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殿内。
殿内的两侧摆放着金雕玉器,一砖一瓦尽显豪华又不失庄重。
天衡把玩手中的扇子,沉声道:“掌门师兄,莫不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天玄派,我从小看谢昱这孩子长大,他的品行我是了解的,他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这些,师兄都明白。但现在还是要先等谢昱过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可以定夺。”
说话的青年穿着一身雪白的锦袍,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此人正是天玄派掌门,陆长寻。
一个□□着上半身的青年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支撑在地上做俯卧撑,嘴上念念有词:“1679,1670,1671……”
见状,陆掌门正色说:“何轻舟,你能不能将衣服穿上,整天没个正经样。门派里,有不少弟子都投诉你衣冠不整了。还有,要我强调多少遍,这里是正清殿,不是你的练武堂,不要时刻都想着锻炼。”
何轻舟很不情愿停下动作,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素衣套上。
青年浓眉大眼,星眸如黑曜石般耀眼,一身古铜色肌肤,微微张开的衣领显露出他的放荡不羁。他的额头上有不少晶莹剔透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他满不在乎应答:“师兄,我就是个体修。体修锤炼体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姒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逗怀中猫。
陆掌门瞥见她怀里的猫,问道:“姒光师妹,这是很严肃的场合,你怎么把猫带过来了?”
红裙少女摸了摸猫,柔柔一笑,解释:“师兄,我在半路上见这只猫可怜,就把它捡走了。”
“姒光师妹,你这个一出门就喜欢捡东西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改掉。如果我没记错,你那两个徒弟也是你下山做任务的时候捡的。”
陆长寻点了点在场长老的人头,发现还差一个人。
他疑惑出声:“云鹤师弟呢?”
一个黄色小方块一蹦一跳地来到陆掌门面前,大声喊:“师兄,我在这里。”
“师弟,我怎么听得到你的声音,却看不见你的人。”
小方块用线条手扯了扯青年的裤脚,说:“师兄,麻烦你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往下看。”
陆掌门的视线往下移。
一个小眼睛,香肠嘴的黄色小方块在朝陆长寻挥着线条手。
这画面,未免也太辣眼睛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那乖巧可爱的小师弟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模样。
陆长寻一脸悲壮道:“师弟啊,你怎么变成这样?”
云鹤底气不足地说:“发明失败了。”
陆掌门苦口婆心地劝他:“云鹤啊,你要搞清楚,你是个丹修,不是发明家。不要每天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掌门环顾了一下,发现天衡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听他讲话,不时还低下头记笔记。
他称赞道:“你们几个要多向天衡师弟学习,看看人家多认真,还记笔记。”
说罢,青年走近天衡:“让师兄看看你记的笔记。”
陆掌门越看越不对劲。
“红烧排骨,五花肉……师弟,你这写的怎么都是吃的。”
天衡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回禀掌门师兄,听你讲话听得我肚子都饿了,就写了一些菜式。不是我吹,我的宝贝大徒弟谢昱那厨艺简直顶呱呱,做的菜可好吃了。”
陆掌门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慢睁开。
青年叉着腰,用手指了指:“天玄派要是指望你们几个,都要散了。可怜我今年才一千五百岁,头发就白了。”
众人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站在一旁。
谢昱将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朱门上,轻轻推开。
青年走进殿内,朝各位长老和掌门行礼。
陆掌门一脸严肃,率先出声:“谢昱,你可知为何叫你来?”
谢昱垂下眸子,不卑不亢地开口:“弟子不知。”
“掌门师兄别这么严肃,吓到我的宝贝大徒弟了。”天衡放下笔,面带微笑问:“宝贝大徒弟,我们想了解你们在燕城的事情,你全都讲出来吧。”
青年很无奈,想要再次纠正这个令人羞涩的称呼:“师尊,下次叫我的名字就好。”
他随口应了声:“好的,宝贝大徒弟。”
天衡左耳进,右耳出。
谢昱没辙了,也就不管他了。
青年想起刚才的问题,便一字不漏地说给他们听。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场乌龙。
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陆掌门便挥手让谢昱离开了。
小方块云鹤皱起柳叶眉,认真思考:“谢昱师侄说他们杀死千手女后就将谣言都澄清了,但为何谢师侄一夜御三女的谣言又传到修仙界,谁参与了其中?”
体修何轻舟一边挥汗如雨地举起100吨的大杠铃,一边说出自己的见解:“我听说最近魔尊在修仙界突然活跃起来,我怀疑这件事与他有关。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单单攻击谢昱一人。”
天衡翘起二郎腿,护犊子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嫉妒我宝贝大徒弟长得比他好看。听闻魔尊申屠嘉一直戴着面具,不敢以真容示人,长得肯定很丑。”
他的言语中不乏对魔尊申屠嘉的不尊重。
陆掌门将目光投到姒光身上:“师妹,你觉得呢?”
姒光是天玄派长老里的智慧担当,也是唯一一个肯干实事的长老。
白衣少女勾唇笑了笑:“我倒觉得天衡说的不无道理。但是眼下,我们要立刻澄清谢昱师侄的谣言,不让它更大范围地传播,否则会间接影响天玄派的声誉和下一年的招生。”
“那就交给师妹你去办。”
姒光示意青年:“掌门师兄,给我三壶雪色酒,我就帮你完成这件事。”
陆掌门的眼睛一下瞪得像铜铃,语气无语地说:“师妹,你能不能不要老惦记我埋在树下的雪色酒?”
少女一脸无所谓:“反正师兄你只喜欢酿酒又不喝,给我怎么了?”
衡量两者孰轻孰重后,陆长寻很是肉疼地答应了她:“你们师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个月你的小徒弟翟星衣刚向我讨要一壶雪色酒,现在你这个师尊又要向我索取雪色酒。完成后,你自己去拿吧。”
姒光点点头:“那就多谢掌门师兄了。”
申时,月明峰。
日光从树缝中漏进来,落在还在熟睡的少女身上,冷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
谢昱拿出毯子,披在她身上。
翟星衣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
当她发现是谢昱后,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青年语气温柔地解释原因:“路上被叫去正清殿问一些关于燕城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
听完这番话,少女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她是不会错过每一个可以嘲笑谢昱的机会。
翟星衣满脸激动地望着他:“你不会是犯错了吧?”
“不是。”
闻言,她很失望,撇了撇嘴。
翟星衣露出右手手腕,好奇问他:“我看不清手腕上的数字,你看得清吗?”
自从上次喝醉酒,不小心亲了谢昱后,手腕上的好感度就变得模糊一片,她看不清具体数字。
他淡声道:“我看得清。”
少女的手腕上清晰地写着灵魂道侣印记‘败家子’,以及一个数字‘85’。
“多少?”
谢昱诚实说:“85。”
只见眼前的少女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起来。
半晌,翟星衣朝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我赌赢了。谢昱,你输了。”
青年有些好笑:“赢了我,就这么让你开心?”
“那当然。”她顿了顿,掀开青年的衣袖看:“快让本小姐看看我对你的好感度。”
青年的手骨节分明,手心里生有一层层薄薄的茧,宛若一件传世的艺术品。
他的手腕上写有‘守财奴’三个字和一个数字79。
少女调侃他:“谢昱,你不行啊,这都没让本小姐喜欢上你。”
谢昱鼓起勇气,直勾勾盯着少女,眼底的情意没有一丝丝掩饰:“我喜欢你,翟星衣。所以,你可以教我怎么让你喜欢上我吗?”
他想,他等待的契机到了。
眼前青年的语气看似游刃有余,但实则满脸通红,连耳尖和脖颈都泛着明显的绯红。
很明显,他其实也很紧张。
翟星衣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变得说话这么直白了?”
少女脸同样也红了,眼里满是慌张无措。
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告白,还是她的死对头谢昱。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翟星衣现在很矛盾,她既不想无情拒绝他,但又不想那么快答应他。她在心里埋怨,都怪那该死的79好感度在作祟。
谢昱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认真道:“你对待感情反应很迟钝,对付你需要打直球。否则,你永远都意识不到我喜欢你,不是吗?”
一个清丽的身影倒映在青年澄澈的眼眸中。
翟星衣不服气,迫不及待地一字一句反驳他:“本小姐这么冰雪聪明,怎么可能感情迟钝?你说错了。”
少女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猫咪,反应很激烈。
“是我说错了。”他眼含笑意,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不让她炸毛:“那么,冰雪聪明的大小姐,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翟星衣忽然想到什么,幽幽道:“告诉你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我现在不喜欢你。”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谢昱毫不意外。
但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笑着说:“不过嘛,本小姐可以教你怎么追求我。有没有感到很荣幸啊,谢昱。”
为什么提出要教谢昱怎么追求自己,很简单,她承认她对谢昱有一点点的心动。教别人攻略自己,还挺有意思的。所以,让她看看谢昱为了追求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而她又会在谢昱的哪一步沦陷。
少女的声线明艳又张扬。
谢昱愣住了,脸上带着些许茫然与错愕。
他沉吟片刻,无声勾起唇角:“我的荣幸。”
青年从未指望告白会成功,他只是想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喜欢,仅此而已。
但在今日,他却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高高在上的太阳看到一直追随她的向日葵,回应了那沉默的爱。
这并非是他的一厢情愿,谢昱很开心。
谢昱经过慎重思考,决定朝她伸出左手小拇指,小声询问道:“拉钩吗?”
翟星衣发出无情嘲笑:“不是吧,谢昱你几岁了,还信这个,幼不幼稚?”
青年的脸更红了,不敢与她对视。
半晌,少女语气很别扭地在后面加上一句:“不过,本小姐大发慈悲,就答应你这个无理的要求啦。”
她伸出右手小拇指,慢慢靠近谢昱。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两人的小拇指缠绕在一起,双方怀着虔诚的心,许下郑重的承诺。
在拉钩的时候,双方手腕上的灵魂道侣印记因为距离的缩短而在发光。
承诺已成。
翟星衣神采飞扬朝他说:“本小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你就放心好了。答应你的,本小姐不会反悔。”
谢昱应声望去,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灼灼眸光仿佛在诉说着真挚的诺言。
只那一瞬,青年眼底闪过一抹会心的笑意。
他抿着唇,轻声道:“好。”
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细碎的涟漪,波光粼粼。
当前谢昱对翟星衣好感度: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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