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怀也没别的事,就是心急账本。
宁蓁如实道:“有了一点头绪。”
宁蓁觉得自己的方向是没错的,可到底差了临门一脚。
覃怀有些惊讶,毕竟他在京城的时候就请人研究过,学问也不差,并没看出什么。
宁蓁又提了一次:“将军,这诗集毕竟是我夫君腾抄,说起对诗词的见解也比我深,能否叫他来,没准我想不到的他能想到,您可以派人在边儿上看着。”
覃怀下午的时候又跟楚越谈了一回,得知两人这古怪的夫妻关系后,疑虑也打消了不少。
不如说,对一个有名无实的夫君,宁蓁还能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保全,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胸襟,他还真是刮目相看。
覃怀看了看天色,一招手:“带陈云为来。”
陈云为并未受什么虐待,神色穿着还跟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宁蓁瞧了一眼就放心了。
倒是陈云为因自己不谨慎连累了她而内疚:“宁蓁……”
宁蓁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些。”
陈云为压下想说的话,接过她抄下的句子,陈云为记性好,这些都是自己抄的诗集里的:“这些有什么特别的?”
宁蓁拉他坐下,旁若无人的开始讨论:“这些都是跟男女之情毫无相关的,可我对记账的事不太懂,看不出中间有什么联系。”
陈云为肃了肃神色,认真的看了起来。
“既不是一个朝代,也不是同一个诗人的。”陈云为翻动了两页,“但既然他们是用这个传递账本,其中就一定能找到彼此可以看懂相通的规律。”
“那你说,这种账本一般会记些什么东西?”
“账目,人名,地名。”
“人名…”宁蓁忽然坐直,抢过来开始翻看。
数字一时看不出什么,她对这里的地名也不熟悉,可人名还真知道一个。
她知道钦差是怀疑县令的,县令的名字,李庆阳,她好像看见过这三个字!
她忙拿起笔,将三首诗里的这三个字圈出来,激动的起身:“你看看!这算不算?”
覃怀见她这么激动,也过来瞧。
陈云为将三首诗仔细看过比对,眼神亮了起来:“这是,年份!”
“什么年份?”覃怀问。
“比如这三个字所在的三首诗,是同一年所作,516年,李字便在这首诗的第五个字,庆在第二首诗的第一个字,阳在第三首诗的第六个字!”
宁蓁一拍手,这就是快憋死她也没找到的规律啊!对这些诗不够熟悉,再聪明的人也是想不到的。
覃怀虽学术不精,却也能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立时大悦:“肯定就是这样!快,快将这些诗都译出来!”
此时也管不得天色黑不黑了,两人熬夜一起还原账本,陈云为将每首诗按年份排列,宁蓁按照顺序将相应的字标出来。
覃怀也没闲着,这些人名他可都认得,负责纠正校对。
一夜过去,整整三页的账目,对出来了。
都有谁参与,换了多少粮,军粮存蓄地,谁分了多少,都一清二楚。
覃怀可谓是一吐浊气,给两人换了好房间,送了饭菜,让两人吃过好好休息,但事情没尘埃落定前还是不能离开的。
虽然很困,两人还是吃了点东西,心情轻松了,也睡得着了。
宁蓁冲着还想说些什么的陈云为摆摆手,将外衣脱了:“有什么事睡醒再说,困死我了。”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作息健康的不得了,已经形成了正常的生物钟。
陈云为看她困倦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去睡吧。”
这一觉两人睡了个天昏地暗,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何局面。
薛至英就算将吴氏的话听进去了,管不管先不说,肯定是要来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李庆阳摇头:“我也想帮你打听,可这钦差来了后,也不查案,也不开堂,就是将官府后院儿看管的铁桶一般,别说套个近乎了,人家连本官的面都不见。”
薛至英心事重重的喝了口茶:“他们两人本本分分的,尤其是我外甥女,连个松阳县都没出过,怎么能摊上这事儿呢?”
李庆阳也想不通,他并不是敷衍薛至英,而是真不知道。
账本腾抄是京城来的人办的,不是故意去坑陈云为的,就是想随意找个抄书的,避免笔迹有可查之处,所以根本没告诉他是谁。
更致命的是信息的闭塞,松阳县离京城路途遥远,带着账本回去的人被抓自尽,消息根本还没送到李庆阳这里呢。
耳聋眼瞎的后果就是,覃怀都带兵来抓人了,他还是蒙的。
薛至英都吓住了,不敢多问,眼睁睁的看着李庆阳一家全被抓了起来。
陈云为觉少,比宁蓁醒得早,但也已经过了午时。
身体比平时重,还有些迷糊的陈云为睁眼看去,胸口处横着嫩白的手臂,腰间还跨着一条腿。
他僵硬的转头看去,宁蓁睡的小脸红乎乎的,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宁蓁睡相一直很好,也老实,两人同床共枕了几个月,她可没睡成这样过。
陈云为往窗外看了眼,这才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难怪了,她是睡的冷了。
陈云为小心的拿开她的手,挪动腿的时候,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抓。
他犹豫的功夫,宁蓁哼哼了两声,手又抱了过来。
陈云为脑中轰的一下,刚才只是搭着,这回她可直接将人都搂紧了。
陈云为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柔软,在清凉的雨天,陈云为却浑身热了起来。
陈云为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动,又给她盖了层被子,宁蓁才又睡安稳。
站在床前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陈云为的一颗心柔软又复杂,即便不清楚细节,也知道这回是谁救了他。
他抬手,看着自己清瘦的身体,自己何德何能娶到这样的姑娘?
他内心从未像这一刻一样,希望自己有个康健的身体,希望自己哪怕…能活到五六十岁也好,能做个正常人,好好跟她过正常夫妻的日子。
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陈云为心里也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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