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剧组,温枕明显察觉到周围的人都用各种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大概昨天晚上他和瞿昭之间发生的事已经借由他人之口从传遍了整个剧组。
他人怎么看,温枕不在意,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就好。
然而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于十个人来找他闲聊,明着暗着想从温枕的口中探出些他与瞿昭的过往。
不堪其扰,实在不堪其扰。
没有戏拍的时间,温枕干脆用剧本蒙着脸假装睡觉,这种办法奏效,不过难免又给温枕冠上了心高气傲难接近的评价。
“小枕,”叶邵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听说你从剧组酒店搬出去住了?会不会不太方便。”
温枕没有隐瞒,将自己收养了一只猫的事情告诉了叶邵,叶邵先是一愣,突然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真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温枕抱着剧本,听这句话觉得有些奇怪,他和叶邵不过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叶邵的语气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这是叶邵与人套近乎的常用方式。
“昨晚你错过了好戏,”叶邵托着下巴笑眯眯说道,“瞿昭不是被他的朋友送去医院了吗?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再听到这个名字,温枕依然觉得反感和厌恶,但叶邵的话又令他记起了另一件心事,昨晚他灌瞿昭的酒时,就像是被另一个灵魂附体了一般,说话做事都全然不像自己过去的风格,更别提瞿昭居然真的任由他摆布,他让瞿昭喝酒,瞿昭便一点反抗的意识和能力都没有。
昨晚他身心俱疲,无心回想,今天再回忆起来,总觉得这件事里里外外都充满诡异。
“发生了什么?”温枕知道叶邵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瞿昭。
“早上群里程俞发的消息,昨晚半夜瞿昭自己爬上了医院的楼顶,摔了下来,”叶邵顿了一下,唇角带笑,“不过人没死,只是摔断了腿,大概得在医院躺上半年。”
温枕:“……”
“很奇怪对不对?一个醉酒而且轻微脑震荡的人是怎么躲开所有人的耳目和监控,独自打开天台的锁,翻过一人高的围栏跳下去的?”叶邵慢条斯理地总结了一句,“简直像见了鬼。”
见鬼?温枕心头一颤,这两个字用来形容他这几日的遭遇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对瞿昭的厌恶并未因为昨晚的报复而消减一些,但温枕并无害人之心,他更在意的是瞿昭跳楼之事发生得这样蹊跷。
如果真是鬼神作祟,那这几日他遇到的灵异事件也太频繁了些,为什么在此之前他从未遇到过这些事情呢?
好像一切都是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叶邵……”
温枕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叫叶邵的名字。
”嗯?怎么了?“叶邵侧过视线专注看他。
温枕迟疑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没事。”
大概是因为温枕是个戒备心重的人,关于发生在他身上的离奇事件,他决定了,暂时还是不对外人提起比较好。
哪怕叶邵看起来可靠,眼下与他只不过泛泛之交,不可轻易推心置腹。
瞿昭的事情发生得诡异,温枕总有一种感觉,他会从天台上跳下来,和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事件脱不了干系,以至于直到下戏时,温枕依然心不在焉。
林渐寒的到来,在温枕的意料之外。
当时他正与叶邵一起向外走,夜里寒气重,叶邵想为他披上外套,被温枕拒绝了,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
而这一切都落在林渐寒的眼里。
“学长。”温枕脚步一顿,他以为林渐寒已于昨天离开,没想到居然又出现在这里。
林渐寒应了他一声后,又盯着叶邵:“我记得你是关重的朋友,也是小枕同剧组的同事。”
林渐寒从来待人随和温柔,对叶邵说的这一句话居然带着点冷硬的意味,尤其在说到同事二字时,他还刻意加重了语调。
叶邵是通透之人,不可能看不出林渐寒对他的态度,并且他也能猜到个中缘由,却并未与温枕拉开距离,反而含笑搭着温枕的肩:“我和小枕一见如故,这几天下来,也算是无话不谈,朋友二字,我觉得也称得上的。”
林渐寒转向温枕,像是在向他证实。
温枕前一秒还在走神,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这两人都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他下意识就点了一下头:“嗯,对……”
其实对于林渐寒和叶邵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在意。
与林渐寒逐渐冷凝的神色不同,叶邵的脸上浮现一丝稳操胜券的笑意:“林先生突然来找小枕,是有什么事吗?小枕拍了一下午的戏,已经很累了,我打算先送他回去休息。”
温枕有些错愣,他不记得叶邵有向他提过这件事,何况自己的住处那么近,坐公交回去就好了,为什么要人送?
“我的车就停在路边,”林渐寒冷淡地对叶邵说完,转头看温枕时语气又变得温和,“小枕,我饿了一天,还没吃饭,你陪我一起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酒店休息好不好?”
“我……”温枕正要拒绝,又被叶邵抢先一步。
“林先生不知道小枕已经从酒店搬出来了吗?”叶邵讶然,“我还以为小枕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不过今天是他搬出去的第一天,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吧。”
温枕暗自叹气,将口罩拉好,双手插兜,只露出一双带着困意的眼睛在外面:“学长,如果是吃宵夜,你可以找江逅,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江逅与林渐寒上过同一档综艺,关系处得不错,偶尔也会一起吃饭,所以上一次在酒店走廊,江逅才会拿林渐寒的事情来嘲讽温枕。
林渐寒皱眉:“我找他做什么?温枕,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想要推开我,你不是……”
温枕投过来的一眼让林渐寒的话戛然而止,他从未见过温枕用那样一副眼神看自己。
“学长,”温枕慢吞吞说道,“就算是资本家,也不能占用我的下班时间。”
林渐寒:“……”
叶邵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在另两人的目光中连连挥手:“抱歉,忍不住,只是没想到小枕也会说这种话。”
林渐寒皱眉,他无法容忍别人用这种亲昵的叫法来称呼温枕,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缓和了语气,叹道:“小枕,我本来已经回到公司了,可听说了昨晚瞿昭故意为难你的事,因为担心你,特地又跑回来找你,难道你一定要用这样生分的态度让我难过吗?”
“林先生,小枕已经拍了一下午的戏,很累了,”叶邵加重语气强调了后三个字,“多大的事,不能让他先回去休息呢?”
林渐寒冷下脸:“回去休息可以,我送他回去。”
“林先生,小枕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不该由你左右他的生活,枉顾他人意愿可不是君子所为。”叶邵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温枕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争锋相对,困意上涌,强忍着没打哈欠,恰好手机叮地一声,他掏出来看了看屏幕,又往道路两头张望。
没过几秒钟,一辆出租嗖地停在了路边,温枕当着另两人的面从开门上车到关闭车门,一气呵成。
“时候不早了,两位也早点回去睡吧,晚安。”温枕探出头冲两人挥挥手。
林渐寒刚出现,温枕便飞快地在平台上叫了车,他承认这种行为有逃避的嫌疑,但近期,他并不想让林渐寒扰乱自己的思绪。
途中,温枕下了车,去了超市,他很饿,晚上吃了两份剧组的盒饭,却还是一点饱腹感也没有。
就好像他的体内被挖了一个洞,吃进去的东西马上被传送去了另一个次元。
离开超市,温枕直接步行回了别墅,才刚走到别墅不远处,天空便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温枕手上提着大包的零食,用外套遮着头匆匆跑到了别墅走廊下,甩了甩头发上的雨珠,从门边的玻璃窗向内望去,玄关暖色的灯光仿佛带着温度,与外头冰冷潮湿的世界截然不同。
温枕轻轻揉了揉冻得泛红的手,推门而入。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房子内一片寂静,连雨声都透不进来,呼吸声和脚步声便分外清晰。
想来那位室友也早已经入睡了,温枕换好鞋,提着袋子正想上楼,却又回头往鞋柜上瞥了一眼,那里除了温枕的鞋以外,空空如也。
这房子里完全不像是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回到房间,温枕一眼便瞧见了团在沙发里,发出轻微呼噜声的白猫,这冷冰冰的卧室,因为有这样一个小家伙的存在,也不那么冷寂了一些。
温枕走上前,有些坏心眼地将呼呼大睡的猫抱了起来。
白猫睡得正热乎,冷不丁被人吵醒,还没来得及伸爪子,眼一睁,发现是温枕,不满地喵了两声,主动往温枕的怀里钻。
相处不过数日,温枕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如何取悦这只猫。
然而事实上,温枕完全无需用到任何的技巧,从相遇的第一天开始,这只猫便无条件亲近他,依赖他,这是温枕从未有过的感觉。
与白猫蹭了蹭脸,确认小八爪鱼依然生龙活虎后,温枕便去了浴室,淋雨后黏腻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花洒打开,热水倾泻而下,浴室的玻璃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温枕将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捋,微微仰头,闭上眼,暂时将烦心事抛诸脑后,安静感受这短暂的平和。
直到凛冽风声骤起,熟悉的寒意袭来,温枕猛地睁眼,一件厚重的披风一样的东西迎面而来,将他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温枕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洗个澡,为什么又被息九渊带到这鬼地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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