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杨奎天要回国了。


    从陈雪办公室出来后,余孟阳脑子有些懵。


    杨奎天躲了这么久竟然回国了,不过懵逼之余,余孟阳还有一丝拨云见雾的亢奋。不管杨奎天是为了什么突然回国,他既然回来了可就别想再这么轻易出去了。


    余孟阳躲到布草间里掏出和局里联络的手机,立刻将这件事通知林厉,林厉对这个消息既意外也惊喜,立即着手准备对于杨奎天的限制出境以及技术侦查措施的申请。


    和林厉打完电话后,又听了林厉对他之后任务的部署,余孟阳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至少林局对于他现在跟在温少言身边浑水摸鱼的方式是认可的,并且让余孟阳盯紧陈雪,既然陈雪会给他提这个醒,说不定她会成为一个案件的突破口。


    挂电话前,林厉还顺手喂了余孟阳一颗定心丸——温少言背景干净。


    干净就好,干净就好。


    余孟阳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哪一天他必须得翻脸不认人。


    摸了摸心口,那点儿心虚总算消除了。


    ……


    “这么开心?”温少言忍不住看向余孟阳。


    余孟阳一愣,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不过他也没有打算隐瞒,唇角往上翘了翘:“领导,我刚刚知道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你给我涨工资怎么样。”余孟阳笑眯眯凑到温少言桌前,“独家消息。”


    温少言挑眉,失笑:“我自己都还是试用期哪有这个权限。”


    “少来。”余孟阳皱了皱鼻尖,他可不信。


    “年末绩效考核给你打个高分怎么样?”温少言讨价还价。


    “竟然不是满分吗?”余孟阳咋舌。


    温少言心情也不错,于是逗着余孟阳:“那你总得给我一个满分的理由,合理就采纳。”


    理由……


    余孟阳眨眨眼:“我都快成24h秘书了,又陪工作又陪床,就当床费了怎么样?”


    “咳咳咳……”温少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无语地睇着余孟阳,看着他因为笑意露出来的小虎牙,就知道不管余孟阳眼里承了多少无辜,他也绝对是故意的,于是屈指敲了敲桌子下了最后通牒,“说,不然晚上让你加班。”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润润嗓子。


    余孟阳:“……”啧,不经逗的资本家。


    余孟阳也不卖关子,俯身趴在桌上,凑到温少言眼前,神秘兮兮道:“杨奎天明天回国。”


    温少言顿时被茶水呛住了,止住咳嗽后,有些诧异地看向余孟阳:“你确定?”


    “嗯哼。”余孟阳点头,“陈雪跟我说的。”然后他就把复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听完前因后果的温少言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声音虽然还是刚刚高度,却隐隐能听出绷紧的怒气:“你重点就是他回国这件事?”


    不然呢?


    余孟阳也不乐意了,这人怎么最近这么容易生气?虽说他是领导吧,但也不能喜怒无常不是?


    “重点难道不是杨奎天让陈雪给你安排相亲吗?”温少言眼角直跳,觉得自己要操碎了心,“你就不想想杨奎天为什么见都没见过你,就为你安排相亲吗?”见余孟阳一脸平静,温少言火气更甚,“你真当他这么闲,还是说你觉得杨奎天会欣赏你?”怒火裹狭着讥诮直奔余孟阳而去。


    话音落后,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看着余孟阳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温少言罕见地升腾起了一股后悔的情绪。


    唇角的笑意消散,那一向无辜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凌凌之色,余孟阳用力一勾唇角,语气很平静:“嗯,您说得对,是我不自量力了。”


    说罢,转身离去。


    听着那沉重的摔门声,温少言双眸微阖,长叹了一声,他知道他的话说重了。


    但从昨天开始就积攒的无名怒火在心头攒动着。


    温少言的养气向来功夫不错,而且他清楚这两件事都不是余孟阳的错,更何况就算是余孟阳的错,似乎和他关系也不大。可看着余孟阳无所谓的样子,温少言却无端失控了。


    他不希望余孟阳步入卢瑞鑫的后尘,也不愿余孟阳被动地卷入这盘阴谋的棋局。


    点燃一根烟,温少言很烦躁,也很矛盾。


    于他而言,杨奎天动比不动好,因为他不可能无限制地停留在这里。杨奎天再不回国,他也是要动手脚把杨奎天钓回国的。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可温少言却没有丝毫的开心。


    温少言看着自己摊在膝盖上的手掌,用力地攥起,又缓慢地展开。


    对幼时的他而言,攥紧很难,可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放手更难。


    母亲去世后,他沉寂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来无意中收养了一只流浪猫,从喂食到铲砂,他不让任何人插手,也不许别人碰他的猫,甚至于他连他的猫对着别人撒娇都非常介意。只是,那时的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直到爷爷点醒他——


    “你的控制欲并不会让它开心,也不会让你自己开心,如果真心为他好,就放它走吧。”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温少言察觉到自己略带病态的占有欲,一种无关情感的控制欲。


    在那之后,温少言对于任何活物都会尽量保持距离。


    无他,温少言不愿被旁人掌控情绪,哪怕是被一只猫。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那从楼顶一跃而下的红裙用生命告诉了温少言这个道理。


    时隔多年,温少言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无关自己的事而动怒,甚至于事关他的算计,他都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会因此产生一种狩猎的兴奋感。


    但接连两天,他却毫无预兆地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


    其实也不是半点毫无预兆,只是从前被牵动的只有欢愉,温少言本能地回避对这件事的深入思考。


    当火星子烫到温少言的指间时,温少言才堪堪回神,他看着自己手机停留了许久的界面,不再犹豫——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迁怒你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无论如何,余孟阳都没错。


    就如同当年他的那只猫一样,无辜得很。


    错的只有他那不恰当的控制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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