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睿我操一声，感觉自己最近背到家了，今晚好死不死提起这事。
他下意识偏头去看季霆煜：“煜哥，兄弟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确实不知道。”
季霆煜屈指敲着扶手，默不作声，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晦色。
见他不说话，乔睿耸耸肩，扭头看向何淮川，两人眼里纷纷露出疑色。
黑暗的暮色里，季霆煜微耸眼皮，侧脸对着他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如果不了解他的人，或许认为他在为自己侄子惋惜。
但他们与他认识多年，心里极其清楚像季霆煜这种情感淡薄的人，所谓亲情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存在。
所以他这几秒的沉默，便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煜哥，看来我真说错话了。”
乔睿虽然不明白他为何沉默，但这话题是他挑起的，总得说上两句：“要不，我自罚一杯？”
“何氏集团智能家居成品这块，是不是有跟盛安国际合作。”季霆煜忽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何淮川看了眼表情呆滞的乔睿，视线重新落在季霆煜身上，眉头微蹙：“怎么？想要我切断与盛安国际的合作。”
片刻，他忽然想到什么：“你大哥管理的商贸百货倒是跟盛安国际有着多项合作，你要是想下手，不用带上我。”
意思很明显，他要想切断盛安国际的所有合作，找自家产业就行，他不参与其中。
乔睿眼珠子来回在两人身上移动，似乎又不太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聊什么：“知道你俩智商高，别欺负我这个普通人行不行。”
季霆煜端起酒杯与两人碰了碰，轻笑出声：“能挣钱的项目，我从不轻视，为何要切掉。”
何淮川仰头喝了口酒，朝他点头：“嗯，继续。”
他知道这家伙做事沉稳睿智，甚至滴水不漏，肯定在预谋些什么。
“找机会帮我引见一下盛安国际负责人，在智能家居这块季氏集团也想分一杯羹。”
季霆煜扭头看向乔睿：“赚钱的项目，欢迎投资。”
“我还在线等着吃瓜呢，你们就扯到投资啦。”
乔睿郁闷地喝了口酒，在商业这块他确实没法跟他们比，如果不是他家穷得只剩下钱了，他家老头不在乎他拿钱去干啥，亏损更不在意。
“行啊，项目投资我不懂，但跟你俩做生意我亏不了。”
过了一会儿，乔睿猛然想起什么，惊诧问道：“盛安国际不是季子琛女朋友，哦不，应该是前女朋友她爸的公司吗？”
季霆煜与何淮川对看一眼，沉默片刻，后者无奈摇头：“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投资，哪天真被人卖了，别找我们哭诉就行。”
“我智商虽然没到一百八，但也不是弱智。”
乔睿身子往沙发一躺，懒洋洋说道：“这陵城除了你们，谁敢骗我。”
沉默不语的季霆煜冷不丁给他泼了盆冷水，单手揉着太阳穴，蹙眉故作疑惑：“去年叫什么柔的，他搭了多少，两百万得有吧？”
乔瑞：“……”
何淮川看着脸色逐渐变绿的乔瑞，没接话，只垂眸笑了下。
陈年旧事被他们拿出来嘲笑，乔瑞端起酒杯愤愤灌了几口，破罐子破摔道：“老子花两百万买个经验，就觉得他妈值，怎么了！”
他顺了口气，抬头看向闲情逸致的两人，嘴角溢出一抹浅笑：“我可不像某些人，人到中年都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酒单卖了吗？”季霆煜问。
何淮川：“这事我从来不管。”
话落，两人极有默契般纷纷站起身，并肩往楼下走去。
乔睿望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立马坐起身，慢半拍地喊道：“喂，就走了，我才刚来。”
“不是，你们单还没卖呢！”
·
苏禾眼神涣散，偏头撑着下巴盯着舞台上的歌手发呆，眨眼睛的频率都迟钝起来。
她平时很少喝酒，特别是那次偷喝酒被爸爸训过之后，没有需要喝酒的场合，她几乎都不碰。
这会儿才几杯下肚，身体没劲不说，头痛欲裂。
苏禾低头看了眼时间，拍了拍趴桌上呼呼大睡的人：“念安，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回家还早呢。”
何念安撑着卡台忽地蹦了起身，扭头看向在舞池肆意摇摆的男男女女，到处传出嚣叫的呼喊声，她头脑一热，大声喊道：“走，我们去上面玩玩。”
“不了，明天都还要上班。”
苏禾弯腰拿过两人的包：“太晚回去，淮川哥哥会把你禁足禁酒，得不偿失。”
“害，我出来是我哥同意了的，怕什么。”
何念安抬步就要去拉苏禾，谁知刚迈出半步，衣服后领就被人拎了起来。
“我同意你去跳舞了？”
沉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苏禾率先反应过来，脚踩着虚浮的脚步站直，乖巧懂事地喊了声：“淮川哥哥。”
“啊？”
何念安慢悠悠回头，看到她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讪讪一笑：“哥，你来接我回家呢。”
何淮川“嗯”了声，用力拽着何念安往酒吧外走，边说：“走吧，送你们回家。”
“哦。”
苏禾老老实实应了声，刚要转身，这才发现何淮川身后还站着一人，她睁开迷茫的双眸，抬头一点点望去。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稍稍垂头，黝黑的眼瞳直直看了过来，里面像盛着一汪深潭。
他一言未发，锋利的轮廓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清俊的脸颊因为表情淡然而显得矜贵。
两人目光在这灯光闪烁间，遥遥相撞。
苏禾仅与他对视一秒，便迅速低下头，片刻后，拎着包急匆匆跑了出去。
即使她了点酒，胆量比平常大了些，可面对前男友的叔叔，她还是尴尬到要命。
除了跑。
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煜哥，小姑娘看到你干嘛跟撞见鬼似的，跑那么快。”刚买完单下楼的乔睿看到苏禾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前询问。
季霆煜垂眼，看了下卡台上空出的酒瓶，抬手拍拍他的肩：“睿子，顺便把这桌酒单买了。”
“喂，过分了吧。”
乔睿一脸抓狂：“今晚是你们叫我出来喝酒的，不是来买单的？”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酒吧内喧嚣的喊叫声。
·
次日清晨，苏禾是被闹钟叫醒的。
昨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只要合上眼睛，脑中就会不自觉浮现出季子琛与唐沐雪亲吻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睡眠质量一旦不佳，脑子就是被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发疼。
苏禾撑着床垫坐起身，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一圈，以她对季子琛的了解，今天可能还会去工作室堵她。
既然决定分手，那他以往送给自己的东西还是还回去的好，不然看到必定会产生恶心。
苏禾找了盒子，把所以东西都丢了进去，等一切收拾妥当，才抱着下楼。
她轻手轻脚踏出房门，探头往爸妈卧室瞅了眼，见房门紧闭，踮脚快速跑了出去。
苏禾刚想喘口气时，恰好碰到端着咖啡往客厅走的苏盛安。
“穗穗，你大早上抱着盒子要干嘛？”苏盛安低头抿了口咖啡，瞬间咳了起来。
穗穗是苏禾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会这样叫她。
苏禾见状忙放下盒子，快步走到他跟前，抬手轻抚着他后背：“爸爸，你刚起来喝什么咖啡呀，张妈不都做好早餐了吗，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我跟妈妈会生气的。”
苏盛安把咖啡放在茶几上，轻笑道：“知道了，下不为例。”
苏禾微微弯唇，偏头找了一圈没看到秦贞岚，垂眸问：“爸爸，我妈还没起来吗。”
“嗯，昨晚你妈又陪我到一点才睡，我见她睡得香，索性没叫醒，自己先下楼了。”
苏盛安翻开财经报看了眼，发觉苏禾还站着不去吃早餐，抬头问：“今天不着急去上班？”
“哦，要去的。”
苏禾弯腰端着盒子就要往外走，等快到玄关换鞋时，她转头看向客厅：“爸爸，公司那么多人，别什么事都揽你一个身上，这样你身体会累坏的。”
“嗯，知道呢。”
苏盛安见她换鞋出门，忙问：“穗穗，你不吃早餐了？”
“不吃了，跟韩舒师姐约好在工作室吃。”
等苏禾到达工作室时，果然看到一早就在忙碌的韩舒。
韩舒也似乎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扭头看到是苏禾时，愣了半秒，才起身朝她走近：“脸色一看就没睡好，不说了吗，工作室有我呢。”
苏禾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垂下眼睫，轻扯了下唇：“没事，就算分手，也得好好工作不是。”
韩舒不动声色瞥了眼桌上盒子，想必这是彻底断绝干净的意思：“吃了吗，我买了双份早餐，一起来点。”
闻言，苏禾噗呲笑了起来：“早上出门我不过是随意跟我爸扯了个谎，没想到你还真准备了。”
韩舒还能看到她笑，也松了口气：“是啊，我跟你长相差距大点，口味还是相同的。”
“师姐你太谦虚了，你在大学的风光事迹我还是知道些的。”苏禾跟着她往茶水间走，笑说：“当时追你的男生可不少呢。”
韩舒失笑，拿了块三明治递给她：“你还是乖乖吃早餐吧。”
一整天，苏禾尽管心不在焉，但还是努力把之前的剩下的素描画完成。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她深吸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正如她猜想的那般，刚出巷子口，季子琛就倚在车前等着，听见脚步声，急忙朝她走来。
以往这种时候，苏禾肯定会笑着冲进他怀里，如今再看他这样，心里却泛起阵阵厌恶。
或许每次他过来接她之前，怀里都会抱着其他女人吧。
季子琛在离她几米距离时，主动停下脚步：“苏苏，我们好好聊聊。”
“没这个必要。”
苏禾将手里盒子直接塞给他：“这是你以往送我的所有东西，全在这里了，以后没事最好别再见面。”
季子琛望着手里的东西，轻叹口气：“你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苏禾刚想开口说话，余光突然瞥见出现在轿车旁的唐沐雪，心底压下去的那阵恶心，顿时翻涌起来。
季子琛看到她表情微变，顺势回头，当看到朝他们走来的唐沐雪，急忙解释：“苏苏，她出现在这，跟我没关系。”
“不怪子琛，是我自己来的。”
唐沐雪低垂着眼睫，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脆弱感，走到苏禾面前：“苏苏，我是特意过来跟你道歉的，我知道这件事错得很离谱，也没脸见你。”
她顿了下，余光瞧了眼季子琛，继续说：“可是喜欢一个人真控制不住，身为女人，这种感觉你应该懂，尽管很疼苦，但我以后肯定会跟子琛保持距离，不再去找他的，苏苏，希望你能原谅我。”
苏禾看着眼前虚伪的女人，心中不经懊恼当初眼神怎么那么瞎，是恶魔还是天使都分不清。
待看清现状才明白，只要她稍稍留意，就能发现演技再高超的人，终究会留下破绽。
苏禾不明白她是成心想道歉，还是在给某人演示一段，感人肺腑的真情告白。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你真没必要在我面前假惺惺来这套。”
苏禾看到路边停好的黑色轿车，快速朝车前走去：“希望二位以后不要再出现我工作室门口。”
“毕竟，影响了市容可不好。”
季子琛大呼喊了她几声，语气听着有些不悦，可苏禾依旧置之不理，反而加快脚上步伐。
她因为气愤心口剧烈起伏着，思考能力明显比平时弱了几分，还没看清车牌号，动作利落般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苏禾系上安全带，回头正吩咐司机开车时，余光瞄到身旁坐着的男人，震惊地睁大眼睛，倒吸了口凉气：“……您，上错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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