百平米的场子，包场一晚上，很贵吧！
这一桌子的菜，就是10个人也吃不完啊！
又是旋转木马又是深情告白的，要不是他及时阻止，季眠该不会已经和伊丽莎白甜蜜接吻了？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吸引了季眠？
季眠今天戴的表是一款珍藏的江诗丹顿，足见对约会的重视程度。
想到这里，林沫然一阵怒火中烧。
啧，他还坐人家的位子，吃人家吃剩下的饭！
刀叉在餐盘上摩擦的声音比磨刀还刺耳，季眠看着突然较起劲来的林沫然，那个他下了千百遍的结论又在心里放大了一圈。
猪脑就是猪脑。
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这个时候导演发来一条语音，问季眠：“小林跟你在一块吗？这孩子怎么吃个晚饭转眼就开车跑了，夜里还有他的戏呢！”
“给他打电话他只说十二点前赶回来，急忙把我电话给挂了。”
“我呀，不是担心他赶不回来，是怕他疲劳驾驶，他这两天戏太密了，所以请假我就没同意。”
“你要是跟他在一块，帮我看着点，今晚赶不回来就明天早上，千万别开夜车。”
季眠开的扬声器，林沫然也听到了，听到之后心虚地低着头。
“假没批也敢偷跑出来？”分明已经习惯，季眠还是忍无可忍厉声道，“脑子不用就捐了！”
林沫然给他捣乱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每次都要他给他收拾烂摊子？
林沫然只跟季眠对视了一秒，就又把头低成了鸵鸟，摆弄着刀叉，小声说：“一会儿不就回去了嘛。”
“从这里开车回去，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夜路高速，疲劳驾驶，对自己车技挺有信心啊，忘了你那次……“看林沫然被“骂”得垂头丧气，耷拉着脸，季眠就没提令人难过的往事，只就事论事道，“仗着导演喜欢你就可以我行我素是吧，知不知道……”
这边季眠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那边的林沫然似乎压根不往心里去，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你吃醋了？”
“…………”
“赶紧回去！别他妈吃了。”人至蠢则无敌，省略了一万字的季眠朝这个蠢b吼了一嗓子，又无缝切换成正常的语气，回复导演，“安导，他跟我在一块呢，放心，我们这就回剧组。”
林沫然擦了擦嘴，站起来，蔫蔫地跟季眠往餐厅外走：“你也一起回剧组吗？最近睡太少，开不动车了，回的话搭个车，谢谢。”
说着，还极为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不回，”季眠冷冰冰，“我给你叫个代驾。”
都开不动车了还一次不落地搅合他“约会”，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难不成真的看上了伊丽莎？
林沫然：“你明明跟导演说的是‘我们’，我听见了。”
季眠：“听到了还问，是想让我反悔？”
两人并肩走着，顶配的颜值，一个严肃中带着禁欲感，一个骚艳得晃人眼，要是不知道他们之间难以描述的敌对关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a。
要不起。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餐厅的灯就刷地一下灭了。
不是这一层，不是这一楼，是这一片区域，附近的几座大厦，都同一时间熄灭了光亮。
整个世界突然一起天黑。
季眠下意识地往前跨出一大步，拦了林沫然一下。
林沫然脚步莽撞，整个人撞到了季眠身上。
暗视力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才能适应，林沫然抓着季眠的衣服没有松开，他胆子有点小，怕黑。
这个时候，季眠也不会无情地把人推开，虽然会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alpha，还是任由林沫然靠在他怀里，一呼一吸全打在颈间。
淡淡的青柠香。
情绪起伏就会释放信息素，但林沫然的信息素一直很浅，平时几乎闻不到。
所以真的怕黑吗？
如果不是这么近的距离，季眠根本察觉不到，清新柔和的味道毫无压制感，很符合弱a的气质。
季眠皱了皱眉，想要退开些距离，却莫名被一种无法摆脱的束缚感拉扯着。
林沫然一秒认怂：“太黑了，让我抓一会儿。”
季眠也抓着林沫然的衣服：“叫声好听的。”
林沫然：“爸爸。”
季眠理直气壮地收下：“乖儿子。”
还真敢接，林沫然作势要咬人，季眠伸手挡开：“不怕了？”
服务生查明情况后打着手电走了过来。
两人被这束光晃了一下，距离渐渐拉开。
“抱歉，先生，这一片区域都停电了，已经联系了电力公司，请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服务生带着歉意说。
季眠和林沫然就近坐下了，服务生点亮了这张桌子上的烛台。
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这一隅，两人面对面坐着，要是不急着走，喝两杯红酒，借着稀薄的月光，还挺有点约会那味的。
他们在这里坐多久，取决于电停多久。
对于这种不可抗力，林沫然不着急，他知道季眠总有办法，就算没有，两个人一起困在这儿也挺好的。
毕竟电梯也停了，走楼梯要一百多层。
只是林沫然没想到，季眠的办法就是走楼梯。
“等二十分钟，要是不来电，爸爸带你走楼梯。”
两个人的视线在这一小块地方怎么绕都绕不开，林沫然便明目张胆地迎着季眠的目光看了过去。
明暗交接处的男人五官浓烈，眉眼深邃，然而神色淡然。
不得不承认，这个alpha确实有赢过他的资本。
高中在宿舍分化那晚，搅得本楼的alpha和隔壁bo宿舍楼一整楼的omega都不得安生。
一次，一群a在操场上搞信息素混战，季眠只是不经意从旁边经过，信息素随便放一放，就绝对控制住了场面。
信息素是该死的木质沉香味，听着就高贵深沉，还干净得一尘不染。
配上他喜欢连最上面一颗衬衫扣子也一丝不苟系好的习惯和穿衣风格，将禁欲感散发得淋漓尽致。
欠揍的是，那么一张让所有omega都为之疯狂的梦中情a脸，长了一张与气质不太相符又极为蛊惑人心的花瓣唇。
唇角微翘，即便不笑，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
而且只要定睛欣赏那弧度两秒，就会不由自主被牵动心弦，原谅他所有的冒犯。
“我师妹，信息素什么味啊？”林沫然突然问。
“不知道，”季眠说，“我对信息素没兴趣。”
省略了“她的”两个字。
林沫然隐隐有此猜测，仍感到不可置信：“你一个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没兴趣？”
“嗯。”季眠说顺着往下说，“我喜欢无色无味。”
“哦。”林沫然应了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他分化得再特别，信息素再淡，也终究不会是个beta。
但这低落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既然没兴趣……
“骗人！”林沫然倏地瞪大眼睛，“那你为什么跟一个omega约会？”
“……”
看在停电的面子上，季眠到嘴边的怼人话憋了回去，再次对林沫然感人的智商生出些许怜悯之心。
姑且当他是关心则乱吧。
“因为，”季眠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在火光中闪闪发亮，“那根本，就不叫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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