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锤了魏琢一下:“你一天到晚,脑子里想得都是这些?”
魏琢摇了摇头:“我整日里要忙的事太多了,好不容易与夫人有片刻闲暇,想想这些事又怎么了?”
牧歌仿佛被他说服了,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
魏琢挑眉一笑:“什么意思?夫人这是答应了?”
魏琢见牧歌不说话,索性将人打横抱起。
练箭什么的,不过都是让牧歌锻炼身体的借口。少练一日,也不重要。
魏琢抱着牧歌就要回院子,谁知道正巧撞见了在外等着给魏琢报消息的人。
那人见魏王出来了,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哀戚道:“回禀魏王,属下有要事禀告。”
魏琢拧眉:“什么要事不能稍后再提,非得要在此刻搅扰孤王的好事?”
那人吓得冷汗直流,而魏琢也沉声道:“有话就说,不必顾念旁的。”
那人这才叩首道:“魏王,贾大人不好了,现下太医院都聚集在贾府,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魏琢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牧歌也变了脸色,她轻拍了拍魏琢,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而魏琢指着那报信的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那人道:“奴才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贾府的人说,贾肃大人这几日辛劳,日日都要在书房。贾夫人见他辛苦,去书房送参汤的时候,看见贾大人晕倒在地,府上的医士说是中风了,他实在束手无策,便去宫里将太医都召了出来。”
魏琢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与牧歌亲热,他只吩咐牧歌一句,便急匆匆道:“去,将前阵子给魏王后诊过脉的神医叫回来,让他速去贾府给贾大人相看,孤王不能失去贾肃,快点去。”
魏琢走后,牧歌站在原地看着魏琢的背影许久,直到魏王的身影消失不见,牧歌才对着在外面守着的青尤道:“走吧,咱们也回院子。”
青尤看起来很是高兴,她道:“魏王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今天是大好事,公主要不要庆祝一下?奴婢在膳房给公主备了公主最爱吃的酒酿圆子,放了糖的,公主一定爱吃。”
牧歌顿住,转而对着青尤正色道:“你又忘了吾的教导?”
青尤这才收敛了神色,道:“只是吃一碗酒酿圆子,不妨事吧?再说,现下这周围又没有旁人?”
“怎么能没有?魏王府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你莫要觉得魏王如今将府中大权交给我,这魏王府便是咱们的地盘了。”
莫说是这魏王府,其实整个天下,都不是大齐的。
青尤低下头去,小声道:“那公主,还要吃酒酿圆子吗?”
牧歌不愿拂了她一番好意,便道:“你好不容易做的,拿过来给吾尝尝吧。只是青尤,贾肃大人中风,魏王如今焦头烂额。吾身为魏王后,需得为魏王分忧。再者,那贾肃大人于吾有赠书之恩,旁人问起,你得说,吾心中挂念贾大人,胃口不佳,这几日神思忧虑,也不想见人,明白了吗?”
青尤正色道:“公主放心,奴婢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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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肃的病情很是严重,魏琢昨夜一整夜都没回院子。
第二日下晌,魏修托青尤带来消息,说是有要事,必得与牧歌面谈。
牧歌不愿见魏修,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魏修,可再不愿意,总也得想办法听听魏修要说什么。
故而,牧歌特意制造了一场偶遇,在老魏王后的院子里,与魏修见上了一面。
牧歌对此十分羞愧,老魏王后与世无争,偏偏牧歌还因此而利用她。
魏修几日不见牧歌,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发觉牧歌变了,相较于刚成婚的那会儿,她似乎更添了几丝风韵。
哪怕牧歌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足以勾魂摄魄。
怪不得,连魏修那一向勤勉的大哥,都为了小公主,开始懈怠军务了。
牧歌见魏修迟迟不言,便催促道:“你不是说有要事相商,有话快说,以免被人发觉。”
魏修本还指望着她能与自己话几句家常,哪怕说说她最近过得好不好也成,偏偏小公主对他,还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贾府传来消息,贾大人救回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怕是再也不能起身了。现下,就是连说话都困难。不过这样也好,贾府落在贾夫人手里,咱们也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牧歌闻言一惊,她不知道魏修已经在暗中参与了这么多。
魏修见到她惊愕的样子,便也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见过了孔瑜。我来此,就是想要告诉公主,我是认真的。我是大齐的子民,我要效忠大齐,效忠皇室,效忠公主殿下。”
牧歌忍不住撇过脸道:“若是只有这事,你大可以着青尤告诉我一声即可,不必费尽心机,把我弄到这来。魏王府人多眼杂……”
“可我想见你。”魏修打断了她的话,随即他缓步上前,和缓开口:“再者,我相信,有些事,公主也没让青尤知道,不是吗?”
魏修无疑是聪慧的,要不然当初,老魏王也不会动了让他继承大位的念头。
魏修善揣度人心,洞察力惊人。牧歌对他的畏惧,不亚于魏琢。
尽管,这两兄弟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可魏修就是给牧歌一种,温吞的让人不适的压迫力。
牧歌深吸了一口气,她勉强镇定,转而对着魏修道:“这段时间,你我不要再见了。贾肃一倒,魏琢势必要起疑心。万一这个时候,他再察觉你我相见,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风波。魏琢的脾气本就不好,到时候,你我都要跟着吃苦头。”
其实牧歌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是单纯想要魏修再离自己远一些,莫要隔三差五就来找她。
偏偏,魏修总能细细琢磨着小公主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让魏修有一种,小公主关心他的错觉。
魏修心情极好道:“好,不过万一有那么一天,你就说是我纠缠你不放,硬要问你过得好不好,其余的,一句都不要多说。”
牧歌看了魏修一眼,而外面这时,似乎也有人影闪动。
牧歌没与他说什么分别的话,转而便走了偏房,之后又带着青尤和花婆,急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之后又过一日,魏琢还是没回院子。
牧歌知道,现下魏琢对她的兴致正浓,若是前朝不忙,他绝对会来陪着自己。如今没来,那就是贾肃的事,十分棘手。
而魏琢也意识到,贾肃这一倒,就指望不上了。
贾肃年岁本就大了,这些年也不思养生之道,越是老了,他还越是喜欢跟宗族里的兄嫂闹。贾肃府中的姬妾里,便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寡嫂,另外一个是他堂兄的妾。
另外,贾肃自打成了魏王帐下谋臣之后,便生活奢靡,成日里酒肉不断。
魏琢为此还曾经劝过他,偏偏贾肃还不肯把这些话当回事,他只说人生苦短,要活得乐呵才好。
如今贾肃中了风,魏琢将两位程氏兄弟叫到跟前,再三叮嘱道:“虽说你们兄弟年纪还轻,可也莫要走了贾肃的路,如他一般,成日里沉迷酒色,能有什么好?原本他还总说,要辅助孤王天下一统。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孤王创业未半,他倒是先不成了。”
程池蹙眉道:“魏王挂念得是,臣等定铭记于心。不过,臣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望魏王彻查。”
其实不用程池开口,魏琢也觉得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对付他。
先是郭策之死,再是贾肃中风。
魏琢身边的两大重要谋臣,就这么倒了。
眼下,只有程氏兄弟能挑大梁。
虽说郭策死后,贾肃已经预见到了魏王用人的问题,还给他介绍了几个后生。
可那些后生到底还年轻,若要立刻便上阵挑大梁,绝对是够不上的。
而程氏兄弟从魏王府回去之后,脸色也是极差的。
虽说四大谋臣在时,他们明争暗斗也不少,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没人真的想要谁的命。
郭策死的时候,贾肃和程家兄弟虽然也谋到了不少郭家的产业,但是他们都清楚,郭策之死,对他们而言,弊大于利。
眼下魏王正是用人之际,两大谋臣连续陨落,无疑是重大噩耗。
并且,就连程照都言:“先是郭策,再是贾肃,暗中的黑手没查出来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了我们。”
程池咬紧牙关道:“堂弟,难道你不觉得,自打魏王沾上了那小公主,咱们的倒霉事,便一桩接着一桩嘛?”
程照沉闷了半响,忽而皱眉道:“这话,没有证据,倒不能瞎说。魏王极其喜欢那小公主,宠得跟什么一样,你针对小公主,先不说得罪齐国那些老臣,就是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得淹死你。再者,魏王也会不高兴。所以方才,即便是我想让魏王小心那小公主,也不敢多言啊。只盼着魏王,自己能心中有数。”
程池轻哼一声:“事情既然做了,定然不会没有痕迹。事情无非就是皇室和孔家合谋做的,只是经了谁手,孔瑜又拉拢了什么人,咱们现在一头雾水,不过,只要齐心,便一定能抓到猫腻,且等着吧。”
而此刻,魏王府的人也通报魏琢,说今日魏修和魏王后,在老魏王后的院子里,见了一面。
那人道:“奴才发现的时候,他们应是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具体聊了什么,奴才没发现。只是凑近的时候,魏王后似乎已经察觉了,她什么都没跟二公子说,转身就带着丫头走了。”
魏琢回院子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
牧歌和魏修私会被发现了,那是不是,她和魏修已经私会不止一次了?
魏琢先是去找了花婆,花婆怔了一下,只说确有其事。
魏琢气得摔了茶盏,咬紧后槽牙道:“花婆,你是魏王府的老人了,你该知道,孤王将公主交给你照看,是信任你。”
花婆噗通一声跪地道:“魏王,老奴敢同您保证,魏王后和二公子并无私丨情啊。”
魏琢不忍对花婆动怒,只好去找魏修撒气,魏修挺直了腰板跪在那里,任凭魏琢如何折磨,硬是一声没吭。
魏琢按紧了魏修的下巴,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捏碎他。
“魏之长,孤王警告过你不止一次,离孤王的妻远一些,你若是听不懂人话,孤王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孤王不敢杀你吧?”
魏修红着眼,终是跪伏在地道:“臣不敢。”
魏琢是最后才回院子找牧歌问话的,本来他是气势汹汹的,可回了院子,魏琢看到牧歌坐在窗前,点着油灯安静看贾肃的话本之时,魏琢那到嘴边的质问,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魏琢从背后抱紧了小公主纤弱的身子,埋首在她的肩上,哑声道:“这么晚了,这些话本就不必再看了吧,别再累坏了眼睛。”
魏琢深闭上眼,他正在思考着该如何问话,才不至于伤害到牧歌之时,牧歌却回过头看着他道:“你脸色不太好,嗓子也哑了,这几日,是不是没照顾好自己?”
质问的话,明明就在嗓子眼里,可魏琢终是咽了回去。
魏琢攥住了牧歌的小手,放在他胸前,他声音沙哑,听来莫名就有几分可怜:“夫人今夜,伺候伺候为夫可好?为夫真的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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