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然忽然不敢直视季眠的眼睛。
季眠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语气平稳，眼神也温和，却让他觉得可怕。
他在暗示，欺骗他的后果。
骗季眠，林沫然也不想的。
但是要说哪一件呢。
是为什么会喝酒，还是自己其实是个omega，还是喜欢他。
想到喜欢季眠这件事，林沫然先自嘲地笑了。
要是被季眠知道，估计会请他下车吧。
刚才他都那么狼狈了，季眠竟然无动于衷，还变着花样地骂他。
难听的话真的不想听了。
林沫然在沉思。
季眠看着他：“我在等你说话。”
林沫然看了看后座。
徐欲言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我要打个电话，我先下去了。”
车上只剩下两个人，林沫然小声说：“宁颜剪了一个你的视频，我以为他要发到网上。”
季眠吸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是因为他。
“然后，接着说，”季眠说，“一口气说完，别让我再问。”
“然后我要他把视频删掉，你知道就算不发到网上，他存着那样的视频也……”林沫然寻找措辞，“也不安全。”
季眠可以猜到大致的走向：“他就要你喝酒？几杯？白酒还是什么？”
林沫然还以为季眠会接着问是什么视频，没想到问题还是关于他。
“一杯。”他痛快地答，“白的。”
季眠没再问了，拉开车门下了车。
好像真的对视频内容不感兴趣，即便主角是自己。
林沫然心里一惊，他不是故意的，他知道吃了药不能喝酒，但看到那个视频，他气得都快冒烟了，就忘了吃过药这回事。
如果季眠因此而感到自责，想要逞英雄，那大可不必。
他也不想季眠得罪温荣豪。
林沫然慌忙地打开车门：“季眠，他已经把视频删了，我看他删了的。”
季眠已经迈出去好几步远，听到林沫然这句没脑子的叫喊，又突然折返回来，一手按着车门，一手撑着车身，封住了这个傻子下车的路。
徐欲言跟季眠几年了，从没见过他这么无措的样子。
想说什么，又好像在极力忍耐。
林沫然仰起头来：“他不知道我吃过药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要去干什么？上车好不好。”
季眠终于忍无可忍，用夹着烟的手在林沫然额头上戳了一下：“我原来以为你只是喜欢胡闹，现在看来是真的傻。”
林沫然噎住。
这样真的礼貌吗？
“你说他不知道你吃过药，已经把视频删了的样子，真让我怀疑是不是你跟他的关系更近一些。”季眠说。
林沫然又是一愣。
头一次觉得季眠说得对，他就是脑子不好使吧，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要花时间来消化其中的含义。
但是季眠却没有耐心面对他了，把人往里一推，强行扣上了车门。
锁上之后把钥匙扔给徐欲言，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十多米，才听到后方传来嘭的一声，疑似有人在车内砸车。
是真的傻，季眠想。
季眠按了宁颜的门铃。
宁颜从猫眼看到是季眠，把手里的抑制剂扔了，解开睡衣扣子，把头发弄乱把脖子抓红，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打开门。
他今天是发情期第一天，姓温的没搭理他，正准备打抑制剂，送上门来一个alpha，甚好。
“季眠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宁颜纤细的手指抓在门把手上，话说得细细软软，连喘息的停顿都恰到好处。
他舔了舔唇，又闪了闪半湿的眼睫，尽显娇弱。
论容貌和身材，宁颜绝对是不差的，甚至可以说是迷人，不然也不会轻易俘获阅人无数的温先生。
就是这样的一个晚上，这样的情形，让对方把持不住的。
但他想错了季眠，季眠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确定了他是本人后，避之不及地走到房间里来，冰冷生硬地问：“视频呢？”
“什么视频，”宁颜胸膛起伏，有些难耐地哼了两声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眠闭了闭眼。
房间里的味道过于浓，浓到让他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桌边放着一支还没打的抑制剂，综合宁颜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处在发情期。
要是提前知道，季眠不会进宁颜的房间，但既然来了——
“我说过不想跟你废话，”季眠说，“我来是跟你确认两件事，第一，你知道林沫然吃了消炎药，然后逼他喝酒是吗？”
“第二，把视频备份交出来。”
“你误会了，”宁颜说，“我们晚上一起去吃火锅，林沫然是喝了酒，但跟我没有关系。”
季眠说不废话就真的不废话。
浓郁的alpha信息素如海啸般扩散开来，眨眼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季眠离宁颜足够远，但发情期的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极为敏感，宁颜迅速感受到一阵濒临溺毙的窒息，好像有人捂住了他口鼻，勒紧了他脖子。
大脑缺氧，刺激了另一种快感，燥热越来越明显。
但季眠始终冷眼旁观，甚至眉目森寒，在看他的好戏。
不对，不可能的。
宁颜想，他是正在发情的omega啊，怎么会让一个alpha露出如此厌烦的情绪，激起他的攻击欲，并且……
并且释放出的信息素仿佛要置他于死地。
强大的alpha对弱小的omega使用信息素控制，这无异于一种暴力。
季眠那么得体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可事实确实如此。
“我是存了一段你的视频，想自己看而已，”宁颜艰难地说，“是林沫然看到后不高兴，求我删除，主动提出以喝酒作为交换，我好难受，你可不可以……”
季眠依旧一动不动，信息素的强度没有减弱的迹象，对他的折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我说！”宁颜滑坐到地上，觉得自己要昏迷了，四肢酸软得连够到抑制剂的力气都没有，“我在片场，看到他扔到垃圾桶里的药盒，故意让他看到你的视频，为了惹怒他我还发给了他，他要我删除，我说那好办，你把这杯酒喝了……我，我嫉妒他！”
“手机里的已经删除了，你可以检查，”宁颜把手机扔给季眠，“备份在……在电脑上，密码是2306。”
季眠冷静地操作电脑，找到视频后打开，看过内容之后删除了所有。
视频拍的是在厕所他拽宁颜衣领那段，他很凶，宁颜或享受或求饶。
音频是乱配的，不难推断宁颜有偷偷录音和录像的恶习。
逼宁颜承认之后，季眠又看着他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删除。
还是不放心。
但他还真不觉得这一段粗糙的跟配音都对不上的视频能毁坏自己的形象，只是心疼林沫然那个傻帽。
走的时候，季眠把抑制剂扔到了宁颜脚边，算是对他最后的仁慈。
“不要再招惹他，代价你付不起。”
-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季眠回到车上，二话不说就开车。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憋死了，”林沫然控诉季眠的狠心，车子发动，窗外的景色后退，他后知后觉地捶了下季眠的座椅，“你干什么？我还没下车呢！”
“别乱安罪状，给你开了半扇窗。”季眠打了一圈方向盘，“跟我回家。”
“我明天还有戏要拍！”林沫然抗议。
“明早让司机送你过来，”季眠说，“那傻逼在房间里发情呢，想让我白跑一趟你就跳车回去。”
“……”
林沫然有点懵。
发情……一个omega一个alpha，季眠去找了宁颜？那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脱身的？
“那你……你……”季眠看上去比冰山还要冷，脸上也捕捉不到任何欲.望的痕迹，但是为什么信息素的味道这么浓，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林沫然有点犯糊涂，也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测，“你有没有……”
“有没有怎么，你想问什么？”季眠都气笑了，找出一瓶水扔给林沫然，“帮我拧开。”
林沫然帮季眠拧开瓶盖，在红灯的时候递给他。
季眠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听林沫然问：“你标记他了吗？”
“………………”
季眠无比震惊地侧过头去，一口水全回敬在了林沫然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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