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不要胡闹!”陈临忙过来拉她。
陈渺一脸委屈:“二叔说过不会娶妻的,你成了亲,以后谁管我们啊!”
陈云为无奈:“二叔成了亲也还是你们的二叔,不要多想,去洗洗脸。”
陈渺还抓着不撒手,被陈临硬拽回了屋:“我都跟你说了不要任性,怎么能让二叔因为我们就不成家?你忍心看着二叔孤零零一个人?”
“怎么就一个人了?我们家这么多人呢!是二叔说过不会成家的,他娶了夫人,那女人肯定把他霸占了,能愿意管我们这一大家子?再生了孩子,还不处处顾着自己一家三口了?”
陈临皱眉看她:“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陈渺眼神闪了下:“什么谁跟我说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陈临盯着自己的胞妹,严肃道:“你要记得,他是我们的二叔,不是我们爹,我们已经大了,不能再拖累二叔,你要是敢捣乱小心我收拾你!”
“那个醉鬼爹我宁愿没有!”陈渺一点不怕他,“就你大度,你无私,这个家要没二叔撑着,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不管陈渺如何不乐意,家里还是张罗了起来,有人愿意收这么少的聘礼嫁过来不容易,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老二绝不是良配,但作为他的亲人,他们只想陈云为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三天后,难得清醒的陈云行跟着媒婆带着聘礼,替弟弟提亲去了。
按礼数,宁蓁是不能见客的,她插着门在屋里摆弄自己的存货。
“表妹,你现在连见我都不愿意了吗?”
“你真的要嫁他?若媒婆一会儿来了,就真的没回旋余地了!”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表妹!你不是说了只想跟我共度余生吗?”
宁蓁手里握着一块儿温热的晶核道:“既然你不愿意我嫁给他人,你自己去跟舅舅舅母说啊,你去搅黄提亲啊,我又没拦着你。”
又想享齐人之福,还没那个胆子去顶雷,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不是不想去。”薛勤委屈道,“要我真搅黄了亲事,不但会得罪县令,还会令爹娘迁怒于你,更不会让你嫁给我。”
宁蓁冷笑:“所以你就让李斯去挑拨,想让陈云为主动悔婚?”
薛勤大惊:“你,你在说什么?跟李斯什么关系!”
这个男人,真是又菜又爱玩,一点都经不住诈。
之后他再说什么,宁蓁一概不再搭理,不管李斯怎么说的,既然陈云为依言来提亲了,那这亲事凭他是搅不黄的。
最后薛勤气的在门外一跺脚:“你嫁吧!嫁了到时候我也能把你抢回来!”
宁蓁翻了个白眼,还读书人呢,呸!
两家顺利订了亲,陈云行拿走了她的庚帖,去合生辰八字去了。
从始至终,陈家都没一个人见过宁蓁的模样,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美丑,只是为了结亲而结亲。
过了两天又送来合算的八字,两家一起选了日子,因为着急,又不打算大办,就定在了半个月后。
一般都要新娘子自己绣嫁衣,宁蓁不会,但原主已经提前绣好了一套,她正好坐享其成。
薛家也忙了起来,当然不是为了她忙,她的亲事定下来,就该张罗薛勤的了。
薛勤之前就跟李涵月见过,她自然是满意薛勤,县令夫妻才会给薛家递话,提亲水到渠成,只是县令千金的亲事不能随便,严格遵从三媒六聘,婚期定在了半年后。
薛家人大石落了地,也没人提防着她了,宁蓁没事就出去转转,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田地卖。
根据气候看,这里偏南方,今年还能种一茬儿呢。
只是每次出门,总是很巧的会转到前街,她心里说,自己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另一半,这有什么不对的?
“先生,是不是你的文采不行?为什么写了三封都没回应?”
陈云为翻了一页书:“在下并未写过这些,只能替你写了几首情诗,若不奏效,不如你念我来写?”
年轻男子翘着二郎腿:“光写字我也会,还花钱请你?”
“若你这三封送给同一位姑娘,说不定会有些用。”
男子笑了声,刚想说话,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小摊前站着一位姑娘,水淋淋的淡蓝襦裙,在这闷热的天气,好像注入了一丝清爽的水汽,伞檐下,是一张莹白娇嫩的脸。
这小地方竟有这样的美人!男子的心一跳,下意识就要起身,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又顿住。
“哎?看见那位姑娘没?你就照着她写。”
陈云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对上那姑娘清亮水润的眼,发觉到他的眼神,甚至还冲他弯了下唇。
陈云为立刻别开视线:“你都不认识人家吧?是不是也太唐突了?”
男子立刻掏出银子:“马上就会认识了!你快点,一会儿人走了,随便写一首!”
陈云为只是拿钱办事,提笔,没有再去看,脑海却闪过那姑娘的笑脸。
片刻后:“好了。”
男子看都没看,一把捞起纸条朝着人就奔了过去。
陈云为又写了两个字,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就见那姑娘接过了纸条看了看,竟真的收进了袖中,然后撑着伞朝西街去了,男子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陈云为温和的面色浮现了片刻疑惑,难道送首情诗还真行得通?现在的姑娘们也太好骗了,他摇了摇头,继续抄书。
宁蓁收起纸条看了看天色:“抱歉,我已经有婚约了。”
就是刚才替你写情书的那位。她心里默默的想。
男子懊恼又遗憾的看着她上了马车,真是的,都要嫁人了还收他的情诗干什么?还以为有戏呢。
宁蓁上了马车才打开纸条,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字和本人温雅俊美的外表不太符,笔锋遒劲有力,神韵超逸,甚至还带着一丝凌厉,上面写的是一句情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很简单也是很常见的一句,宁蓁却笑出了声。
那男人跟她素未谋面,哪里谈得上什么生死?真想表达好感也应该选首含蓄的,这种诗只会让人觉得孟浪夸张,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
不过宁蓁还是折起来,这回塞进了小荷包里,谁能想到平生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是未来丈夫替别人写给自己的呢。
刚下车,就碰见了从学堂回来的薛至英和薛勤,薛勤本无精打采的,看见她眼睛一亮:“表妹!”
薛勤最近被他娘管的严,很久没机会来找她了,宁蓁客气的打招呼:“舅舅,表哥。”
薛至英笑的慈祥:“出门了?是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就是家里闷得慌,我先回屋了。”
“表妹!”薛勤下意识就想追过去,被薛至英呵斥住。
“你们现在已经各有姻缘,为了她好你也不该再有多余心思,别让爹娘对你失望。”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吴氏还特意来告诉她,马上要成亲了不要总往外跑,加上天气实在热,宁蓁也就没再出过门。
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不长,一晃眼就到了日子,成亲前一日,薛勤终究没忍住,来敲了她的门。
“表哥有什么话就说吧。”宁蓁一手捧着自己做的酸梅汤,一手摇着扇子,一点都没有新嫁娘的紧张感。
倒是薛勤最近憔悴不少,他默默的看着宁蓁,不知为何,现在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对自己的痴恋和依赖,哪怕是怨恨自己都好。
可如今的表妹,陌生到让他不禁怀疑以前两人的情意绵绵都是一场梦境了。
“表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你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幸好两人还算纯情,暧昧搞了两年,互诉衷肠后也就牵了牵手。
薛勤面露痛苦:“你怎能说的如此轻易?这段感情对你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一股热风吹来,平白给人添了几分烦躁,宁蓁快速扇了几下,嘴角勾起:“表哥这副表情做什么?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你可别忘了,拆散我们的是你的爹娘,同意与县令千金婚事的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薛家在阻挠,是你先放弃,你有何资格来这里质问我?”
薛勤的脸白了,满腹诗书,却半句都辩驳不过自己这个温婉乖巧的表妹。
半晌,他才艰涩道:“陈云为身体弱,家境也不好,若你以后有什么难处或是委屈,随时可以来找我。”
宁蓁点点头:“好,请表哥回去吧,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太久不合适。”
薛勤深深看了她一眼,出去帮她带上了门,靠在柱子上长长的呼了口气。
表妹现在十八岁,再过十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到时候自己一定能考中,就算爹娘也不能再管着他。
她嫁过人后自己还愿意要她,到时候表妹就会相信自己真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宁蓁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头天早早的睡下,天还没亮就被挖起来穿衣打扮了。
这是她活了两世唯一的一场婚礼,她还以为自己并不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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