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看着温童清澈见底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说:“应该不会。”
她心想,就算白总失忆了,肯定也不是你希望的那种失忆,只会变本加厉,愈演愈烈。
“医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温童没有放弃希望,琢磨着失忆这种狗血剧情,就是应该突如其来。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能让执拗的白越放弃自己。
他无意识地指甲抠着玻璃杯壁,思索片刻,低声问a:“那你知道白越最讨厌、最受不了什么吗?”
a猜到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想了想,对他说:“白总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对于喜恶较为淡薄,如果非要说的话,白总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厌恶脏乱。”
“但是他对您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听到第二句话,温童眼睫颤了颤。
同居的这段时间,白越的确没有对他要求整洁干净之类的事,甚至还挺纵容他的。
他迟疑地问:“什么叫家庭情况比较特殊?”
他记得白越父母健在,还是唯一的儿子。
a实话实说:“老白总和白夫人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婚后数年没有子嗣,白总是试管婴儿,出生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继承白家。”
“白总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为白家服务的,没有个人发展和感情教育。”
温童皱了皱眉,难怪诺亚一直说白越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讨厌的东西……问题原来源于家庭。
a继续说:“白总从小到大都是独来独往,这些年身边只有诺亚少爷这么一个朋友。”
“除此之外,就是您了。”
“他对待诺亚少爷和对待您的态度也是不同的。”
aora知道白越喜欢他,来帮忙当说客的。
他抿了抿唇,不再拐着弯问,开门见山地说:“姐姐,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喜欢我吗?”
听到那声乖乖的姐姐,又对上少年透彻明亮的眸子,a心底涌上百般情绪。
她知道温童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和白越、陆匪等人截然不同。
被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单方面的喜欢,不是一件好事。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
温童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a毕竟是白越的员工,总不能帮着自己。
他弯唇笑了笑,对a说:“不用道歉。”
“是我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让你为难了姐姐。”
少年嗓音沙哑,神情真挚诚恳,a看着他昳丽苍白的精致面庞,恍了恍。
这种温暖的人,真的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如果她是白越,她肯定也会爱上温童。
a神情更复杂了。
想到男人对少年的占有欲,她连忙挪开视线,转移话题道:“您的手机平板等行李都追踪到了,被扔在一个路口。”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和平板,放到温童床边。
温童道了声谢。
a:“诺亚少爷和一位备注叫孟信瑞都给您打过电话,您之前在睡觉,我帮您接了,报了声平安。”
“我需要回公司,您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电话。”
她递给温童个人名片,将身上的电脑包放到一旁的座椅上,匆匆离开病房。
温童靠着枕头,划了划手机。
他和白越出事的时候是周三,现在已经是周五了。
这个手机号知道的人只有诺亚和孟信瑞几个舍友。
最近通话显示了两人分别都拨了好几通电话。
温童点开微信的刹那,微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桐大煎饼孟哥:温哥,上号。】
【桐大煎饼孟哥:人呢?】
【桐大煎饼孟哥:哦,你今天忙着搬家来着。】
…………
【桐大煎饼孟哥:都晚上了,你怎么还没消息?】
【桐大煎饼孟哥:歪?摩西摩西?】
【桐大煎饼孟哥:艹!你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
99+的微信消息,温童扫了两眼,回复道:【醒了,没事。】
孟信瑞秒回消息:【你小子吓死我了!幸好有个姐姐接了电话,不然我特么的都要跨国报警了。】
【是自由的小精灵:没啥,不是搬家么,手机平板全放箱子里,结果丢了。】
【是自由的小精灵:刚刚才找回来。】
【桐大煎饼孟哥:你小子!可真够倒霉啊!】
【是自由的小精灵:是啊。】
温童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告诉孟信瑞真相是因为这件事太复杂了。
如果想要说清楚,就得先说在泰国发生的事情。
他一边和孟信瑞聊天,一边给诺亚发消息报平安。
诺亚似乎很忙,没有回复消息。
处于安全环境下,温童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
很快,困意席卷而来。
他没有抵抗,放下手机就睡。
…………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温童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清气爽。
从床上坐起来,隔壁病床空无一人。
温童愣了下,歪了歪头,看到白越站在窗边,正在打电话。
“……项目不行,让他们继续完善。”
“集团一体化,去要国内的互联网医疗平台数据,嗯,和谢由公司合作的……”
“
白越是在处理公务。
他伤势显然没有好转,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温童想到了a的话,皱紧了眉头。
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明显,白越的说话声一顿,偏头看了过来。
“有事,先挂了。”白越抛下一句话,挂了电话。
白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淡漠,虽然的手和头部受了伤,但绷带全然没有影响到他冷冽的气质。
距离越近,温童越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那种与陆匪有些类似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他坐起来,试探地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白越脚步一顿:“温童。”
没失忆?温童不死心,继续问:“别的呢?”
白越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迟疑地说:“宝贝?”
温童:“???”
白越:“宝宝?”
温童:“???”
白越:“老婆?”
温童人都麻了,嘴角抽了抽:“别乱叫。”
“你脑子被打坏了吗?”
白越:“没有。”
温童:“所以你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白越这下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问出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应道:“记得清清楚楚。”
瞥见少年干涩的唇瓣,他单手倒水,递给温童。
温童接过水杯,立马说:“你不用管我,自己好好休息。”
“你这样走来走去脑袋没事吗?”
白越淡淡地应了声:“没事。”
“医生让我适当运动。”
他看着少年的唇瓣被清水沾染的湿润嫣红,视线缓缓往下,落至白皙纤细的脖颈,再往下,是深浅不一的痕迹,半遮半掩,引人遐想。
感受到男人滚烫的视线,温童喝水差点儿呛到。
他眼皮狂跳,慢吞吞地放下杯子。
犹豫片刻,开门见山地对白越说:“白越。”
“地下室的事是意外,我们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越抿了抿唇,眼神微暗:“不可能。”
“我忘不了。”
“我会负责的。”
男人清冽的嗓音多了几分暧昧,温童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身上的酸痛还未完全消退。
听到白越的声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当时灭顶的可怖kuai感。
他脸颊微红,对白越说:“这有什么好负责的。”
“我一个大男人,一夜情就一夜情了。”
想了想,又坦诚地补充了句:“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
白越浅色的瞳仁越来越暗,他垂下眼帘,嗓音微沉:“我是第一次。”
“你对我负责吧。”
温童这下真被口水呛住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涨红着脸说:“你第一次肯定不是我。”
白越:“我没有过交往对象。”
温童:“你第一次肯定是手。”
白越:“……”
温童抓了抓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在说这事,他索性就把说话说清楚点。
“白越,地下室的事我真不会放在心上。”
“这两天很抱歉连累你了。”
“也谢谢你救了我。”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把两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白越嘴角微微下压,玻璃珠似的眼瞳里充斥着浓稠近乎实质的暗沉。
他缓慢地问:“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温童不假思索:“没有。”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也是让我对你的友谊更深厚了。”
“白越,我不会因为和某人一起遭遇了危机,就对对方产生感情。”
少年掀起眼皮,点漆似的眸子清明透彻,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白越望着他没有一点儿情绪的眼睛,心里突然也空荡荡的,空到隐隐作痛。
他陡然醒悟,温童不喜欢他和他喜欢温童一样,没有任何道理。
因为喜欢温童,所以温童的性格、所作所为都是加分项,让他更喜欢。
因为温童不喜欢他,所以不论他说再多的话,做再多的事,也只是徒劳。
白越眼睫轻颤,喃喃道:“可是经历了这些事后,我更喜欢你了……”
他喜欢聪明机警临危不惧的温童,喜欢可爱搞笑的温童,也喜欢此时此刻清醒冷静的温童。
哪怕太阳不是在温暖他,他也喜爱渴慕着。
更喜欢了怎么办?温童想了想,有理有据地说:“可以再去见见心理医生。”
有问题,找医生。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