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千寒 > 96、第九十六章 启城
    叶寒川颇有些刮目相看的神色,问:“谁教你的?”


    “九灵啊,”千娆眉飞色舞的,“她还帮我取了名字,就叫魅音术。所以我说,要调查金眼之乱,还得我跟着一起来才行。”说着拿起搅好的米糊喂给无忧吃,无忧终于安静下来。


    叶寒川却摇了摇头:“那日在双绝山庄,你也用过,怎样?”


    千娆撇撇嘴。叶寒川接着说:“此法看似有效,但若等对方回过神,就不能再用第二次了。而且,要是遇到内力强过你的人,恐怕根本不会起效。所以,不是不能用,但在用之前,得掂量好才行。”


    千娆颇有些不服,说:“你的意思是说,对你就没效喽?”


    叶寒川一愣,随后微微笑了:“对我根本用不着这招。”


    夜间,无忧已经入睡,两人尴尬地在桌边对坐。叶寒川指了指床,说:“你去睡罢。”


    “那你呢?”千娆问。


    “我在这里坐着就好。”


    “那怎么行,我们既然扮成夫妻,每日投宿自然只开一间房,老这样有床不睡怎么成?床这样大,我们一起睡不就好了?”


    叶寒川挑了挑眉:“好吗?”


    千娆面上一红,连忙澄清:“不过是两个人在一张床上……躺一晚,有什么不好?”


    叶寒川轻轻叹一声,说:“我还是坐在这里吧,反而舒服。”


    “这样吗?”千娆转转眼珠子,“那我也在这里坐一晚上试试,没准当真舒服呢。”


    “别闹了,明天还要赶路,早点去睡。”


    “我才没闹,明明是你在闹,非说什么坐着才舒服,当我傻呀?”


    叶寒川被逗得笑出来。“那就来吧,”他说,“你别后悔就行。——到时若想把我赶下来,我可不一定肯下来。”


    夜半,千娆被无忧吭吭唧唧的声音吵醒,自从照顾无忧,她总是睡得很浅。她起身,给无忧换了尿布,喂了点羊奶。


    哄无忧睡着后,她回到床边,才见叶寒川皱着双眉,满头的汗。


    “寒川,”她轻拍叶寒川的肩膀,“你怎么了?”


    叶寒川突然睁开眼来,同时攫住了千娆的一双胳膊。


    看是千娆,他才放松下来,缓缓松开了手。


    “做噩梦了?”千娆问。


    叶寒川心有余悸地坐起身,说:“无忧又闹了吗?下次你叫我,不要自己起来。”


    “我已经习惯了。”千娆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汗珠,说,“这些日子,我老是想起姬桑,虽然她想用无忧炼药,但不管怎么说,无忧的命到底是她保下的,无忧刚出生的几个月,也是她在照顾,想想她一个那样大年纪的老太婆也挺不容易。”


    “你也不容易,”叶寒川说,“快接着睡吧。”


    “你也好好睡,”千娆埋怨道,“瞧你只沾半边身子,不做噩梦才怪。”


    叶寒川神色落莫,说:“往后余生,我都会噩梦缠身,跟怎么睡有什么关系?”


    “我担保你好好睡就不会。”她拉着叶寒川往里挪,硬是按着他躺好。


    叶寒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说:“阿娆,我想过有一天或许你会原谅我……但我不敢想这一天真的能来。我是在做梦吗?我怕等到梦醒了……”


    千娆俯身在他胸口咬了一口,直到他吃痛地闭了嘴。


    “疼不疼?”千娆问。


    “疼。”


    “是不是在做梦?”


    叶寒川笑了:“不是梦。”


    “那你还怕吗?”千娆将身子轻轻靠在他的胸膛,问。


    “我终究还是怕要连累了你。”


    “你怎么这么傻,”千娆说,“难道你不开心吗?”


    叶寒川长出一口气,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那不就好了?”千娆用手指一圈圈绕着他的发丝,说,“我们现在这样虽然不知道能否长久,可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就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迟早会死,可好好活着的时候,为此去烦恼岂不是很蠢吗?姬桑执迷,追求长生,可若当真长生不死了,此刻的事,明天做、明年做都是一样,那谁还会再去珍惜当下?如果当下怎样全都无所谓了,那长久地活着又有什么趣味?你我此时厮守便再好不过,再去烦恼今后怎样那不是很傻吗?不如心无旁骛地好好珍惜现在,是不是?”


    “是,”叶寒川搂住她,说,“还是阿娆通透,说的话总也这么有道理。”


    千娆“噗嗤”一下笑出来:“那是。怎样做人这件事,从前也好,今后也罢,你终归得跟我学。”


    “好,”叶寒川说,“就怕我学不会。”


    “不怕,”千娆将脸埋进他怀里,“我一辈子都教你。”


    抵达启城是一个午后,两人只略一打听,便知端木不尘与双绝山庄的人已在一天前抵达,并往东面去了。


    “我听端木不尘说,”千娆说,“何家两兄弟一个往东,一个往南去了。我们是往东去帮端木不尘,还是往南找另一个金眼?”


    叶寒川略一思索,说:“金眼一旦成形,就力大无穷,不惧损伤,不知疲累。端木不尘和他双绝山庄就算能够对付,恐怕也免不了死伤。我们还是去看看。”


    两人一路往东,来到一个村庄,两人见一户农家的羊舍里有头刚生了小羊的母羊,就想去讨些羊奶。


    “这孩子娘这样标致的胸脯,没有奶水吗?”主人家是个老妇人,疑惑地打量着千娆问。


    “她没有。”叶寒川干脆地说。


    “是不是没让娃好好吸啊,”那老妇人用她的粗嗓门说,“我看就是吸得少了,可得让娃多吸,不能怕疼,多吸就有奶水了。”


    “可眼下娃就饿了,”千娆恳求道,“能不能先卖我们一些?我们会付银子。”


    “不是我贪银子,我家的羊奶水少,这小羊崽还得吃呢。你们不要急,去东面问问,”老妇人往东一指,“她家的羊崽前两天被山里的野货叼走了,肯定有多的羊奶,你们那里讨去。”


    两人往东面的人家走。千娆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让娃多吸就会有奶啊?那我……”


    “别瞎想,”叶寒川打断说,“你又不曾生养,怎么会有奶水?”


    “非得生养过才行吗?”千娆失望地说,“真可惜,不然无忧就能一直有奶吃了。”


    两人来到东面的人家,门前正有个矮小精悍的中年妇人在扫地。


    “这位大娘,”千娆问道,“不知大娘有没有多的羊奶?”


    那妇人看看千娆,又看看叶寒川,忽然举起扫把劈头盖脸地朝二人打过来。两人连忙避开,无忧也大哭起来。


    “贼骨头,”那妇人骂道,“前天偷我的羊崽,昨天偷我的鸡,今天还惦记上我羊奶了。当我眼瞎认不出你啊?”


    千娆看无忧受惊,气得破口大骂:“你就是眼瞎,谁偷你东西了?”


    “还不认?”妇人指着自家的牲口棚说,“前天我家两只羊崽没了,我还当是被山里的野畜叼了,谁知昨晚我家的鸡又少了七只,我才看见那栅栏底下有两个大脚印子。我们村里的人都生的小个子,谁有那样大脚印?偏巧你们这生人就来了,偏巧就有这样高个子,还说不是你们偷的?”


    两人往牲口棚看去,果见边上有两个又大又深的脚印,叶寒川在旁边踩了一脚,只见不论大小还是深度,都比那脚印差了一截。


    “哎哟,哎哟!”那妇人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我就想嘛,这样漂亮的人儿哪能是贼啊?这不,果然不是!娃娃饿了是不?来来来,家里有的是羊奶。”


    说着将二人往屋里引。


    千娆本还想出言讥讽,但看这妇人如此无缝换脸,也是佩服,只得咽下了那口气。


    妇人拿出羊奶,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那就奇了怪了,这贼到底是哪里来的?看脚印子,那贼可大得很……”


    叶寒川从后窗往外看,问:“后面的林子你们常去吗?”


    “也就在外围捡些柴火,”妇人答,“深了可不敢进。”


    喂饱无忧,走出妇人的屋子。千娆问:“会是何家兄弟吗?”


    叶寒川点了点头,说:“多半是他,此刻就躲在那林子里。”


    “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到天黑他不会出来,但若等到天黑,金眼就有可能现身,那就难以对付了。”叶寒川说着看了看天色,“趁现在天色还早,我进去探探,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千娆连忙说。


    叶寒川摇了摇头:“他不知在那林子里藏了多久,或许已经在里面设置陷阱,你去太危险。”


    “那我更要去啊,”千娆说,“万一你被陷阱困住怎么办?我跟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你不用担心,”叶寒川说,“他困不住我。”


    “我不是光担心你,”千娆说,“我也担心那何家兄弟。就算找到他,你有办法从他嘴里知道他如何会变成金眼吗?万一那是个硬骨头,你拿他有办法?”


    叶寒川叹了口气,问:“你是无论如何都想去吗?”


    “那是,没我帮着你怎么行?”


    “那就一起吧。”


    千娆用包布把无忧妥善绑在胸前,刚吃饱奶,无忧安然地睡着。


    “跟紧我,”叶寒川叮嘱,“不要离开我半步。”


    “放心吧,”千娆笑道,“我又不傻。”


    两人走进林子,林子外围显然常有人走动,地皮光秃秃的,鲜少灌木草丛。越往深处,灌木草丛越是茂盛,直到完全看不到路径。


    “真是绝佳的藏身地。”千娆小声说,“这么大的山林,怎么找得到人呢?”


    正说着,忽然一阵风卷过,风里隐约夹着一丝烤肉香。


    “你闻到……”千娆话没说完,叶寒川就拉着她快速往上风方向走去。走没几步,忽见一个庞然大物般的身影在前方的树林间掠过,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影跟着一掠而过。


    似乎整片树林都跟着梭啰啰地响起来。


    “是什么人?”千娆问。


    “何家兄弟,和双绝山庄的人。”叶寒川说着,拉着千娆追了上去。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山林为之一震,一股烟尘在前方的树林间弥散开来。


    两人赶过去,只见一堆巨石散落在树林间,几个人影正焦急地拨挪着石块。


    “那肥头好恶毒,把我们引来这里要压死我们!”一个极愤恨的声音说道,“真是着了他的道!”


    烟尘渐渐散开,原来前头有一个山崖,几十块巨石从山崖上滚了下来。几个人正合力一块一块搬挪石头,显然有人被压在了石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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