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到温家别墅门口,温汀还在担忧父母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些糟心的事。
佣人开门的时候,她小声询问,“王妈,我爸妈在家吗?”
“老爷去公司了,夫人说有点不舒服,在卧室休息呢。”
听说母亲不舒服,温汀立刻扔下了行李,快步走向二楼的卧室。
现在是上午十点,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投进来,照的满室一片暖橙色。
母亲孟月素侧躺在床上,脸朝向内侧。
温汀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母亲的睡颜,她神色很憔悴,眼角的皱纹好像有深了几分。
孟月素根本没有睡着,听见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女儿回来了,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星星回来啦?”
“你手机怎么了,一直打不通,幸好我们问了小乔,她说你今天就会回来,把我们吓坏了。”
温汀调皮地吐了吐舌,“我手机在米兰被人偷了,不过人没事,现在手机卡我已经补回来了,妈,您怎么了,听王妈说您生病了。”
孟月素在温汀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妈妈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因为你们退婚的事,公司里闹了不小的动静,你爸也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我是担心他。”
听母亲这样说,温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自己这么大了,还让父母跟着操心。
“妈,我给宋叔叔打电话,让他过来给您看看,量个血压。”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现在你回来了,你要和你爸一起,帮助咱们自己家的公司,度过这个难关呀。”
温汀默默点头。
事先就想过,退婚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是确实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温家的莫飞尔酒店最近一直在争取今年将在港城举办的亚运会的招待权,已经差不多到了拿下的地步,但是经过这次事件的发酵,加上媒体的运作,温家的股票大跌,很有可能失去这次难得的接待机会。
温至信这几天愁的就是这件事。
在温汀没有退婚之前,莫飞尔酒店是唯一可能会中标的热门,可是,退婚的消息一传出来,韩家控股的莱顿酒店也冲出来插了一杠子。
两家这是闹掰的节奏,其他候选人都在一旁看温家的笑话。
温至信回家后,看见已经回家的温汀,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进了书房,温汀也跟着进去了。
几天不见,温至信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很多。
温汀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父亲接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爸,对不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
温至信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怎么能怪你呢,不怪你,是爸爸没本事。”
听见父亲这样说,温汀心里酸酸的,“爸,那个亚运会的接待,如果丢了就丢了吧,咱们也不想出风头,平平淡淡的也好。”
温至信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接触过生意场上的事,考虑的简单,他也不想过多解释,让她知道了也是无济于事,徒增烦恼。
接下来的几天,温汀以为退婚事件会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平息,她没再多问,而是找了一个装修公司,开始筹备起了旗袍工作室的装修事宜。
乔栩是三天后回来的,跟问题打电话,知道她在工作室,家都没回就赶了过来。
看着一脸平静坐在椅子上画着设计图的温汀,乔栩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的大小姐啊,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画设计图,你不知道,你们家公司都闹成什么样了,你也太淡定了!”
温汀头也没抬,继续着自己的创作,“我知道啊,那个亚运会接待权我们不争了,给韩家好了,老爸同意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啊?乔栩打开微博,把手机放到了温汀的面前。
视频里,是温家集团公司门口,一堆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对着温至信。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辛辣。
“请问温董事长,听说亚运会的接待权你们已经放弃了,那么韩家会撤资吗?”
“听说温氏集团已经入不敷出,只剩一个空壳了,请问传言是否真实?”
面对这些记者,温至信始终低头往前走,一句话都没有。
温汀看着视频里的画面,手中的画笔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华盛顿一家私立医院高级vip病房内。
谢仲庭带着氧气面罩,安静地睡着,神情安详,谢景恒陪在旁边。
包华国也在,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谢爷爷也很喜欢包华国,拿他当亲孙子对待。
经过医生的诊断,谢仲庭目前没什么大事,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谢景恒几日来紧张的心情也算是放松了一些。
看着老爷子睡得很香,包华国悄悄地跟谢景恒聊起了天。
“二哥,跟你说个八卦。”
“没兴趣。”
包华国撇了撇嘴,“哦,那算了,我还以为你对韩家挺感兴趣呢。”
谢景恒回头看他,“韩家又怎么了?”
包华国拿眼瞪他,不是不敢兴趣吗?
但是看着谢景恒严肃的神情,又把话生生咽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就是韩家确实做得挺绝的,他家不是跟温家退婚了吗,还造谣人家温家小姐出轨,如今把之前的融资也撤走了,还要跟温家争夺亚运会的接待权,温家现在啊,是处在风口浪尖啊,圈子里都等着看他们家笑话呢。”
包华国一边八卦,一边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橘子剥了皮,掰开几瓣递给了谢景恒。
谢景恒没接。
他双肘搁在腿上,身子半弓着,眼神一动不动注视着床上的爷爷。
眼下的一片黑青是连日来熬夜的结果。
包华国显然没注意到谢景恒的情绪变化,又不知好歹的加了一句,“我看媒体报道,温小姐在机场被人堵了,还惊动了警察——”
“哪里报道的,我看看。”谢景恒突然起身,压迫性的高大身影袭来,包华国一瓣橘子被吓得整吞了下去,剧烈咳嗽起来。
“二哥,咳咳,你吓我一跳,咳咳咳。”
包华国打开某视频软件,找到了小报记者采访温汀的视频。
“哎,不是不敢兴趣吗?我怎么发现,你对温家小姐这么上心呢?”包华国揶揄道。
谢景恒没理他,眼神全部都在温汀那张张皇失措的脸上。
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几天前从米兰回来的时候,直接被记者堵在了机场,她在国外丢了手机,显然并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
联想到温汀在听到那些难听的语言时的反应,谢景恒怎么也坐不住了。
“你帮我看着爷爷,我出去打个电话。”
谢景恒跟包华国交代了一句,就匆匆走出了病房。
电话是打给顾沅宁的。
顾沅宁也是他的发小,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桦宁娱乐。签了几个艺人,本来没什么名气,奈何去年制作了一部小制作网剧,没想到竟火了起来。
现在桦宁娱乐在娱乐圈地位翻了几番,当初妹妹谢冬华要去当演员,谢家本人是不同意的,是顾沅宁拿人头担保,会尽力护谢冬华周全,大家才放心。
电话接通,顾沅宁那边好像很吵。
“喂,怎么了,二哥?”
谢景恒:“阿宁,你有没有门路把微博还有其他平台上的一些造谣视频撤下来?”
顾沅宁:“有是有,只是,哪个小明星啊,能让你谢二爷亲自出马?”
谢景恒这几个哥们儿都不错,人仗义,就是都有一个八卦的毛病。
他这么多年,身边始终没有一个女人,他那些哥们儿就造谣他喜欢男的......
谢景恒:“不是明星,是网上有一些诋毁温小姐的言论,一个朋友拜托我帮着处理一下。”
“你什么时候跟温家打上交道了?”顾沅宁还在问个不停。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赶快去处理,回去请你喝酒。”
谢景恒三言两句打断了他的八卦。
“ok,代我向爷爷问好。”
半天之后,谢景恒打开微博,韩家和温家之间的那档子事已经从热搜上撤了下来,其他平台的一些视频也不见了。
顾沅宁这小子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入夜,谢景恒并没有请护工,而是坚持自己亲自陪床。包华国被他撵回去休息了,病房里只剩下爷孙俩。
谢景恒伺候爷爷吃了药,又帮他擦脸擦手。
谢仲庭现在精神好了一些,让孙子把病床摇起来一些,半躺着,想跟自己这个孙子好好说说话。
“阿恒啊,你让你爸妈全都回去,就自己留在这里,真是辛苦你了。”
谢景恒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一边给爷爷削苹果,一边跟他说话。
“爷爷,我就是您一手带大的,照顾您不是应该的吗?”
“爸妈——他们年纪也大了,受不了折腾,我一个人在这儿就够了。”
谢仲庭心里清楚,这孩子从小跟父母分开,没什么感情,也就没再坚持什么。
“你看看你们兄妹三人,小的时候最不受宠的就是你,可是如今呢,你大哥跑去研究什么大飞机了,你小妹去拍戏了,这家里一摊子事,还不是得交给你?”
谢景恒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把手里的苹果细细地切成小块,递到爷爷嘴边。
“不过,看着你把家族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心里也是很欣慰的,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孩子,有我的影子。”
“爷爷,跟您比,我还差得远呢。”谢景恒说。
谢仲庭布满皱纹的手,搭在谢景恒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现在很满足了,只是,你都28岁了,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我老了,活不了几天了,我还想着抱重孙子呢。”
“你大哥是个不靠谱的,娶了个媳妇,要做什么丁克家庭,不要孩子,这不是胡闹吗?爷爷的希望,就全都在你身上了。”
在谢景恒二十五六岁的时候,经历过一阵密集的催婚潮,父母,亲戚还有世家的一些朋友,全部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谢景恒全部婉言谢绝。
后来,大家催着催着,看谢景恒一点要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也就不催了,后来,坊间的传闻渐渐地不靠谱起来,谢景恒也不去理会。
倒是爷爷,一直也没有催过他,这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病症来得凶险,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谢景恒手里捏着手机,刚才爷爷醒来之前,他正在看那张帮温汀跟candela拍的合照。
见孙子沉默不说话,谢仲庭语气有点严厉了起来,“阿恒,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真的跟大家传的那样,喜欢男的吧?”
“不是的,爷爷,当然不是。”谢景恒脱口而出。
“爷爷,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只是前几年,我们失去了联系,最近才又重新联系上,我正在慢慢追求她,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
谢景恒说这几句话的语气,像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
“谁家的姑娘啊,眼光这么高,我们谢家的家主还能看不上吗?爷爷去帮你说去。”
“不要,爷爷,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所以,爷爷,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听着孙子讲自己的心事,谢仲庭本来是深信不疑的,可是,听着听着,就感觉谢景恒是为了让自己放宽心而编的瞎话。
瞎话就瞎话吧,这种事倒是也急不得。
一天后,谢仲庭出院,谢景恒带着爷爷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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