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回卧室后,给孟信瑞打了通视频电话,简要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简单粗暴地拒绝了房东,并且明天就搬家。
华国这会儿是早上,孟信瑞刷着牙,娃娃脸凑到镜头前,含糊不清地说:“不对啊温哥。”
“你不是说你房东是个冷冰冰的学霸么。”
温童点头:“是啊。”
孟信瑞漱口,纳闷地说:“但他装作听不懂你的婉拒,然后又表白了那么多次……”
“我听着这是个死缠烂打型的,一点也不冷啊。”
温童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啊。”
没料到白越在感情方面还挺犟,希望他能把这份犟劲儿用在谢由身上,阿门。
“不是,”孟信瑞顿了顿,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他既然对你死缠烂打,怎么会那么大方地让你搬出去了啊。”
“我是他的话,肯定不乐意让你走。”
听到这话,温童怔了怔,白皙的脸上多了丝迷茫。
对于他要搬出去的事,白越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轻飘飘地问了几个问题确认,甚至还说要帮他找搬家公司。
仔细一想的话,白越在搬家一事上的态度和表白的执拗态度上是挺矛盾的。
孟信瑞还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说:“温哥,你想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不得想办法留住你么?或者搬去和你一起?”
温童以前没遇到过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没有应对经验。
他迟疑地问:“可能是因为我狠狠地拒绝了他?”
“我感觉我把所有能拒绝人的理由都说了一遍。”
“然后他就死心了吧。”
孟信瑞:“表白被拒就死心的话,那还叫死缠烂打么。”
“死缠烂打就是听不进拒绝他的理由的,我管你怎么样,就是要追你,就是纠缠你。”
“我听说有个公司的总裁,从高中开始喜欢一个女生,死缠烂打了十几年,人家结婚生娃都不放弃。”
温童震惊:“谁啊?”
孟信瑞:“最近很火的那个《与豪门大佬破镜重圆》的电视剧里男主角。”
温童:“……”
“所以你的经验都是电视剧里的?特么的不就是在瞎说!”
孟信瑞眉毛一挑,乐呵呵地说:“艺术来源于现实。”
“电视剧还有逻辑呢,现实生活可没有逻辑。”
“温哥,我怀疑你那个房东在玩欲擒故纵。”
温童眼皮跳了跳,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不会吧……”
孟信瑞:“最好不是。”
“死缠烂打是最难搞的类型。”
温童抿唇,无奈地说:“反正等护照补完我就回国了。”
“白……房东还在美国上班上学,见不到面就没事了。”
“对了,”他话锋一转,问孟信瑞,“那个谢由有联系过你吗?”
孟信瑞摇头:“没有,需要我给他传话吗?”
温童:“不用不用。”
白越的事已经让他头大了,这会儿可千万别来个谢由。
说到谢由,孟信瑞挠了挠头:“最近都没听说过谢由的消息,学校里也没见着人。”
“不过他公司发展的挺好的,可能在忙工作吧。”
温童又提醒了一遍:“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哪里啊。”
“我和谢由的事……等我回国自己去解决。”
孟信瑞拍拍胸脯,发誓道:“放心,我卖谁都不可能卖咱们温哥。”
温童:“好儿子,爸爸爱你。”
孟信瑞:“……”
和孟信瑞聊完,温童又把搬家的事情告诉了诺亚。
诺亚没有秒回消息,他把手机放到一旁,拿了套换洗的衣物去洗澡。
淅沥的水声响起。
半个小时后,温童顶着头湿发走了出来。
下半身穿着纯黑长裤,上半身不着寸缕,发梢的水珠滴落在白净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他大步走到全身镜前,拿起药膏开始涂药。
背上红印不痛不痒,他没有太在意,往掌心挤了一截药膏,当沐浴露似的搓了搓。
关键在于是胸口这一点。
虽然消了些,但还是有点红肿疼痛。
透明的药膏涂在温热的身体上,很快膏体融化成透明晶莹的药液,覆在殷红的一点上,似水滴花芯,透着股靡丽的意味。
温童盯着自己的胸看了两眼,完全没有感受到视觉冲击。
他只感受到一件事:涂了药不方便穿衣服了。
那就暂时不穿了。
晾会儿胸。
他转身看了看背上的药膏,镜子将后背上深浅不一的红印映照清清楚楚。
温童眯起眼睛,总觉得这印子看着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
像是、像是……
他正要捕捉到那一缕思绪,忽地,床上手机震了震,弹出响亮的微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温童走过去拿起手机,是诺亚的微信回复。
【诺亚:???!!!】
【诺亚:是自由的小精灵:因为还要在美国呆好久,不想再麻烦白越了。】
【诺亚:你已经定好房子了吗?】
【是自由的小精灵:对,已经租好了。】
【是自由的小精灵:明天就搬。】
【诺亚:这么着急。】
【诺亚:你和白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诺亚:他对你做什么事了吗?】
【是自由的小精灵:他和我表白,我拒绝了。】
【诺亚:然后呢?】
【是自由的小精灵:然后我就要搬家了。】
诺亚眨了下眼,白越告白被拒绝他不意外,令他诧异地是,白越肯这么放任公主离开吗?
他给温童发了个表情包,下车走进酒店,随手把车钥匙扔给酒店门口的泊车小弟。
走进酒店,感受到身后直勾勾的视线,他脚步顿住。
偏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泊车小弟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诺亚脚尖一转,大步走到泊车小弟面前,递给他一张大面值的小费。
泊车小弟立马扯起标准微笑:“谢谢,谢谢。”
他目送着诺亚上楼,拿出手机发送消息。
【确认诺亚·艾德里克一个人住酒店,没有带其他人。】
…………
泰国·曼谷医院
收到短信后,陆匪缓慢地从病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阴沉:“没有在诺亚身边看到乖宝。”
青脸连忙给他递了杯水,分析道:“诺亚是个花花公子,住酒店不带温少爷很正常的。”
“诺亚在华盛顿,温少爷的护照和身份证都在华盛顿,两者肯定有联系。”
陆匪攥着水杯,用力到指节发白:“不。”
“护照在,并不代表人也在华盛顿。”
“如果诺亚想要藏匿乖宝的行踪,完全可以用自身和护照作诱饵,误导我们。”
青脸愣了会儿,疑惑地问:“如果是诺亚的阴谋,为什么他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匪沉着眸子:“前两次对他的调查肯定有疏漏。”
“重新查。”
“把他的好友圈、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
青脸:“好。”
陆匪侧身下床,单手解开病号服:“买机票,你先和我去华盛顿。”
“乖宝肯定在美国。”
他低头脱衣服,牵扯到肺部的伤口,脸色白了一瞬,眉头瞬间皱紧。
见状,青脸忍不住说:“您要不还是留在曼谷养伤吧。”
“我和蛇一或者强吉去。”
陆匪紧抿着唇,强忍住撕扯般的疼痛,没有溢出一丝闷哼声。
缓了会儿,他才哑着嗓子说:“不行。”
“我亲自去。”
“说不定……”陆匪缓缓扯起唇角,他眉眼漆黑狠戾,面庞却是毫无血色的,极黑与苍白的交织令他看起来如同恶鬼。
“乖宝看到我这幅样子,会心软一些呢。”
…………
“谢总,国内查到点线索。”
“温先生的支付宝和微信都绑定了新的号码,是美国的手机号,华盛顿的护照和身份证应该是真的。”
谢由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些许,双眸仍然晦暗不明:“美国啊……”
他喃喃道:“童童在的好友圈里没有和美国有关的,是在泰国交到新朋友了么。”
助理顿了顿,继续说:“还有桐城小区那边说温先生有个访客,是大学舍友,呆了半天才出来。”
新微信、舍友……线索串联起来,谢由当即明白温童联系了大学舍友,托他们去家里拿东西了。
“童童现在是安全的。”
助理应道:“对。”
“这么多天过去了,联系了舍友,却迟迟不肯联系我。”谢由低低地笑了声,眼镜下的瞳仁愈发漆黑冰冷,叫人不寒而栗。
片刻后,他拨通孟信瑞的微信视频。
“喂?”
“童童在哪里?”
孟信瑞愣了会儿,立马说:“我哪儿知道。”
“不是你帮他办的休学么。”
谢由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他在美国。”
孟信瑞睁大眼睛,下一秒,立马说:“谁说他在美国,我怎么知道他在美国。”
谢由看着他拙劣的演技,沉声道:“不用骗我了。”
“他现在有危险,我很担心他。”
听到第二句话,孟信瑞脸色变了变:“什么危险?”
谢由微垂着眸子,遮掩住眼底的寒意,语气却尽是忧心忡忡:“他没有和你说么?”
孟信瑞琢磨这段时间温童只提起过两个人,一个房东一个美籍华裔。
他卧槽了一声,立马问:“不会是那个房东吧。”
“我就觉得那小子不太对劲。”
听着他的话,谢由眼神阴寒无比,房东,男性,可能对童童有想法。
紧接着,孟信瑞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啊,谢哥。”
“你怎么知道的?他两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而且你都知道他有危险,怎么还不知道他在哪儿?”
谢由缓缓说:“你了解童童的性格,他不会把人往坏了想。”
“他最近应该和你说了一些异常的事吧。”
“我只收到一些消息,童童会遇到危险。”
“大概和我的商业竞争对手有关,但童童一直没有联系过我,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孟信瑞纳闷地说:“童童不是和你分手了吗,你的竞争对手难不成还拿童童威胁你啊。”
分手……谢由脸色扭曲了一瞬,舌尖抵着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答应分手。”
孟信瑞本来没有怀疑他的话,听到“没有答应分手”四个字后,皱了皱眉。
他在心里嘀咕,合着谢由也是个死缠烂打型的人啊。
前面的话该不会是在诓他吧。
孟信瑞立马给温童发了条消息,确定对方没事后,面不改色地说:“我真不知道。”
“要上课了,电话我挂了。”
说完,他立马挂了电话。
谢由摘下眼镜,面无表情地说:“找人盯着孟信瑞,童童肯定还会联系他。”
“是。”
“先去华盛顿。”
“即使不在华盛顿,童童也离不开美国。”
…………
美国·纽约
【是自由的小精灵:我能出什么事啊?】
【桐大煎饼孟哥:刚才谢由诓我呢,幸好我机智问了你。】
【是自由的小精灵:孟哥牛逼!】
【是自由的小精灵:你啥都没说吧。】
【桐大煎饼孟哥:我一个字都没说,但他上来就说知道你在美国。】
看到这条消息,温童愣了下。
谢由怎么知道他在美国的?
下一秒,孟信瑞的微信消息又跳了出来。
【桐大煎饼孟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扯了什么商业对手的怪话。】
【是自由的小精灵:好,谢了孟哥,你好好上课吧,别挂科了。】
温童对着手机屏幕发呆,谢由说的商业对手……是陆匪吗?
还是谢由在胡说八道套话?
如果是在套话,谢由为什么执着他在哪里?
是想继续掌控他的生活?
利用他促进和白越的感情?
…………
感觉不太对劲。
温童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陆匪这个反派有问题。
谢由不是他想象中的真善美主角。
现在连白越的感情线也歪了……
这个世界出了很大的岔子,仿佛一团拨不开沉沉迷雾,丝丝缕缕的雾气紧紧缠绕着他。
温童眼睫轻颤不止,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紧张恐慌。
他能顺利等到世界线剧情结束吗?
谢由和白越官宣恋情、订婚……这件事真的会发生吗?
如果不发生的话,他该怎么回本源世界?
温童越想越紧张,人都麻了。
帮佣送来的牛奶也没胃口喝,放着一动不动。
等胸口的药膏吸收的差不多了,他套上长袖睡衣,倒头就睡。
遇到困难怎么办?
睡大觉。
晚上,温童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一觉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洗漱完,他先收拾了要带走的东西。
东西不多,就一些衣服和电子设备,不到半个小时就整理完了。
温童拎着小行李箱下楼,正准备给白越发消息,让他别浪费钱找搬家公司的人。
走到一楼,只见白越站在客厅,正在指挥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
“游戏机和卡带。”
“音响。”
“还有……”
听见身后的动静,白越偏头,视线在温童脸上打了个转儿,最终落在他身旁的小行李箱上,漫不经心地问:“收拾好了?”
温童点头:“对。”
白越:“只有这么点东西么?”
温童眨了下眼:“挺多的了。”
”我来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带。”
白越:“洗漱用品带了吗?”
温童顿了顿,实话实说:“忘了。”
白越朝着打包音响的男人招了招手:“二楼左数第一间,洗漱用品。”
“好。”男人应了声,抱起脚边的纸箱。
两人说的是中文,不是英文,温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搬家公司的几个人都是黑发黑眼的亚洲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其中一个脖子上还有四面佛的纹身。
温童收回视线,白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他穿着纯黑毛衣,外面是一件较为休闲的咖色格纹西装,明明是优雅矜贵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刀锋般锐利的压迫感。
温童眼睫颤了颤,借着放行李箱的动作,站得离白越远了些。
感受到白越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干巴巴地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白越:“先陪你搬家。”
温童一愣,连忙说:“不用陪,我又不是小孩,自己能搞定的。”
白越瞥了他一眼,坦然地说:“我想陪你。”
温童:“……”
别想了吧兄弟。
“真、真的不用了。”
少年心底的想法淋漓尽致地体现在结巴的话语中,白越没有强硬的逼迫,淡淡地说:“你是跟着我来纽约的,我有责任安顿好你。”
“即使不是追求者,作为你的朋友、同学,我也应该陪你去搬家。”
“温童,如果你是我,会让我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搬家吗?”
为了不让白越陪着,温童很想说会。
可对上男人方似乎能看穿内心的琥珀色眼眸,撒谎的话说不出口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白越说:“那我们快点吧,别耽误你去公司。”
“嗯。”
搬家公司的人手脚利落,动作很快,一个小时内将白越指挥的东西收拾整理好,搬上面包车,准备出发。
温童倒想和搬家公司一辆车,但人家压根儿都没等他,关上车门直接启动车辆。
他只好去坐白越的车,拉了拉副驾驶的车门,一下子就开了。
温童立马坐下,扭头一看,司机竟然是白越。
他愣了愣:“你开车吗?”
白越嗯了声:“司机请假了。”
温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上:“你的手没事吗?”
“要不还是打车吧。”
“没事,”白越屈了屈右手食指,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复健。”
温童沉默了,有这样复健的吗?
这是在拿他复健啊。
眼看白越启动了,他连忙系上安全带,牢牢地抓住车顶扶手。
白越瞥了眼他的小动作,锁上车门,轻踩油门,放慢车速。
黑色轿车跟着贴有搬家字样的面包车在路上行驶。
白越开车很稳,温童紧张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
他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辆驶离一栋栋精美奢华的别墅,驶向人潮拥挤的街道,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
温童很少出门,对纽约的道路不熟悉。
坐了半个小时车,看着道路越来越窄小,越来越偏僻,才感觉有点奇怪。
他摇下车窗往外看,这条路上没有商铺,也几乎没有路人。
只有两辆越野车在他们车后,不远不近地行驶着。
完全陌生的街景。
昨天打车的时候,没有路过这条路。
温童微微皱眉,偏头看向白越:“没有开错吗?”
“我跟着搬家公司开的人。”白越解释了一句,随意往外一瞥。
看着这偏僻破旧的街道,他问道:“你租的是这里的房子?”
“不是啊,”温童摇摇头,“是个挺好的小区高层,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他们带错路了?”
白越:“重新导航。”
“我来。”温童拿起手机,刚点开导航软件输入地址。
“砰——”车身剧烈一晃,他的手机掉车座下。
温童懵了一秒,往后一看。
本来行驶在他们后面的越野车撞了过来,他们保持着正常的车距,按理说是不可能撞上来的。
除非是故意的。
温童眼皮跳了跳,察觉到前方搬家公司的面包车也停下了。
一前一后,将他们堵在了中间。
越野车车门突然打开,走下几个麦色皮肤的高大亚洲人。
看着他们的长相气质,温童心里咯噔一下,神经瞬间紧绷:“他们不会是陆匪的人吧。”
白越偏头,看了眼少年略微苍白的脸颊,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一片漆黑。
他低低地附和道:“看起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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