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一片大雾中,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朝谢昱跌跌撞撞走来。
看清那一刻,青年目中愕然,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居然是她。
‘翟星衣’泪光闪闪,眼神怯怯地望着他:“谢昱,这里好黑,我好怕啊。”
谢昱掀开眼皮,冷笑说:“是吗?”
只一眼,他便知道这是个冒牌货。
青年的眸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少女见谢昱没有明确拒绝她,顺着他的话楚楚可怜道:“所以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这里吗?”
‘翟星衣’想拉过眼前人的手,却被他轻易躲开。
谢昱带着探究的意图,肆无忌惮地扫视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半晌,他由衷赞叹说:“这张脸,真像她啊。”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说到这,青年停顿了一下,叹息道:“可惜,你终究不是她。”
闻言,‘翟星衣’板着个脸,生气问他:“谢昱,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像不像,我听不懂。”
“是吗,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谢昱的声线依旧淡淡。
见被人识破,画皮鬼也就索性不装了,和他直接摊牌。
她吐了口浊气,好奇问谢昱:“我自认为画皮技术高超,几百年来无人识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皮囊可以被轻易模仿,但骨子里的灵魂却无法被复刻。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青年一针见血,将眼前人贬得一无是处。
画皮鬼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吧。”
不过金丹巅峰,也敢在她面前这般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个形状各异的人皮脸从她宽大的衣袖里陆陆续续飘出来,围在画皮鬼身边。
少女显露出半步元婴的修为,发出粲粲粲的笑声:“都给我去吧。”
它们转了转眼珠子,恭敬道:“遵命,主人。”
人皮脸们张开血盆大口,朝谢昱扑去。
“不自量力。”
只见白光一闪,青年手起剑落。凄鸣声此起彼伏,宛若厉鬼哭号,令人毛骨悚然。
谢昱提着长剑,走到她面前:“轮到你了。”
他眸色森然,浑身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画皮鬼慌张开口:“等等,不要杀我。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我可以一直变成你心上人的模样,让你开心。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完,她将半边的衣领拉下去,露出洁白无暇的肩膀,含情脉脉地望着青年。
少女双眸水光潋滟,吐气如兰道:“不知谢郎君意下如何?”
谢昱瞳孔一缩,眉宇间尽是厌恶。
他合上眼帘,用长剑对着画皮鬼,声线冷如冰屑,命令道:“将衣领拉上去,别玷污了这张脸,你不配。”
“给我变回你原来的模样,听到没有?”
青年那双宛若深潭般的眸子染上一层怒气,周身杀气弥漫。
她吓得往后退,带着哭腔说:“不要杀我,我现在就变。”
画皮鬼一边应答一边用手指甲剥下身上的皮囊,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谢昱瞥了一眼她现在的样子,自顾自地鼓起了掌,满意说:“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掌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额外清脆。
半晌,青年不顾画骨鬼的挣扎,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轻描淡写道:“我的心上人是翟星衣,你可以答应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我答应——”
还没等她说完,谢昱狠狠地捅了她一剑。
青年一脸懊恼地反问画骨鬼,似乎是想获取她的认可:“差点忘了,活人永远守不住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你说是吧?”
画皮鬼死后,只剩下一具枯骨和一件嫩黄色的衣衫。
迷雾消散了些,周围的环境清晰起来。
谢昱突然想到什么,将右手衣袖掀开,露出手腕上的灵魂道侣印记。
当前翟星衣对他的好感度:79。
他需要一个契机,让翟星衣喜欢上他。
随后,青年神色温柔抚摸着手腕上的“守财奴”三个字,轻声说:“如果我是守财奴,那翟星衣就是我最珍贵的财宝。”
那声音随风消逝在雾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昱擦拭完长剑上的血迹后,便御剑回去天玄派领取委托的报酬。
翌日,晨光熹微,朝阳初升。
翟星衣洞府外,两位青年在对峙。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谢昱一瞥见他手里拎着的薄荷绿色的小蛋糕,便不冷不热问:“顾师弟,这么巧,你也是来给她送东西?”
顾若清同样也是注视着对方左手提着一个古朴的糕点食盒,接过他的话:“对啊。传闻谢师兄你看不惯翟师姐,恨不得对方去死。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啊。”
他虽在话语中尊称谢昱为谢师兄,但语气却很是不客气。
“传闻而已,顾师弟也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信息?”
青年反唇相讥,勾出一丝嘲讽的笑。
“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谢师兄。”
两人都想做第一个按下门铃的人,第一时间见到翟星衣。
但谢昱凭借手长的优势,率先按下了门铃。
翟星衣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去开门。
一大早,谁来找她。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啊。
昨晚,她在灵网上找到一个评分很高的双人小游戏,就叫上白珍宓和她一起玩。这一玩,就玩到了凌晨三四点。
她感觉自己刚躺下没多久,又被迫起床了。
白珍宓比她起得早,现在在小厨房做早餐。
少女花了几分钟,整理好衣着和发型,就打开门。
她打了个哈欠,睡意惺忪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昱淡淡说:“前几天你不是想吃一下我亲手做的糕点吗,刚好今天有空,我就做了一些糕点,给你送来。”
他打开食盒,露出各种形状精致的糕点。
顾若清温言细语道:“翟师姐,听闻你喜欢美食,我特意给你买了东海的特产金山绿雨,口感细腻,保证师姐你会喜欢。”
小蛋糕尺寸约为六寸,造型是朵绿色的茉莉花,栩栩如生。
青年挑了挑眉,含沙射影说:“我还是觉得送人亲手做的东西,会更有诚意。顾师弟,你觉得呢?”
从一开始,顾若清就明白这个谢师兄不怀好意,敢情是在这里挖陷阱等他跳下去。
这一局,是他输了。
输在没有亲手做小蛋糕。
他咬牙切齿,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谢师兄。”
谢昱像是打了胜仗一样,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翟师姐/翟星衣,先尝尝我给你带的吧。”
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硝烟味这么浓,她都闻到了。
此时此刻,翟星衣觉得应该做一个平平无奇的端水大师,避免战火蔓延到她身上。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一起尝。”
她用叉子夹起一小块蛋糕和糕点,放入口中。
谢昱垂下眼帘,小心翼翼问少女:“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可还合你心意。”
他将手背在身后,手指无意识地搅动,以此来遮掩内心的紧张。
“师姐,你如果觉得好吃,下次我再带一些其他的东海特产给你。”
少女用欢快的语气先后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挺合我心意的。”
“挺好吃的。”
说完,她给每个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喜欢就好,下次我再给你做。”
青年的嘴角悄然上扬。
“那我下次给师姐你带其他东海特产,让师姐你尝遍东海的美食。”
翟星衣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白珍宓穿着粉色草莓熊围裙,手里拿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虾饺走来:“星衣,早餐做好啦,快过来吃。”
顾若清很有眼色,连忙说:“既然师姐还没吃早餐,那我也就不打扰师姐了。”
“顾师弟,慢走啊。”
“翟星衣,等你吃完了,传音入密给我,我把那个食盒拿回去洗干净。”
顾若清大惊失色,谢师兄好深的心机。这样一来,不就又可以和翟师姐接触,加深感情。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谢昱,你真是个守财奴,好抠门,一个食盒都不放过。”
少女虽然口上还是在吐槽,但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毕竟,她知道谢昱变成现在这样爱财如命的性格,和他的童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顾若清站在一旁,感觉自己插不进去。翟师姐对他,只是像对一个普通朋友的客气。翟师姐对谢师兄,虽然是在吐槽,但却多了一丝熟络和亲近。
但那又怎样,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翟师姐的。翟师姐于他而言就像太阳,将那个无助弱小的他从深渊拉出来,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相互向翟星衣告别后,两人走出洞府。
青年话中带刺,正色道:“谢师兄真是好心机啊。”
谢昱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摆手笑着说:“谢谢顾师弟的夸奖。”
他又接着很好心地说:“需要师兄我教教你怎么做吗?”
青年的语气带着一丝得瑟和炫耀。
顾若清说不过他,生气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谢昱弯了弯眼睛,很开心。
他坚信一条人生格言。
对待情敌,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
不给情敌留下一丝丝机会,从各方面让情敌产生挫败感,让情敌主动放弃。
很显然,他做到了。
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哪怕不折手段。
日光下,剑修那双深邃的眸子盛满无尽的情意,还隐约闪烁着几分病态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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