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康熙也只是仅限于想而已,打是不可能打的,毕竟太子也不小了,他总得顾及宝贝儿子的面子。
不过不能打人不意味着康熙就没有别的法子教(折)训(腾)太子了,等太子说(得)完(罪)话(完)之后,康熙先是细细叮嘱他一番,然后临时给他布置了一!大!堆!功课,眼见着太子当场呆住了,康熙这才神清气爽地出宫。
康熙原本以为自己回到庄子就可以第一时间门见到宁素了,结果没想到宁素这会儿压根不在庄子里。
“你额娘呢?”康熙摸摸岳兴阿的脑袋,他看到他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额娘去郭罗玛法的家了。”岳兴阿就相反了,他原本因为宁素今天去赫舍里家却不带他一事而失望的,结果这会儿见到康熙,他的心情立马就由阴转晴了。
小家伙拉住康熙的手对他道,“先生,额娘说你会很快回来的,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快就回来了,先生,你是因为想岳兴阿,所以才那么快回来的吗?”
他确实是因为想人所以才那么快回来的,但是这个“人”可不是岳兴阿。
康熙握住岳兴阿肉乎乎的小手,见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康熙倒也不舍得伤他的心,于是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是,我不在的这些天你的学习有落下吗?”
“那当然是没有啦。”岳兴阿可不知道康熙是骗自己的,听他这么说心里头可美着呢,弯着眼睛冲他笑道,“我也好想先生哦,我前几日跟额娘她们去打猎,还猎到了一只野鸡,我本来打算给先生你留一只鸡腿的,可是额娘说天气太热,肉放太久了会臭,我们只好把留给你的那只元将诶吃掉了。”
说到最后,原本兴冲冲的岳兴阿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可惜,毕竟一只野鸡也就两条腿而已,岳兴阿打下那只野鸡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门想到自己,而是想到给宁素和康熙,可见在小家伙的心里头,康熙的地位哪怕比不上宁素,也仅仅只是排在宁素的后面而已。
可惜康熙当时不在,所以岳兴阿的这份心意他注定要错过了。
康熙觉不觉得可惜暂时先不说,反正岳兴阿是觉得挺可惜的。
听到岳兴阿这番稚气的童言童语,康熙不由地笑了,心里头那点因为没能第一时间门见到宁素的小失望也很快就不翼而飞。
说到底岳兴阿既是康熙第一个收下的学生,又是宁素的儿子,而且生得和宁素那般相似,在康熙心里头的地位自然不一般了。
现在见他这般挂念自己,心里头怎么可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康熙一感动,就拉起岳兴阿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道:“虽然鸡腿我没有机会吃到,但是你的这份心意我收到了,既然你说这些天你的学习没有落下,那我就好好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把学习落下。”
刚刚还很高兴见到康熙的岳兴阿:“……???”
先生确定不是因为没有吃到烤鸡腿所以才要考他的吗?
宁素可不知道康熙今天突然回庄子了,平时她回赫舍里家都会把岳兴阿带上的,毕竟赫舍里家不仅是她的娘家,也是岳兴阿的外家,再则不论是宁方还是图达,对岳兴阿这个外甥/外孙也不错,确定了他们是站在她这边之后,宁素倒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视赫舍里家如狼窝虎穴了。
那么按理来说宁素今天回赫舍里家应该把岳兴阿带上的,因为康熙又不在庄子,宁素不把岳兴阿带上的话,那么就只能交给刘嬷嬷和柳叶他们这些奴才照顾他了。
但是偏偏宁素这次没有把岳兴阿带上,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因为宁素这次回赫舍里家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办。
办什么?
自然是为了办富察氏了。
宁素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是富察氏和费扬古的那点算计她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之所以拖到今日才回赫舍里家,无非是为了搜集足够的证据而已,免得富察氏还想要狡辩。
不管怎么说富察氏都是宁素的长嫂,又为赫舍里家诞下一双儿女,总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个人的怀疑和猜测就定了富察氏的罪。
但是有证据就不一样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查到是谁想借刀杀人,但是富察氏和费扬古勾结的事情却查得清清楚楚。”宁素将查到的证据交给图达和宁方。
“看来我们果真没有冤枉他们。”要知道不管是富察氏还是费扬古,到现在为止仍然坚称自己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
图达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想给自己洗脑还是想给别人洗脑,反正他一律都做是屁话,别人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不一样——
他左耳朵都不带让进的。
“上次的事情虽然说富察氏和费扬古确实是被人利用了,但那也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在前,才会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去。”
图达心想,真相既是如此,富察氏和费扬古又怎么好意思说他们是无辜的?这不要脸也不是这么个不要法。
虽然图达本人也并不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但是他这个人向来如此——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不要脸的事情他也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别人做不要脸的事情时骂别人不要脸。
不过图达到底顾及宁方的脸面,毕竟富察氏再如何不妥,那也是宁方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我对不住你,宁素。”宁方其实早已经知道了富察氏和费扬古都不清白,只是缺少了证据而已。
如今铁证如山,他更无法替富察氏和费扬古辩驳,当然了,他也没有想要为他们开脱,宁方唯一的想法就是觉得对不住宁素。
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事先他也不知道,但是夫妻一体,富察氏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有错,但是她的错他作为丈夫的也要替她承担一半。
“这样的话大哥你不必再说了。”宁素道,“对不住我的人不是你,而是富察氏,在别人那儿是如何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这儿,我不玩迁怒那一套。”
“但是我想知道如今证据确凿了,大哥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宁素可以不怪宁方,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确实和他无关,也知道是富察氏想要算计她的婚事,更知道因为富察氏的不谨慎连累她险些被费扬古轻薄之后,宁方甚至比她这个受害者还要生气。
但是宁素可以不怪宁方,不意味着她会为了宁方而原谅富察氏的。
诚然,富察氏确实只是想要私底下制造机会让她和费扬古见面,并不是和费扬古合谋用霸王硬上弓这一招逼迫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确实是算计她了,而她也确实是因为她的算计而险些遭罪。
所以原谅富察氏是不可能原谅富察氏的,宁素表面上是将处置权交给了宁方,但是事实上如果他处置不公,甚至想要粉饰太平的话,那么宁素绝对不会认的。
不仅不认宁方的处置方法,更不认他这个大哥了。
当然了,这样的话宁素并没有说出口,甚至没有将这个意思流露出来。因为她有心为自己讨回公道,却不想逼迫宁方。
他们虽然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但是早已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再亲近也总有渐行渐远的那一天。
如果宁方真的选择护着富察氏的话,那么宁素不会怪他站在自己这边,顶多是感叹一句他们的兄妹情浅罢了。
“富察氏嫁入我们赫舍里家已有十四载,既为额娘服丧过三年,又为我诞下一双儿女,自额娘去世后,还将我们赫舍里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可以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不论是看在富察氏这些年的付出份上,还是看在致远和宝珠的面上,我都不可能将她休回娘家。”
宁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但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1。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富察氏做错了,我不能抹掉她往日里的功劳和苦劳,也不能无视她的过错。”
“所以我打算送富察氏去家庙。”
宁方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别说宁素了,就连图达都有些意外。
原本他们以为宁方对富察氏的处罚不过是剥夺她的管家权,让她禁足,再厉害一些就干脆送她去庄子。
但是谁能想到宁方竟然决定送富察氏去家庙?
要知道如果富察氏被送去庄子的话,那么她还可以继续过上她的主子生活,顶多是失去了自由罢了。
但是被送去家庙就不一样了,不仅得每日为祖先诵经上香,而且家庙的生活清苦,别说富察氏是赫舍里家的大少夫人了,便是她是赫舍里家的老夫人,被送去家庙也只能吃苦的份。
这份处罚对于旁人来说严不严厉不好说,但是宁素觉得对富察氏而言肯定是十分严厉了,仅限于被休。
毕竟富察氏为什么非得操那份心,想要撮合她和费扬古?无非就是觊觎她的嫁妆罢了。
对于她这种贪财又热爱享受的人来说,让她去家庙简直跟要她半条命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原本富察氏觉得自己被剥夺了管家权,甚至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已经是很惨了,但是直到今天被告知她要被送去家庙,甚至归期不定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不,我不去!”富察氏连连摇头,她原以为宁方今天来见她是因为他心软了,但是谁能够想到他居然给她带来这样一个噩耗?
“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无辜的呀。”
“时至今日,你就没有一丁点悔改之心吗?”宁方对富察氏很失望,说实在话,但凡她主动认错,他或许会有所心软,说不定甚至愿意放下脸面和作为兄长的架子求宁素放富察氏一马。
但是偏偏这么多天了,富察氏没有半句认错之言,更没有半分悔改之心。
可见她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对宁素毫无愧疚之心。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宁方坚定了要严惩富察氏的心——
他很清楚这次他要是对她轻拿轻放的话,那么只会让她心存侥幸心理,日后说不定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深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2”这个道理的宁方果断地选择了送富察氏去家庙让她静思己过,尤其是今天见到富察氏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了。
“你放心去吧,致远和宝珠你就不用担心了,会有人照顾好他们的。”宁方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跟富察氏长篇大论的劝说,“至于你什么时候可以从家庙回来,那就取决于你什么时候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爷!”眼见着宁方是来真的,富察氏真的慌了,她也顾不上面子连忙认错道,“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给妹妹认错怎么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富察氏原本以为自己管家这么多年,又是致远和宝珠两个孩子的生母,宁方、图达甚至是作为受害者的宁素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
再说了,宁素这不是还好好的吗?费扬古也压根没有得手,她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更别提有什么损失了。
如此一来,即便宁素他们真的查到什么证据,对她也顶多是小施惩戒。
她只要夹着尾巴一段时间门,这件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但是富察氏哪里想到宁方他们竟然要送她去家庙?而且归期不定?
于是这段时间门以来一直都挺淡定的富察氏终于没法淡定了,现在只要能够让她留下来,让她给宁素斟茶认错她都愿意。
可惜富察氏的苦苦哀求并没有让宁方态度软化,他甚至因为她态度前后不一致而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对付富察氏这样的人,小施惩戒压根解决不了问题。
宁素并没有在赫舍里家多待,她今日回去不过是为了解决富察氏的事情而已,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么自然没必要多留了。
而在回去的路上柳絮和柳芽也在说起这件事。
“幸好大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着他和大少夫人是夫妻就打算轻拿轻放。”柳絮心想,要是大爷真的选择轻拿轻放的话,别说是她们主子了,就连她们也不认的。
当天的事情多危险呀,要不是她们主子运气好的话,早就被他们一帮豺狼给祸害了。
“只是处罚大少夫人就是了,大爷何必跟着一块去?”柳芽道,“错的人明明是大少夫人。”
“大哥他怕是觉得无颜面对我。”宁素大概猜到宁方这么做的用意,见他坚持,她也就没有劝他什么了。
毕竟她也了解她大哥的性子,不让他这么做的话,只怕他也过不了他自己那关。
“就是可怜了致远和宝珠了。”宁素刚刚已经知道了宁方的打算了,他陪富察氏去家庙一年,而致远和宝珠则留在赫舍里家交给图达这个亲祖父照顾。
儿女那么多一个都没有照顾过结果现在要照顾两个孙子孙女的图达:“……???”
他不更可怜吗?!!
宁素回到庄子后才得知康熙已经回来了,见到他时颇为惊喜:“我还以为你会在家里多待几天呢。”
看到宁素这副惊喜的模样,康熙原本心里头的那点小失望别说已经烟消云散了,便是没有,这会儿也定然被宁素给抚平了。
他目光含笑地看向宁素,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岳兴阿抢先了,他奶声奶气地道:“额娘,那是因为先生想我啦,所以才提前回来的。”
听到岳兴阿这话,宁素微微一扬眉:“哦?原来是这样吗?”
宁素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康熙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他究竟是因为想谁所以才提前回来的,当下他点点头,半点都不含蓄地道:“确实如此。”
宁素闻言,倒是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了,毕竟当着岳兴阿的面,哪怕他什么都听不懂。
岳兴阿自然是什么都听不懂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自家额娘和自家先生的真实关系呀,只是小小的孩子却敏锐地察觉到宁素和康熙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中似乎蕴含了深意。
因为他们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两人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岳兴阿看看宁素,又看看康熙,忍不住挠挠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一瞬间门觉得他先生有点面目可憎了。
奇怪诶。
康熙这次回来,原本想着要怎么将查到的真相告诉宁素,但是谁知道宁素先他一步将她调查的结果告诉他了,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将幕后黑手的怀疑范围从佟家直接缩小到皇贵妃的身上。
“我之前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把皇贵妃和佟夫人当做是一体来看待,事实上皇贵妃想做什么,确实是可以通过佟家,但是也可以不通过佟家的。”
就像宁素和赫舍里家一样,出了什么事图达可以派人调查,她不是一样也可以派人调查么?根本不需要通过赫舍里家。
“而且大伙儿都知道我和佟家的恩怨,真的由佟家出手的话,我一出事很容易查到佟家的头上,但是皇贵妃不一样,她在皇宫里,大家都会下意识地忽略她。”
毕竟宫里宫外隔着的何止是一道宫墙?
但是事实上皇贵妃即便身居深宫,也并不意味着她只能够在紫禁城那一亩三分地里耍威风的。
“只是如果皇贵妃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想要查清楚可不容易。”宁素能够屡屡从佟家那儿得到消息,不外乎她曾经在佟家生活了七年,但是紫禁城于她而言却很陌生,甚至毫无根基。
毕竟从前的宁素压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隆科多和离,甚至和佟家、和皇贵妃为敌,自然没想过发展自己的人脉了。
只能说世事果然难料。
康熙闻言,却突然笑了一下,直把宁素笑得有些不解:“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我猜错了?”
“非也。”康熙道,“我只是觉得你又犯了一个错误。”
宁素顿时做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你查到佟夫人他们没有嫌疑之后,又怀疑动手的人是皇贵妃对吧?”康熙问。
“嗯。”宁素点点头。
“那就是说由始至终你都认为幕后黑手是佟家的人,而佟家也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人,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要确凿的证据呢?”康熙道,“这不是在公堂上审案,不一定要铁证如山的。”
宁素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查到了证据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能拿到皇贵妃的面前指证她吗?
真到了这一天,她查不到而已,不代表其他人查不到的。
“皇贵妃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把这件事捅到皇上的面前。”宁素道,“任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连皇上也瞒过去吧?”
康熙闻言,微微一扬眉头:“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皇贵妃和佟家都是皇上纵容出来的吗?”
“现在这么说,不怕真到了那一天,皇上会偏帮皇贵妃和佟家?”
“以前我或许会这么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宁素道,“你知道吗?我刚刚从我阿玛那儿得知费扬古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在当值的时候出了差错,结果被皇上罢免了。”
啧啧啧,该怎么说呢?
宁素觉得这可真的是太快人心。
“很开心?”康熙看向宁素,见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不仅不觉得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可憎,反倒是觉得真诚中透着几分可爱。
康熙心想,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当然啦。”宁素点点头,然后道,“看来以前我真的是误会皇上了,他果然跟恭亲王妃说的那样,是个好人,也是个难得的明君,并不会因为皇贵妃是他的嫔妃,佟家是他的母族就有所偏私。”
“我们有皇上这样一位公正严明的皇帝,可真的是我们大清的福气,看来我得收回从前对皇上的那句评价了。”
“他哪里是也就那样了?分明就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仁风笃烈宽大爱民的好皇帝……”
宁素一高兴,就开始小嘴叭叭地吹起了康熙的彩虹屁了。
只是她吹着吹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夸皇上而已,叶玄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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