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倾月落,夜色已浓。


    朱雀街上,一片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翟星衣站在添香楼外。


    添香楼是燕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女子环肥燕瘦,千姿百媚。


    今日是花魁芍药的初夜竞价。


    而她的目的是拍下花魁的初夜,让自己树立的好男人形象破灭,进而吸引千手女的注意力。


    漆黑夜色里,添香楼灯烛炫煌,歌舞升平,宛若一座华美羽阁。


    镂空的雕花窗柏中射出斑斑点点细碎的灯光,楼里不断传来嫖客的嬉笑声。


    进去后,阵阵馥郁香味扑面而来。


    一个风韵犹存的老鸨扭着蛇腰走了过来。


    她抛了个媚眼给翟星衣,娇柔说:“我瞧公子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有本画册,公子可以看看本楼姑娘的具体长相。”


    翟星衣接过画册,细细翻阅。


    灯光下,映着青年郎君冰瓷般清隽俊美的脸庞。


    老鸨看楞了。


    她回过神,用扇子掩饰自己的神色,问:“不知道,公子今日想点哪位姑娘?”


    翟星衣勾唇道:“今夜,我为芍药姑娘而来。”


    她将一些银子放在老鸨手里。


    老鸨一下乐得合不拢嘴,笑脸如菊花。


    将翟星衣带到二楼的玄字号包间后,她笑着说:“再过几分钟,就到芍药出场了。请公子在此地耐心等候。”


    等到老鸨离开后,她打量了一下包间的环境。


    房间内的陈设之物极其奢华,一角的紫金香炉正袅袅地散发着柔和的轻烟,桌上摆放着水果盘和茶水供客人享用。


    一个长相清秀的蓝袍小厮进来,低声说:“公子好,我是专门负责竞价的,帮公子传达意思。”


    小厮将竞价规则一一道来:“接下来,由我向公子介绍本次竞价的规则。底价为五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50两,价高者得。花魁初夜的竞价的开始时间在今晚九点开始,在此小的预祝公子抱得美人归。”


    翟星衣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如何操作。


    她拿起水果盘里一串玛瑙般晶莹剔透的葡萄,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小厮安静站在身旁,没有打扰她。


    添香楼的钟声在今晚九点如期敲响。


    整栋楼的灯一下灭掉了,整个楼陷入黑暗之中。


    突然,楼阁的舞台正中央升起一个别致的秋千,一个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坐在里面,花团锦簇点缀其间。


    花魁芍药那不染纤尘的手指轻轻勾动琴弦,阵阵柔糜的琴声飘逸而出,于无声处勾起嫖客们心底深处压抑的邪火。


    她的琴艺高超,这一曲弹得非常流畅,不显丝毫生疏,让人如痴如醉。


    伴随着片片花雨随风落下,楼里的灯光逐渐恢复原样。


    台下的嫖客都目不转睛盯着花魁芍药,目光扫过她露出来每一寸的肌肤。


    秋千降落在舞台上那刻,芍药的面纱被风吹开,露出倾城的面容。


    她从秋千上缓缓起身,走到舞台前。


    少女身姿袅娜,莲步微摇,举动神态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芍药福了福身,嫣然一笑:“小女子芍药,献丑了。”


    她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众人被这声音撩拨得心猿意马,血液沸腾了,喝彩声不绝如耳。


    “我出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七百两!”


    嫖客们热情高涨,竞价的价格不断攀升。


    天字号房间传来一道声音:“我出一千两。”


    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豁然转移到林凡身上。


    添香楼的包间按等级划分,分别是天地玄黄。越往上,越对主人自身的金钱和背后的势力要求更高。


    林凡是城主的亲儿子,身份高贵,自然有权享用天字号房间。


    他长相俊朗,身材挺拔,衣着光鲜,周身透着雍容华贵之态,眼里是对芍药的势在必得。只是那脚步轻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众人一见,都不敢再出价,畏缩不前。


    他们哪有胆子和城主的亲儿子争啊。


    老鸨在舞台上问:“还有人要出价吗?”


    气氛仿佛按了暂停键,没有人出声。


    “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两次。”


    “一千两——”


    翟星衣打断了她的话语:“我出一千五百两。”


    她的声音尾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漫不经心。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玄字号房间的客人出的价。


    翟星衣一袭红衣,姿态散漫,半身微倾将双手随意搭在二楼的栏杆上,嘴角挂着一抹笑。光影将她的轮廓细细勾勒描绘,整个人犹如太阳一样耀眼。


    这位公子长的很好看,就是脑子不好使。居然敢和林凡作对,看来这位公子要惨了。


    众人纷纷为翟星衣祈祷。


    有人眼尖,认出翟星衣是不久前刚结婚、还为妻子一掷千金买下全城的烟花的谢公子。看来,家花还是不如野花香。


    林凡抬头望她,得意洋洋道:“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少女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他自报了家门,想吓到翟星衣,让她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趁早滚蛋。


    青年一脸嚣张跋扈,言语间尽是对她的鄙夷:“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识相点,主动退出这场竞价。”


    林凡总是仗着自己是城主儿子的身份,到处欺压人。以前的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号,就会主动放弃。刚才那个好看的青年应该也不例外吧。众人想。


    翟星衣很真诚向他提出建议:“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守规矩,不喜欢半途而废。既然是竞价,不如我们就来比比谁更有资格吧。”


    没必要和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计较,她还是更倾向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冲冠一怒为红颜。


    众人又是一惊。


    “好啊,那本少爷就陪你玩玩。”


    林凡继续加价:“一千六百两。”


    “一千七百两。”


    两人就以一百两的幅度,往上不断加价。


    青年提高嗓门大喝道:“我出两千两。”


    “两千一百两。”翟星衣不紧不慢地跟价。


    “我出两千——”


    旁边的小厮拉住林凡衣袖,小声凑近他的耳朵说:“少爷,我们现在手头上就还剩下两千两。而且,这两千两还要抽出一部分,用来买夫人的礼物。”


    经小厮提醒,林凡彻底清醒过来了。


    如果将两千两都花光了,他怎么向父亲交代。


    他突地一字一顿,怨恨道:“算你走运,本少爷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陪你玩了。”那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


    林凡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带着小厮走出添香楼。


    眼看青年的身影不断远去,老鸨晃过神继续说:“两千一百两,一次。”


    “两千一百两,两次。”


    “两千一百两,三次。”


    她最终宣布结果:“成交,恭喜谢公子成为芍药的入幕之宾。”


    少顷,人群中爆发一阵阵如潮的掌声。


    老鸨上了二楼,去找翟星衣要钱。


    翟星衣早就准备好,将二千一百两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等待老鸨的到来。


    老鸨将数目核对好后,告诉她具体位置:“谢公子,芍药的房间就在三楼左手第一间。如果没有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


    “谢公子,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翟星衣摸着下巴,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帮我再找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顺便换一间大一点的房间。”


    老鸨大惊失色:“公子,这……有失礼数啊。”


    闻言,翟星衣面色不变。


    她解下腰间的袋子,取出一些银子放在手上,一脸疑惑问老鸨:“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老鸨眼都看直了,赔笑道:“够了够了,我这就去安排。”


    室内的纱幔低垂,隐约的馨香在四壁间幽幽飘荡,温煦弥漫。


    芍药穿着红色薄纱,薄纱紧贴着婀娜丰腴的身子,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可谓是媚态天成,无愧花魁的称号。


    她媚意荡漾,拉开被子,朝翟星衣发出诱人的邀请:“谢公子,夜色已晚,不如我们早点休息。”


    “芍药姑娘可否等一下,人还没齐。”


    芍药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谢公子,你还叫了其他人?”


    “叫了两个人,芍药姑娘应该不介意吧。”


    她原本以为翟星衣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没想到这么放浪形骸。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芍药吞下苦水,娇笑说:“当然不介意。”


    房间外陆续有人进来。


    一个长相清冷,怀抱着一把古琴。一个相貌甜美,提着一个三层高的食盒。


    翟星衣唇角一勾,缓和道:“刚好人齐了,我想和各位姑娘玩一个小游戏。”


    眼前的青年打什么主意,她身处花柳之地多年还能不清楚吗,无非是那些床上事罢了。真是装模作样。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


    只见青年拿出一副纸牌,高兴地说:“接下来,我们来打牌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和迫不及待。


    不是,你来青楼就干这个,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三人的表情都裂开了。


    翟星衣敲了敲脑袋,一脸懊恼:“差点忘了,你们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还不懂怎么玩。”


    她将规则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给三人听。


    她们听完后,在似懂非懂的状态下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打牌。


    就这样,四人打了一夜的牌,最后的赢家当然是翟星衣。


    天亮后,翟星衣从房间走出来。


    老鸨瞧见她生龙活虎,神清气爽。反观其他三人,一个个都像是被妖精吸光了精气,身心疲惫,黑眼圈重得很。


    当天,谢公子一夜御三女的消息在燕城大街小巷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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