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推进屋子,还没等看清上座的人就被按住跪了下来。
头顶传来一个粗犷威严的声音:“陈云为已经招认,若你们识趣些如实坦白,本将军可以留你们性命。”
将军?竟是钦差抓了陈云为?
宁蓁心里觉得不妙,却又有些云里雾里,他有什么值得钦差抓的?
陈云行和宁蓁同时抬头,眼里是相同的茫然:“将军,我夫君招认了什么?”
覃怀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过分年轻的美貌姑娘:“需要本将军提个醒?他与朝中官员勾结克扣军费一案……”
宁蓁与陈云行对视一眼,非但不见惊慌,表情反而好像…更觉得荒唐了。
陈云行忍不住道:“将军,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确定是说草民二弟陈云为?”
覃怀却觉得这是他们对自己的蔑视,啪的一拍桌子:“放肆!”
宁蓁心颤了颤,心知这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取他们性命的人。
她正色道:“将军,虽然民妇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但我家夫君只是个本分的抄书先生,成日在前街布棚摆摊为生,松阳县来来往往的百姓没有全部也有一半都是知道他的,怎会跟克扣军费这样的大事牵扯到一起?”
覃怀自然从楚越的嘴里了解过:“那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若将军认为是伪装,那民妇也不得不说他伪装的太过成功,连我这个跟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也丝毫没有察觉。”
覃怀以为她在撇清关系,冷哼了声:“本将军提醒你,一旦他的罪名做实,如此大罪,你们全家都逃不开干系,还不如老实交代,给自己图个活路。”
“那民妇斗胆问将军一句,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覃怀皱眉:“自然是钱财。”
“那他未免也太自私了,自己赚了钱,却每个月只给家里二两银子,一大家子人吃个肉都费劲,亲娘连治病的钱都没有,这么多年就买了几亩地,还是用我的嫁妆钱,大人,不知他那些钱财都在哪儿藏着的?”
覃怀终于听懂了,她是在变相的为陈云为开脱,顺带还损了自己。
他黑着脸道:“这些本将军自会慢慢查清。”
“可将军不是说他已经招了吗?”十八岁的柔嫩脸庞,很容易让人觉得她真的只是单纯的疑惑,覃怀却不信了。
他是个粗人,对待敌人更喜欢像战场上那样直来直往,痛快淋漓,而不是跟这些个人天天斗嘴皮子耍心眼儿。
“来人!给本将军拉出去……”
“将军!”屏风后的楚越再也藏不住,忙出来拦,“此事尚不明朗,动刑唯恐会冤害好人。”
“楚越?!”宁蓁惊愕的看着他,“你,你是官场中人?”
楚越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单膝跪地道:“将军,宁蓁的话不无道理,那字迹虽是陈云为的,可属下也一直对此事存疑,恐怕还需详查才行。”
覃怀不悦道:“还如何详查?他就是唯一的突破口!此事与他有牵扯,不撬开他的嘴从何查起?”
宁蓁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些门道:“将军的意思是,我夫君的字迹出现在了克扣军饷一事中,可他本身就靠抄书代写赚钱,谁给他银子,他就替谁写,这更证明他与幕后之人无关,否则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覃怀见识到了这女子的伶牙俐齿:“你以为如此说,就可以帮他脱罪?”
“本就无罪谈何脱罪,只是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您若没有别的线索,就只能靠他来揪出幕后之人,毕竟他一定是接触过的。”
楚越点头附和:“属下也是这意思。”
宁蓁趁机道:“如此将军就更不能对他动刑,他身体有先天性疾病,从小就体弱,别说挨板子了,走路稍快些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你对你夫君倒是情深义重。”覃怀往前倾了倾身子,对她这一点倒是有些欣赏。
“将军,若他真能做出,将士们在前线卖命保国,他却贪墨这些救命的粮食物资,那我只会觉得跟这样的人过日子可怕,可民妇清楚的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覃怀脸色缓和了些,可转而一想,若陈云为真不知情,就意味着更难往下查。
“将军,我夫君不止学问好,画画也还不错,不如先让他画出找他写字的人画像,再秘密搜捕?”
楚越在一旁道:“这点将军早已想到,已经带他回去画了。”
宁蓁无话可说了,她知道的太少,就算问,人家也不会告诉一个嫌疑都还没完全洗清的人。
她试探的问:“将军,不知能否让我与夫君见一面?”
覃怀挑眉:“做什么?串供?”
宁蓁忙摇头:“将军若不放心,大可派人旁听,甚至亲自盯着,或者,民妇想知道夫君到底替他们写了什么,或许能从里面找出些端倪。”
“你还识字?”
宁蓁这时候毫不谦虚:“不瞒将军,若允许女子科考,民妇至少也能中个举人。”
覃怀有些怀疑,但对她机灵的脑袋并不怀疑,他看向楚越。
楚越考虑了下,道:“将军,若她与那伙人真有关,那本身就知道这个账本,多看一眼也无妨,若她无辜,那就更不碍事了,看不懂不影响什么,看懂了,岂不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
覃怀看了眼陈云行:“先将他关回去。”
陈云行担忧的看着宁蓁:“弟妹……”
“我没事,大哥先回房吧。”
陈云行又内疚又无奈,他清楚的知道,刚才全是靠弟妹的机敏和口才,才扭转了局势,他也相信二弟,却什么都帮不上。
覃怀摆了摆手:“先起来吧。”
“多谢将军。”宁蓁起身揉揉膝盖,接过了楚越递来的手抄书。
书封上写着诗集两个字,确实是陈云为的字迹。
用诗集或是画画来记暗账的做法,宁蓁在电视和小说里曾看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见识到。
覃怀已经急切道:“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
宁蓁不客气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劳烦将军为民妇准备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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