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风暴对于无人区内部的物种而言也是一场习以为常的灾难，而极有可能的是风暴破坏了这些野兽的栖息地，而它们不得不开始迁移。
可如果是不存在于这里的东西……
这不是那些挖矿的人会经过的路径，也没有人会在选择深入到这个地方。
司悯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
“拿好武器，去bx方向。”
他们随身带着的是原始的枪械。
无人区的电磁风暴决定了所有基于电磁原理的武器都最好远离这里，而除了电磁风暴以外这里还会有罕见的粒子风暴，两相叠加，最适合这里的就是原理最原始的东西。
好在这里每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明絮之也是第一军校的高材生。
司悯的目光在那台狼牙上一闪而过，没有多说什么。
“上来！”明絮之也没有保留，狼牙伸出了外延的臂展，在这种情况下行军当然是用狼牙最方便，也没办法再考虑能源的得失。
但他发现三个向导都没有响应他的话。
还在夜里，声音只会带来更多的恐惧，呼啸的风声里面明絮之听见了第一声枪响，他无法辨明这声枪响的方向，但是在狼牙的夜视视野里面他看见了司悯。
那个年幼的向导像是整个视野里面唯一的bug一样，他用一种近乎鬼魅的速度移动着，最让明絮之震惊的是狼牙在发出警报——这代表着如果司悯是狼牙的目标猎物，它未必能够成功捕捉！
但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他不会始终保持这个速度。
明絮之没有意识到自己感到了一丝恐惧。
但有狼牙在，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这台机甲其实已经做了相应的改造，驾驶舱非常牢固，可以硬抗无人区野兽的围攻。
况且他们的向导非常可靠，枪声沉闷，因为司悯从来没有放空的时候。
高凡和陶然作为辅助者也很可靠，他们对无人区的熟悉本来就远超任何人，交流甚至都不用通过语言。
但就在那些来自于兽群的危险渐渐散去的时候，响起来的是重型机炮的声音！
狼牙本来不在战场中央，但显然它是唯一的目标，明絮之睁大眼睛看见屏幕上的红点，六个敌人。
炮弹已经清理了大片的密林，接下来的是密集的能量光束，但狼牙也撑起了防御罩，可是此时它已经被包围了。
“都是无人机甲！”明絮之沉着脸看着判定结果。
事实上这同时杜绝了远程操纵的可能，因为无人区的环境根本不能让任何信号顺利传播。
而这些机甲火力的目标，只可能是他们几个人。至于追踪，多半是绑定了狼牙。
“该死的！”明絮之已经想到了几个可疑的人选。
现在不是再辱骂这些人的时候，狼牙已经主动调节到了极低能耗的模式，但是总有耗尽的时候，同时明絮之发现，那些向导们居然都还好好的，而且已经离他们很远。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况且是这些只是拿了钱的向导。
顾不得什么，明絮之打开了狼牙的扩音装置。
“等等——救我们——”他这辈子的情商大概也就用在这个时候了，“我知道这是另外的价钱——我给你加钱！十倍！”
那已经是一笔全部用掉会让他也捉襟见肘的巨款，但是在生命面前实在不算什么。
但显然没有什么用处，想了一下他又咬牙道：“三十倍！”
这是他能撬动的资源的极限，再多就是把他卖了也出不起了。
这个时候司悯停顿了一下，同时示意高凡和陶然都不要动。
明絮之瞪大眼，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钱是有用的。
“还真的要钱不要命啊……”
事实上那一笔巨款对于司悯而言更像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数字。
但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们也在火力覆盖的范围内——而高凡和陶然是绝对逃不掉的。
少卿表示管什么拖油瓶呢。
司悯无心安抚他，整个人紧绷起来。
这些无人机甲不可能搭载智能核心，只有判定程序，而现在看来，在判定里面他们也是应该被清除的对象，一旦狼牙撑不住，等待他们的就是无尽的追杀。
高凡的侧脸上已经有了一道伤痕，那是因为他拉着陶然躲过了致命的流弹。
司悯站在高处，对着狼牙做了几个手势。
他知道江明川会明白。
“他要我们去西南方向44度。”江明川如实翻译。
“那里是……”明絮之还有一些疑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前电磁风暴的发源地。如果能利用地形让那些无人机甲失去动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该不会是让我们把敌人引走吧。”
他也没有办法当面质问司悯，明絮之一咬牙，还是按照司悯引导的方向去了。
如果不搏一把，那么他们只可能困死在这里。
自然他们带走了那些敌人，司悯示意高凡不要动，然后遥遥跟上。
高凡试图拦住他但被地形所限，陶然惊魂未定，小心问道：“他们能活下来吗？”
*
无人机甲为了保持程序的算力所以其实很珍惜火力。
但狼牙在第一波攻势之后已经用掉了一半的能源。
明絮之眉头紧锁，这里越来越接近司悯指示的地方，但是电磁风暴早就散去，等待他们的似乎是一条绝路！
但这个时候狼牙捕捉到了小孩的声音，不知道司悯用什么方法，似乎现在他离他们很近，只是在更高的地方。
“三秒钟之后弹出驾驶舱。”
一瞬间明絮之简直想要破口大骂，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但司悯已经开始倒数了。
“三、二、一……”
明絮之闭眼断开自己和狼牙的链接。
驾驶舱弹出。
此时已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开始懊悔于自己的轻信，但就在他觉得狼牙的驾驶舱就要完全暴露在火力之中的时候，那些无人机甲陷入了古怪的凝滞之中，一个也没有动！
而就在驾驶舱弹出的下一秒，当他们堪堪坠落的时候，电磁风暴席卷而来，刹那间驾驶舱的防护程序也失去了作用，好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即将滚落在地。
舱门是用机械化的程序打开的。
就在他们狼狈的离开驾驶舱的时候电磁风暴已经越来越激烈，其中夹杂着尖锐的声波，地磁扭转。
薛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作为一个文职人员他的动态视力一向不好，但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站在风暴边缘高处的司悯。
明明他很轻很小就像是会被风吹起来的蝴蝶。
但此时此刻，他更像是孤身一人的统御者。
也许是一个路过的君王。
薛南觉得自己大概是花了眼，他擦了擦自己额角上的血，顾不上这里其实也很危险。
劫后余生，对于所有人而言这段路程都太过刺激了。
司悯向他们走过来，但并没有接近。
此时明絮之和明絮之带着的保镖望着他的时候也不由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司悯说道：“这里暂时不会被波及，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靠在一棵树上。
匆匆赶来的高凡和陶然守护在另一侧，同时递来了他们携带的一些物资。
薛南很快平静下来，忍不住靠近了一点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判断电磁的方向的？这种变态一样的观察力和感知……你真的没有精神力吗？”
“没有。”司悯回答他，“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天赋。”
薛南知道军中当然是有这样的斥候的，这本来就是非凡的天赋之一……但那个斥候也有着不俗的精神力基础。
那两次测试的结果不容质疑，他到底还是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薛南没有注意到，甚至狼牙的链接者明絮之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那些无人机甲停滞的时候，其实狼牙也陷入了一瞬间诡异的凝滞之中。
而他们都把那当做电磁风暴的原因。
但在那一秒，地磁并没有变化，只是所有机甲表示着臣服。
薛南疲惫地想要坐回去，忽然愣了一下。
“你在流血。”
不是伤口。
司悯并不在火力主要瞄准的范围内，而且他一直躲得很及时。
但是鲜血是从眼眶里面溢出来的，就像是在流泪一样划过他的侧脸。
夜色深处只有隐约的光，光芒黯淡的时候司悯的眼睛一片漆黑，他向来没有什么表情，鲜血如同裂痕，又有着诡异的美感。
下一秒司悯似乎也慢半拍感觉到了脸上的凉意。
“哦，”看到指尖上的鲜红色的时候，他的神色都没有变化一样，“不会死。”
薛南猜测那大概是因为过量的奔波的原因，也可能是被电磁风暴波及到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他又是愣了愣，到底没有问出来心底那句话。
不会死，可是……
不会疼吗？
高凡挡住了薛南的视线，这个时候他像是一个鸡妈妈一样拦在司悯面前，只不过是因为小孩看了他一眼。
“我想休息一会。”
高凡接替了他的工作，司悯还靠在他背后那颗树上，甚至懒得去擦自己脸上的血痕。
但他也没有睡。
精神链接终于再度趋于稳定，而且机甲核心被他埋在耳后，万无一失没有任何问题。
但向来只会骚扰他的智能核心却不肯理会他。
“少卿。”
“少卿？”
“全宇宙最伟大的机甲核心？”
这句话都失去了作用。
他半垂下眼，然后在心里说道。
“我好累啊。”
少卿冷哼了一声。
*
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们进到了无人区更深的地方。
机甲的出现说明墨台星也有内应，那么无人区反而更加安全。
明絮之和江明川盘弄了一会儿他们的信号发射装置。
六台无人机甲已经是万无一失的保障，按理来说不会有下一次的袭击，而明絮之也不打算再逗留下去了，不然他多半和明瑞之没有什么差别。
薛南也在汇报着现在的境况，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来时的星舰是否还能继续使用，那么招生工作无疑会被影响到。
但这些信号能不能发射出去都是问题，只有明絮之一脸阴沉的表示他带来的东西绝无疑问。
高凡还保持着护犊子的姿态，忽然感觉有一些昏沉。
此时陶然靠近了司悯。
“阿悯，如果没有你，那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
他一脸后怕，很真实的表现出来了怯懦的情绪。
但就在他想要离司悯更近一点的时候，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响了起来。
脸色惨白的孩子平静地看着他。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想杀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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