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蓁第二天惊奇的发现,一直窝在房间的陈母出来溜达了。
她上前打招呼:“娘,起这么早啊?”
陈母看了她一眼,继续绕着院子走,宁蓁总觉得有些奇怪,大哥在家的时候,她可从不出门。
而且据她观察,家里人不管是谁,每天最少也会去主屋看望陈母一回,她却从没见过陈云行去,加上陈云行急切搬出去的行为,直觉告诉她这里头有蹊跷。
宁蓁吃过饭后串门去了,周围她都不太认识,只有周莹惠还算熟一些。
“你说陈家的事?”周莹惠手里绣着手帕,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你是陈家的媳妇儿,你来问我?”
“事关人家母亲的病,我也不好多问啊,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以后毕竟是一家人了,她多了解一些,再决定要不要把陈母也一并治好算了。
不过她确实问对人了,周莹惠觊觎陈云为不是一两天了,还真打听了些。
她望了望窗外,下意识压低声音道:“陈家是七年前搬来我们这里的,以前据说是郡城的人家,好像就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宁蓁配合的压低声音:“出了什么事?”
周莹惠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几年前我跟渺渺套出来的话,但她那时候也小呢,懂得不多,也没说清楚。”
“恩,那她都知道多少?”
“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是不知道,不过她说呀…是什么她爹害死了爷爷跟娘,她讨厌爹爹什么的说了一堆。”
宁蓁手放在唇边,微微有些讶异,陈云为也说过,大哥自从大嫂去世就开始酗酒了,当时她以为是夫妻情深,他走不出来呢,原来是另有内幕?
那这么说来,陈母也是因为丈夫去世受了打击才精神出了问题?
宁蓁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他因为某些原因,害死了自己的家人,逃避,内疚,也觉得对不起自己母亲,所以躲着她。
“谁家没点陈年旧事的,我看你呀也别跟着掺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宁蓁剥着瓜子,想着如何能自然的给老太太身边也放个晶核。
下午宁蓁照例去地里,天气热,种的东西都已经冒了芽,她没事做就去看看除除草。
陈云行在这里住着,看着还真自在了不少,没事还跟来地里干活的人们说说话下下棋。
“弟妹。”陈云行搓着手,“你那酒还没酿好吗?”
宁蓁给草莓浇水:“怎么?这才几天,大哥就馋了?”
陈云行拔了根草:“这不喝点,就浑身刺挠。”
宁蓁伸出手指:“三个月,慢慢等着吧。”
她刚将葫芦瓢放回去,天色忽然从远处暗了下来,宁蓁皱眉:“要下雨?”
陈云行点了点头:“这时候就这样,雨说来就来。”
宁蓁看着自己的草莓,幸好她刚浇了一垄:“大哥,找点东西往这上面盖住吧。”
陈云行边往回走边道:“行,这边就交给我吧,你赶紧去接一下云为。”
陈云为的布棚只能挡个阳光,挡雨可不行。
宁蓁从陈云行的草屋拿了伞,直接去了前街。
这雨下的急,她刚走到就下起来了,陈云为已经收拾好了书本正往回走呢。
“你怎么来了?”
“这还用问?”宁蓁接过他的书包,“你个子高,你打着伞。”
这油纸伞并不大,两人挤在一起还会被打湿肩膀,宁蓁并未察觉,等到了家才发觉陈云为半个身子都湿了。
她皱眉拿过手巾:“你怎么不知道给自己遮着点?”
陈云为摇头:“无妨,我换身衣服。”
宁蓁也并未太把淋雨当个事,结果陈云为半夜就发起了烧,宁蓁被叫醒的时候还迷糊了一下,碰到他滚烫的手才惊醒。
“发烧了?!”她对体弱的人有了新的认知。
一向脸色苍白的男人烧的发红,虚汗不断,偏偏还嘴硬的说喝点水就好了。
外面下着雨,大半夜的也没法找大夫,宁蓁打伞去厨房拿了酒来。
见她倒了小半盆,陈云为哑着嗓子问:“这是?”
“擦擦身子。”幸好古代的酒精度数并不是太高。
陈云为的脸好像又红了几个度,他撑着身子要起来:“我自己来吧。”
“你可别折腾了!”宁蓁直接按住给他解上衣扣子,在现代,男人光个膀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陈云为拗不过她,干脆紧闭着眼装死,可闭上眼,触感就更加清晰。
他能感觉到她柔嫩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覆在他的肩颈,沾了酒的手巾擦过颈窝,胸口,腰间,每到一处,除了辛辣的酒味,还有挥散不去的热意。
宁蓁起先只是单纯的给他擦擦降温的,谁知这人身体越来越紧绷,两手快把床单都揪烂了,呼吸更是急促的胸膛剧烈起伏。
宁蓁:……
好纯情,想调戏。
他是个病人的认知,让宁蓁拉回了她的理智,将扣子扣回去,宁蓁从自己的手镯里翻找了下,惊喜的发现竟然还有她屯的退烧药。
她拿出一颗,将胶囊掰开,药粉化在水里:“把水喝了。”
陈云为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什么味道?”
“有味道吗?肯定是你发烧影响了味觉,快喝吧。”
陈云为虽有些疑虑,还是一口气喝下了半杯:“打扰你休息了,你快睡吧。”
宁蓁在床边坐下:“我哪儿还睡得着?你别再给无声无息的烧坏了,咱们说说话,等你退烧了再睡。”
陈云为看着烛火下她散着长发的脸,也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夜里容易让人多愁善感,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你想过你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吃饭睡觉种地啊。”
“不是。”陈云为道,“大夫说,我能活十年都是他收着说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因为我一场病,一个跟头,或者生回气,就可能撒手人寰了,到时候你就守寡了。”
“守寡又不是就不能活了,周氏,弟妹,不也是寡妇吗?一样的活。”
陈云为摇头:“周氏一直想改嫁,弟妹她坚持不肯改嫁,其实我也是不赞成的,更何况你这么年轻,又是姑娘身,哪有一辈子孤苦下去的道理?”
“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宁蓁眉眼弯弯的笑,“回门那天,舅妈跟我说,让我抓紧给你生个孩子,等你走了我还有个寄托。”
陈云为猛地咳嗽两声:“师娘?她,她这是胡来。”
“那你呢?你真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啊?人家不都讲究传宗接代吗?”
陈云为很坚决的摇头:“生了孩子,我也做不到一个父亲能给他的,我若走了他也没多大,对你而言是拖累。”
“什么拖累?改嫁的拖累?”宁蓁歪头,“我没见过你这种人,怎么天天惦记着让自己的妻子改嫁呢?”
“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太对了,有点无私的过头了,你看,如果我们俩换一下,就算我十年后要死了,死之前,我也得睡你几次,这么好看,怎么能白白便宜了别人?哪里还管我死后怎么样啊?”
陈云为无语的看着她,好在对她胆大的言语已经适应几分了。
“人活一世怎么能只顾眼前的快活,你还小……”
宁蓁忽然抬手贴上他的额头,陈云为身体一僵。
“好像没那么烫了。”宁蓁放下手,小扇子似的睫毛轻眨两下,“那你不觉得自己很亏吗?”
陈云为跟不上她的思维:“哪里亏?”
宁蓁的眼神从他的头扫到脚:“好歹活了一回,成了亲,有个水灵灵的媳妇儿,结果临走连当男人的滋味儿都没尝过?”
陈云为觉得自己刚下去的温度,又蹭蹭的窜了上来。
他将枕头放平,躺下,拉被子,放弃了跟她说话。
宁蓁戳一戳他的被子:“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闲聊两句也不行。”
陈云为气道:“宁蓁!你一个姑娘家就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吗?”
宁蓁一个现代人,跟陌生人就算了,跟自己的男人矜持个什么劲儿?
她将油灯熄了,这回没躺回里侧,反倒摸黑去挤他的被窝:“矜持?你矜持是吧?我看看你能矜持到什么时候!”
陈云为吓得紧紧拽着被子:“宁蓁!你干什么?!”
“跟自己的夫君睡觉!”宁蓁平时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还是很温雅养眼的,可有时候他的矜持守礼只会让她火大,她就非要撕开这个读书人那虚伪的一面!
“你!你放开!别胡闹!”
“跟自己的男人睡觉天经地义,你管这叫不矜持是不是?”宁蓁扯开被子,一把搂住他的腰,“我偏就不矜持了!”
本来就是夏天,两人睡觉穿的又薄,陈云为只感觉一个娇娇软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像是最松软舒适的棉花,瞬间夺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你…”陈云为大脑空白了一瞬。
宁蓁却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黑暗中她都能想象到陈云为那张红透的脸。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你别的做不了没关系,以后我们就这么睡。”
“不行。”陈云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那嗓音已经嘶哑不堪了,“宁蓁,你先放开我。”
“不放。”
“你这样我很难受。”他的呼吸越发急促。
宁蓁感受着他快速的心跳声,犹豫了下,放开他退后了些:“你没事吧?是不是心脏难受了?”
陈云为用手扣住胸口,仿佛快要窒息的鱼,黑暗中,他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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