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懿的唇几乎擦过宁元昭耳畔。
宁元昭一动也不敢动,硬生生僵在原地。
他心中不道德地期望着那侍卫是个软蛋东西,这样尴尬的场面便可以快枪快马结束,他也可以从这无法应对的亲近中解脱出来。
事与愿违。
约莫一刻钟后,假山外愈发轰轰烈烈,宁元昭被顾景懿捂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通过声响来判断。
偏偏他耳朵又该死的敏锐。
他不知道再过个一刻钟,那侍卫能否顺利离开,他只知道他要撑不住了。
躲着的这方角落太过狭□□仄,导致他根本无法避开顾景懿散发出的香气……
甚至已经开始头晕腿软!
若是英勇的侍卫大哥再不走,他恐怕会晕晕然撞进公主的怀里!
太不像个男人了!
难不成要承认他的体力比不上一个女子么……明明是一同站着,他却先受不住了……
他爹在这的话,一定会骂他练武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况且,他又与公主这样近,他不会起什么不该起的反应吧……
到时候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然而他越是想努力撑着便越发无力,他不由想,他才接触这香气多长时间,就十分地不舒服……这香绝不是好东西,公主为什么小时候起就闻着这香……
她能抗拒吗……她该有多难受……
思绪混沌昏沉,宁元昭微微动了下手肘,不想刚好撞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壁,发出闷沉的响声来。
顾景懿反应很快,即刻捂住了他的嘴巴。
捂得很紧,让宁元昭有种被禁锢的错觉。
好在公主用的仍是捂眼睛那只手,让他得以看到东西,稍稍喘息。
眼唇皆被束缚,他不肖想就知道是多么难过的滋味。
恐慌一闪而过,然而宁元昭顾不得这些,也顾不得手肘的疼痛,只忍着声捏紧手指朝外面看去。
那宫妃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侍卫却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他将手从宫妃的裙摆下拿出,厉声问守着的宫女:“你确定这里无人?”
“奴才仔仔细细检查过的,确是没人……”宫女小声说。
宫妃意识到什么,迅速理好裙摆,嗔骂道:“你那样凶做什么?今儿中秋宴,所有人都伺候着大殿,没人会来这。”虽是这样说,看她的动作,估计也有了疑惑。
“我总觉得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侍卫看向假山,“你,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他指挥着那宫女。
“疑神疑鬼。”宫妃冷笑,到底没阻止。
宫女很怵假山里弯绕黑暗的道,却不敢不从侍卫的命令。她犹豫地在洞口外踌躇半晌后,终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声很响,听方向恰好往宁元昭这边而来。
“阿昭,我们要被发现了,你怕不怕?”顾景懿的心情似乎不算差,还有兴致跟宁元昭开玩笑。
宁元昭摇摇头,不太清醒地回应:“公主,你别怕,我会一力承担。”
如果真让人发现他们在此,他便说是他倾慕公主容颜,故意引诱公主与他私会,到时候请求皇上重罚他一人即可,不要牵连公主。
他们二人皆是无声,借助着过近的距离来辨认口型。
文不对题。
顾景懿终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碰了碰宁元昭的额头,说:“笨蛋阿昭。”
说完,他点了点玄霓的脑袋。
玄霓睁开黑豆小眼,顺着宁元昭的身体游移而下。
因着这触感,宁元昭清醒许多。他愣愣地看着公主,不太明白她想做什么。
“没事。”顾景懿不着痕迹捏捏他的发尾,“我说过,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就算知道又如何,死人不会开口。
她说:“阿昭,我让玄霓引开他们。今天看到的事,便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都不可以泄密,好不好?”
宁元昭在这极具诱惑力的请求中,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种奇怪的诡异感又来了……他是怎么了……
“嗷喵!”一声稚嫩高昂的猫叫声猛不防打断宁元昭的思绪,让他再难寻觅那点异样的踪迹。
宫女也听到了猫的声音。
她急促地惊叫一声,当即扭过头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只差两步,她就会走到宁元昭和顾景懿藏身的拐角。
一只纯黑猫咪幼崽紧随在她身后,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尾巴,随即跑入草丛中不见踪影。它的身体很敦实,一蹦一跳皆似闷闷的砸声。
“是猫……”侍卫松了口气,宫妃亦是。
宫女见状,赶忙说:“里面除了那野猫并无旁物。”
经此一事,侍卫和宫妃也没了偷欢的兴致,两人只抱着腻腻歪歪了一小会儿,就各自整好衣装,快速离开了这方隐秘之所。
饶是如此,也有些久了。
……或许并不久,是因为宁元昭太过煎熬,才感觉时间如同藕丝一般绵软拉长。
……或许本不该如此煎熬,如果他没有不小心舔到顾景懿的指腹。
那黑猫跑出山洞后,宁元昭的紧张终于有所缓解。他放心地用眼神和公主示意:
不必再捂着他了,他不会再发出声音来。
但假山中实在太黑了,不是每个眼神公主都能看到。
所以顾景懿仍然捂着宁元昭,她用的力道并不大,却让人有种难以逃脱的窒息。
宁元昭在微妙的控制感和鬼魅香气的双重侵袭下,产生了某种濒死的错觉。
他无意识地轻轻张开嘴,企图获得一点新鲜的空气。
大意让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忘记了自己的唇舌与顾景懿仅有毫厘之差。
于是,顾景懿的中指顺理成章压进他唇间,与正向外探的舌尖相撞,牵扯出暧-昧的湿痕。
宁元昭全身上下乍然失措,爆起纷乱炙烫的烟花。
他像是一只年幼无知的蚌,仅仅不小心张开了点缝隙,就被觊觎着的野兽精准捕捉,强行现出柔软丰美的内里。
这种玩弄般的试探只持续了几瞬,按着舌尖的手指便不舍抽出。
再玩下去,即便最迟钝的笨蛋也会意识到不对。
顾景懿护着傻晕晕的小阿昭,带他走出假山,又在一处月光明亮的树影处停下,向他展示自己的手指。
上天总是很不公平地偏爱着一些人。
就比如顾景懿,她的脸极美,手指竟也丝毫不逊色,笔直修长,骨节分明。
……如果可以忽略在月光下更明显的水痕,宁元昭一定会赞一句完美。
可是,瞎子才会看不见吧!
宁元昭已然无法预计今晚做的蠢事有多少……他绝望地低下头,试图寻找什么合理说辞侥幸一二……
没有!
愚蠢的脑子在公主面前从来没有灵光过!
顾景懿静静品赏着他可爱变换的小表情,故意将手指更凑近了一点,说:“阿昭,你舔到我了……”
“殿下!”宁元昭和被攥住尾巴的小狗一样,急切截断了顾景懿的话音,“殿下……您不要说……”
顾景懿眉眼一挑,表现出被占了便宜的跋扈:“嗯?不能说吗?”
“您当然可以……”宁元昭憋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如何了,索性又道歉,“对不起公主,我是不小心的,您想让阿昭怎么道歉,阿昭就怎样道歉,您想怎么惩罚阿昭,就怎样惩罚阿昭……阿昭绝没怨言……”
“那便替我擦干净吧。”顾景懿很快做了决定,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指腹却重重蹭上宁元昭红透的脸颊,“用这里。”
手指上的水痕早已在说话间悄然干透。
宁元昭没有感受到令他羞耻的水意。
……他只感受到了顾景懿,令他说不清道不明的顾景懿。
顾景懿的手指依旧冰凉,可在碰触到宁元昭的脸颊后,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汲取热量,很快变成和宁元昭一样的温热。
他说:“阿昭,没有想要惩罚你。”
仿佛又有一簇很炽热的烟火,从两人相触的地方噼里啪啦炸开,飞溅的火星不可控制,坠入心上。
顾景懿的手指滑到宁元昭颈侧,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他注视着宁元昭,认真道:“阿昭,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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