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月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钟。在许家生活很便利,早早有人给她准备好了迟来的午饭,言月吃了一点饭,起床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随后看到手机上许映白发来的短信。说他和家里人说了,她想休息的话可以继续休息。
许映白做事非常细致,很多时候考虑事情,比她本人想的周到。
言月靠着床头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太久了,头依旧有些疼。
外头又下起了细细的雨,言月看着窗外,许家花园里枝叶扶疏,花园里少有种植过于热烈秾艳的花,大部分都是清新淡雅的花种,百合、芍药。园子整体也不是个热闹的去处,甚至有几分疏冷。
言月视线从雨幕抽回,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索性躺下,把自己面颊半埋在枕头里,面朝里侧,视线忽然一滞。
她看到拔布床雕花柱子上,贴着一个小小的狸花猫贴纸,用透明胶黏上的。
贴纸边缘已经泛黄了,显然是多年前留下的。
言月伸出手指,轻轻一碰,透明胶早早失去了粘性,便径直轻飘飘落了下来,她伸出雪白的手掌接住。
是小女孩的物品,是哪个女孩的物品呢?
她看到贴纸边缘,用蓝色水性笔写着的一个小小的月字。
言月想,对了,以前,她是来过许家的。
……或许,甚至多年前的她,住的就是这间卧室,睡的就是这间床?
言月有些迷茫,环顾了一圈屋子。
难道,在她离开之后,这十多年里,没有人在睡过这张床了么?
当年,她和许映白关系到底如何?真的很亲密吗?
言月想起了昨天言高咏的话。
言高咏说,许映白抛弃了她。
言高咏极大概率是他在挑唆她和许映白的关系,言月并不那么相信。
她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
在床上睡一天实在是不像话。言月终于还是起床,换了衣服补了妆,给许映白发了一个短信。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团圆节日,许家来了不少客人。
许映白在门口等着她。他穿着黑色衬衫,扣子扣得规整,整个人一尘不染,见她没多问,牵着她去了一进院的主屋。
“月月身体好些了?”许周和坐在正桌主位上,见到言月,关切地问。
她不知道许映白是怎么对大家说她中午睡觉的事情的,目前看来,可能给她装病。
言月脸微微一红,客气地说,“好多了,谢谢许爷爷关心。”
“你父亲和伯伯先回去了。”许周和笑道,“两家人都对你们结婚非常喜闻乐见。流程上你有什么想变更的,可以和映白再商量商量。”
言月乖巧应道,“好的。”
言月也不想再看见言高咏,见他不在,甚至松了一口气。
许周和笑道,“老头子也算是活到孙子结婚的时候了。”
许周和显然心情很好,许映白是他最得意的孙子,他先聊道,,“月月的爷爷奶奶,还在吗?”
言月摇头,轻声说,“只有我外公还在世。”
“你外公?”
“嗯,外公是个国画家,《秋月清平曲》是他的代表作。”言月掩去眸底怀念,虽然谈文青如今对她闭门不见,但是言月其实一直非常为他的才华自豪。
许周和却道,“谈先生?”
他对书画也很了解,谈文青很有名,许周和听到过他的大名。谈文青早年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油画家了,因为这几年近乎封笔,现在更是一画难求,他的真迹,都被炒上了天价。
他没想到,谈文青居然是言月的外公。
言月也没想到,许周和对绘画这么了解,她有点怕许周和继续问起谈文青和她的关系,她不好解释,很是局促不安。
许映白注意到了,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换了公筷,给她夹了一只扇贝,“多吃点。”
许映白明显在刻意引开话题,许周和了解自己孙子,便也没再继续提起。
这一次聚餐,言月也见到了许家其余人。
坐在言月右手边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干净的白棉布裙子,白生生的小瓜子脸、气质竟然和许映白有一一点点像,这种气质,落在小姑娘身上,便显得很是洁净秀美。
许稚是许映白一个远方堂兄的女儿,算起来和许映白血缘关系其实远了,她现在在江洲二中上高二。
她很乖巧,对言月认真打招呼,“嫂嫂元宵好。”
言月被叫得有点脸红。
眼下,她和许映白结婚的消息差不多整个许家都知道了。
许映白虽然年轻,但是辈分高,连带着她一起升了辈分。
许稚吃得不多,吃到一半时,言月见小姑娘偷偷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不知道在看谁的消息,对面一连发来了很多条,小姑娘却很矜持,看完后一条都没有回复,又把手机放回了书包。她唇角却是上扬的,心情显然都好了不少。
言月把这一切都收到了眼底。忽然就很怀念自己高中时。
上了三年大学,她觉得自己离高中已经很远很远了。
那时候,她和许映白也没有过什么接触。
算起来,其实她和许映白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许映白回国后,他们便闪婚了。
趁着许映白短暂离席的时候,一个短发女生端着酒杯在言月身边坐下,笑道,“你长得真漂亮。”
许有苏笑眯眯看着言月,“我以前也还一直以为二堂哥这种人,不会结婚呢。”没想到,不但结婚了,还能算得上英年早婚。
许有苏算是许映白的远房堂妹。
言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也很漂亮。”
“你长得好乖,像个瓷娃娃。”许有苏是第一次见言月,看的眼睛挪不开。不知道为何,她有种直觉,觉得言月果然是许映白会喜欢的类型,她甚至觉得,许映白会很喜欢欺负她。
“他从小就没什么情……”许有苏睥着远处许映白修长的背影,小声说,“不是,从小就很、很冷静。”
做的处处完美,没有过任何失态的时候。
别人都说他完美,许有苏却觉得许映白非常可怕。
原本因为许映白的出身,他母亲尴尬的身份,他在许家地位也是有些尴尬的。后来,他用自己的二十年如一日的优秀证明了自己,他是最适合继承家业的人选。
许映白小时候,许家人聚餐,因为他太,还是那种好学生乖乖崽模样,非常温和恬淡。
后来,许有苏意外撞到那一幕。室外的冰天雪地里,他摁着那个小孩的脑袋,把他的脑袋,摁在了池子中冰冷的雪水里,一遍遍给他冲洗嘴巴,直到那小孩窒息的前一刻,才把他提出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许映白神情依旧非常平和。
他自小生得漂亮,乌发白肤黑眸,一尘不染。当他做完这一切,转眼看许有苏的时候,她一股子寒意直接窜上了背脊,迅速逃跑了,之后,她便一直很是惧怕这位远方堂哥。
言月和许有苏聊得还不错,偶尔弯着眼笑,之前的一些淡淡的紧张也消失了。
许有苏很健谈,许家亲戚和许映白性格不一样,大部分都比较外向健谈、也都很有教养,对言月很是尊重热情,言月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自家亲戚聚会时,也可以有这样的氛围就好了。
算了,她想起了言高咏,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许映白喝了一点点酒,远远看着正和许有苏聊着天的言月,唇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他很孤僻,其实对家人也没什么认同感。
但是,他喜欢言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随着两人婚期将近,他比以前情绪确实外放了不少。
晚餐结束之后,言月说打算和许有苏继续去街上逛逛,言月来京州之后,确实还没出来玩过,许有苏对附近熟悉,许映白自然放她去了。
晚上戚唤宇也来了,带着他那堆狐朋狗友,来找许映白喝酒。
戚唤宇得知两人婚期定在四月初,百感交集,“时间过得太快了。”
“上次说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喝了些酒,低低对许映白说。
戚唤宇很佩服许映白的手腕。
这么多年,继承许家家业后,他做得很好。
即使对于爱情,他也是步步为营。
而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身在国外的秦闻渡依旧还以为一切都是意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从很早很早开始,他已经入了许映白的局。
戚唤宇很佩服许映白,因为他的聪明果断和惊人的直觉,有时候却也害怕,因为他的凉薄和冷血。
“那小子原本不干净。”戚唤宇道,“我叫人随意查了查。”
那个姓何的小子原本就劣迹斑斑,欠了外地赌债不还,在本地敲诈勒索偷鸡摸狗,拆东墙补西墙,随便查查便是一堆底子。
这些事情,许映白是不会有时间去主动理的。戚唤宇处理这些事情很是轻车熟路,何安会被那些放黑贷的人弄成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
或许早日自觉进去看守所,更适合他。
何家应该会马上迎来一个刺激的新年。
亲自处理这些人,对他们未免太掉价。
聊完这些,又说回婚礼的程序和宾客。
许映白终于要摘下自己珍惜的月亮了。
“月月妹妹,还是不记得?”
戚唤宇笑道,“从小就宠得和心尖尖一样。”
不记得这些,未免太可惜了,不然,也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那会儿的许映白,虽然冷淡,但是对言月几乎百依百顺。只有对言月时,他才会笑。
冷淡如雪的小少年,会学着给妹妹梳头,学着做妹妹喜欢的饭菜,为了她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学习画画。许映白童年少年时代的日课,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他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用来学画画,只是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
可惜,言月把这些都忘了。
许映白喝了口酒,淡淡月光从窗棂外落下,他唇色显得很淡泊,整个人更加清冷,“不记得。”
“不记得也好。”他低声说了句,眉尖沾染了一丝浅淡的月光。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谈珊琳的事情,他希望她永远别想起来,回忆越淡越好,即使代价是连着他一起忘了。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旋转着酒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比起往常略微放纵了一些。
他垂着眼,“我也做错了事情,对不起她。”他心重得可怕,性情克制,日常对自己苛刻到近乎自毁的地步。
言月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听到许映白的声音。
言月从来没听到许映白用这样的声音说过话。
她咬着唇,什么也没说。并没有进去打扰戚唤宇和许映白的交谈。
十七两人离开了京州。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往前推进。
春雨连绵的日子里,言月回了一趟乡下,谈文青隐居的地方。
她没告诉许映白这件事情,说是和舍友出去玩了,晚上迟一些回来。
上一次她来这里时,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她高考完。
她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举着一把伞,女孩穿着淡雪青色的裙子,是以前谈珊琳最喜欢的颜色,举累了,便换一只手。
黄昏的时候了,那扇木门终于打开了,
女孩黑发贴在瓷白的脖颈,纤细的身形更为伶仃,她唇色素白,看到他,努力弯起一个笑意,“外公,四月我就要出嫁了。”
她一手举着伞,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
谈文青生得高高瘦瘦,背脊不见佝偻,年轻的时候很是俊秀,谈珊琳长得像父亲,常见不见人,他久不见人,神情严肃峭拔。
言月在木几对面坐下。
屋子陈设很是简朴,她怀里抱着一副卷轴,肩膀显得极为细瘦单薄。
那副卷轴,是以前,言月满月时,谈文青给她画的那副《山林映月图》
因为太久不和人交谈,谈文青说话声音有些怪异,“你要出嫁了……”
他见到言月和女儿肖似的面容,“嫁谁?”
言月轻轻抹去睫毛上的雨水,声音有些颤抖,“外公,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回头。”
她越发的难受。
当年的事情,如鲠在喉,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去结婚。
“你不喜欢你要嫁的那个人?”
言月心里很难受很难受,一阵阵发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悲哀的小丑,除去她之外,大家谁都知道,谁都记得以前的事情,只是,从来没有半个人,会对她说起,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有些混乱的开口,叙述细碎而毫无逻辑。
谈文青一直在专心听着,沉默着,半晌没做声。
他站起身,进了侧屋,搬出了一个沉重的楠木箱子,“这都是你以前留在这里的物品。”
“既然你要结婚了。这些也都还给你。”
言月擦过眼角,她细白的手指轻轻颤着,终于打开了箱子。
最上面的,是一副稚嫩的儿童画册。
“是你以前画的。”谈文青淡淡道。
画里,却是一个男孩。
黑发黑眸的男孩,抱着一只雪白的蓝眼睛猫咪。
旁边写着:“映白哥哥。”
言月咬着唇,往下翻阅。
都是孩子稚嫩的涂鸦,画着爸爸、妈妈、猫咪、自己,以及哥哥。
她原本有过一只喵咪?什么时候,她改喜欢上了狗狗?
画册里正中夹着一张陈旧的照片,是双人合影。
男孩表情有点冷淡,但是女孩一点儿也不怕他,笑嘻嘻的,站在凳子上,在他头顶比划着兔耳朵。
言月手指微微颤着,翻阅着这些以前的旧物。
“我把这些都收起来了。”谈文青淡淡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女,阿琳唯一的女儿了。我不打算再见你,但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他是个古板的老人,独生女儿和妻子相继去世之后。言月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言月抹去一把眼泪,努力对外公露出了一个笑,“嗯,我会的。外公。”
她多么想在这时,可以拥抱他。
可惜,谈文青也是那么遥远。
谈文青或许对她有些感情,但是,她不是谈文青心中最重要的人。
失去女儿的痛苦,足以抵消掉他对外孙女的爱意,纵然,他知道,言月也只是一个毫无过错受害者,这些却抵消不掉他对言家人的恨。
“以前,那个男孩和你一起来过我这里。”谈文青道。
言月太阳穴一阵剧烈的疼痛。
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谈文青从卧室搬出来一个藤条箱子,“既然你要结婚,这些,当做是我最后给你的嫁妆。”
言月坐上回栎城的车时,依旧昏昏沉沉。
她打开了那个藤条箱子。
厚厚一摞,全是他的画作,这些年新画下的,以前的旧作。甚至,言月看到了那副,谈文青视若珍宝的成名作《秋月清平曲》
言月缓缓把面颊贴在箱子上,眼泪缓缓流下。
车开入别墅。
言月远远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他面色原本微沉,却在见到言月的那一瞬间,情绪都消失了。
言月不见了。手机关机,四处不见人。
她逃走了。
许映白自然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找到她,但是,只是想想,言月想要从他身边逃走。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那一瞬间,他心头涌出的暴戾疯狂的情绪,远超过他的自己的预料。
好在,言月没有逃跑,没有背叛,她回来了。
这一瞬间,他心里那些疯狂的念头却都消融不见了,化为了安稳的柔情。他想对她好。
男人纤长冰冷的手指,触摸到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言月昏昏沉沉,听到他沉淡的声音,在耳边。
因为淋雨和骤然起伏的情绪,她发起了高热,昏昏沉沉。
许映白白日在工作,顺便去挑了婚纱。他订了十套婚纱,想让她一一穿给他看,不料,等回家时,却等到了一个这样的言月。
他抱着她回了家,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给言月测量了体温,38度7,不算高烧。
医生说她是因为心思重,加上淋了雨,不碍事,打一针退烧很快。
言月即使已经浑浑噩噩了,却还是抗拒打针,抓着他衬衫袖子,死命摇头。
男人抿着浅淡的薄唇,眸底凝着淡淡的情绪,对医生说,“开药吧。”
医生离开后,别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言月烧得糊涂。
被他喂了药。
许映白照顾了她一晚上,换了水,给她降温。
言月昏昏沉沉,看到男人衬衫袖口挽起,看到他手臂上的那道伤疤,瞳孔瞬间睁大。
他用湿毛巾给她擦过额角,随即放下了袖子。
许映白没在她面前脱过衣服,言月第一次见到那里。他的左手臂上,那道狭长陈旧的伤口。
她痛苦闭上眼,太阳穴撕裂一般疼痛,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在一团粘稠的棉花里。
是的,有个人,背着她,在泥泞的山路上走。
她记得,他手臂上那道,深深的,还在渗血的伤口。
她很害怕,男孩抿着苍白的唇,毫不在意自己手臂,对她说,“不疼。”
语气和她那次给他换绷带时,几乎如出一辙。
画面一幅幅闪回。
她爱花,平日又被他惯得无法无天,随意乱跑这,去摘一朵长在崖边的小花。
即将滑落下前,他拉住了她的手,尖利的石子透过袖子,割破了他手臂的皮肤,鲜血渗透出来。男孩面色逐渐苍白,但是依旧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
记忆里小少年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五官纤秀如新雪,乌黑的眼眸下有一颗浅浅的痣。
言月头疼欲裂。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个可怖的雷雨之夜,她幼年在疗养院的日日夜夜。
记起自己以前曾多信赖他。和得知他也抛弃了她时,她撕心裂肺的难过。
也记起,许映白为什么会说,曾对不起她。
在她的生命里,许映白已经来迟了十余年。
现在,她要这声迟来的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真的要就这样和许映白结婚吗?
像是小年夜,她在家等着他,心一分分凉下来。
有些东西,过了那个时间,就再也不会有了。
言月心里有了答案,一个之前有些轮廓,却终于下定决心的答案。
一晚上浑浑噩噩的梦后。
第二天,言月退烧了。
许映白一晚上没睡。
“退烧了。”他收起体温计。
言月面颊红红的,她伸出一截藕节般的腿,踢开了被子,“热。”
许映白捉住了她的脚丫,塞回了被子里。
“我想洗澡。”她低声说。
许映白将她打横抱起,送她进了浴室。
言月洗完后,他给她吹干头发,冰凉纤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发间。
她扬起脸看着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许映白替她梳头发时的模样。
晨光下,她长睫颤着,睁开眼,看着许映白清冷的脸。
言月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心,头脑从没有这么清明沉定过。
就当是她最后的放纵和任性。
他也刚洗过澡,乌黑的发梢有一点点淡淡的柠檬香,和清晨很是相宜。
见言月盯着他,神情有些异样。
许映白停下手,顺从本心,拂开她的额发,男人薄红的唇在她额上落下,凉凉的,随后,落到她的唇上。
最近,他一贯是满足她的,很温和,便连以前折腾她的那些手段,都少使了不少。言月少见的热情,女孩细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许映白吻得更深,他本质如此,温柔只是表象。
她头昏脑涨,受不了这样粗暴的掠夺。
她在他耳边说,声音很软,“我听苏苏说,许爷爷不允许家里人婚前有……那个。”
“哥哥,一直不和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言月轻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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