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瓣软软的,像是花瓣一样,顺着他手心的伤痕,一点点往下滑动。
窗外夜色正好,她身上很香,也很软。
言月想离开时,被他用右手重新按入怀中,要她一遍遍接着吻他。
言月照办。她仰脸,轻轻对他说,“对不起。之前,我不该骗你。”尤其不应该用爱他的谎言来欺骗他。
她不应该那么莽撞,意气用事,或许人幼稚的时候都是这样,她的性格骨子里倔强又自我。
最近,言月思索了很多。她发觉,自己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做事从来只考虑自己感受,没有什么责任感,做事幼稚又冲动,经常不顾忌后果。
明明很多事情,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她却选择一味逃避。
这段时间,言月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境也变了,变得更加清朗平和。有了以前的记忆,她对许映白的感情又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似乎多了几分亲近和依赖,再也不像最开始,和他闪婚的时那样,觉得悬浮无助。
即使现在许映白并不信她的话。言月可以理解,她屡次骗他不提,许映白本就是个相信行动远多于话语的人。
言月说,“我不会走的。”
她知道自己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还是很安静平和地表达出来了。
月光从窗外洒落,言月睁着那双漂亮眼睛,看过他的手臂,“我记起来了。你的手臂,也是为了救我弄伤的。”
“不是秦闻渡,是你救的我。”她眸子清清亮亮的的。
许映白却并没有为她这句话欣喜。
“谁救你,你就会爱谁?”他睫上像是落了清冷的月光。
言月摇头,“这是我们的回忆。”
很宝贵的回忆。
言月确实记都起来了。
他心里的失衡感和不安全感却再度涌起,像是汹涌的潮水,撕裂着一颗曾经麻木傲慢的心。
他淡淡说,“你想走就走吧。”
言月没动,小声说,“那我怎么走呀?”
她的手还被紧紧束缚着,另一边,许映白按在她身上的左手丝毫没有松动,此刻,也依旧纹丝未动。
许映白没说话,言月知道他的性情,他压根不可能放她走。
僵持了一会儿。
“哥哥,手,麻了。”她仰脸看着他,像是个小兔子,皮毛软软的,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她能感觉到,许映白明明就是爱她爱得不行,一撩拨就动.情,却偏要忍。
最后,许映白给她解开领带,附在她耳边,“言月,再走,你再骗我,以后就不是领带了。”
她耳朵红红的,钻入了他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言月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了。
随后,她赤着脚下楼,见到许映白在餐厅。
他们结婚后,在家从来都是许映白早早起床安排好一切事务,他经常给她亲手做早餐,随后去卧室叫她起床。
一切都实在是太正常了,言月于是连忙回了卧室洗漱换衣服。
似乎和出事之前一模一样,没有过中间这段波折。
许映白不说话,早点都是言月爱吃的。
他早上还有工作,之前那段时间留下了不少需要处理的业务,他简单吃了几口算作早餐,便要离开了。
言月却不同意,她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海鲜粥,递到他唇边,“哥哥,你再多吃几口,你都瘦了。”
许映白垂睫看着她,没说话,以前,都是他喂言月,从没有过这种时候。
言月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时候。许映白张开了唇,含住了她的勺子。
他下颌清瘦,垂下的睫毛长而浓,言月呆呆的,又见他湿润的唇和那一点柔软的淡红舌尖,吞咽时,喉结微微滑动。她想到一些荒唐回忆,整个人都发烧。
以前亲密时,她只是被动接受,性子也迟钝不开窍,没有细细体味过,真实的他,是这么一个漂亮诱人的男人。在她面前,他也很会使用这身皮囊。
言月见他吃完了粥,差不多吃到了以前饭量,又看了眼时间。
“我去上课了。”言月背上书包,笑眯眯的,站在玄关处对他说。
言月恢复了去礼大上课,她这段时间准备勤奋捡起专业,把第三首歌也写出来,关于夏天的意向,她看着自己以前的素材本,空闲时间都在苦思冥想。
下课之后,言月和黄娆在食堂吃饭,她在和黄娆聊专辑海报的事情。
有两个同学端着餐盘从他们桌边经过,边聊着。
“刚才新闻楼那边,好像来了人闹事。”
“对,说是要复查考研分数,在教授那闹呢。”
“现在都几月了,还复查什么考研分数啊?离谱,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言月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想到了一个人。
黄娆和她描述着她打算给言月画的海报。最近,言月粉丝增多,她也开始和黄娆合作,让她给她的歌曲画概念海报,还有她直播间的背景图。
言月自然都是按照商用稿酬的标准给黄娆开酬劳,最开始她还不愿意收,直到言月把自己后台收入给她看,黄娆方才愿意收下。
自然而然,黄娆也很努力地磨炼自己的画技,争取不给言月丢人。
“月月,你成熟了好多。”黄娆忍不住对她说。
之前,感觉像是个很幼稚、被一直保护着的脆弱的小姑娘。
如今,还是很清纯羞涩的性子,但是内核似乎不知不觉有了一些改变。
言月想,为什么呢?莫非真的是因为找回了那段缺失对回忆?
记忆里,山呼海啸般袭来,足以把那时候的她压垮的痛苦,如今回想起来,她觉得,她已经能够承受得起了,甚至可以坦然受之,再一步步化解。
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言月想。
和黄娆走出食堂,路过新闻楼时,她心里一跳,往里面看了一眼。
果然。
她的预感是很灵的,言月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微微枯黄的黑发以及憔悴神情的时候,忍不住一愣。
竟然真的是祝青雯。
随即,她视线落在了祝青雯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之前,唐姜和她说起过,祝青雯怀孕的事情,只是听着没什么感觉,但是眼下真的见到真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感。
祝青雯考研失败了,没过初试分数线。
她怀孕后,身材自走样,头发枯黄,走在礼大校园里。
祝青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校园里这些青春洋溢的学生的差别。
她忽然很憎恨肚子里的孩子,只觉得每一天,这个孩子都在汲取她的生命力。可是,孩子是她主动留下的,她需要这个孩子,作为筹码,以保障自己下半辈子的生活。
她眼珠有些僵硬,转了几转,看到言月,忽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言月,看满意了吗?满意我落到这个地步。”
她们岁数也没相差那么大,言月看起来还是少女模样,清纯窈窕,穿着裙子,背着书包,而她,什么都没有,怀着一个没有爹的孩子,憔悴不堪。
“娆娆,你先回宿舍吧。”言月看出祝青雯还有话和她说,叫黄娆先回去。
这些事情,被大家听到了,毕竟不是什么体面话。
她心大不记仇且柔软,见到祝青雯这模样,只觉得很可悲。嘴唇甚至都翻着死皮,怀着孩子,整个人都苍白消瘦。
“你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么?”祝青雯抚摸着自己肚子,对她有些怨毒地笑,“是你以前的爱人的。”
“我和秦闻渡早没关系了。”言月很平静,完全没被激怒,“他和我分手了,之后,去找谁都是他的自由。”
却见祝青雯笑容忽然有些扭曲,“言月,其实,你也压根就没在意过他吧,和我一样。”
“言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根本不喜欢他。”
言月抿着唇。
“你知道我喜欢谁吗?”她神情忽然柔和,“我喜欢许映白,喜欢很多年了,比你早很多很多。”
“你知道吗?”她充满恶意地说,抬眸看着言月。
从高一入学开始。当时,祝青雯从小城来栎城上学,因为成绩不错,被录取到了栎城一中高一二班。
祝青雯是他们那所公立初中第一个考上栎城一中的。
学校好大好宽敞,门口停满了豪车。她那会儿是扎着马尾,瘦巴巴的小姑娘,有点自卑,在学校迷了路,压根不敢上前问路。
随后,她遇到了一个耀眼的漂亮少年,高高瘦瘦,栎城一中纯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和旁人似乎都格外不同,被他穿得那么好看,一尘不染。
祝青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气质洁净清贵,在普通人群里,似乎闪闪发光。
她用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勇气,极为羞怯地,小声找少年问了一句路,问她要去的教学楼在哪边。
也不知道少年看到了她没有,他没摘耳机,说,往西。便走了。
祝青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还在怦怦直跳,随即,她偷偷随在少年身后走了一路,她发现,他们路线一样,不过,他在一班,而祝青雯在二班。
这时,她第一次懊悔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努力一点点。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少年叫做许映白。
他也确实足够高不可攀,外貌、家世、成绩、修养,几乎可以算得上完美的人。
她一直仰望着他,即使自己越变越好,却也不敢再上前和他搭话。
再后来,她攒了一个月早餐钱,从别人的动力,她甚至可以模仿出许映白签名的笔迹,记得他写名字时的每一笔连笔。
就算许映白不爱她。祝青雯也希望,月亮可以一直高悬,纯净、一尘不染、挂在空中,偶尔泄露一点点浅淡的光辉给凡尘,就够了。
“我一直追着他的脚步,因为他出国留学了,之后不会回栎城了,所以我跟着去了京州,只因为他的老家在京州。”
她需要一个美好的幻象,支持自己往前走。后来,她追不上了,自己的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母亲生病,她想着,她打算回到他们最初遇到的地方,回去后,一场晚宴。她意外遇到了秦闻渡,于是,有了新的想法。
“言月,你配不上他。”女人神情有些魔怔,“你只会污染他。”
言月没做声,半晌,她轻轻说,“你真的认识许映白吗?”
祝青雯面上笑容缓缓消失,“你是什么意思?”
言月说,“你认识的,只是你幻想里的他。”
许映白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他也会累、会痛、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
甚至这么多年,他一直憎恶着许家给他戴上的这张完美的面具,只是已经和他本身融为了一体,压根无法再摘下。
“你不爱他。”言月注视着祝青雯的的脸,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你爱的是你心里想象出来的一个幻影。”而并非真正的许映白。
“不要把孩子当成了你报复的工具。”言月看着她的腹部,“如果你真的打算生下来的话,请对孩子好一点,孩子很可怜。”
“言月,你在可怜我是吗?”祝青雯头发蓬乱,面色惨白。
言月已经站起身,摇了摇头,“以后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每天多爱他一点。”
言月温和地说,“谢谢你曾经这么喜欢他。”
祝青雯脸色煞白,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言月走出了门。
她对祝青雯说的话都是源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言月是真的很可怜她肚子里孕育着的那个孩子。
言月最近一直在想,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呢?他们是自愿的吗?
言月不愿意祝青雯的孩子重新过上这样的生活。无论父母有什么的怨恨,孩子是无辜的。
她想,倘若以后她和许映白孕育了孩子,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对孩子好,让他体会到世界上最纯净的幸福。
言月给齐帆回了短信,委婉却温和地表达了意思。
许映白不愿和她见面。
毕竟,她只是许映白的妻子,而不是许映白本人,她不知道齐帆曾经和许映白发生过什么,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她也无权代替许映白去原谅什么。
齐帆看到那个女孩子措辞委婉的短信时,并不惊讶。
她早早知道,以许映白的性格,不可能会答应见面,不过,她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对他也会这么维护。
屋外传来敲门声。
齐帆打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时,唇颤了一颤。
男人身材修长,到了这般年龄,依旧高高瘦瘦的,面容瘦削,因为保养得宜,他依旧看起来温柔清贵,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和当年记忆里的许明川没有多少区别,他长得其实不是绝顶的英俊,只是气质好。
“帆帆,让我进去。”他纤长有力的手指停住了门,温柔地说。
“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齐帆在阴影里看着他,“你以为,当年的错,我还会再犯第二遍吗?”
“许明川,你当年毁了我。”她说,“我应该恨你。”
许明川无所谓一笑,“帆帆,那你曾经爱过我吗?”
一如既往,还是个疯子。
当年,许明川追求她的时候,无所不用。
她和林醇因为许明川闹僵,分手的第一天。这个疯狂的男人竟然给自己下了药,晚上跌跌撞撞来了她家。
男人年轻、文气俊雅,喘息着看着她对她表白,眸光如水。那年许明川二十六岁,以前从没有过女人。一夜过后,他说,许家家规严格,倘若齐帆不和他结婚,这件事情传出去后,他会被从家里赶出去,齐帆在栎城也不会再有任何立足之地。
他家里有钱有地位,而且足够癫狂。
齐帆毫无办法,被迫彻底和林醇一刀两断,随后,和许明川结婚出国。
“帆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他旁若无人地说。
“我不像你,这么多年,我再没碰过任何女人。”他看着齐帆。齐帆避开他的视线。
他为了爱情发疯,完全不理事业,在许映白成年之后,更是彻底抛下了一切事务。
齐帆痛苦地闭了闭眼,回忆起了多年前,“许明川,你对我不满的话,可以直接对我说,为什么要对小时候的映白撒气?”
他登堂入室,坐在齐帆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帆帆,我没有对他撒气。”
他心平气和,“我只是想把我们儿子培养成最优秀的人。”
那些惩罚,也不过是教育里正常的一环而已。
他说,“映白自己自己可以接受,也不觉得有什么。”
许明川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性情偏执,太重感情。
所以,他不希望许映白像他。小时候,但凡见他对什么表达一点多的喜好,许明川就会把那个物件迅速拿走,许映白也从没说过什么,像冰一样淡漠,他越长大,性子越克制。
许明川从小对他灌输的理念便是如此,他也言传身教,告诉许映白,别相信任何人,告诉他世界上不存在爱,有的只是利益交换,只有当你足够有用时,才不会被背叛和抛弃,你要完美,才能招人喜欢。
“没有就是最好的。”许明川喝了一口茶,“他一直也做得很好。”
“许明川,你真是个疯子。”齐帆喃喃道。
许明川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可惜,我的教育,看起来似乎还是失败了。”
许映白铁了心要和言家小姑娘结婚。许明川问了他两个问题,言月爱你吗?你爱言月吗?许映白没回答,许明川知道,他完完全全栽进去了。倘若不爱,他反而会对他轻而易举答爱。
只是他没办法再做什么了,他上了年纪,衰老了,而许映白长大成熟了,何况,他青出于蓝胜于蓝,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华,都要远超过他,许映白把他从公司彻底架空的时候,许明川丝毫不意外,他们是父子,他了解许映白。
像是狼群里,头狼衰老了,便会被驱逐,权柄流转到下一匹年轻有力的雄狼身上。
齐帆疲惫地闭上了眼,一句话也没说。
“许明川,你让我恶心。”她站起身,“你走吧。”
他爱的到底是她,还是他自己?
“你想去参加映白的婚礼吗?”许明川像是完全没听到。
“他马上要办婚礼了。”他对齐帆微微笑着,“帆帆,你回国了,很好。我很开心。”
……
言月从学校回家,还在思索着祝青雯的事情。
祝青雯对许映白怀着这种感情,她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特别在意。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都是往事了。那会儿,学校暗恋许映白的人太多。
代入了一下,言月竟然忽然为她们感觉到了一点难过。也是为十六岁的她自己,因为知道不可能,她在有些苗头的时候,就克制住了自己对许映白的喜欢。
曾经的许映白,感情生活几乎可以说得上一片空白,他那样的性格,眼里是看不到任何人的。
许映白有洁癖,厌恶肢体接触,被别人不慎碰过的贴身物品他都会直接扔了再买新的。家里床上用品都换得极勤,自己每天也都会沐浴。是个很少见的洁净的男人。
许映白自己没说过这些事情,都是言月和他生活在一起后慢慢发觉的。
生活里,她是个比较散漫随意的人,不太在意吃穿用度。
只是。他对她从不这样,反而似乎像肌肤依赖般,很喜欢碰她。
言月到家的时候是五点钟,一般这个时间,许映白还没下班,他工作忙,一般到家至少都是六点。
言月却见家里已经亮起了一盏灯。
许映白居然在家,已经叫了厨师来家里做饭。
家里亮着灯,灯火通明。最近似乎在倒春寒,言月换了长袖,她脱了鞋,去找许映白。
他书房的门是开着的,男人坐在桌前办公,见到言月时,抬眸看着她。
言月朝他笑了一下,“我回来了。”
随后,她倒是也没有缠着他,去换衣服,随后写谱子,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晚饭好了,下楼吃饭。
许映白性子原本就是安静克制的,对外物没有多少需求。眼下,似乎只是回到了他的常态而已。
饭间,言月偶尔抬眸看他,便能撞见许映白目光,只是他不说话。
言月想着,现在她说什么,似乎都没什么作用,不如用行动和时间来修复感情。
言月在海城养的那只萨摩耶也被送回了栎城。
言月自然知道是谁把它带回来的,抿着唇笑,在这种事情上,他一直很细心。
她休息的时候,和狗狗玩了很久,见许映白出来,对狗狗说,“看,果酱,看看爸爸。”
言月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果酱。
果酱围着言月撒欢,它是个很热情的小狗勾,天生一张笑脸,还想去舔许映白的手,只可惜,被他冰冰凉凉一眼吓了回去。
言月倒是也没有强求。买果酱完全是因为她,对于一个洁癖而言,忽然要快进到让狗舔他的手指,实在是太难了点。
言月问他,“你不喜欢狗么?你喜欢什么动物?”
半晌,许映白说,“……没有不喜欢。”只是他很不习惯被触碰。
“我明天回老宅住。”他对她说。
言月没多想,抬眸看着他,“哦。”
言月婚后就一直住在礼大这处房子这里,其实是以前许映白为了就她上学方便搬来的。离许映白公司距离有些远,反而以前许家和言家毗邻的老宅离公司不远。
言月想着,他可能工作忙,想住回去那边也很正常。
他狭长漂亮的眸子扫过她,清凌凌的,“你没意见么?”
她表示支持,“这样也方便你工作。”
他一言未发。
于是晚上,言月洗完澡换了衣服,下床往许映白卧室走。他居然关了门,言月拧了一下,发现,门被反锁了。
言月,“……”她想起下午对话,呆了一呆。
很多时候,她对他任性,他都纵容甚至愉悦,她乖巧,他反而不高兴了。
于是她干脆就回了自己房间。只过了会儿,言月便感觉自己滑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许映白不让她看他,他纤长的手指从背后扣住了她的腰,把她紧紧塞入了自己怀里。
哄男人……真是个难事啊,尤其是许映白这种男人,言月在内心叹气。
第二天,言月没有早八,于是多睡了一会儿,醒来已经不见许映白了。
她上课有点心不在焉,手机一响,她以为是许映白,不料是秦闻渡的短信。
“言月,我是秦闻渡,可以借一点钱给我吗?”他发的越洋短信,“我实在没办法了。”
言月想都没想,直接删了短信拉黑一气呵成。
现在,面对他,她已经心如止水。
倒是又遇到越繁的时候,她注意避开了一下距离。
言月下课后,就没有回家,而是也直接叫车去了老宅。许家老宅的钥匙也早给了她,言月打开屋子,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许映白居然还没回来。
婚后,她来过几次这里,当时没什么感触,现在有了回忆,言月视线扫过屋子,看到不少自己小时候留下的烙印,眸底忍不住蔓延起回忆。
她看到自己以前画的雪花和月亮,想起以前,许映白给她梳头发。
她眸底亮亮的,直到她打开书房门。
是许映白用过的书房门,以前,少年曾在这给她补课过。
推开门,言月看到陈设时,愣了一下,发现好像不对。
这不是许映白的书房,她记得书房布局不是如此,这间屋子更加窄些黯些。
言月打开灯时,瞬间惊住了。
这是一个画室,显然是许映白用的。但是,里面悬挂着的没多少风景画,大部分都是肖像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言月傻眼。
本尊看到自己出现在画像上,只觉得,有种诡异的渗人感。
灯忽然被打开了,他站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言月唇颤了颤。
他站在书房门口,潋着长睫,淡淡说,“我其实不喜欢画画。”
“只是,你不喜欢我,我一旦接近,你都会觉得很抵触。我后来想着,可以把你画下来。”
“画下来的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他说这话时,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温柔。
“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画的,带回来废了一些功夫。”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上一张,“闲暇时候,大部分都用在这些上了。”
少女神情被勾勒得栩栩如生。言月视线看到其中一幅横幅色彩时,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他漂亮的眸随着她看过去,神情平静如水。
那是一张是她和秦闻渡接吻的画像。
栩栩如生,俩人头上,便是绚烂绽放的烟花。
言月记得这场烟花,是她和秦闻渡和交往的第一个春节,栎城燃放烟花的时候。两人在自家花园接吻,头顶便是一片绚烂的烟花。
他平静地说,“我嫉妒秦闻渡和你交往。”
“假设你们不分手,之后,我也会想其他办法。”倘若言月很爱秦闻渡不愿意分手,他还有很多办法,最后总会达到目的。
画面上,他并没有丑化美化任何人,只是如实记录下来每一分细节,笔触冰冷而克制。
言月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不知道,许映白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画下这幅画的,也不知道,原来那时,他就爱她了。
言月不敢再继续看这些画,她抬手,把这些画拂乱。
他皮肤太白,很凉薄寡欲的长相,整个人几乎都没什么血色。好诡异,对着她真人看这些画像。
眼见他站在门框处,影子落在走廊,孤独又寂寥。
她踮起脚咬上了许映白的唇,“别看了。”
原本,他闭着唇,言月以为他没心思接吻,打算退回去,许映白已经张开了唇。她的背脊撞上墙,那些画像纷纷落在地上。画面上是她和别的男人纠缠,现实里,她却被他亲得浑身哆嗦。实在太刺激。
男人身上那股子冷淡的檀香若隐若现,她被迫仰起起脸,唇舌和他紧紧缠绕。
这么久没亲密,她有些受不住这种强势又汹涌的吻,整个人都像要溺毙,想喘息片刻,却又被他压住拉回。
“和他没亲这么深,这么久。”那双漂亮的唇又含住了她的耳垂。语调平静幽深,平日清冷的嗓音,喑哑中夹杂着些微的喘,却毫不收敛,完完全全落入她耳畔。
是不是故意的……伴随着耳垂异样的触感,言月双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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