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涌进医院里,楚留香深信这一点,一定是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至于是谁下的手,那是想都不用想了,他们被游戏送来这个世界还不到十天,能费尽心机对付他的,必然是先前袭击他们的那伙歹人没跑了。
那一定是个很大的幸存者集团,他们手中握有这个时代最危险的武器,不但对抗着丧尸,还四处掠夺吞并其他的幸存者,慢慢扩大自己的地盘,通过奴役别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楚留香见过太多这种人了,他不愿杀人,更不愿意看这种人过得太舒服。
医院被偷袭攻破,也有没在防御上花心思的原因,这个栽,楚留香认了,但这一次可不行。
说什么都得把这伙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在此之前——“所有人去北二门,带上家伙,小武,你带两个人去湖里打些水抬到北二门,越快越好!”
三哥还有点懵懵的,但也套上了衣服,安排人抄家伙的抄家伙,打水的打水,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回事?是谁啊?你认识啊?”
楚留香微微笑道:“你们搜寻物资的时候,可有遇到其他的幸存者?帮众聚集的那种?”
三哥寻思了又寻思:“遇到过,二十来个人,领头的是个黄毛,细胳膊细腿的,还让我带人加入他们,说他们老大手底下两百多号人呢,我去了也能混个头头,我看他们流里流气那出就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没同意。你问这个干啥。”
楚留香笑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三哥暴躁的抓了把头发:“妈的,最烦你这装逼的鸟样。”
一行人拿了大砍刀、消防斧、钢筋等等自己趁手的家伙事儿,又都戴了游泳用的防水镜、皮手套、护腕,装备非常齐全,刚穿过绿化带,还没走到北一门呢,三哥的对讲机又响了,里头是急得几乎变了调的声音:
“丧尸!好多丧尸围过来了,越来越多!三哥……啊你们这么快?等等我,我也来!”
对讲机被楚留香一把摘了下来,语气平平淡淡,不急不徐道:“你守在原地就好,帮我们留意远处的情况,数数丧尸的数量。”
那头顿了顿,发出弱弱的声音:“好,一二三……五六十个吧,还有不断赶过来的,其他几个望风的要过去么?”
“不必,全都留守原位,还有,你能不能看到刚刚那辆车往什么方向去了?”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阵,道:“好像是往星火北一路去了,那边只有一条主干道,车少,丧尸也少。”
“知道了。”
几句话的功夫,一群人已经到了北二门,看到眼前的场景,所有人纷纷倒吸凉气,怒火从心头燃起,直冲天灵盖。
北二门门口赫然被泼了一大滩鲜血!
饥肠辘辘的丧尸被鲜血所吸引,已然陷入了狂躁中,铁门被它们挤得咯吱作响,看样子,更多的丧尸还在赶过来。
三哥大骂了声操,冲在最前头,手里捏着把头被砸得尖利的钢筋,隔着铁门狠狠戳进一只丧尸的脑袋里:“恶心玩意,滚他妈的!”
小武和两个青年气喘吁吁的一人提着两桶水过来了,骤然看到这情形也忍不住头皮一炸。
好家伙!要不是楚哥反应快,丧尸冲进来了,他们没准还在别墅里穿衣服呢!
一桶桶水朝着地上的血泼过去,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争在最前头,仗着手里的家伙事儿长,隔着铁门对着丧尸的脑袋瓜就是一顿捅,噗呲噗呲的,腥臭腐败的血浆子乱飞乱溅,前面的一批丧尸倒下,后面的就踩着前面的躯体往前爬,奋战了整整一上午,闻血而来的几十只丧尸都被收拾了。
“没了没了,这是最后一波了,太险了,得亏咱们这偏僻,要不然咱八成又得跑路。”对讲机里的声音都在发着颤,还带着几分兴奋的喜悦:“我可不想走,那大别墅我还没住够呢!”
楚留香全程没动手,只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看,眸光沉沉。
……
林诗音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刀口被仔仔细细地消了毒,一天上三回药,就怕发炎,倒是不疼了,就是涨奶涨得难受。
每当她一下一下地把乳汁挤在碗里又倒掉的时候,就止不住地掉眼泪。
她想她的孩子,已想得快要发疯了!那么小的孩子,她九死一生受尽了苦楚才带到世上的孩子,都还没喝过几口奶,甚至都没能认出她是他的母亲,就要被迫分离,不知生死。
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能承受住这样的煎熬,尤其是林诗音。
这两年她一直活得很麻木,嫁给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没有一点共同语言的男人,即便这个男人对她百般讨好,小心维护着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林诗音仍觉得无望,她甚至觉得自己活一天跟活十年没有什么分别,直到有了这个孩子。
孩子给她带来了全新的希望和寄托,每当她感受到肚子里传来婴儿的踢打时,她都会忍不住地想,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乖不乖?能不能听自己的话?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她每每这么想着,脸上总会浮现出一种属于慈母神圣光辉。
可现在,她失去了她的孩子。
明明身体在慢慢好转,人却一日日的憔悴下去,甚至已生出了许多白发。
楚留香来看她的时候,她正独自垂泪。
见楚留香来了,她连忙擦干眼泪,急切道:“可有他们的消息了?他们还平安吗?”
楚留香道:“我正要同你说此事。”
林诗音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一把抓住了楚留香的手,还没有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你能不能……能不能……对不起,明明你的伤还没好,我不该这么要求你,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还那么小,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不能再失去他了……”
楚留香心中一酸,反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我明白,你也要保重自己,莫要再哭了。”
他轻声劝哄着,很自然地抬手为她试泪。
温热干燥的手指滑过脸庞,面前的男人英俊且温柔,微微笑着看她,眼中充满了同情。
林诗音看着他,微微有些发怔,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男人的身影仿佛与过往的记忆重叠,那个人也曾给过她最温柔的关怀……和最深刻的绝望。
若非完全的绝望,她又怎会嫁给龙啸云呢?
幸好,这不合时宜的感伤只有一瞬,林诗音抿了抿唇,垂下头去,楚留香也收回了手:“我不想瞒你,老实说,我们遇到了麻烦。”
林诗音并不想听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也并不是那种擅长解决麻烦的人,她只关心一件事。
“你要出去了?你的伤……”
楚留香道:“行走无碍,对付那些人也不必费什么力气,但若不把他们解决掉,我是没法安心去接人的。”
“总之一切小心,我……我等你回来。”
楚留香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你也要小心,这里的人虽然不算坏,却也算不上纯良,我也看得出,有几个小伙子怕是对你……”
话还没说完,林诗音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紧接着,楚留香塞给她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更是让林诗音脸色大变。
“尽量不要用,但如果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你也千万莫要心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世人皆知盗帅的轻功独步天下,踏月留香更是成了一种传说,传说里,楚香帅简直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他不单会做贼,名捕会的本事他也全会。
尽管那辆车已绝尘而去,踪影全无,可楚留香就是能凭借车离去的方向一路摸过去。
他站在写字楼顶,俯瞰着这座城市,搜寻着适合那种组织可能盘踞的地方。
背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或许又在流血了,他忍耐着时时跳动的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最好连汗也不要流。
他永远站得很直,行走的姿态永远都是那么优雅,自信与从容仿佛已被他刻进了骨子里,无论遭遇怎样的危险都不会改变。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危险的组织,并确定自己决不会找错。
院子里是一排排的车,每一辆车都或多或少的做了些改装,穿过这些车子就能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楼,看起来像是本地的官员办公的地方,因为这座大楼的门前立有十二根华表——大概是吧,反正模样挺怪的。还有一根旗杆,鲜红的旗帜在猎猎飘扬。
大楼门前早已用铁栏杆围好,周遭是围墙,也用砖头摞高了一些,内里也有一圈围墙,比外头的稍微矮一些,显然是后砌的。
不管是墙还是铁门都拦不住楚留香,他晃悠着,随随便便就翻了过去,轻轻一掠,人已攀上了三楼的窗户。
用力一推,窗户就开了。
楚留香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大礼堂内。
已到了晚饭时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了主位上,他看起来并不凶,也并不太强壮,甚至因为衣服宽大,显得他整个人十分瘦削。
他眼睛不大,却很亮,嘴唇也很薄,鼻子英挺,若是戴上一副眼镜,简直活脱脱的名企总裁的模样。
单看他的脸,你绝不会想到他是个奸杀女人,一年犯案超过六起的死刑犯。
礼堂里喧闹嘈杂——政府大楼别的设施或许不行,隔音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们聚在一起吃饭就没有不闹腾的。但这个男人却一直很安静,似乎已跟这个闹腾的地方隔绝开来,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法官当庭宣判他死刑,他面对受害者家属的时候一样,脸上风平浪静,目光里隐隐透出看蝼蚁一样的嘲讽。记者采访他的时候问过他:“你害怕吗?”他说:“我不怕。”记者又问他:“你为你犯的罪感到后悔过吗?”他笑着说:“从来没有。”
末世的到来让许多不该死的人死了,却让这个该死的人活了下来。
短短三个月,他建立起来的组织已经有两百八十多人,但他仍不满足,他的目标是整个城市,若有机会,他还想要整个省会,乃至整个国家。
在大礼堂内吃饭的人可不少,大都是青壮年男人,他们谈天说地,大声的谈笑,有喝酒的、抽烟的、也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东西的。
每几个男人身边都会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和女人也是不同的,有的女人还算体面,穿着精致的衣服,留着长长的头发,脸上还带着妆。
更多的是不那么体面的,她们衣不蔽体,满身的伤痕,脸上也没有妆容,只有苍凉与麻木。
夏木子就是众多不体面的女人中的一个,她刚来,全身都是伤,眼泪还没有流干,还没有学会怎么样在这个畜生窝里保护好自己。
她被人按着脖子,歇斯底里地挣扎哭喊,就在今天,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丈夫,又将她八岁大的儿子从楼上扔了下去,她像疯了一样的踢打,用指甲抓,用牙齿咬,没有一点用处,只会换来更无情的殴打。
一个男人狞笑着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在汤盆里,一群男人在旁边大笑,几只手时不时的还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
楚留香就是在这时候走进去的。
酒瓶子在他手里粉碎,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的手,甚至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
真正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这边来,是那几个男人惊天动地,杀猪般的惨叫声。
反应快的人已经掏出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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