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理解为什么能从一个机器人身上看出来这种微妙的情绪……但总之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司悯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有些好奇降龙是怎么做到这样的自由程度的，但是如果说给少卿那么少卿一定会无能狂怒，思索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放弃了。
他能够轻易辨认出来的只有高级记忆金属，如果能买到就好了，他可以用在少卿的修复工作里。
似乎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情才变得稍微美好了一点。
直到降龙完成了前面三个人的采集工作之后，好像终于看见了他。
“呀，这里还有一个孩子。”机器人更加愉快地打了个毫无意义的响指，然后变身，“儿童医用机器人降龙一号为你服务！”
“右手伸进来……对，真棒，不怕，一点也不疼的，乖宝宝，奖励小红花哦……”
降龙像一只忙碌的仓鼠，语速很快，动作也很快，这种采血工作本来就是任何一个医用机器人都能够完美完成的，只不过这个机甲核心热爱给自己加戏。
……然后降龙真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朵小红花，却发现自己被彻彻底底无视了。
司悯真的不是故意的。
少卿这个时候正在精神链接里面暴走，每一行数据都洋溢着愤怒之情：“他用哪只手碰你的——我要！拆了他的机械臂！”
司悯心道少卿这就叫有心无力……但他当然不能这么对少卿说。
而还没有等他安抚好自己的机甲核心，就发现医务机器人已经快委屈死了。
“你不喜欢小红花吗？”
“……不喜欢。”
司悯和降龙对视。
也许是因为医务机器人的委屈脸实在太惟妙惟肖了，不知怎么的他补充了一句：“但谢谢你。”
降龙瞬间把泫然欲泣的眼睛换成亮闪闪的星星眼，“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带给你！”
在医务机器人热情地想上前表示自己的友好的时候司悯毫不犹豫地闪开了。
与此同时司空澄终于懒洋洋唤道：“降龙，回来。”
这似乎是一道强制命令。
机甲核心不情不愿地变形回归，然而也没有回到司空澄的身边，而是在空旷处和薄荷金色的本体合二为一。
惊呼声接连响起，就是法案厅的工作人员也开始忍不住拍照。
智能机甲与制式机甲截然不同，那样的美丽和震撼是决然无法比拟的，更何况降龙本身就是研究院的大师级作品。
“看见了吗？降龙上面有十三颗紫星涂装，”薛南小声讲解道，“代表着他歼灭过十三个虫族将级以上的对象。”
司悯并不在意那些星星，他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就像是那薄荷金色的巨型机甲在主动和他打招呼一样。
少卿勃然大怒：“他勾引你！”
“冷静点。”司悯不得不继续安抚他，“我又不可能和他建立精神链接。”
他觉得降龙很美，但并不向往。
少卿犹然在怒火的余韵里：“也许他觉得你很特别呢？”
“对于任何人而言，我都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司悯补充了一下，“除了你之外。”
少卿不说话了。
司空澄和降龙已经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也许是交付采集的样本，也许是在进行智能生命检测。
薛南扯了扯嘴角表示疑惑：“四殿下这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他的机甲想当医用机器人？……总不会有人在基因检测上造假。”
“司空家的人总有他们的道理。”
江明川别有意味的说道。
墨台星出来的几人并不敢插话，司悯靠后站了一下，眉眼低垂，指尖触到了一管冰冷的血样。
所以说他觉得这个亲王很讨厌。
*
降龙分离出来的血样并没有直接交给法案厅。
法案厅在帝国大部分疆域都拥有优先权，但在白马星系，这里本来也是司空澄的地盘，所以他都不用交代什么，就可以轻松带走样本。
降龙还没有跟上主人的脑回路：“你在怀疑什么？他们里面有联邦的奸细？”
“如果是联邦的奸细的话法案厅自己会处理。”司空澄在驾驶舱里面自由地躺下了。
“既然不是联邦的奸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也不可能是虫子扮的啊。”
“m327行星。”
“怎么了？”机甲核心表示自己并不明白。
司空澄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出厂智力到底有没有问题……”
“什么锅配什么盖！”机甲核心咬牙切齿，“快说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司空澄还是有了点耐心，说道：“我们一直认为司空慎是在白马星系边缘失踪的，就是m327附近，我能确定他没有死。”
降龙大惊：“你怀疑那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你大哥假扮的？！他秽土转生回来了？！！”
“不看星网小视频也许可以有效提升智能核心的智力……”司空澄无奈，“司空慎失踪十六年了，那些跟着他的人也消失了许多，恰好是那些小孩的年龄。江明川会出现在那里，太巧合了。”
降龙沉默了一下，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智力模块，“当年你大哥叛变的时候江明川可是第一个背叛的。”
“因为他觉得司空慎注定会失败，连堂和江明川这对师兄弟都在司空慎的手下，下场截然不同，可是我始终觉得江明川才是那个最赞同司空慎的理念的。连堂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降龙说道：“我不明白……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司空慎的后代……他们怎么会乖乖进行基因检测？”
“也许是因为找到了替换的样本，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故意的。”司空澄淡淡说道，“法案的一级基因库里面并没有司空慎的样本，根据法案的隐私保护原则，法案不会泄露任何人的基因数据，除非涉及到未成年人保护法案。”
降龙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我还是觉得江明川不会做这么多余的事情。”
“以防万一而已，先在三级基因库里面查一下，如果和司空慎没有关系就不要再干涉了——不要侵扰到法案。”
“和法案玩捉迷藏吗？”降龙迅速活跃了起来，“好嘞！”
过了一会儿，机甲核心忽然期期艾艾问道：“如果真的和你大哥有关系呢？”
司空澄沉默了一下。
好像他本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但很快他就做好了决定。
“拦下这个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会把他送走。”
“你二哥也要瞒着？”
“是。”
“如果……我是说……嗯，是今天那个小小孩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养？”
司空澄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这明明来自于精神链接才对，“什么？”
“我可以养他，我还有很多的津贴没有用，还有和北落一起赚的外快……呃，这句话就当没有听见，我是说，进化成一个育儿机器人也是不错的方向对吧！”
司空澄沉默了一下，“降龙，程序自检。”
“三天内已进行一次自检程序，请确认……等等！暂停！我没有中病毒！”降龙艰难地把自己从自检程序里面拔出来。
“如果不是病毒的话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一台战斗机甲企图变成育儿机器人……”
司空澄说道，其实他并没有怎么看清楚司悯的模样，只记得那是一个有些苍白的小孩，“你很喜欢他？”
降龙思考了一瞬。
“不，你知道的，我没有喜欢这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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