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孟阳的门是半夜被敲响的。
他先是弯腰从猫眼瞅了一眼，却发现猫眼被人堵上了，黑压压的一片。一个激灵，余孟阳本来还带着三分困意，瞬间一点儿也不剩了。
他眯着眼，抬手把门用锁链挂上，再伸手压住了门把手。
没想到的是门就这么往后一压，将锁链抻了个笔直。
门里的人一惊，门外的人更是吃惊。惊诧的目光由上至下落在了锁链上。
“你这是……防狼？”
余孟阳脸都黑了，紧紧握在枪柄上蓄势待发的左手也收了回来，顺手把□□塞回了贴着玄关背面的枪套里。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半夜三更不睡觉堵人猫眼？
“防变态。”余孟阳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被领导赶上了。”
“领导这不是关心下属吗？”温少言笑眯眯道，“看你灯还没关，担心你工作到太晚。”
余孟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磨着牙道：“那就请领导不要在临下班的时候给你的下属布置工作！”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领导对你期望很高。”温少言毫无愧疚感，反倒是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径直朝着放着电脑的沙发走去，“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这人真是恬不知耻，余孟阳冲着温少言的挺拔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虽然有些眼馋温少言拥有的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但搭配上这副黑心肝，也只是一个衣冠禽兽的男的罢了。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余孟阳倒是真的有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半是求解半是试探，他也想看看他的这位跟他差不多一样新的领导到底几斤几两。不过温少言毕竟是专业的，这几处问题扫了一眼便游刃有余地给出了答案。
“有什么不懂的明天公司再说。”温少言就像是真的单纯关心下属的领导，强势地替余孟阳把电脑阖上，“早点休息，不准熬夜。”
余孟阳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还第一次有让下属不要加班的领导。其实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以前在队里一杯咖啡一沓材料一夜到天明的时候实在是数不胜数。就连之前在秘书室的时候，就算其他同事不加班，但主任见到他加班的时候也只会拍拍肩膀鼓励他。
所以乍一听温少言的关切，余孟阳心底难免涌起一股暖流。
送温少言到门口时，余孟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谢谢。”
温少言表情有些复杂，半晌抬手在他头顶搓了一把：“你这样让我欺负起来太有罪恶感，去吧，去睡觉。”
听着对门的门阖上的声音，余孟阳回到了沙发前，眼底的困倦已经消散了，他弯腰从沙发底下抽出了一份刚刚被他扔进去的牛皮纸袋。
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个人履历资料，资料的主人正是刚刚离开的温少言。
……
第二天醒来时，余孟阳晕晕沉沉的，他用冷水掬了把脸才清醒一点。转了转脖颈，又对着镜子努力搓搓脸，努力展现一个应届生特有的朝气。顺便琢磨琢磨今天有没有办法给自己安排一些见不着温少言的活儿。
以后睡前还是少看资料，梦了一晚上温少言，要不是确定自己是直男，余孟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可惜做足了的心理准备在开门的一瞬间就破防了，因为对门的门也动了，余孟阳在看见温少言的瞬间努力堆砌起的朝气瞬间坍塌了。
温少言：“……”
余孟阳宛如便秘的脸色让温少言难得反省了一下，昨晚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自己把人欺负急眼了？自小被众心捧月的温大少还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对待。
“你被鬼压床了？”温少言替余孟阳找了个原因。
没想到余孟阳的脸色更差了，他总不能说他被闹钟闹醒的时候刚好梦到自己被温少言压在厕所隔间吧？
余孟阳瞟了一眼温少言，其实说是“鬼”压床也没错，撇撇嘴：“领导神机妙算。”
“啧，我看你就没拿我当领导。”温少言摇摇头，“温良恭俭让你做到哪一样了？”
上进的好下属要能屈能伸，还希望更上一层楼的余孟阳也甩开了梦醒时分的郁闷：“领导放心，我以后一定朝这个方向努力。”
余孟阳的妥协让温少言很意外，意外之后翻腾起的却是失望。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失望从何而来，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更享受看余孟阳炸毛又被撸顺毛的过程。
就像是个张牙舞爪的猫崽子。
这么一琢磨，温少言心底难免有些痒，于是追加了一句：“也不用这么紧张，我说的仅限于上班，下班后……”温少言笑睨了一眼余孟阳，“你就算是想追求我，我都不拦着你。”
余孟阳脚步一顿，差点把自己绊倒来个平地摔，横扫警队的余小爷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脚不协调。
***
下午开会的时候，温少言大肆表扬了一番余孟阳，肯定了余孟阳昨晚熬夜写的计划书。
夸得余孟阳脸都红了，倒不是他不禁夸，只是他太清楚温少言改动了多少，这样的夸奖难免让他心里发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少言这样的举动让余孟阳也绷不住了，开完会后余孟阳站在温少言的办公桌前清了清嗓子：“温总。”
温少言诧异地一挑眉梢，这还是余孟阳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叫自己。
“今天谢谢你。”余孟阳抿了抿唇。
“谢我什么？”温少言想了想，转了转指尖的钢笔盖，“文件本来就是你写的，我只是微调而已。”
“不止是这些。”余孟阳虽然不是真的想发光发热做出成绩，但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余孟阳自尊心向来很高，所以才想尽善尽美。而他之前要调去总经理身边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之后没去成也成了大家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谁也不喜欢一个这么明着的卷王，他的卷之前给他拉了多少仇恨现如今就给他招来了多少讥讽。
但温少言今天这么一出，无疑是替余孟阳的能力进行了正名。于公于私，余孟阳都承了这份好意。
温少言那可是一颗心八百个心眼子，转念间就明白了余孟阳道谢的原因，笑道：“那小余秘书打算怎么道谢？”
“不知道领导愿不愿意赏脸吃顿便饭？”
“便饭？”温少言只是随口一问，“你做？”
做饭吗……
余孟阳眨了眨眼，也不是不行：“嗯，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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