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川扑个空,这才回了神,跟过去说:“你不能喝酒。”
“这是茶,我们以茶代酒,规矩嘛,也是可以改改的,我们这个就叫合卺茶。”
两人各拿一瓢,同饮了一卺。
“礼成啦。”千娆将瓢放回桌上。
叶寒川放下瓢,手指有些局促地在桌面弹了弹,说:“秧娘说你已经不碍事了。”
“是啊。”千娆应和。
“你自己觉得呢?”叶寒川问,“还会痛吗?”
“我觉得——”千娆毫无防备地说,“我已经完全好了呀,一点也不会痛了。”
得了这声,叶寒川再无二话,一把将千娆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床前,将千娆放下,紧接着便松开了自己的腰带。
千娆突然想起那日的宣沛。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她问,“那天在宣家别院发生的事?”
叶寒川一愣,俯身亲吻千娆的额头,说:“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我便不想知道。”
“你心里就不嘀咕吗?”
“嘀咕什么?”
“你看,那院子的装饰,和我们今天的屋子多像。”
叶寒川吻向千娆的耳畔,一手去解她喜服上的盘扣,低声说:“那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抬来花轿,便要娶我。”
“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不想知道吗?”千娆促狭地一笑。
叶寒川叹了口气,报复似地在千娆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啊。”千娆不由低叫出声。
叶寒川的喘息一下子粗重起来,身上也立刻发烫起来。他三两下除下自己的衣服,接着又去解千娆的盘扣。“怎么这么难开。”他笨拙地抱怨。
“你猜我有没有上花轿?”千娆又说。
叶寒川光是把精力集中在扣子上,就已经够难了,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应付千娆的戏弄:“阿娆,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你怎么这么笨,”千娆说,“我既然说了三天后回到你身边,又怎会上别人的花轿,去嫁给别人?”
叶寒川一顿:“所以你没有上轿?”
“自然没有。”千娆说,“宣沛生气了,把我关到巷子另一头的一个院子里。我设法跑了出来,回到原来的院子一看,就看到你那副样子倒在地上……”
“啪啪啪”一串声响,千娆的衣扣尽数崩断,叶寒川将吻落在了千娆柔软的下颌,灼热的气息在千娆颈间徘徊。“再也不要那样做了,”他低声呢喃,“不要再伤到自己……”
千娆突然抵住他的胸膛,奋力将他推开。
“弄疼你了?”叶寒川声音沙哑地问。若不是担心弄疼身下的人儿,他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推开。
“我要罚你。”千娆佯怒道。
“为什么?”叶寒川一脸无辜。
“你嘴上说信任我,其实心里一点也不信,才会被宣沛几句话就说得斗志全无。你对我的信任这么薄弱,我们以后怎么一起过日子?你说你该不该罚?”
诚然如此,若非自己疑心千娆,轻易被宣沛拿捏,千娆也不会受此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叶寒川自知大错特错,简直罪大恶极,只得讨饶道:“我错了,我该罚。阿娆……今天是我们新婚夜啊……明天再罚好不好?”
“不好,”千娆撅起嘴,却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就要今天罚你。”
叶寒川痴迷地望着千娆诱人的红唇,难耐地吻了上去。“好,”他声音含混地说,“那等行完洞房礼就罚,怎样罚都行,罚到我一辈子都不敢再犯……”
第二天清晨,千娆还睡得昏天黑地,叶寒川就注意到了院外的动静。
他起身出门,果见端木不尘站在院门外。
“起得挺早。”端木不尘戏谑地说。
“哪有你早,”叶寒川说,“到底什么事?”
端木不尘收起嬉笑,将一张纸条递到叶寒川手中,只见是四个人名,前三个人名旁还附着地名。
“怎么?”叶寒川问。
“这个,”端木不尘指了指第一个人名,“和我双绝山庄有世仇,我没办法出面。”然后他指向第二个人名,“这个,是出了名的武痴,而且脾气极犟,暴躁无比,根本不听劝。”接着,他指了指第三个人名,“还有这个,是个棉里藏针,满面和气,就是抵死不认拿过什么药功,真是头疼死我了。”
“这第四个,”叶寒川念了出来,“独眼?”
“是主动找来宣家的,宣沛也不认得,”端木不尘说,“只说是个瘦高个,右眼戴着眼罩,这人早看出宣家藏有药功,似乎对药功非常熟悉。——莫非是……”
“是他,”叶寒川点头,“吞云岛丘狐。他本就修练药功,如今又得了这金眼药功,恐怕会变得很棘手。”
“棘手啊,棘手。”端木不尘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棘手”,脸上却是一副甩掉了包裹的轻松神情。
“丘狐居无定所,你得把他找出来。”
“这个交给我,”端木不尘爽快地说,“要是遇到麻烦,我再来找你,反正住得近,来去方便嘛。——你不会搬家吧?搬家的话,可还得告诉我。”
叶寒川已经开始后悔让南秧娘把住址告诉他,说:“所以软柿子你自己捏,硬骨头就都留给我啃?”
“这个……能者多劳嘛。”
“新婚第一天,”叶寒川厌恼地点着头,“不愧是你端木不尘。”
“没在洞房夜就把名单拿出来,”端木不尘嬉笑着拍上了叶寒川的肩膀,“我已经很为你着想了。”
叶寒川眯了眯眼,端木不尘识趣地把手拿开。
“那多谢相助,”他拱手道,“在下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端木不尘,叶寒川煮上早饭,查看了无忧,回到卧室,只见千娆还在酣睡。
他躺回到千娆身旁,静静地盯着她娇憨的睡颜,良久,仍不见千娆醒转。他失去了耐心,遍遍轻吻千娆的脸颊脖颈,直到她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你可算醒了,”叶寒川可怜兮兮地说,“我等得好辛苦。”
千娆背过身不理,叶寒川又说:“这新婚第一天总也有些规矩吧?阿陶难道没教你?”
“没有规矩,”千娆嘟囔,“没有……”
“先醒醒,”叶寒川不放弃,“过会儿无忧就该醒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想做什么啊?”千娆迷糊地问。
叶寒川亲吻着她的耳根,低声说:“你说做什么?”
千娆腾地睁开了眼,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羞红的脸。叶寒川跟着钻进被子捉住她接着吻。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无忧的哭声。
千娆掀开被子,满面绯红,问:“是无忧在哭吗?无忧醒了?”
“嗯,”叶寒川喘着气,“醒得不是时候。——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看他。”他下了床,套上衣服,又喘了一会儿,这才出了门。
千娆起身梳洗,盘起发髻,走出房门,只见叶寒川正在喂无忧吃粥。
看到千娆端庄又不失甜美的妆扮,他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叶夫人,早啊。”
千娆“噗嗤”一笑,转了转眼珠子,道:“夫君,早啊!”
“吃饭吧。”
“嗯。”
吃过饭,千娆收拾盘盏,心中愉悦,不由得哼起曲调来。
叶寒川走过来,踌躇半晌,终于说:“明天我出趟门。”
“去哪儿?”千娆问。
“端木不尘给我找了活,”叶寒川说,“有三个人需要我去解决。”至于第四个,得等端木不尘找到再说。
“是金眼药功的事?”千娆问。
叶寒川点头。
千娆微微蹙眉:“他堂堂双绝山庄庄主,难道还解决不了吗?——依我看,他是不想得罪人,就把棘手的事情都抛给你。”
叶寒川没想到千娆能想到这一层,颇有些刮目相看,说:“他是双绝山庄新主,本就威信未立,他若把人得罪完了,谁还服他?这事他不愿做,想必敖不屈、荀不移也不愿做,只能我来做。”
“那你打算怎么做?”千娆问,“像对付申屠令一样把他们断手断脚?”
“既然端木不尘好言相劝没用,那么——”叶寒川不着痕迹地点头,“这样最简单快捷。”
看千娆面露疑虑,叶寒川又说:“练这药功,需要定期服用改变经络走行的药物,这本违背人体规律。筋骨断裂之后,若不停药,筋骨便无法正常愈合,而一旦停药,就会功力倒退。所以,这算是万无一失的方法。”
“话虽如此,”千娆说,“但我心疼你。”
叶寒川挑了挑眉:“心疼我什么?”
“你到处树敌,到处得罪人,你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是大恶人,万一你再落到什么人手里……”千娆想到叶寒川遭过的罪,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叶寒川见千娆如此,立刻心软了,连忙捧住她的脸说:“不要哭阿娆,不用心疼我,我没事。——哎,我怎么新婚第一天就惹你哭……”
“谁哭了,”千娆吸了吸鼻子,“我才没哭。”
叶寒川看着她委屈的小脸,试探着说:“那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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