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没有啊哈哈哈。”姜在在不承认。
“只是拍拍，好朋友之间的拍拍！”
颜川就笑她。
愉快的情绪，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有些柔软。
颜川也卸下心防，他深呼一口气，终于直白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我还是难以接受我怀孕的事情。”
说出“怀孕”这两个字，真的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啊，之前积攒的勇气，或许就是为了此刻需要的力气。
事实就是这么难以接受的吗？真相就是这么刺骨离谱的吗？
“或许不是怀孕，而是胃胀气。”
大佬开始自言自语：“我之前只考虑过人生，从来没考虑过生人。当然，我可以见很多生人，但我不应该生人啊。”
姜在在神色扭曲。
她有点想笑，但她不该，所以她憋着。
颜川喃喃道：“哦，不是生人。我妈妈和爸爸不是海马，但我生的，一定是海马。”
他抬起头，无措道：“我要生海马了。我真的要生海马了。”
姜在在不知道咋回复，只好说：“你刚刚还说，不要提海马这两个字。”
“不好意思。”颜川道歉，又问，“所以‘海马’有什么好听一些、酷一些的说法吗？”
姜在在不确定：“呃，海马精？”
颜川摇头：“不行。不行啊姜在在。”
他好像要哭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生的是海马，还是海马精。也有可能生的就只是纯海马而已啊！”
“我昨晚一晚没睡，我在想，生什么，怎么生呢。好难，好难啊，这道题好难。我不会做。”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比数学还难的问题。那就是，我会生什么呢？”
姜在在要疯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喝多的，如果咱们当时没有发生，你就不用、你就不用在这里想海马了。”
颜川：“可哪怕没发生，我也是海马啊。我以后结婚了，也是要生海马啊！”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语气都崩溃了。
生海马，生海马。
好可怕的霸总，满脑子都是生海马！
姜在在的心底充满了呐喊。
不，不是啊！！
如果咱们当初没那个事儿，没准我就不会穿书啊！
没准一切都正常，什么海马不海马的，都不会有啊！
颜川崩溃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了。
“我不能把自己憋在房间里了。”他深吸口气，“走，我们去那个人类异常管理局。”
在这里把自己憋着干巴巴地想，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是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罢了。
必须去管理局看看，既然有所谓的管理局统辖着这些异常，那么肯定也会有这对于这方面的研究。
看看有没有别的海马。
-
颜川做事情很利落，决定了要去，从宣书榕的嘴里问出来了人类异常管理局的地址，就带着姜在在和管家直奔而去。
管家开车，姜在在和颜川坐在副驾驶。
实不相瞒，管家受到的精神冲击也不小。每次红灯的时候，他就抓紧时间在那里祈祷。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去到那里之后，被告知之前那老太太说的全是假的！
接接接！
等到了之后，姜在在才看清所谓的人类异常管理局是什么样子。
这个局外表就是个二层小楼，门脸很是低调，上面挂着的名字，也是“机密事务管理局”。
低调到如果你只是在它门口路过，你都不会多看它一眼的程度。
但如果你知道内情，仔细去观察，你就会发现。
这么个小二层办公楼，带着很大的一块院子，且门口备着警卫暗哨。
姜在在他们走过去，在调表登记的时候，按照宣书榕所说，填上了宣书榕作为介绍人的名字。
等待了几分钟，就有一位女士走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宣书榕好像真的是被收编的医生，这位导引女士不仅提起她来了，还说基本情况宣书榕已经汇报备案过了。
所以管理局这边做了一些准备。
姜在在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真的是做好了准备，在一切琐碎细致的检查结束后，他们一行人被引进会议室，会议室的幕布上赫然是ppt课件。
不愧是有所准备！课件都准备好了！
导引的女士出去了，连带着医护人员也走了，换了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姐姐进来。
她很耐心地做讲解。
“请问你们对于海马怀孕了解多少？”
姜在在：“……完全不了解。”
既不了解海马，也不了解怀孕。
但是，现在不行了哦。
海马的怀孕可以不了解，但是海马精的怀孕还是要了解的。
在人家专业人员的讲解下，姜在在这才明白。
海马精里面，分为公海马精和母海马精，公海马精是负责怀孕生崽的那个。
讲解人说到这里，微笑抬手示意：“就是颜川哈。”
姜在在：……不用特指了，难道附近还有别的海马精吗？
公海马精怀孕的时候，并不是在身体内部怀孕。
而是有育儿袋这个构造。育儿袋有点像是磁吸的袋袋，磁吸在腹部。
胚胎是成长在育儿袋里面的，育儿袋链接身体，为胚胎提供营养。
等到生产的时候，育儿袋脱落，就完成了生产的过程。
“如果……”姜在在看了看颜川，又看了看管家。
她想起来了之前，管家以为是她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专业人员到底是专业人员，看到姜在在的眼神，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如果不想要的话，海马精可以吃一种海草。管理局这里就有备用的，可以申请拿给你们。材料是六和曲蚌的汁液。”
“服用之后，育儿袋会提前成形，在腹部结痂脱落。”
颜川喉结动了动，看了姜在在一眼。
接受完培训之后，他们一行人留下了联系方式，就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管家一直在痛苦。
听到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做到又学术又离奇的，听完之后想不怀疑人生都难！
而颜川一直保持沉默。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颜川闷头就要上楼。
姜在在：……等下。他该不会是不高兴了吧。
仔细想想，她别的不问，上去就问怎么流产，确实太渣了吧？跟她不想负责似的。
不是啊！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从根儿上就不是这么想的！
她一把抓住颜川的手腕，紧紧跟上：“我跟你一起上楼。我有话跟你说。”
进到颜川的起居室，颜川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看着姜在在。
姜在在叹口气，半蹲在他身前。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还是无法组织。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将赤诚的内心摊在颜川面前。
“之前陈叔以为我怀孕的时候，跟我说过一些话。”
“我们不能机械地去顺应变故。我们本来广阔人生，大有作为。”
姜在在直言：“颜川，我一直很依靠你，是真的。我钦佩你，我赞赏你，你赚钱很厉害，你很稳重，你喜怒不形于色，你简直是标准的成功人生模本。”
“但你其实二十五岁，那才不是很大的年纪，你明明还很年轻。”
她纠结道：“我想说……”
颜川只是淡淡的看她：“你想说，如果这件事情不是被期待的，不是被祝福的，而是充满荒诞诡谲的……”
“就放过我自己，也放过你，对吗？”
是的。
是的，颜川，是这样的。
由无数个错误构成的错误本身，又该延续着什么样子的错误呢？
颜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在他们之间的沉默中，感受到静谧。在静谧中，回忆起自己过去白水般的平淡。
时时刻刻克制、端重、礼貌。
他是被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收养的，又被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放养到豪华的宅子里。
童年时候，没有血缘关系的管家照看他长大；青春时期，没有血缘关系的姜在在，和他半尴不尬。
血缘。
生来就该有的东西，而他竟没有一点。
他该渴求血缘吗？那种奔涌着一脉相承的血，那种呼啸着相似灵魂的血缘？
他没有。
被现实逼迫着早熟成为榜样，被哄上高台，成为端坐在那里，没有情感波动的指向标。
他到底拥有什么？
错误？这是错误吗？这个孩子是错误吗？
还是说，他过去的生命，也和错误没什么两样。
他脑子很乱，他闭上眼睛。
姜在在看出来了他的痛苦。
她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轻声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可以听到，当然也可以完全没听到。”
“我想说的只是，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她笑了起来，漂亮得像是此刻春天，正要灿烂的花。
“我们之间，之前的确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如果你生下来，我会承担好责任的，我会去做一切我能做的事情。”
“如果你不生下来，我陪你经历一切。我在你身边，好吗？”
你去选择，我全部接受，好吗？
颜川睁开眼睛，叹道：“谢谢你。”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我可以叫你在在吗？”
“当然。”
“当然可以。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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