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月有新欢了。
祝青雯之前说言月,说她指不定随便在大街上拉个流浪汉去结婚,肯定还会回来缠着他。秦闻渡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对祝青雯说的这些话也未尝不是有几分认同。
言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在没有言高咏的支持下,找到下一个和他条件相仿的对象都难,更别说比他条件好。
吴凯没看清楚车牌,但是记得车型。
“老秦,你老婆就肯定不是那种向钱看的女人,但是吧,现在这个社会,对漂亮女人的诱惑太多了,你还是需要多看着点儿。”吴凯还是给秦闻渡把面子圆回去。
秦闻渡说,“多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他阴沉着脸,穿好衣服,点了一根烟,也没什么兴致了。
言月和言高咏闹的官司他有所耳闻。现在父女两人关系闹得很僵,但是即使这样,言月也不至于缺钱吧,谈家给她留下的大笔财产,也足够她一个小姑娘花几辈子,何况,言月本身也不是爱花天酒地的性格。
莫非,因为和他闹矛盾了,所以这么作践自己?
秦闻渡脑子飞快转动着,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他打算要见言月一面。
想到这里,秦闻渡禁不住有点烦躁。
两人婚变后,他不是没有试图联系过言月。但是,言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压根找不到人,电话微信企鹅所以可以想到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而且拒绝添加好友。
言月没有再回去过他们以前的公寓,也没有回过老宅,拂月街那套别墅言月已经换了锁。
几天前秦闻渡收到一个快递,是之前所有他留在言月住处的物品,被全打包顺丰上门。
快递甚至还是到付。
秦闻渡掏快递费时脸黑透了。
秦闻渡想不明白。言月从小就喜欢他,为了他看都不看别人一眼。
其实,他也明白,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言月太孤独了。言月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亲生母亲当着她的面自杀,言高咏只顾着工作赚钱,对女儿也没太多关照,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实际上,她就是个孤孤单单的小女孩,而且内向又敏感,很需要别人的爱和呵护。
秦闻渡自以为拿捏住了这点,却没想到,言月甩他会那么干净利落。
秦闻渡烦躁起来就没有好脸色。祝青雯也披了件衣服,倒是也不生气。
祝青雯想得很清楚,她需要的是什么。
她需要钱和人脉,来给母亲治病,来给自己未来博一点保障,这几年,因为她那个所谓的生物学上的父亲,她和母亲受过的罪,祝青雯不愿意再回想。
她对秦闻渡没有太多感情,本质上,秦闻渡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可是,她需要钱,需要给妈妈治病。何况,祝青雯也自觉地自己做的不错了,秦闻渡也在她这里获得了很多。
祝青雯笑了笑,柔声说,“没关系,她离不开你的。”
“我记得高中时,你们是不是也吵过架。”那段时间,大家都看出来,秦闻渡对祝青雯有好感,两人绯闻传得全校皆知,祝青雯记得就是那段时间,秦闻渡背后的小尾巴忽然就消失。
秦闻渡回想了一下,“她那会儿太烦了,成天缠着我,问我是不是要谈恋爱了,之后是不是不能再陪她说话了。我和她吵了一架,叫她别烦我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秦闻渡现在还记得,他放狠话后,言月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个星期,请了病假,回学校时瘦了一大圈,眼圈红红的,也不再那么频繁地黏着他了。
好像以前,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后妥协的都会是言月。
“你对她……”祝青雯说,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很下得了狠心。”
淡淡的灯光下,女人面容显得很妩媚,看的秦闻渡心里一动,狠狠亲了祝青雯一下,手有点不老实,“和你不同。她这人就这样,要定期治治的,不然惯的呢。你看这次不就是,之前对她太好了,就无法无天了。”
……
晚间。祝青雯起床喝水,她捂着小腹,在厕所里吐了一会儿。
回房间后,秦闻渡赤着上身,睡得很沉。
祝青雯眼风淡淡扫过他,表情未动。她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纪念册,一页页翻过去,那是栎城一中每年都会制作、分发给毕业生的纪念手册,有每一届毕业生的全员合影。
照片有些年份了,照片上的少男少女都穿着校服。
祝青雯手指翻到一页,停顿了下来,手指轻轻拂过,视线停留在一人的面容上。
最后排的的高挑少年,即使离群索居,也依旧醒目。眉目清俊疏离,那时便已经有了一分如冰似雪的气质。
即使他没和她说过一句话,那双淡漠的眼,甚至从来没看到过她。
他这种人,天生似乎就是用来仰望的。那双眼里,不会有任何人。
*
开学第二天,言月起迟了会儿,磨磨唧唧起来洗漱吃饭,在脑子里演练了八百次今早要怎么和许映白相处,却没想到,许映白已经出门工作了。
家里帮佣是个慈眉善目的阿姨,姓刘,五十来岁,在许家待了很多年,为人安静本分,手脚勤快利落,而且做的早餐非常好吃。
“先生今天公司有点急事,先出门了。”刘清萍说,“看您还在睡觉,就没有去叫您吃早餐。”
“他说有事的话,随时联系他。”
“谢谢刘姨。”言月一个人在餐桌边坐下,说不出什么感觉。
昨晚她差不多半宿没睡着。
想着他,想着他这么做的意思。
言月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想那么多过。和秦闻渡谈恋爱时,她想让他多陪陪她,但是除此之外,她好像很少思考过她在秦闻渡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午十点有一节课,言月九点半抵达礼大,九月清晨十分舒适。
不料,进学校没多久,她在大道上一个人走着,银杏树下站着的人时,脚步陡然僵住。
男人穿着一件夹克,手里捏着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烟已经抽到尾巴了。
秦闻渡那双鹰隼一样的眼一下看到了对面走过的女孩。
这还是那天言月决绝地说分手后,他第一次见到言月。
看起来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憔悴,面颊瓷白,唇透着嫩嫩的粉,气色很好。打扮得很漂亮,贝雷帽长马尾,及膝的米黄裙子,裙摆略微有些蓬松,细细的腿上裹着丝袜。
言月以前打扮就偏这样的风格,有些童话有些梦幻。后来秦闻渡嫌弃她穿着太幼稚,叫她成熟一点,她慢慢就改了自己的穿衣风格。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忽然觉得,这样穿着也还挺好看。
“言月。”他叫了一声。
言月身子僵硬,脸上笑容消失了,竟然看也没看他,加快了脚步想直接离开。
秦闻渡心里冒出一股火气,几步追了上去,想拉住她手臂,“言月,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抓了个空,女孩站定,“我早说了,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行啊。”秦闻渡眯着眼,“你翅膀硬了。”
这十多年里,或许是言月的不断容忍和退让,让他有了这样的信心。
“你前天上的谁的车?”秦闻渡语带讥诮,“有人都告诉我了,言月,你介意我陪朋友去看个病,你倒好,只准你给我戴绿帽子?”
“我已经结婚了,秦闻渡。”言月说,“你放尊重点。”
秦闻渡心里有些羞恼,听见她对那个男人的维护。
他却不相信言月说的结婚。
不过是她为了刺激他的借口罢了。
“那行。你结婚了,你把你老公拉出来给我看看。”秦闻渡讥笑道,“不会是太拿不出手,上不了台面了吧,比不过我。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秦闻渡向来对自身条件很自信。
“之前让你误会是我不对,订婚宴前我也不应该和你吵架。我家里人已经批评过我了。”秦闻渡说,“你年龄小,是妹妹,我得让着你点,是不是?”
每次,他把话说到这份上,言月也基本差不多原谅他了。
言月抿着唇,只是淡淡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越来越晚,校园里人也多了,见她头也不回往女生宿舍楼去了,秦闻渡也不好再跟。
宿舍只有黄娆在,正戴着耳机,在聚精会神地画画,见到言月吓了一跳。
“咦。月月我记得你是十点的课,怎么回宿舍了。”
言月手指拧着书包袋子,“刚,刚在楼下碰到秦闻渡了。”
黄娆扔了笔,破口大骂道,“什么逼男的,还敢来礼大堵你,小心姐让他出道。”
黄娆是学美术的,是某同人知名大手子,在平台有不少粉丝。
言月心里暖融融的,刚才遇到秦闻渡的哪一点不适也消失了。
“我等等再上课。”言月在黄娆边上坐下,“那会儿他应该就走了。”
“月月,你看啊。”黄娆犹豫了下,“你要不要和你男朋友提一下这个逼男的事情呀。”
“毕竟他这么来堵你,弄得你心情也不好。”
那天,言月的新男友看起来也不像一般人。肯定有能处理这小问题的能力。
言语咬着唇。
秦闻渡的事情,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埋得很深。
她完全不愿意提起,尤其……是在许映白面前。
“我,我再考虑考虑。”言月咬着唇,细声细气地说。
她今天在宿舍待得比较久,写好了《勿忘我》的吉他谱子,试着在宿舍里给舍友弹了下,都说好听。黄娆、贺丹雪和米琪都关注了她的账号。
虽然只发了一个视频。moonfall的粉丝增速比她想象的快不少。
言月预备等这周末就录制第二支视频。
下了晚课回家后,许映白还没有回来。
言月对他的工作一无所知,但是两人领证之后,许映白基本每天都是准时回来的。
虽然他话很少,但是屋子陡然空了下去,让言月觉得有些孤独。
许映白不在家,她干脆打电话叫厨师今晚别来了。
不然,做那么多菜,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言月笨手笨脚去厨房给自己弄了一个简餐,她不太会做菜,差点把自己手指弄破了,给自己煎了个荷包蛋,煮了一锅白粥,蛋被她煎糊了,粥也寡淡无味,她还是硬撑着吃完了。随即发现自己已经把许家整洁得一尘不染的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然后她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机。
来自许映白的短信:【今天九点到家。】
凭言月和许映白的相处经验,一般来说,他说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从来不会迟到。
言月手忙脚乱,收拾好厨房,随后又去洗澡洗头,把自己打理了一番,长发揪成了一个丸子头,又换了一身衣服,弄完这一切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随后,就听到楼下车库的马达声了。
许映白回家了,她往门口迎去。正巧见到玄关处的许映白,让她意外的是,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
是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气质却不太稳重,一双眼看起来有些机灵狡黠。
林恒看到言月,朝她眨了眨眼,他天生一张笑脸,看起来亲和力很高。
“出去。”倒是许映白站在玄关没动,冷淡对林恒说。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依旧站姿笔挺,身姿有如修竹。
“小嫂子,今晚好好照顾他一下。”趁着许映白接了个电话,离开前,林恒偷偷对言月说,“工作狂,又逞强,晚饭都没吃。”
只是为了快点回来见他的小妻子。
啧,新婚就是如漆似胶,爱得和什么一样。许映白能这么喜欢一个人,也是活久见了。
……
室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映白看着她,开口道,“今天回来晚了。”
“没关系的。”言月眨了眨眼,飞快地说。
她觉得九点不算太晚,何况以前秦闻渡经常放她鸽子,十二点后到家也是司空见惯,许映白只是偶尔晚归一次,而且很准时,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许映白没说话,垂下长睫,脱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
言月在一旁看着,有些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高兴,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她就是隐约感觉到了。
为什么不高兴?言月不太明白,是她哪句话说得不好吗?
言月又问,“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许映白说。
……为什么林恒说他没吃。
言月也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就去睡觉了。”言月小声说。
许映白不做声。
言月躺在床上,听到外头水声,心里忽然一个咯噔,从床上半坐起来。
家里隔音效果很好,一般来说,关上门,两人在各自浴室里洗澡,都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言月从床上下来,偷偷把自己门掩开一条缝隙,往外一看,漆黑的走廊,洒落着一层昏黄的灯光。是从许映白的卧室里传出来的,他卧室没有关门。
言月人都傻了,手顿在门框处。
……
见他已经收拾停当,女孩瓷白的脸颊通红,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她脖颈细而修长,也是极白的,小嘴生得微丰,微微翘起,总是水润而红的。整个人都像是一颗天真的水蜜桃。
“我还没吃晚饭。”他忽然说,神情还是平静的。
“刚记错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看过来,视线停顿在她的唇上。
言月低着头,看着他衬衫下摆。
许映白就那样看着她,言月说,“那,叫刘叔叔再过来做饭?或者点个外送……”
他看向厨房,问,“你做饭了?”
“对。”言月心里慌乱,一时有点口不择言,“我会做一点饭菜,以前秦……”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反应过来后,她只想就地埋了自己。
许映白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没在意也没听懂她没说完的话。
言月做的饭还剩一点白粥,把那碗寡淡得毫无味道的白粥端上来时,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然还是点外送吧……”她嗫嚅道。成品实在太丑了,和许映白平时吃的食物比起来根本就是垃圾。
“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修长的指骨握住勺子。
光下,男人眉目似乎有些异样,要比平日秾丽一些。他气质实在太过清冷不近人情,因此,但凡稍微添上一点色彩,加上那副容貌……言月想起刚才看到的风光,双颊都是红的,简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心怦怦直跳,压根不看他,整个人都显得慌乱又神思不定。
直到许映白放下了勺子,静静看向她。
言月终于抬头看向他。
“能别想他了吗。”他说。
那双漂亮的唇覆了上来,含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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